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役,谢闻声不再瞎折腾了,安安心心留在家里做家庭煮夫。
上午,他在许春花的饼店最忙碌的时候、给她配送外卖。
中午、晚上按时回家做饭,并且负责接送殷殷上下学。
知道自己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他便不再“垂死挣扎”了,也没想东山再起,接受自己的平凡和普通。
不过这段时间,他倒是跟许春花学得了一手好厨艺,连口味一贯刁钻的殷流苏,都不得不夸他厨艺长进。
被殷流苏这样一夸,谢闻声之前所有的雄心壮志,全都烟消云散。
他再不求什么出人头地,也不求能搏的一个好前程了,只要能守着家里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每天给她们变着花样做饭吃,享受甜蜜温馨的家庭生活,谢闻声真的很满足了。
“锅锅,我觉得你这样也挺好的。”
上学路上,殷殷背着小书包、牵着谢闻声的手,一本正经地说:“你太笨了,不是做生意那块料。”
“你又知道了。”
“数数以前你被骗过多少次,耳根又软,性格又冲动,而且还不能忍辱负重,这怎么能做成生意呢。”
殷殷一本正经地教育他:“你还不如就在家里弹弹琴、唱唱歌,给妈妈做饭、洗衣、暖被窝。”
谢闻声也看出来了,殷流苏才是天生会做生意的。
Y-sui在她手里,现在都要在市中心的音乐广场开分店了,生意红红火火,家里也是日进斗金。
正如殷殷所说,他不如就留在家里,当一个优秀的“家庭煮夫”。
做饭健身、弹琴唱歌、接送孩子上下学...
这是谢闻声曾经最最渴望的家庭生活——甜蜜、幸福,所以他一点也不觉得憋屈。
他再不是少年了,要开始学着当一个好爸爸。
当他们路过广场时,远远传来了乐声和节奏声,有男人跟着动感的节拍在唱歌。
殷殷特别喜欢看热闹,于是牵着谢闻声挤进人群中,却看到一个超大的海报横幅,挂在露天舞台中央,上面写着——
Vocalshow全国海选南市站。
“啊啊啊!是vocalshow!”殷殷激动地跳起来,使劲儿抓谢闻声的衣袖:“锅锅,是vocalshow!”
谢闻声不明所以,皱眉道:“什么啊?”
“你居然不知道,这是选秀比赛啊,选拔歌手当大明星!”殷殷天天看电视、掌握第一首电视资讯,如数家珍般对谢闻声道:“只要能冲进全国赛,就可以上电视了!”
“哦。”谢闻声抱着手臂,不以为意地看着台上声嘶力竭近乎破音的少年:“这破锣嗓,也能上电视?“
然而话音未落,周围立马有两个举着闪光牌的女孩,不满地瞪向了谢闻声:“你说什么!”
“不准你说我们家哥哥。”
殷殷对两个追星少女连声抱歉,扯着谢闻声离开现场:“你不可以在追星族面前,说他们喜欢的明星的坏话,否则会被打的!”
“你管台上那人叫明星?”谢闻声不以为意:“那明星的门槛也太低了。”
台上那人的嗓音就跟粗糙的弹簧带似的,崩得很用力,让人听着就觉得难受。
但偏偏现场还有不少女孩,冒雨来听他唱歌。
殷殷是资深的电视迷,电视是她了解世界的窗口,殷流苏倒也没有太拘着她,只要作业写完了,她就可以看电视。
她对谢闻声解释道:“锅锅,你不懂了吧,在选秀节目里,只要你风格独特,让观众喜欢、为你投票,你就能成为一夜成名,成为大明星。”
谢闻声撇了撇嘴,又望了眼台上那个激情唱歌的男人。
这男人长相很一般,但是发型冲天、很有个性,穿着奇装异服,激情四射地弹着电吉他。
但谢闻声听出来了,他的电吉他压根是在乱弹,音都错了好几个。
就这样的…台下都有不少女孩为他欢呼。
“锅锅,我觉得你也可以考虑报名vocalshow呀!”殷殷拉了拉他的手,指着那个露天大舞台:“你不是一直想当歌星吗。”
谢闻声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我觉得你要迟到了。”
说罢,他拎着殷殷上了摩托车、朝嘉文私小驶去。
送了殷殷之后,不知道为什么,谢闻声又鬼使神差地折返回了音乐广场。
刚刚那个破锣嗓的男人,毫无疑问,以现场票选第一的成绩,得以进入全国赛。
谢闻声的确觉得他歌喉实在不怎么样,但人气也是真的很高。
不知不觉,这场海选比赛,他看了一下午。
……
学校里,老师组织同学们自行组建读书小组,相互交流阅读经验,五六人一组,最少的也要有三个人。
下课以后,殷殷带着刘闻婴询问了周围小组的女生:“佩佩,我们可以加入你们吗?”
