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sui成了葫芦巷、乃至于这一城市片区最受欢迎的发廊店。
街坊邻居们一开始也觉得,让帅哥美女给自己服务,心里有点别扭、怪怪的。
但后来见Y-sui生意这么好,这么多年轻时尚的白领纷至沓来,他们也逐渐接受了Y-sui的服务模式。
Y-sui的员工们全是服务行业里的“顶尖人才”,一张甜嘴格外会讨客人的喜欢。
因此有不少客人都成了固定客源。
刘穗花的生意好了起来,对面的美美发廊店就惨了,不仅客源全被抢光了,连员工们也都三天两头往Y-sui跑,想要重新回刘穗花手底下工作。
不过刘穗花还是很听殷流苏的话,背叛过一次的人,就有可能为了利益再背叛你第二次,绝对不能再给予信任。
她拒绝了这些再次想要回来的老员工。
韩美美简直快要被气死了,每天站在店门外干瞪眼,再不复之前的嚣张气焰。
……
过年这几天生意非常好,从早到晚客人络绎不绝,Y-sui终于出现了盈利。
殷流苏顺利地拿到了三成分红,这些钱完全够殷殷在嘉文私小的学费了。
她在年前便去交了学费,明年一开春,殷殷就能进学前班跟读半学期,等秋季再进小学一年级,这样课业基础也能打得扎扎实实。
以前殷流苏只想着多干点活儿,多挣点钱,让自己眼下的生活变好一些。
过一天、算一天罢了。
自从殷殷和谢闻声闯进她的生命里,殷流苏发现自己的态度渐渐变了。
不在满足于眼前,她开始筹谋未来。
尤其是经历了金狮夜总会的事情,她更加笃定,她必须保护这来之不易的家人。
想要保护好家人,就必须拥有力量。
殷流苏对未来重新燃起了希望。
……
过年期间,因为Y-sui生意太好,所以加班工资就很高。
陶子他们干得很卖力,甚至不愿意回家过年。
这些年轻人大多数都是乡村来城里打工的背景,家里有老人家要供养,所以全都自愿留下来,把挣的钱寄回家。
虽然Y-sui挣的钱不如金狮夜总会多,但不用忍气吞声、更不用出卖尊严,所挣的每一分钱都是靠自己的双手、靠劳动清清白白挣来的。
晚上睡觉都更踏实一些。
他们有了归属感,把Y-sui当成了自己的事业,而非仅仅只是工作。
……
花臂大哥成了殷殷最好的伙伴,再加上丽丽,三人成了葫芦巷形影不离的“三剑客”,跳皮筋儿、翻画片儿、捉迷藏...
因为他在葫芦巷没什么朋友,自然也很愿意陪着殷殷玩耍。
谢闻声交卸了照顾小孩的重任,整天像口香糖似的,粘在殷流苏的身边。
置办年货跟着她、逛超市买腊肉也跟着她、就差没上厕所都跟着她了......
年三十的跨年夜,殷流苏和刘穗花两位老板娘决定在店里做火锅,招待这些不回家的员工们,大家一起吃个热热闹闹的年夜饭。
上午,陶子和谢闻声俩人承担了收拾打扫铺面的任务。
陶子挪到谢闻声身边,八卦地问他:“你成天跟个狗皮膏药似的黏着老板娘,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
谢闻声防备地看了看周围,反问道:“很明显吗?”
“一点也不明显。”
他正要松一口气,却又听陶子道:“只差把’我爱姐姐’写在脸上了。”
“……”
“不是吧!”
“是。”
陶子见他居然害羞了,多半是没有任何恋爱经验的纯情少男,于是一针见血道:“关键人家也不怎么搭理你啊。”
谢闻声叹了口气,颇为无奈道:“她是姐姐,见的世面更多,看不上我很正常。”
“我觉得你口味挺重的,放着大把的年轻女孩不追,喜欢比你大这么多的老板娘。”陶子用手肘戳了戳他:“说实话,你是不是不想努力了?”
谢闻声懒得和他废话,随口应道:“对啊,老子不想努力了。”
“诶,你要是真想追她,我给你支几招。”
谢闻声狐疑地望着他:“你行吗?”
