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等杀青

易芒之所以是失踪,而不是死,剧情还真又发生了改变,一切的改变还要从他那段没有镜头的日子说起。

自从画作被撕毁之后,易芒就一直在等待自己杀青的那一刻。

按照剧本里的情节,接下来好几天内,章瑞辰都不会来找他,他们会逐步查出这个案件的真相。

章瑞辰会觉得,夏芒之所以要隐瞒,是因为他知道或者说猜测到了被领养的孩子们到底遭遇了什么。

所以他暂时不会来找夏芒。

而等他下次知道夏芒的行踪,就是夏芒被杀了。

因为不需要面对镜头,处于完完全全自由状态,易芒整个人都放松了很多。

反而是钟嘉宇一直在关注他,非常的警惕。

易芒也不觉得奇怪,毕竟他现在的做法,大概跟他想象得完全不一样。

实际上,易芒理解钟嘉宇的不理智,如果夏芒这个角色不是他自己求来的,他也会觉得委屈和惨。

不过夏芒这个角色是易芒自己求来的,也是自己要求出现这样一个被误杀的好人,所以算起来还是他让编剧为了合理,而将钟嘉宇写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说还真不能全怪人家钟嘉宇了。

钟嘉宇今年二十岁,刚上大一。

他是个艺术生,本来是k市美术学院的学生,好像是后来觉得还是想要个明月大学毕业的名头,最后从k市美术学院退学,复读了一年又考上了明月大学美术系。

实际上他会从k市美术学院这个全国四大美术学院之一的学校退学,根本就不是因为明月大学毕业这个名头。

实际上钟嘉宇还有一个妹妹。

妈妈在怀妹妹的时候,爸爸处于事业的上升期,本来是不打算要孩子的,妹妹却意外来了。

妈妈不想打掉孩子,所以硬是在那个时候要把妹妹生下来,却又因为爸爸工作繁忙,疏忽照顾,妈妈得了产前抑郁,在生妹妹的时候,妹妹的个头大,医院还是推荐先顺产,不行再剖腹,结果生产过程太长导致妹妹缺氧损害了大脑功能。

医院方面赔偿了一部分钱,但是妹妹大脑的损伤却已经注定了要影响她一生。

妈妈在生完孩子之后,并没有从抑郁的情绪里走出来,所以钟嘉宇这个比妹妹大八岁的哥哥,便带起了妹妹。

妹妹因为大脑功能损伤,无论是学走路还是说话,都比正常人慢很多,妈妈又时不时处于抑郁状态,所以大部分时候钟嘉宇担负起了照顾妹妹的责任,他很喜欢自己的妹妹。

但是钟嘉宇毕竟是小孩,不可能一直带着妹妹,大部分时候他都需要去学校上学,而爸爸又持续性的缺席。钟嘉宇是想让妈妈请一个保姆的,但是妈妈却流着泪,觉得钟嘉宇是在指着她带不好自己的女儿。

钟嘉宇毕竟是个小孩,到底是没有办法,确定妈妈基本可以照顾妹妹后,他只能安慰自己,一切都会好的。没想到在一次妈妈带妹妹出门的时候,妈妈被摩托车撞倒,送往医院的时候,没人注意到一旁的妹妹,妹妹就这么失踪了。

爸爸在这个时候终于出现了,他仿佛在注意到家里发生的一切,看到自己悲痛到无法自拔的妻子,他打算带着全家搬家,希望妻子离开伤心地,他们一家继续回到从前。

钟嘉宇在那个时候才突然发现,他的父母很恐怖,又或者说,人本来就是这么恐怖的存在。

爸爸为了事业可以忽略家庭,他本就和妹妹接触的时间不多,感情不深,加上妹妹因为缺氧导致脑部受损,他也不太高兴,所以才可以这么快就放下孩子,说不定还在心里庆幸着,庆幸着这个脑子有问题的孩子就这么走丢了。