女生们都很喜欢殷殷,自然欢迎她的加入,但她们看了眼刘闻婴,浮现出了为难的神情。
小组长江佩佩直言对殷殷道:“你可以加入我们,但是刘闻婴不行。”
“为什么?”
“唔…就是不行。”
殷殷又问了周围好几个读书小组,大家都不愿意让一向孤僻、独来独往的刘闻婴加入。
“为什么呀。”殷殷情绪都点绷不住了:“为什么不叫她加入。”
这时候,莫梓莹走了过来,毫不避讳地直言说出了周围女生支支吾吾都不敢说的话:“因为,她是个怪咖。”
“她不是怪咖。”殷殷牵着刘闻婴的手,用力反驳:“她是我的好朋友。”
“和她玩,你也会变成怪咖,所以没人和你们当朋友。”
“胡说!”殷殷知道莫梓莹背地里没少叽叽咕咕说刘闻婴的坏话,直言拆穿道:“你嫉妒刘闻婴数学竞赛年年拿第一。”
“笑死人了!我会嫉妒这种不男不女的怪胎吗!”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殷殷,出于对朋友的保护,她上前推了莫梓莹一下:“不准你这样说我的朋友!她不是怪咖!”
莫梓莹被殷殷推着往后退了几步,气得发昏,上前撕打殷殷,抓她的头发。
殷殷也毫不示弱,摆出“我和你拼了”的架势,“啊啊啊”地大叫着,和她“决斗”了起来。
莫梓莹所有的招数全往殷殷脸上招呼,用细指甲在她脸上剜了好几道抓痕,其中一道还破了皮。
刘闻婴虽然不愿和这些女孩计较,但见殷殷被欺负,她也终于站不住了,走上前来,一脚踹向莫梓莹的腿,将她踢摔在地,再无反抗的余地。
众人惊诧地看着刘闻婴,说不出话来。
尤其是殷殷。
她简直想不到,刘闻婴平日里闷不吭声、不动手则矣,动起手来这般干脆利落。
不过,在教室里打架这么出格的事情,自然早早就有同学去报告了班主任李老师。
刘闻婴、莫梓莹和殷殷三人被请到了办公室里。
因为莫梓莹一直在大哭大闹,说自己被殷殷和刘闻婴联合欺负了,挨了打很严重。
李老师只能分别给三人的家长打了电话,让他们一起来办公室解决问题。
殷流苏和莫梓莹的妈妈是前后脚踏入办公室。
莫妈妈满身名牌、珠光宝气,进门之后看到自己女儿梨花带雨的模样,一下子激动了起来:“怎么回事啊!谁干的!谁这么大胆子敢对我们家梓莹动手!”
莫梓莹愤恨地指了指殷殷和刘闻婴:“就是她们!”
莫母看了眼靠墙站的俩小孩,殷殷还挺狼狈,头发乱糟糟的。
刘闻婴则显得比较冷漠。
她转向了班主任李老师,义正严词道:“李老师,你是怎么教学生的,怎么能让野孩子欺负我们家梓莹呢,你知道她爸爸是谁吗!”