“女人嘛,逃不过爱情三十六计。”
“什么爱情三十六计?”
陶子勾了勾手指,让谢闻声凑近了,小声在他耳边道:“第一招,情话攻势。女人都爱听好听的话,琼瑶电视剧看过没有,好好学一学,说肉麻话,说到她骨头都酥软了,就成功了大半。”
谢闻声皱眉:“这能行吗?”
“等你顺利完成这个阶段,再来找我要下一招。”陶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
谢闻声半信半疑,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闲暇时,陶子最喜欢跟大家吹嘘他的感情罗曼史。
或许…值得一试。
下午,殷流苏正在店里给殷殷洗头。
她虽没学过洗头的技能,但刘穗花给店员授课的时候,她也在边上看着,多看几次,基础的按摩手法自然也就会了。
殷殷宛如长了身猫儿肉一般,她越是挠她,她越是要咯咯地发笑。
“好痒…”
“好痒好痒!”
殷流苏刻意要逗她发笑,俩人闹得满屋都是沫子。
阳光透过天窗斜斜地照入,微尘翩跹飞舞着,整个屋子里仿佛洋溢着淡淡幸福的馨香。
“妈妈,我昨天才洗了头,今天又洗呀。”
“明天正月,正月里前三天不能洗头。”
“为什么呀?”
“没听说一句话吗。”殷流苏将沫子抹在她鼻梁上:“正月洗头,死舅舅。”
殷殷又被这句话“咯咯”地逗笑了:“我又没有舅舅。”
“你有。”
“诶?”
殷殷是早就不记得在广城遇到的少年了,好奇地问道:“我有舅舅吗,他是什么人呀?”
“他很帅,从小就招女孩喜欢,脑子又很好,什么东西一学就会。不管是同学、还是老师还是家长亲戚,都特别喜欢他,说他是我们家唯一的希望。”
殷殷睁着清澈的眸子,好奇地望着殷流苏,似乎能从她平静的叙述中、感知到她轻微失落的情绪。
“妈妈也很好的。”
“妈妈比他差很远,妈妈记性差,学了东西总是忘,连走路都学不会,后来因为太笨了,也不能够上学念书。”
“才不是呢!妈妈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人!”
殷流苏笑着替她冲洗了头上的白沫子:“当然,你舅舅每天放学回家,都会拿出课本,耐心地教妈妈读书识字,他是很好的哥哥哦。”
“那他也一定是很好的舅舅。”殷殷又问道:“他叫什么名字呢?”
“你舅舅叫殷瑾瑜,瑾瑜是美玉的意思。”
“瑾瑜是美玉,那妈妈的流苏又是什么呢?”
“流苏…是系在美玉上的装饰品。家里人希望我能成帮助他、帮扶他,让他成为更好的人。”
结果…她却做不到。
出生之后的殷流苏,孱弱又怪异,反而处处还要哥哥来照顾。
这对重男轻女的殷家来说,着实难以接受。
所以殷流苏没少遭受亲戚的白眼碎语。
“妈妈才不是装饰呢。”殷殷反驳道:“要我说,美玉才是流苏的装饰!”
谢闻声双手插兜,立在门廊边,似乎觉得不太好进去打扰,正踟蹰间,殷流苏望见了他:“有事?”
“呃,没、没事。”
“有事就说。”
“真没事。”
殷流苏熟练地打开腰包,拿出一张五十的票子递给他:“够吗?”
“不是要钱!”谢闻声情绪激动:“你当我是什么人!”
殷流苏笑着收回了票子:“那你到底什么事?”
谢闻声使劲儿挠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殷殷不满地抗|议:“锅锅你别挠了,头皮屑掉我脸上了!”
殷流苏推开他:“你别在这儿杵着。”
谢闻声走了两步,终于似下定决心了一般,折返回来,板着脸地问殷流苏:“你累不累?”
