是夜,殷瑾瑜果真亲自下厨,张罗了满满一桌美味大餐招待殷殷。
尽管他仍旧嘴硬,坚持不肯认她是外甥女。但殷流苏看得出来,这家伙喜欢殷殷、喜欢的不得了。
晚上,殷殷和殷流苏散步回了学校。
和妈妈一起漫步在夜间的校园,感受着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青春气息。
“好神奇哦,你真的变得很年轻。”
她一而再地伸手去抚摸殷流苏的脸。
她的皮肤真的变得紧致有弹性,一丝一毫的皱纹都没有了,满满都是胶原蛋白。她还是中年女性模样的时候,殷殷就觉得她年轻时肯定是大美人,而现在端详着她的脸,比她想象中她的模样还要漂亮。
“我居然回和自己妈妈一起上大学。”殷殷绝对想不到自己会有这样的奇遇。
“同样的话,我也想回赠给你。”殷流苏笑着说:“报考南市大学的时候,我也想过会不会遇着你,想想多半不会。”
“想着凭你这稀烂的成绩,应该考不上。”
“……”
殷殷重重地“哼”了一声,不理她了。
殷流苏笑着走过去,大咧咧地揽住了她的肩膀:“小气鬼,哼哼怪。”
“哼哼哼!”
她送她到宿舍楼下,又问道:“虽然可能多此一举,但妈妈还是应该尽职尽责地问一句,生活费和零花钱够用吗?”
“完全不会多此一举。”殷殷一本正经地伸出了手:“谢谢妈妈!”
殷流苏知道这姑娘从小就有财迷属性,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谢闻声都被揍成熊了,小姑娘还只顾着捡地上遗落的碎零钱呢。
殷流苏的从钱夹里抽出一张信用卡,递到了殷殷的手里:“拿去。”
“我不要信用卡,我就攒着,不花,你给我现金就行了。”
“攒着干嘛?现在正是花钱的时候,衣服化妆品包包,都要买起来啊。”
“这些我哥都有帮我买。”殷殷笑着说:“但我就喜欢攒钱,有安全感。”
殷流苏知道殷殷一直没有安全感,而她…也没有尽到一个妈妈的职责,没能给她带来一个安心稳定的童年。
她将自己钱夹里的一沓钞票全给了她,说道:“不够再来问我要。”
“我不会客气的!谢谢妈妈!”
殷殷转身回宿舍,走了两步,又似想起什么,转身对殷流苏道:“对了,妈妈,你什么时候搬回去啊?”
“搬回哪儿?“
“我和哥哥的家呀,我们现在住香景湾小区,距离葫芦巷不远的。虽然没有舅舅的湖畔别墅大,但是很宽敞的,平时只有我和哥哥,他又不常回来,空荡荡的都没家的感觉了。”
殷流苏无奈道:“那你要问你哥了,我看他是要跟我分手的意思,这会儿我巴巴地搬家,他把我行李丢出去怎么办?”
“他敢,我把他丢出去!”
“你哥最近在做什么?”
“唔,他又复了药,一直住在家里调整情绪,反正综艺是上不了了,偶尔去录音棚录歌吧。”殷殷道:“我隔三差五会回去陪他,反正不太开心的样子。如果妈妈愿意搬回去,他大概会开心很多。”
“我是让他开心的工具人吗?”殷流苏撇嘴:“我才不搬回去,他爱抑郁抑郁去,谁搭理他,我忙得很。”
说罢,殷流苏转身离开,潇洒地扬了扬手。
……
次日上午,殷流苏拎着超大的行李箱,出现在了香景湾小区门口。
她不知道殷殷住几号楼,昨晚信誓旦旦说不会回去,也不好意思太快打脸,所以不好问她,只能给谢闻声打电话。
第一次让他挂断了,不依不饶的第二次,谢闻声才接了电话,嗓音懒懒的,沉沉的——“有事?”
“起了吗。”
“嗯。”
“在做什么?”
“和右手谈恋爱,您有事?”
殷流苏顿了两秒,无奈道:“裤子提上,来小区门口帮我拎行李。”
十五分钟后,谢闻声戴着帽子口罩、穿着黑卫衣破洞牛仔裤、人模狗样地走了出来。
香樟树下,坐在行李箱上的女孩摘下墨镜,冲他扬了扬。
谢闻声双手揣兜,别扭地走了过去。
“这么快?”
