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宿车厢的房客打开房门紧张的探头张望,两三个乘务员急忙冲向发出惨叫的末尾车厢查看究竟。
花容看向挂着的钟表,时针正好指向三,凌晨三点,早预感肯定会发生点什么,她连衣服都基本没脱,一下床披上旁边的斗篷,跟着路过的几个乘务员火速奔往现场。
跟拍pd早就在门口等候,见她出来紧随其后。
旁边卧室的安恬也听到了动静,刚打开门瞧就看见花容匆匆离开的背影,眼见她抢占先机,一时心急连衣服都没有换也跟上了去。
此时快车正驶入一片山崖中。
花容比乘务员的速度还快,从前排车厢一路小跑到最后末尾,过道现场有一个惊恐不堪的女群演瘫坐在地上,见她来,颤颤的指着其中一节坐铺休息室。
休息室门前站着叶子白,他透过门上的玻璃呆呆的看着里面,一动不动像是吓傻了。
花容快步上前,扭头透过玻璃一下子就跟里面的死者对上了。
道具组的死尸做的还挺真。
死者的死相极其惨烈,他身子斜斜的靠在车壁上,面朝推拉门玻璃,身前大大小小的血口不断冒着汨汨鲜血,最令人感到反胃的是,他的面部被严重烧毁,漆黑成碳竟是连五官都黏在了一起。
三个乘务员看了脸色瞬间变白,连连倒退。
“呕——”紧跟过来的安恬刚撇一眼就半跪在地上干呕不止。
花容收回视线,杵了一把还在愣神的叶子白,叶子白浑身剧烈一颤,像是回过神般连连倒退到车壁上,目光看向一旁呆滞无比。
没在管他,花容十分谨慎的从怀里掏出侦探证件给乘务员示意一下,摸出手绢裹在手上将推拉门缓缓打开,倒是没有想象中的血腥味,她皱着眉走进去,像一名真正的侦探仔细勘察着这副男性身体和周围的环境。
死者的脸已经被烧毁但他所穿的衣服跟体型可以看出,这分明就是杨赞殴打的那名绑架犯,叫迪夫的那个。
花容扒开迪夫被烧一半的衣领,比起快烧化的脸,他硅胶材质的脖子明显干净许多,上面还能看见当初被杨赞掐喉咙时所留下的紫青色的五指淤血。
她忽然凑近这淤血仔细一看,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有什么不对劲一时没想起来,不过倒是可以确定死者的身份了。
确实是那名绑架犯。
花容数了数他身上的刀口,共有八刀,刀刀凶狠,她起身朝休息室周围扫了一遍,这是一间面对面卡座的休息室,中间摆放着桌子,桌子上放着一瓶酒两个酒杯等等。
她正思忖着,过道外传来了阵阵脚步和嘈杂的声音,侦探大部队已经赶到,打头阵的便是薛邵旭,他甩开众人一马当先的冲到休息室正好对上了面朝门口的死者,当即被逼得倒退一步,在过道里吐了出来。
随后跟过来的杨赞眼看着他的呕吐物大叫一声:“哎呦我去!”
头一撇正好对上了迪夫那张黑炭脸,这惊吓可刺激多了他直接摔了个屁股蹲,捂着脸大喊道:“卧槽为什么让我看到这个!我也只是一个四十岁的少年啊!这一眼对我的内心是多么大的伤害啊!节目组你没良心啊!”
花容看着在地上蹬腿的老少年出声道:“叔你不认识他了?”
“我去你怎么在里面啊,快出来!这人谁啊!”杨赞一看花容在里面,连人设都绷不住了。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大胆呢,没看薛邵旭都被吓的吐了吗?
花容刚要说话,赶过来的季星寒站在门边打量了死者一眼,皱眉道:“迪夫先生?”
