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博文杀人的案子,可以说是证据确凿了。
那到底是铁证，他就算想要做点什么，也实在是不太可能完成的。
因为判决书还没有下来,所以他暂时被关在看守所里。
金博文到底不是个傻子，不光不是个傻子，他还相当的聪明，在元真出现时，他便意识到了自己大概是被算计了这件事。
但是具体是怎么被算计到的,按照现在所知的线索，他的脑子还是没办法把一切都串联起来。
毕竟谁能想到，多年前夏芒就已经换了一个人了，而变成元真的他的目的会单纯的要让金博文杀了自己呢,用自己的命来算计一个人的事情,金博文是不可能会想到的。
不是说他的脑子聪明的程度不够想到,而是他这样的人对自己的生命看得太重，他会利用别人的生命，但是绝对不会用自己的。
所以当他在看守所里，没有事情干的事情,他重新思索了现在的处境,然后得出了自己被人算计的事实。
某个人利用了元真，不对，应该是夏芒来算计了自己！而且这个计划,不是一时半会出来的，而是计划了许久许久了,起码一两年。因为元真,不对,可能是夏芒,他们两个肯定是换了身份的，而对方来他这里做司机，已经是八个月前的事情了。
他仔细想过了，接着便是大笑出声，惹得看守他的警察说了他两句。
他却埋头，喃喃着：“输得不冤。”
他唯一想不明白的是，他这样的人，怎么值得对方花费这么大的精力和时间去算计自己？
所以他也只能猜测，大概是商业上的敌人。
没错，就算到了现在，他也只能意识到有人算计了自己，但是对方具体为什么要算计自己，又是怎么做到的，他还是不太清楚。
不过无所谓，他就算是完败了，也不可能会让对方毫无损失的离开。
对方找了个假元真出来，就是最大的败笔，他会如实把一切都说出来，必然要让对方也受到点损失不可。
所以录他的口供，实在是轻松得很，让一起录口供的小王也摸不清头脑。
他毕竟才当上刑警不久，经验肯定是没有别的警察足的。
等着口供录完，所有人准备一起吃个饭好好休息一下，毕竟自从马阳正死后，他们最近一段时间可以说一直都是高强度工作，现在马阳正虽然是可以确定是徐奉□□害死的，而凶手去了国外，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抓不回来，看起来似乎轻松了，但是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大概是轻松不起来的。
夏芒给四个人送了画，而现在一死一被抓。
现在好好休息，才能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于是吃饭时，大家又聊起了这次的案子。
“这金博文的口供和现实情况似乎有些不太符合的地方啊，他坚决认定他杀的人就是元真，那具尸体的主人绝对是在他家里工作了八个月的元真，我们之前也琢磨着尸体和夏芒失踪的时间有些不太多，这中间到底是有什么问题在呢？”
“唉，说这个有什么用，不是都查过了吗，元真这一周的行踪我们也查了，甚至于整容的机构咱们都查了，没有这样的客户，别的黑机构，咱们也不是不知道，干不了多久就倒闭不说，资料也不会留存。”
“但是那尸体死亡的时间和夏芒失踪的世界也实在对不上啊。”
说着他们还去瞟章瑞辰，显然是想听听章瑞辰的想法，似乎都觉得他大概是知道什么的。
各种猜测他们也有，但是没办法验证。元真的身份无法证伪，夏芒的身份有dna检测，无法证伪，就算是失踪的那个，现在不知道他是谁的情况下，也根本没办法调查出来。
这次的案
子看起来破得挺快，整个事情也很明确，但是就是在死者身份上有些疑点。
“知道金博文杀了人，死者是夏芒就够了，我们只需要给出跟本案有关的证据上报，之后就看法官怎么判就好了。”章瑞辰没有回答。
“夏老先生，什么都没说吗？”小王试探性的问。
实际上夏芒的爸爸总该是知道的。
“夏老先生说那就是他儿子，而且就算他说了那不是，能有什么用？再说那自己冒出来的元真，周围的人也作证就是他，行踪也调查了，就算他确实是整了容的，但是元真本来在四年前就整过容，能证明什么？咱们该做的做了就是。”不等章瑞辰说什么，黎闲先说了。
这时候去深究那些问题，已经没有用了。夏爸爸不会承认当初的事情，夏芒也已经死了，元真再次出来了，金博文也确实杀了夏芒。
事实便是如此。
“快点吃，下午还要继续查案，虽然马阳正死了，徐奉死了，金博文被抓了，但是别忘记了，马阳正的客户还有两个。”章瑞辰最后道。
“是。”
等着吃完饭，同事们都先走了，黎闲才能和留在最后的去结账的章瑞辰聊上两句。
“真的不查了？”黎闲先是开口问。
黎闲倒是不是问那个假元真，他是想问章瑞辰，难道不去查那个失踪的现在不知道身份的夏老师了吗。
“你知道现在警力资源有限，查到了对这个案件又什么帮助吗？”章瑞辰问他。
黎闲没有回答，章瑞辰也不需要他回答，因为他们两个心里都清楚这个答案是什么。