李老师淡淡道:“莫妈妈,今天请你来,是解决问题,不是激化矛盾,莫梓莹的爸爸是谁,丝毫不会影响莫梓莹在班级里只是一个普通同学的身份。”
殷流苏没有管其他人,径直来到殷殷面面前。
殷殷见着妈妈,忐忑地低下了头。
这是她第一次在学校里和同学发生如此激烈的矛盾、甚至到要请家长的程度。
本来已经准备好接受妈妈“暴风骤雨”的问候,就像她在家里“亲切问候”犯蠢的谢闻声一样。
然而,迎接殷殷的却是女人温柔的掌心。
她轻轻摩挲了小姑娘脸蛋上的指甲划痕,立刻从包里摸出一张随身携带的创可贴,贴在了她的左脸颊。
“唔…妈妈,对不起。”
“听老师说,你先动手?”
“嗯,是我。”殷殷老实交代:“莫梓莹先骂我的朋友,我气不过。”
殷流苏点点头,蹲下身对她说道:“首先,你帮朋友是对的,这很好,说明殷殷是勇敢的女孩子。但是任何时候,妈妈都希望你能控制自己的脾气,不要让愤怒的野兽支配你的身体,你要学会控制它,明白吗。”
殷殷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妈妈。”
殷流苏反问:“那应该怎么做呢?”
殷殷抬头,对莫梓莹道:“对不起,我不该动手打你。”
李老师感慨地看着两位母亲。
如此高下立见的教育差异,难怪养成了两个女孩截然不同的性格,一个懂事早慧、另一个暴跳如雷。
李老师见莫梓莹得意洋洋地领受了殷殷的道歉,于是立刻道:“莫梓莹,你也应该向殷殷和刘闻婴道歉,为你刚刚那些出言不逊的话。”
莫梓莹是很怵严厉的班主任李老师的,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莫妈妈却不依了:“凭什么让我女儿道歉,搞清楚好不啦,我女儿是受害的一方。”
“莫梓莹出口伤人了,就应该道歉。”
“她从来不道歉,你不打听打听她爸爸…”
话音未落,李老师严厉地打断了她的话:“莫女士,我再重复一遍,学校是受教育的地方,不是展示家庭背景的地方,如果您觉得在嘉文私小、或者在我的班级里,没办法让您的丈夫的声威彰显,您可以给她办理转校或转班。在我的班级里,无论什么样出身的学生,都是一视同仁,”
莫母脸颊微红,讪讪地不再说话了,推着莫梓莹向殷殷和刘闻婴道了歉。
这时,办公室门再度被扣响:“您好,我是刘闻婴的爸爸。”
“刘爸爸,请进。”
殷流苏听得这男人声音有点熟悉,抬头望向了办公室大门。
只见一个高大笔挺的男人推门而入,干净利落的小平头,五官清秀锋利,眼神坦率清澈。
正是帮了他们很多次的…小刘警官!
刘自强走进办公室,来到了刘闻婴面前,捏着她耳朵毫不客气地扯了扯,凶巴巴道:“我叫你打人!你还打女生!净给我闯祸!”
刘闻婴死死咬着牙,不吱声。
小刘警官如此教训自家女儿,看呆了殷流苏,她连忙道:“刘警官,您冷静一下。”
刘自强见是殷流苏,也有些讶异:“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来处理殷殷打架的事。”
刘自强看到她身边的殷殷,脸颊还贴着一块创可贴,以为是自家孩子欺负了她,抬脚便要踹刘闻婴:“你居然还对殷殷动手!你是不是想死啊!”
殷殷惊呆了,没想到他竟是刘闻婴的爸爸,更没想到…他会这么凶巴巴地对待她。
“刘叔叔,您不能对女生这么粗暴!”殷殷说着赶紧跑过来,将刘闻婴护在自己的身后:“就算闻婴姐姐是您的女儿也不行!”
刘自强听殷殷这话,无奈地揉了揉眼角:“这不是我的女儿。”
“诶?”
“他是我的儿子。”
“?????”
殷殷诧异地望向身后的刘闻婴。
他眼神冷漠,一脸的野性难驯的表情。
男…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