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给我砸!

这段时间,青竹村的变化众人看在眼里,有人高兴,例如村长张耀辉就很满意,村里的收入增加了,自己也获利了,同样的也有人不怎么高兴,譬如族长三叔公。

以前,青竹村的村长,同时也是族里的族长,一直都是由张家嫡长一房的人来担任的。

事情转变发生在十多年前,那年恰逢旱灾,村里收成骤减,只有往年的三成,本就艰难,却不料虫灾接踵而至。

官府只好下达命令,让各村紧急捉虫避灾。当时担任组长也是村长的,是三叔公的兄长张启年,他是个十足的酒虫。

那天他从里长家出来后,本该回村布置防虫灾事宜,结果路中遇到一个外村人,被人一勾搭就两两相好去喝了酒,把正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等第二天酒醒来,满天飞的蝗虫,早已笼罩在了青竹村。

那一年,青竹村损失惨重,张启年作为村长,不仅被官府问责,也引起了村里人的反弹,于是和嫡系闹将了起来。

最后,大房以嫡系的名头,保住了族长之名,由三叔公顶上,而村长则是从村里另外再挑选。

事情到这里,看似解决了,但也只是看似。

这些年,青竹村对外团结一致,内里却小摩擦不少,特别是族长和村长之间。

张耀辉作为第二任村长,是个能干的人,他不仅把自家儿子给拉拔了起来,村里的事务也处理的得井井有条。

这看起来是好事,但却无形中压制了族长和大房。

秦小二做玉兰片这事,张耀辉虽然没多插手,但村里明眼的人都看得出来,他是支持秦小二的,为此他也获利不少。

但三叔公一家却不然,除了采笋多卖得几个钱,他们并没有获利到什么东西。

因此,经过徐氏挑拨几句,李氏哭求几句,三叔公就带着几个族老,为李氏出头来了。

三叔公想法很简单,二根媳妇如今是村里的风光人物,他又明显偏向村长那边,那么拿他来开刀,顺便压一下村长一派的威风,自然是最好不过。

而让他更得意的是,他偏偏还占着大义,毕竟当今的世界,百善孝为先,虽然秦小二一家已经分了出去,但只要张二根一日在张天生的名下,那么他们一家就不可能摆脱李氏。

秦小二想明白这个事情,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三叔公教训的是。”

见秦小二给自己低头,三叔公满意的点了点头,“我们和你阿娘已经商量过了,虽然是儿孙孝顺,但也不应该过于苛刻,所以房子不用建多大间,只建一间屋子,里边左右厢房加一个堂屋就够了。银钱方面三兄弟,一人出个十五两银子。”

秦小二心里冷笑,他建四房一厅加买地基的钱,也才不过花费五十一二两,而给这老太婆建个两室一厅,就要四十五两?

不过,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三叔公,我也不瞒你。”秦小二一副为难的样子,“我这是又起屋子,又送大头和二头去学堂,手里的银子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实在拿不出十五两银子来。”

“你莫要唬我,如果就只挣这么点钱,你舍得花那大价钱买这么多鲜亮的布来做衣裳?”李氏第一个不信,最主要是他作为儿媳,买了这么多布,居然一身新衣裳都没孝敬他这个婆母。

秦小二连眼梢都没搭理她一下,只看着三叔公,“村里的人都知道我搭上了陈府的门路,看起来是风光了,可天下事哪有这么容易?”

“俗话说宰相门前三品官,我们这些大字不识的乡下泥腿子,不说比得过陈府陈老爷,就连陈府看门的小厮都比不过。”

毕竟人家再怎么样都有份正经工作,收入面朝黄土背朝天种地好多了。

“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往日里穿得破破烂烂的出入陈府,连开门小厮都看低你几分,这好不容易挣到点钱,自然是要装扮起来,才能长久的和陈府做买卖。”

他话音刚落,一个族老就问道,“你意思是陈府往后还要收这玉兰片?”

“自然要收的,今年是因为天时所以才收这么点货,到了明年早做准备,能制出来的自然更多。”

几个族老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三叔公咳嗽了一声,“玉兰片是明年的事,我们暂且不谈,说说眼下的事情。”

秦小二苦恼道,“那我这就不知道怎么办了,我的钱,如今都换成了砖瓦,用了大半,剩下的都堆在那呢。”

突然,他一拍脑袋,“咦,有了。”

他转眼一瞧,在看热闹的人中,见到了虎头虎脑的大川,招手让他过来,在他耳边嘀咕几句。

被忽略的三叔公有些不满,“二根媳妇,说正事呢,你又在糊弄什么?”