查到对方的身份了，对这个案子有任何的影响吗？
没有。
金博文杀了夏芒，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而且查对方的身份需要大量的警力资源，因为很显然，那个夏老师是夏芒的养弟“元真”，所以要查他的身份，必须溯源到最开始，要知道一开始的元真是谁，要知道什么时候元真变成了夏芒，最后又变成了现在这个。
这其中要耗费的时间精力绝对不少，再说了，章瑞辰不觉得，对方不会做点什么来隐藏这一切。
这其中唯一能得到的可能的用处，大概就是现在这个出现在大众眼前的“元真”到底是谁。
但是这只是可能，而且就算真的想查，能查出来，但是证明这一切的证据，找不到的。
有时候证明谁是谁，很难。
他们也不是没遇到过需要证明自己是自己的时候。
就算是夏芒爸爸承认了之前和他们在一块的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但是在夏芒已死，这人消失的情况下，也依然没有证据，就连邻居都觉得那就是他们的孩子呢。
现在板上钉钉的就是金博文杀了夏芒，杀了画家夏芒！至于别的，猜测归猜测，就是无法证明。
“找不到证据这一套，他玩得越来越熟练了。”章瑞辰道。
“凝望深渊的人，深渊也在凝望他。”黎闲接了一句。
章瑞辰被他这话弄得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你错了，也有可能掌握深渊。”
就像刀一样，杀人的时候才是凶器，如果不杀人，有可能变成削水果的刀，也有可能变成开包裹的刀子。
工具是没有对错之分的，要看使用他的人。
黎闲隐约觉得，章瑞辰似乎发生了一些让他有些恐惧的变化，但是又说不出来是什么。
“行了，走吧。”
等着章瑞辰回到警局，小江拿着资料来找他了。
“队长，之前让查的钟嘉宇的妹妹查到了，他妹妹被拐之后，五年前因为那次打拐的案件被救了回来，因为脑子有问题，以及搬家等诸多原因，没找到
家人，他妹妹被送到了梦想福利院，后来马阳正牵线被领养出去了。”
“——而且很巧的是，他妹妹被领养的家庭，恰好就是他们家邻居。他多半也是因此才发现那是他妹妹的吧。”
一想到他们调查出来的事情，小王也难免心里难受，那些孩子是最无助的人，他们被伤害了也无处寻求帮助，甚至于本以为的家也是别人给他们准备好的牢笼。
“还有，他之前不是说是有人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去假装毁掉夏芒的画，实际上是送去给那四个人的吗。我们调查了给他打钱的账户，对方用的是虚假的账户，多次追查后，锁定在了金博文那个司机元真的账户上。”
这实际上还让他们有些诧异的，毕竟按照常规套路来说，就好比他们追查网络诈骗时，最后一步步查过去，可能钱最后是转到一个国外的账户里的，又或者是别的什么虚拟币之类的上面。
一般查到那里，后续他们就没办法了。
对方却只是转了几番之后找到了元真是头。
“现在要传唤元真吗？”小王又问。
章瑞辰点点头：“接下来你们问话吧。”
等小王走了，黎闲帮他倒了一杯茶过来，放到桌面上。
“你不亲自去询问了？”
“问也问不出个什么来，就算他承认了也没什么影响，夏老师在之前就已经和钟嘉宇说过不追究这件事了。”
就算是知道了他用钱找钟嘉宇毁坏画作，也根本算不上什么。
“那他这么做是为了诬陷金博文？”黎闲想到了一种可能，“但是这样的话，算是作伪证吧。”
“是，但是没必要那么麻烦。”章瑞辰肯定道。
到时候元真来了，他必然不会提起是金博文让他做的，他可以说是自己当初被退养，所以对夏芒怀恨在心，存了一笔钱之后，联系到了钟嘉宇这个夏芒的学生，为了报复对方，毁坏了画作。
这样的话，你无法验证真伪，也不算作什么伪证。
这样就足够了。
章瑞辰因为夏芒的死已经领会到了“老师”给他的提示，马阳正的案件找不到证据，无法将那四人绳之以法，所以他们策划了一切，甚至为此付出了一条性命。
而他们做这么多，就是为了让剩下两人坚信是有一份足够让徐奉和金博文杀人的证据存在的。
剩下的俩人会因为金博文杀夏芒被抓一件事认定马阳正当初确实是留下了证据的，现在证据到底是被金博文和徐奉销毁了，还是说还留存着，他们不得而知，心里自然会产生恐惧，并且有可能为此做出点什么来。
这就是他们的目的。
现在这个元真不说这件事和金博文有关系，那俩人查到了也会怀疑到金博文身上去。
那金博文想要让钟嘉宇毁掉画作，指不定就是画作里存在着某些证据。
而后面画作却分别送到了他们几人手里，那他们可能就会怀疑，去动手的钟嘉宇，可能发现了什么。
接下来他们的计划，应该要引到钟嘉宇身上去了。
章瑞辰起身：“走吧，咱们再去找一次钟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