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军训,炎炎烈日当空,殷殷感觉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前一晚运动量过度,导致她的两条腿的肌肉无比酸疼,现在站都有些站不稳,更别提军训的各项要求和规定动作。
正好他们美术三班的教官又是个暴脾气,接艺术学院之前,就听其他有过军训经验的教官说起过,艺术生性格张扬不好管,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上午他一直隐忍未发,默默地观察着。
一直等到下午,他便决意要拉一个典型出来杀鸡儆猴,好好治一治这帮桀骜不驯的艺术生。
正好殷殷腰酸腿疼,站也站不好,走也走不好,一脸娇气模样,眼神虚浮还在走神呢!
他立刻呵斥道:“第三排第二个女生,出列!”
殷殷脑子神游太虚,压根就没注意到教官凶巴巴的呵斥,直到身边的同学都以同情的眼神望向她,她才回过神来,赶紧出列。
“你看看你,怎么回事!站没站相,你是不是故意跟我作对!”
“不、不是啊。”殷殷无辜地说:“我只是腿很酸。”
“腿酸,这才第一天你就腿酸了,别人怎么腿不酸呢,就你特别是吧?”
殷殷不敢跟教官起争执,只能低眉顺眼地道歉:“对不起。”
“你给我装!我知道你们这帮艺术生野的很。高考成绩文化课也比不上其他学院,你们能来这里读大学,就应该好好珍惜,别把中学那一套给我带到大学来,整出些幺蛾子,我不会放过你们。”
此言一出,同学们顿时不爽了——
“艺术生怎么了,吃你家饭了?”
“我们是正经考进来的,凭什么在你嘴里就低人一等了?”
“就是,你又不是正经教官,不就是比我们大两届的国旗团学长吗,还真拿鸡毛当令箭呢。”
……
教官听到同学们毫不留情的反驳,顿时面子搁不住了,但是法不责众,他只能把火气撒到面前的殷殷身上——
“娇生惯养的,要么你就别来,既然来了就给我好好训,否则我直接给你挂零分。”
殷殷知道忍一时风平浪静,此时教官就跟老师一样,“重权在握”,她不好轻易得罪他,只闷闷道——
“知道了。”
教官很不客气地戳了戳殷殷单薄的肩膀,将她戳得往后面退了几步。
然而,这一个冒犯的动作,恰好□□场上正跑着步的刘闻婴看到了。
他脑子一炸,冲上前来猛力推开了教官,怒身道:“你戳她做什么!”
教官被刘闻婴的力道推得往后趔趄了几步:“你…你哪个排的?你谁啊?”
“我问你,戳她做什么!”刘闻婴宛如变了一个人,再不复日常的懒散模样。
此时的他就像吃了爆竹似的,脸颊胀红,额间隐隐有青筋暴起。
殷殷吓坏了,赶紧拉住刘闻婴:“没事的!你快归队!”
教官扫了眼周围的学生,他们皆是一脸吃瓜群众看好戏的模样,他哪里受得了这份屈辱,上前和刘闻婴动起手来:“反了还…”
然而他平时训练的那三拳两脚,哪里是经受过常年拳术和搏击训练的刘闻婴的对手,不过四五招,他就被刘闻婴给放倒在地了。
“你是哪个排的,你叫什么…你教官是谁!”
“老子刘闻婴!”刘闻婴指着他警告道:“你再敢碰她,见你一次打一次!”
……
半个小时后,刘闻婴和殷殷,还有那位教官,都被请到了教务处。
两个学院的辅导员匆匆来到教务处,狠狠批评了刘闻婴和殷殷一通,刘闻婴还险些被记过处分。
全靠殷殷哇哇爆哭的眼泪攻势,才让教务主任放过刘闻婴,只让他写一份保证书交上来,此事便作罢了。
再加上又有其他艺术学院的同学证明,是教官侮辱学生在先,总教官也把这位暴脾气的教官叫去批评了一顿,给了处分。
殷殷垂头丧气地走出教务处,刘闻婴双手揣兜跟在她身后。
九月夏风燥热,刘闻婴看着女孩单薄的背影,关心地问——
“诶,刚刚他碰到你没有?”
“你干嘛这么冲动!”殷殷气愤地回头:“差点被记过!你一入校就被记过,刘叔叔知道了非打死你不可!”
“怕个屁。”刘闻婴翻了个白眼。
殷殷知道这小子高中混成了不良少年,虽然后来改好了,但身上多少还是带了点痞气。
“你不怕,你别拖累我呀。”她闷闷说:“你聪明,你现在退学还能考清华北大,我…我好不容易才考上呢。”
“嫌我拖累你了是吧?”