“什么这么快?”
“你不是在和右手谈恋爱吗,我以为我至少要在这儿坐四十分钟吧,还想去对面买杯咖啡来着。”
“……”
谢闻声憋屈得红了脸:“我速战速决行不行!”
“有什么好解释的。”殷流苏打断了他的话,重新戴上了墨镜,推了推行李箱:“交给你了。”
“什么意思?”
“我要搬回来。”
“谁同意你搬回来了?”
“我现在就在征求你的同意。”殷流苏望向他:“小哥,我可以搬回来吗?”
“不行,我的家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哦。”殷流苏重新坐在了行李箱上:“好嘛。”
“那你还不快走。”
“我坐会儿,累死了。”
谢闻声皱眉看着坐在树下的女人,还穿着高跟鞋呢,这大夏天的提这个箱子到处跑,也没人来送一下。
他无可奈何地揉了揉眼角:“殷流苏,你到底想怎样。”
“不怎样啊。”殷流苏淡淡道:“我累着了,歇会儿就走,你回去呗,回去继续…反正有右手也不需要女朋友…”
谢闻声沉着脸走过去,很不客气地推开她,提起了行李转身回了楼栋。
殷流苏愉快地跟在他身边,挽着他的手臂,他甩开了她的手,她也不生气,笑嘻嘻地用力挽住他。
香景湾小区很大,植被绿化覆盖率极高,而楼栋又很少,每一栋都是超大平层,视野广阔。
但这种大平层,也非常容易显得空旷。
殷流苏回家之后,感觉整个家空得就跟美术馆似的,完全没有生活气息。
再加上全冷色调的装饰和全新的智能家电,虽有科技感,却少了温馨舒适的感觉。
住在这样的家里,不抑郁才怪呢。
殷流苏进屋之后,很自来熟地掀开了窗帘,打开了窗户,让阳光和微风充溢着整个房间,驱散压抑之感。
也没等她招呼,谢闻声直接打开了她的行李箱,蹲下来替她收拾衣物和各种瓶瓶罐罐的护肤品:“挑一个喜欢房间。”
殷流苏四下里看了看,这房子至少两百平,有五个房间加一个半开放的书房。
她走到了冷灰基调的主卧门边,说道:“我要睡这儿。”
谢闻声将她的小裙子叠好,无奈道:“那是我的房间。”
“我知道。”
“……”
半晌,谢闻声自作主张地给她选了靠中庭望湖的卧房,就在殷殷的隔壁。
殷流苏躺在沙发边上伸懒腰,也不管他,任他将她箱子里的衣物分门别类地装进了柜子里。
殷流苏对他是毫无保留的,没有私密的物件是他不能看、不能碰的,索性便由他去了。
五分钟后,谢闻声端了洗好的葡萄,搁在茶几上,也不叫她吃,自顾自地去生活阳台给她熨烫褶皱的衣服。
“小哥,这么多年了,你这贤惠属性是一点都没下降。”
“让你又当爸又当妈把一个八岁小孩养这么大试试。”
“……”
殷流苏无话可说,拎起一枚葡萄,喂到谢闻声嘴边:“吃一个。”
谢闻声没有接,冷冰冰道:“走开。”
殷流苏轻哼一声,将葡萄扔进自己嘴里。
“殷流苏,我是看在殷殷的份上才让你搬回来,你别想多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你这话才好笑。”殷流苏嚼着葡萄:“我们在一起过吗?”
“……”
谢闻声快被她气死了,转身去了生活阳台,吹风冷静。
殷流苏接了一个电话,匆匆应了几句,然后拎包走到门边:“我要回学校了,有些事要处理,拜拜。”
“诶。”谢闻声别扭地叫住她:“晚上回来吃饭吗?”
她忍住上扬的唇角:“当然。”
说完,走出了门。
谢闻声拎着她的小裙子,坐在了她刚刚坐过的沙发边。
周遭的空气里,弥漫了曾经熟悉的味道,这十几年缺失的安稳感,正一点点地充溢了他潦草荒芜的世界。
他躺了下来,将她的裙子盖在了脸上,闭眼深深地呼吸着,极力索求着她的味道,自我疗愈。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殷流苏急切道:“小哥,快开门。”
谢闻声知道她丢三落四、无奈地打开门:“忘了什么?”
“忘了吻你。”
殷流苏踮起脚,捧着他的脸颊,在唇角印下浅浅的一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