秦小二一脸笑意,“三叔公,您别急,我想到法子解决了。”

“你能凑到十五两了?”关乎钱的事,李氏先跳了出来。还是三根说他建了房子,手里余的钱应该不多了。早知道能这么顺利拿到钱,就让他再出多一点了,李氏不免有些后悔。

秦小二笑得颇有些意味深长,“待会您自个瞧就知道了。”

李氏沉浸在即将到手的小钱钱上,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三叔公却是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里没来由的有点不详的预感。

而这预感很快就实现了。

张豆带着三四个人,拿着锤子,铁锹进了屋里,打头就问,“还是在婶子住的东屋这边起建吗?”

李氏一头雾水,“豆儿,你们怎么来了?”

“不是说要给婶子你建新屋吗?二根媳妇说先停了他那边的活计,先来建你的屋先。所以我们这就来,先把这旧屋给扒了。”

李氏看着他手里大大锤子,想像着它几锤子下去,她的老屋还不整个都塌了。

“不,不能扒!”李氏咬牙切齿看着秦小二,“老二家的,你什么意思?”

秦小二叹气,一副“这么简单你都不懂”的模样,“我刚不是说了吗?我的钱不够,但好在我在建着房,如今还剩不少砖瓦,索性就请这些叔伯们来帮你先把房子建起来。”

“二弟妹,你这也太……”张大根一听说要扒房子,那等同于要扒他的肉,怎么会不生气?

“诶,大哥,我知道你是嫡长子,你放心,我不会和你抢功劳的。”秦小二打断他,“说好了三分一,就是三分一,多一分都不会和大哥你抢的,也算是先给大哥和三弟打个样,好让你们之后继续建。”

李氏被他的话气得一下都没能反应过来,他们原本不是商量着先用建房子的事,逼得秦小二拿出银子来,之后建房子的事就再找借口说不建了。至于钱拿到手后,自然也不会再还回去。

他们打算得好好的,怎么闹到要扒房子的程度了。

建房子是不可能建房子的,别说她拿不出三十两来,就算拿得出,她也不会出这个钱,所以房子自然也不能扒,扒了之后他们一家老小要住哪?

眼见张豆拖着锤子走到墙根下。

“不!不能扒!”李氏的声音都喊劈叉了。

“我知道你舍不得这老房子,但老房子不拆,怎么样建新房子呢?”秦小二一把拉住她,“二姐夫,快给我砸!”

张豆拿起锤子,“砰”一下砸向了墙面……

“你们这两个怂货,还不快点去拦人!”李氏被秦小二制住动弹不了,破口大骂。

张大根眼一瞧,发现他的好三弟早一溜烟的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只好硬着头皮上去拉张豆几个人。

因为李氏和母亲打架的原因,张豆本来就和张大根等人疏远了许多。

如今说要砸他们家的墙,张豆可起劲了。

外边的吵闹,屋里女人孩子全都跑了出来,听到要扒房子,一个接一个,震天似的都哭了出来。

场面一度很混乱。

秦小二摇摇头,“这建房子,是好事啊,你们哭什么啊?”

李氏恨恨地看着她,反手就想挣脱,却一动都动不了,她只好吼向两个儿媳妇,“你们一个个都是死人?还不快点帮我打死这个贱蹄子!”

“胡闹!简直在胡闹!”三叔公拐杖敲得只“咚咚”响,看着眼前的闹剧,气得胡子都飞了起来。

眼见场面越来越失控,一时不见踪影的张耀辉站了出来,中气十足吼道,“都给我停下!”

现场像按了暂停键一样,三叔公捂着胸膛,气得更厉害了。

秦小二两手一松,把李氏几个人松开,那边张豆也停下了手。

李氏得了自由,转身就想打回来。

“天生媳妇!”张耀辉冲了上去拦住,回头喊张大根,“你还不拦住你阿娘!”

几番折腾,终于让场面回复成“友好和谈”的模样。

“就这么短时间,你们都闹了几回了?”张耀辉有些头疼,“说吧,这次又因为什么事?”

李氏怕秦小二“颠倒是非”,就先抢着“添油加醋”的说了前因后果,她眼睛里像淬了毒一样,

狠狠盯着秦小二,“我第一次听人说儿媳妇去扒婆母屋子的,这天理昭昭的,也不怕被雷劈!”。

张耀辉看向秦小二,“二根媳妇你怎么说?”

“不是老太太自己说要建房吗?我就帮她建啊。”摆明一副要钱没有,砖头很多,兴冲冲要扒房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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