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似乎都是这样,明明当初那般仇恨,但当仇有所报,一切又显得那般平静。
京城大雨,随着数位天象赶来,加上成百上千的禁卫军开始合围郡主府,众人看只见一道赤色身影慢慢从府上门口处浮现,
衣袍破破烂烂,身后背着一座墓碑,手上拎着一颗还在滴血的头颅,仔细一看,正是昭容郡主。
此时的她,脸上还带着一丝惊愕的神情,仿佛想不到自己堂堂一介郡主,金枝玉叶之身,居然会被人斩杀在自己府上。
见此,面前上千禁卫军陡然无声,而站在四周的几位天象也忍不住摇头,盈王的气息已经消失了,而且这里还刚刚陨落过天象境。
残存在天地之间的剑气依旧让人不寒而栗。
此时夏凡,胸中杀意怒火减少一半,半空之势已经快凝为实质,只要杀了那沈浩然,到时候道心通明,成道之势自然会破茧而出成为他自身的底蕴。
但此时谁也看不出那道势最后会成为什么。
满身赤色的夏凡慢慢朝前走着,身上的血迹低落,脚下印出一个个血迹脚印,然后很快便被雨水化开。
整个郡主府周围,哪怕是在大雨天也能闻到那股冲天的血腥味。
雨很大,但却没能洗掉他一身血迹,有他自己的,但更多的是敌人的,身上宛如包裹着一层血浆,黏在他皮肤之上。
见到众人将他包围,夏凡抬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被抹出三道痕迹。
沐浴在他身上的血,皆是修为有成的修士之血,还有他自身的蛟龙气血,凝儿不散,岂会是普通雨水能够冲散的。
尽管他此时已经脱离了请神状态,自身的气息也降到了只有普通蜕凡境,但依旧没有人敢小瞧于他,更没有人会小瞧众人上空的那柄剑。
“夏公子,我等并无恶意,但杀人不过头点地,既然事已至此,还请阁下高抬贵手,给郡主一个全尸!”
正在这时,原本跟在丰德帝身后,与夏凡有过一面之缘的老太监上前一步躬身道。
他们来此本来是看看能否保下盈王,毕竟夏凡主要寻仇的目标只有沈浩然与昭容郡主二人。
但现在沈浩然不在京城,所以便只剩下了昭容郡主,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是想保一保自己这个兄弟的。
但现在盈王已经身死,夏凡又拎着昭容的头颅出来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本来今天这事皇室就已经够丢人的了,这番行为无非是在伤口之上撒了把盐。
堂堂郡主,死后不得留全尸,被人这样拎着头颅,实属难看,所以才由此一问。
闻言,夏凡抬起手臂,昭容的面容映入眼帘,眼睛似乎在死死的盯着他。
“云海书院的秘境快开了,这是我为他们准备的贺礼,你们以为如何?”
听到这话,几位天象境齐齐一震,他们听到了什么?
这个疯子大闹完京城不说,还要提着七境大儒孙媳妇的人头去当贺礼,疯了不成?
要知道那云海书院可不比姜国这般,同样是顶级宗门,这般上门羞辱,乃是不死不休的死仇,到时候哪怕有七境出手都未必能保得了他。
“怎么?诸位认为不够?”
说完他便在人群之中环视,还真被他发现了几位浩然正气缠身的儒家修士。
而被他目光盯上的几人,身形齐齐巨震,眼神躲避,不敢与其对视。
见众人无言,夏凡嘴角微微上扬,随即仰天大笑,笑得歇斯底里,雨水划过脸上滴落,早就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了所谓的修行中人最为残酷的一面,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玩的居然还是前世的那套丛林法则。
有能力的人吃肉喝汤,杀人甚至无需抵命,没能力的人如履薄冰,甚至不敢越界半步,真理,永远只存在剑锋之上。
瞧瞧这些平时所谓忠君爱国的臣子,看看这些自诩不凡的修士,到了这般时候全都当起了缩头乌龟。
读书人?军甲士?天象大修?统统是这般。
自此刻起,他终于又有了另外一个修行的目标,他要做刀俎,而不是如眼这般的鱼肉。
今日他仗着自家娘子之势,逞了回英雄,他日,他要凭自己站在这京城之中,于千军中不倒。
良久,夏凡收起脸上的笑容,慢慢的归于平静,举起手中还在滴血的头颅轻声道:
“谁想要,就来拿!”
话落,空中出云发出阵阵剑鸣,震慑四方。
哪怕她此时只有一剑之力,但也足够可以斩杀天象,就看谁敢率先冒头了。
果然,见此众人齐齐退后一步。
见到这番情形,夏凡轻轻的摇了摇头,迈步朝着千人禁卫军慢慢走去,所过之处,无论是出尘还是天象,皆无一人敢出手,自人群之中为他让出了一条出路。
可谓是,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哪怕他这一身白袍染血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但也更让他气势更甚。
路过刚才所与血刀卫厮杀的街道之上,一把将插在地上的长剑拔起,插入身后的石碑之中。
众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只身一人远去。
那不是一个普通的魔宗弟子,而是代表着现在整个魔宗,放眼天下,有几人敢上前放肆。
夏凡就这么走着,不知何时竟来到了四海阁分部门口,哪怕以是夜晚,但依旧灯火通明,还未打烊。
一步跨入,一楼大厅之内的伙计瞧见他这番模样顿时一惊。
只见此时的夏凡一身血迹随着雨水滑落在地,手中的头颅还在滴血,一楼的伙计虽然有修为在身,但此时也是被吓的不轻。
周围已有道道目光向他看来,都是各宗的年轻弟子,见到此番情形无不震动,光是他身上的那股杀气就让一般人心惊肉跳。
正在此时,一道流光闪过化为了一位身穿淡金色长袍的老者,一身气息同样深不可测。
“四海阁分部阁主,胡实,见过夏公子!”