“什么?!”听到关键人名,杨赞瞪大眼睛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人设,连忙站起来冲到休息室里,屏气凝神近距离一看,他yue了一下,又冲出来了,扭着头道:“不行不行,辣眼睛。”
花容本来没觉得什么被他这么一折腾也觉得有点恶心了,便大步走出来,路过季星寒时她抬头望了他一眼,正巧他也在看她。
她本来想不搭理的,但一看到他就想到餐点跟房间,受人恩惠她做不到无视啊。
“谢谢了。”花容垂眸小声道。
“不用。”季星寒淡淡一声。
列车长风风火火赶来,看到死者身上的衣服当即认出了这就是迪夫先生,不由的惊骇道:“他不是被关再禁闭室里吗?为什么会在车尾的休息室!!”
花容立刻察觉到不对,禁闭室是个小房间在快车倒数第二个车厢位置,而死者却出现在最后一节车厢的休息室,难不成他生前离开禁闭室或者说,他在禁闭室里被杀死然后被凶手挪到休息室的吗?
想到这,花容立刻拨开越来越多的人群朝禁闭室走去,两个地方离得不算远,禁闭室的门开着,她走进去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血渍跟有用的东西。
虽是这样,但心中疑惑不减,花容重新回到休息室门前。
群演陆陆续续地赶过来凑热闹,眼看着有人都要凑近死者休息室里,列车长当即下令,让乘务员把所有乘客带到餐厅,没有命令都不能出来。
眼看着自己也要被带回去了,花容拿出小道具侦探证件示意列车长,其他侦探也纷纷拿出证件,他们必须要留在案发现场侦查。
薛邵旭吐完被乘务员搀扶起来也掏出了证件。
列车长看了一圈,沉声道:“几位都是大名的鼎鼎的侦探,想必这次案件一定会在快车到达威尼斯前找到真凶,这一车人的性命就交到各位手里了!”
“你还真敢委托人。”杨赞说道。
话刚落,群演接到导演组命令开始在过道里吵吵。
“为什么快车里会死人?!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我们的安全列车长你怎么保护!”
“停车,我要下车。”
…………
余彭义安抚着这些暴动的旅客,花容听得脑门疼,走到这些群演面前大喊道:“各位!凶手就在这快车当中,大家与其在这里吵闹不如赶紧按照列车长的话去做!”
接到命令的一位群演质问道:“你难道知道凶手是谁吗?!”
花容看向他,笑了一声:“我要是知道了,你觉得这个节目还能做下去吗?”那不得分分钟结束。
哎呦,你说的好对哦。
导演无言以对,赶紧让群演回去。
列车长朝花容点了点头,留下几个乘务员在这里守着,剩下的人跟他一起去搜索每个人的房间。
感觉自己在这里丢大面子的薛邵旭连忙跟着列车长一起去搜索房间。临走前还邀请花容跟他一起。
花容感动的拒绝了,“我得在这里看着死尸防止尸变。”
众人:“……”
这又不是拍僵尸片!
季星寒饶有兴趣地问道:“如果尸变了怎么办?”
花容笑了一下,亮出了自己白嫩的拳头,硬声道:“给它一拳。”叫它尝一尝什么叫做社会的毒打。
季星寒了然的点点头。心有余悸道:“到时候还望容侦探保护。”
花容扬唇一笑,刚想答应忽然反应过他们的身份后,脸上略带嫌弃的点了点头,一幅就当还你饭钱了的样子。看的季星寒笑着摇摇头。
七人的队伍分成两拨,余彭义和薛邵旭一起去查房,剩下的人留在这里和快车上唯一的医生检查尸体。
众人很快行动起来,安恬本来也想查房的,她看了一眼季星寒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在从花容那里确定死者身份后,留下的几人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杨赞。
作为在死者身前唯一一个跟他公开发生冲突的人,他的嫌疑目前可谓是最大的。
杨赞被看的浑身发毛,大叫道:“不是,你们这什么表情,不会以为是我杀的吧!我连看都不敢看!”
“我们也没说什么,你别急啊……”安恬怀疑的看着杨赞,感觉他的行为古怪的很。
“案发前你在哪里?”花容忽然问道旁边的叶子白。他的虽然害怕但反应一直不对,如果不是平时他,那就是人设了。
众人一愣,不是应该问杨赞吗?