“还好啊,你干嘛忽然严肃。”
“你只回答,累还是不累。”
殷流苏懵逼地回答:“不累啊。”
谢闻声按照陶子教他的话,反问道:“你怎么会不累呢,你已经在我心里跑了一天了啊。”
空气凝固了十几秒。
三人都傻了。
“Yue~~~”
尴尬的气氛以殷殷发出的一声干呕结束。
殷流苏看着面前胀红了脸的少年,头皮一阵阵地发麻,语气似极力忍耐着:“谢闻声,你要是闲呢,你就去厨房帮你花臂哥和春花姐准备年夜饭。”
谢闻声见自己的琼瑶式情话好像没收到应有的效果,说道:“我不闲啊。”
“那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
当天下午,这个“你累不累”的梗,经由殷殷这个大嘴巴宣扬出去之后,被Y-sui的员工们玩儿坏了。
每个人见了谢闻声,都会问他:“你累不累?”
随即便发出一阵捧腹的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
“太土了吧!”
“谢闻声你这么秀怎么还不上春晚呢!”
谢闻声郁闷地蹲在门边,准备摸出烟来,却又想起殷流苏不让他抽烟,只能讪讪地作罢。
陶子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肩膀:“没事儿,翻车也是有的。”
谢闻声不爽地推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嘴里咕哝:“什么损招。”
陶子跟他分析道:“这事儿吧,不怪我的爱情攻略,主要是你这情况挺特殊。”
“我情况怎么特殊了!”
“你俩姐弟恋,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姐弟,恕我直言,她这年龄吧,都可以当你……”
陶子话还没说出口,谢闻声单手揽住了他肩膀,宽大的手掌挟制住了他的脖子:“说啊,她可以当我什么?”
“我我我…我的意思是,我们流苏老板娘貌美如花,年龄绝对不是问题!”
谢闻声这才放过他,冷哼了一声。
“总而言之,情话攻势对我们成熟的流苏老板娘没用,咱们直接进入下一阶段。”
“还有招?”
“什么情话啊恭维啊,都是虚的,小女生才信这些。对付成熟姐姐,必须来点实际的。”陶子自信满满道:“礼物攻势,她肯定无力抵抗。”
谢闻声低头思忖了片刻,觉得送礼物的确是不错的方式。
女人最喜欢收礼物了,殷殷每次收到花臂大哥或者许春花带给她的礼物,嘴巴都要笑烂了。
但谢闻声从没给女人送过礼物,于是问道:“那我要送什么,花吗,还是化妆品?”
“No、no、no!”陶子伸出食指,在谢闻声眼前摆了摆:“虽然女人嘴上说送什么都喜欢、心意最重要,但你要信了你就等着gaover吧。”
谢闻声再度对陶子燃起了信心:“陶哥,你好懂。”
“实战出经验,哥们久经沙场,什么不知道。”
“那你给我出出主意,我要送她什么才会喜欢?”
“送你四字真言。”陶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字一顿道——
“投其所好。”
……
谢闻声一整个下午都在琢磨着陶子送给他的四字真言,最后,终于下定决心,送出了他自觉殷流苏一定会喜欢的“礼物”。
殷流苏当然非常开心,吃年夜饭的时候,她给谢闻声夹了很多菜,甚至还给他发了过年红包!
陶子一整晚都盯着这俩人,仔细地观察着。
他想过第二招会奏效,但没想到居然会有如此奇效!
这这这…
可是谢闻声看起来,似乎并没有那么开心,一整晚愁眉苦脸。
陶子顿时好奇心上来了,趁着谢闻声上厕所的间隙,追到洗手间,揽住他的肩膀——
“来来来,跟哥们透露一下,你到底送了什么?一下子就抓住了这位姐姐的心,快给我传授传授。”
谢闻声睨他一眼:“你看我脸上写着什么?”
“幸、幸福?”
“是生无可恋!”
陶子皱眉:“人家流苏姐对你的态度不是你挺好的吗,给你夹菜发红包。”
“她是开心了,但我不好了!”
“所以你到底送了什么?”
“投其所好,还有什么比钱更让她喜欢。”谢闻声背靠着墙壁,绝望地说:“我把我全部存款的银|行|卡送给她了。”
反正在殷流苏笑眯眯收下的那一瞬间,谢闻声肠子都悔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