老人一身淡金色长袍,天生一副亲人的面相,脸上时时刻刻带着那种来者是客的微笑,礼貌而不失尴尬。
与李观棋那种眯眯眼比起来更能让人心生好感,这可能就是商人天生的能力吧。
“怎么,四海阁不接客?”见他挡在自己身前,夏凡淡淡的问道。
闻言,老者连忙侧身,连忙道:“哎呦,老头子我哪敢啊!”
“我四海阁广交四海之友,来者皆是客,哪有将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公子可莫要这样说,想要什么,与老头子我说便可!”胡实连忙笑道。
他四海阁与眼前这人无冤无仇,自己更与对方毫无交集,自然不怕对方对自己出手。
但就这番扮相,下面的伙计明显应对不了,还是他上前最为合适,免得冒犯了对方。
要知道,今天这京城天象境死了都不止一个,还是小心为妙,惹得这位爷不高兴,拆了自己这分部就不好了,虽然四海阁不怕,但好汉不吃眼前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不得不说,四海阁的人都是人精,从当年钱有良为娄清雪赎身就能看出一二,别人都嫌麻烦,只有他回去办了这件小事。
“以前喝过四海阁的灵酿,今日心情还算不错,来喝两杯!”
“那公子可算是来对地方了,我四海阁的灵酿,天下一绝,公子楼上请!”
说罢侧身让他先行,丝毫没有在意他身上的血迹,手上的头颅,还有背上的墓碑。
直到夏凡身影消失在一楼,周围的各宗弟子才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我的天,这人谁啊,好重的杀气!”
“他手上的人头是谁啊?真吓人!”
“不清楚,他后背上背着的墓碑,名字倒是像一位女子!”
“刚才城内激战之人不会就是他吧?”
“怎么可能,他才蜕凡,想多了你!”
这些人大多修为不高,连一个出尘都没有,自然不可能知晓刚才京城之中发生了什么。
楼上一间装修豪华的包房之内,夏凡将娄清雪的墓碑放在椅子之上,随手将昭容的头颅扔在地上,独自坐下。
“夏公子想喝什么灵酿?”
胡实丝毫没有在意他的这番作为,并且面带微笑的问道。
“一坛烈酒,一壶清酒,给她。”
“公子稍等!”
马上,老者便叫伙计上了两坛酒。
“公子,酒来了!”
给娄清雪墓碑前倒上一杯清酒,随后拿着酒坛猛灌一口,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混着辛辣之味灌入喉咙。
一股灵气席卷全身,仿佛将他这场厮杀下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这酒还不赖!”
“那是自然,此酒乃是紫阳果所酿,又添了多位灵草,虽然年份不高,但也是足足的好东西,公子慢些喝,此酒后劲大”胡实轻笑道。
“大了才好,干喝不醉那还能叫酒?可惜今夜的雨大了些,要不然就能看到月亮了呢?”
胡实看着窗外的大雨,眼神微眯,轻笑道:
“下雨喝酒,更有意境不是?”
“也是!”
说完,他继续灌酒,很快一坛就便见底,见此,胡实连忙又拿出几坛,很快夏凡眼神之中便有些迷离。
低头摸了摸映在桌子上的影子,不禁有些丧气的呢喃道:
“跟着我,委屈你了呢!”
“老先生您说这雨什么时候会停啊?”
闻言,胡实抬头望向窗外:“看这势头,至少得明儿早了,公子可是有事?”
“嗯!”
“其实如果不急的话,公子不妨放一放,这是老天再让公子等等也说不定!”
“云海书院路途遥远,去晚了可就赶不及了!”
“公子可是要去参加云海书院参加秘境试炼?”
夏凡摇头:“我想去干件大事,去堵在云海书院门口,宰了大儒孙子,今天拿京城练练手,你说我能干大事吗?”
虽然他的语气轻松,但胡实却听的心惊肉跳。
眼前这人的身份他早就知晓,甚至凭借他多年的人脉,还知道了这人乃是魔宗老祖夫君,毕竟当初自家天骄被打成半死,他自然要了解一番。
如果是其他人,不要说只是人榜天骄,就算是天榜第一来了,他也不信,但眼前此人身份太过特殊,联想今日京城之事,他顿时就觉得不简单。
“这话老头子可不敢乱说,公子放过我吧!”
见此,夏凡不再说话,很快桌上的几坛酒就被喝得一干二净,天上的雨似乎也小了不少。
摇摇晃晃起身:“结账!”
“不用,这顿酒算老头子我请公子喝的就行!”
“我不习惯欠人酒钱!”
“那摸个零,两千灵石即可!”
对此,夏凡不禁一怔,他没那么多钱,甚至说他也不需要灵石,唯一的几颗还是刚下山时拿虎皮换的。
“记钱芊账上!”
小老婆不用白不用,虽然这么多年没再见过,但总得有点用吧。
闻言,白玉显化身形:“再给我来一百坛,记钱芊账上!”
胡实:
这算什么,连吃再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