“你刚刚别瞎出头,那就没事儿!”殷殷责备道:“居然敢跟教官打架,你以为你是谁,老大啊。”
“他对你动手动脚,我能坐视不理?”刘闻婴也隐隐有些上火了:“你别当白眼狼好吧,殷殷同学。”
“他是教官,他教训我是应该的,我好好听话就行了。”殷殷闷闷地说:“偏你要来节外生枝。”
刘闻婴嘴角浮现一抹冷笑:“这么多年了,你还跟小时候加入公主团那会儿一样蠢,人家打了你左边脸,你也要把右边伸过去给人家打!你受虐狂吧!”
“我…”殷殷眼睛又红了:“我就是受虐狂!你看不惯,你不要跟我玩了呀!”
说罢,她便匆匆跑开了。
刘闻婴气得狠狠一拳砸树上,又连带着踢了几脚,心疼又懊悔。
他知道她没有安全感,凡事能忍则忍、能让则让。
所以这么多年,他才要一直跟着她,保护她啊…
……
晚上,靳白泽带着殷殷去了二手车市场。
因为被叫去教务处的事儿,殷殷甚至来不及回宿舍洗澡化妆,只能穿这一身汗津津的迷彩军装,又累又狼狈地跟在靳白泽的身后。
反正在男神面前,她基本上就是这副全素颜的模样了,第一印象就没有打好基础,索性摆烂算了。
但靳白泽丝毫没在意这些,他流连在一辆辆二手自行车前,精挑细选,选中了一款天蓝色的女式单车,仔细地检查了链条和支架:“这多少钱?”
“80。”
“二手车还要80?便宜点行吗?”
“哎哟同学,这已经是最便宜了,你选的这车还新着呢!”
“重新喷漆,看着也跟新的一样。”靳白泽蹲了下来:“这链条,少说骑过两年了。”
“行行行,算你眼睛毒,一口价50。”
“45。”
“哎,你这…”
“不行就算了。”靳白泽拉着殷殷的手腕作势要离开。
“算了算了,45给你了!真是的…”
靳白泽退了回来,对殷殷道:“这辆车,你看怎么样?”
殷殷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他刚刚牵她的手上,手腕热热的,烫烫的。
“挺…挺好的呀,就这辆吧,我相信白师兄的眼光。”
她摸出手机,扫了老板的二维码,果断付了钱。
靳白泽推着自行车出门:“会骑吗?”
“会的,我哥哥教过我。”
“上来试试。”
殷殷骑上了这辆天蓝色自行车,在商业街来回兜了一圈,靳白泽又让她下来,细心地给她调低了座位的高度。
“军训这几天,你不要送外卖了,好好休息,不然身体吃不消。”
“好哦。”殷殷泄气地说:“就是腿酸,今天还被教官批评了。”
“我听说今天有个新生和教官打起来了,不会是你吧?”
殷殷顿时脸红:“不、不是我,是我朋友,他见教官批评我不太客气,一时冲动就…”
“不要和教官起争执。”靳白泽将自行车递给她:“他手里捏着你们军训的成绩,直接关乎你的奖学金和将来保研的成绩绩点,别让自己吃亏。”
“就是呢!”殷殷深以为是地点头:“我就是这样想的,忍一时就算了,省得今后吃亏,可我朋友就是很冲动的个性,我劝了他很多次。”
“学校的路线你都记清楚了吗,以后自己送外卖了。”
“白师兄不带我了吗?”
“你有车了,我就不带你了。”
殷殷闷闷道:“师兄领进门,修行看个人吗。”
靳白泽淡笑:“算是吧。”
说完,他转身便要离开,殷殷连忙又叫住他:“师兄,要不我请你吃个饭吧,你帮我这么多。”
靳白泽回头望了望她:“不用,你好好攒生活费吧。”
他话音未落,殷殷忽然看到对面的音像制品店的收银台边的女孩,身影高挑显瘦,扎着高高的脏辫儿,热辣的百褶短裙配高跟鞋,吊带罩衫,神情也是飒爽利落。
殷流苏!
她赶紧骑上自行车,对靳白泽道:“那拜拜了哦白师兄!”
说完,一阵风似的和他擦身而过。
“……”
靳白泽颇为无奈,其实他只是客气一下而已。
殷殷正要穿过马路,却被红绿灯和穿梭的车辆拦了下来,当绿灯亮起来,她风风火火地赶过去,在音像制品店找了一圈,没看见那位学姐。
殷殷失望地走出店门,又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张望了一会儿,人群中早已没有了她的身影。
好可惜啊,明明刚刚都看见了。
她回到店内,询问店老板:“刚刚买东西的女生是叫殷流苏吗?”
店老板笑了:“我哪儿知道客人叫什么呀?”
“那…那她买的是什么呢?”
“哦,她买了谢闻声新出的单曲碟。”
“谢闻声?!”
老板随手在最显眼的热销栏拎起一张原声碟:“她是我这儿的熟客了,谢闻声的碟,每张她都会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