至于妈妈。

在最开始钟嘉宇是心疼妈妈的,但是后来他才意识到,妈妈对生育妹妹是缺乏考量的。

而且妈妈异常的依赖和渴望爸爸的关注。

妈妈说她被摩托车撞了,是因为她抑郁症发作了,她很自责。

但是实际上,如果真的是抑郁症发作想死的话,怎么会只是被一辆摩托车撞了,对方的车速还不是很快,妈妈头上的伤是因为被撞倒后撞到地面导致的。

爸爸要全家搬家妈妈又怎么会这么顺从的同意了呢。

甚至于,钟嘉宇发现,她是有些高兴的,因为丈夫终于把注意力和目光又投射到她身上了。

似乎没有人在意妹妹。

只有钟嘉宇还在努力找着她。

后来,钟嘉宇他们新家的隔壁夫妻收养了一个十岁女孩,那个女孩看起来很瘦小,智力上似乎有问题。

大概是移情的关系,钟嘉宇对这个孩子很好。

那对夫妻实际上并不太管那个小女孩,大概是因为孩子智力有问题的缘故,大部分时候他们都把她关在屋子里。

偶尔志愿者协会的马阳正会带着协会成员来家访看孩子的状况,那时候那对夫妻才会做出对孩子好的样子,到后面在一脸笑意的送他们离开。

钟嘉宇对女孩好,女孩虽然智力上有问题,却是知道的,她会和钟嘉宇说一些话,其中自然就包括一些让钟嘉宇怀疑的话了。

第一个察觉察觉到事情不对的,就是钟嘉宇。

他去了女孩被领养前住的福利院,想知道福利院里的人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他们不知道,他希望福利院的人能救这个女孩。

但是偏偏他去福利院却发现了别的事情,那女孩是被打拐救回来的,而且那女孩十二岁。

那年龄和他妹妹一样。

之后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钟嘉宇做了鉴定,发现那女孩就是他的亲生妹妹。

他一开始是试图去寻找证据,让法律严惩他们。

但是他才查了个开头,就意识到了,这事情很难。

他没有放弃,为了尽可能知道一切,尽可能去找到到底是谁做的,他从大学退学了,在复读半年后,进入了明月大学。

但是,马阳正是个极其离谱的人,他的手机上根本没有任何证据,他居然没有留下任何影像、音频资料,在那些人对孩子做了不好的事情后,他甚至会亲自带着孩子去洗漱,将一切罪证洗掉。

孩子的性格基本都是内向自闭的性格,他们知道养父母根本不可能保护他们,还会告诉他们,一旦把这些事情说出去,没有人会喜欢他们,他们回不来福利院甚至连养父母家里也待不了。

他们对孩子的看管也很严格,知道事情要是败落,自己钱没得拿了,指不定还要遭殃。

马阳正很谨慎,他大概也不是为钱就做的,他似乎会选择客户,那些客户很遵守规则。他要求他的客户也得谨慎,不能对孩子们下重手,以防要去医院,他会要求孩子的养父母待在客厅,他自己也在,好像真的在家访。甚至于他每次来,都要检查养父母有没有安装摄像头一类的东西。

每次那些人来,都带着帽子和口罩,躲开监控。

甚至于连养父母也没有亲眼见过那些人的长相。

而每一次来的人都不一样,他们似乎是以出差之类为名义来的,他们很多根本就不是本地的人。马阳正会以志愿者协会家访的名义亲自带他们过来,然后亲自送他们离开。

至于那些人给马阳正钱,是依靠匿名捐赠的名义,给养父母养育孩子的钱是马阳正负责,每次交易则是用的现金。

有养父母做掩护,有马正阳负责接送和消灭证据,一是很难查出这些人是谁,二则是就算查出了,也根本找不到证据来让他们受到惩罚。

就连把这事情告诉媒体,最后受伤最深的也更有可能是那些孩子。

越是调查,了解得越是深,钟嘉宇就越是清楚,马阳正做了些什么,越是清楚那些人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小。

他的痛苦无法消除,也无法述说,甚至于他没办法救他的妹妹。

他甚至无法把这些事情告诉父母,他了解他们,他们不会施以援手的,而一旦打草惊蛇,依照马阳正的谨慎程度,或许后续更没有机会将那些人找出来了,甚至于钟嘉宇不怀疑,有人会试图去消除隐患。

他们这些人如此谨慎,在现实中一定隐藏得极深,有些人可能还有绝对不能暴露的理由。

钟嘉宇第一次发现,他选着美术系是个错误,但是他又发觉,就算他学的不是美术也依然无力。

在他已经走投无路,准备鱼死网破也要先把孩子救下时,他以前投过的一个漂流瓶有了回复。

那是他在最无助和孤独的时候,投出去的,那漂流瓶软件是匿名的,对方不会知道你是谁,捞到之后可以考虑丢回去或者回复,回复之后就可以持续对话了。

漂流瓶的回复只有一句话。

“既然法律无法制裁他们,你也可以用法律无法制裁的方式回击。”

对面的人,正是“老师”。

整个漂流瓶软件,大概就是“老师”制作出来的,而所有和钟嘉宇类似的无助的消息,最后都会第一时间送到“老师”的手里。

他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无法用法律制裁的人,就用无法用法律制裁的方式回击。

因为那些人到底是要亲自来交易,所以钟嘉宇在“老师”的指导下迅速确定了那些人到底是谁,然后收集他们是资料。

“老师”会根据这些资料去推测这些人的性格、行为,然后指定计划。

就比如徐奉。

徐奉这个人在初中的时候,是有对小学生下手的前科的,不过因为他年纪不大,加上初次动手尚且胆小,事情并不算大,家里人知道了,帮他摆平了。

但是徐奉的爷爷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当时就停了徐奉的零用钱,只个够吃饭和上学的钱,并且迅速表现出要培养他堂弟的表现。

徐奉当时受多了人情世故,受多了冷眼,明白了自己如果不是徐家的继承人,那他根本不算什么,所以迅速收敛了起来,把自己伪装得很好。

甚至于长大后,他不光娶了媳妇,还找了个情人,表现得自己完全是个正常无比的人一样。

他爷爷才稍微放心了些,但是依然留下了遗嘱,如果徐奉暴露了他做的这些事情,就算他不会坐牢,他也必然会失去一切,他现在的地位、钱财,全部都会失去。

所以马阳正,就算他派人弄死的。

杀马阳正那人,在搞好一切后,立马就拿着钱逃出国了,就算警察找到了杀死马阳正的人,估计也一时半会没办法把人弄回来,当然了,弄不回来的可能性也不低。

至于夏芒,其实在钟嘉宇和“老师”的计划里,都还尚且不明身份情况,按照他画的画,以及跟志愿者协会的关系等等,他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的可能性都极高。

但是问题是,他没关系的可能性也高。

所以“老师”的意思是不要动他,利用他牵制警察既可。

但是钟嘉宇和“老师”有不同的看法,所以对画动手的事情,其实是钟嘉宇擅自行动了。

他亲眼见多了表里不一,对于夏芒表面善良,根本不予以相信。

除此之外,他还做了一件和“老师”要求不一样的事情,那就是传播马阳正手机里有罪证的事情。

在“老师”看来,让警察掺和进来可不是一件好事,反正他们也“没什么用”。

这就是“老师”第一个案件犯的一个大错,合作者在合作之余,自己搞了一些事情。

所以才导致了夏芒的被误杀。

毕竟反派的主角不能出现故意设计杀死一个好人的情况,又必须出现一个被误杀的好人角色,夏溪也是纠结了许久,才最后让钟嘉宇来背这个锅了。

二十岁的青年,发现了这么大的人性之恶,思虑不够谨慎,又有些冲动,还算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