叶子白怔了一下,垂着头喃喃道:“我、我晕车所以一直在车尾透气呢,听到旅客的尖叫声我就赶来了然后就……”
然后就发现死者被吓傻了。
“车尾跟休息室不过几十步的距离,如果杀人后跑到车尾躲起来也不是没有可能啊。”薛邵旭灵光一闪,说道。
叶子白猛地抬头,面色苍白无比,他紧张道:“我没有杀他!但、但是我看到了杀他的人。”
“轰——”
快车进入隧道发出巨大的轰鸣回响,所有人的视线猛地看向叶子白。
“是谁?”花容稳声问道。
叶子白恍恍惚惚看向杨赞,颤声道:“我看见透过车尾的门玻璃,看见杨侦探从四号休息室里走出来了。”
四号休息室就是死者被杀的地方。
外面漆黑一片,几净的车窗似乎像面镜子,清楚地将众人的脸色反应出来。
杨赞脸皮抽搐了一下当即暴起,冲向叶子白抓着他的领子吼道:“你他妈放屁!我、我我没有杀他!”
花容一个反手将怒火中烧的杨赞摁在了车窗上。
“咚”的一声,正飙戏的杨赞感觉欲哭无泪,妹子的力气怎么这么大呢?
大家其他人也被花容这一手吓了一跳,安恬迫不及待地指着杨赞大声道:“你结巴了,你心虚了,凶手就是你!”
“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先平静下来。”继承家族血脉,崇尚武术人设的花容跟他说道。
杨赞点点头,他能不点头吗,有这么一个彪悍的妹子在他暴躁佣兵的身份算是可以歇歇了。
花容松开手,其实也没用力。杨赞看了她一眼,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
杨赞本就是喜剧界的常青树,国人一看到他的脸就想笑,本来大家进入剧情还算严肃,一见到他贱兮兮的笑起来,当即绷不住了。
笑点最低的叶子白噗呲一声笑出声,“叔您别笑了,我这好不容易进入情绪的!”
花容颤了颤肩膀,咳嗦了好几声,旁边的季星寒体贴的递给她一张纸。
“谢谢。”花容接过谢道。
季星寒低头看着她又看向笑出眼泪的叶子白,冷静的问道:“你确定是杨侦探从四号休息室出来吗?他走后你在做什么?”
叶子白收起笑脸,点点头:“我确定就是他,他临走前还重重将推拉门关上呢,我当时本来想开门,结果车尾的那扇门有点坏了,怎么也打不开,直到听到尖叫声我才撞开门的。”
季星寒点点头,众人的怀疑目光再次涌向杨赞。
两个乘务员直接过来将杨赞架了起来,冷声道:“在快车未到站前,请您呆在禁闭室里。”
说着就要将他带走。
杨赞大叫不已,喊道:“我没有杀他!我真的没有杀他!!”
“我确实将禁闭室的门打开放他出来,但我只是约他到休息室聊一聊!!”
“聊什么?”花容问道。
杨赞悲痛欲绝吼道:“我、我想求他告诉我詹姆斯究竟葬在了那里!自从詹姆斯死后他的尸体一直没有找到,十年了!我跟他的父母现在只想知道他究竟葬在了那里!至少……”
他身体颤颤,眼泪流了下来,崩溃道:“至少让孩子回家啊!!”
杨赞的哭声让大家都沉默了,周围只有呜呜咽咽的抽泣跟快车的汽笛声。
“但是我没有等到他,他说他需要回房间收拾一下东西,两个小时后去四号休息室找我告诉我詹姆斯葬在了哪里,于是我来了,一直等到凌晨两点他都不在,我以为他骗我所以才离开,临走前把休息室门重重关上的。”
杨赞拼命的解释道,见大家还是不信他面色一沉,狠狠的朝旁边呸了一口,目光猛地刺向这几名侦探,皮笑肉不笑道:“我不会替人白受着冤屈,我知道是谁杀了迪夫,我去找他的时候看见你了,等快车停站我就告诉警察谁是凶手!除非……”
安恬气得跺脚,大叫道:“死到临头你还嘴硬!凶手就是你!!”
花容神色凝重,“除非什么?”
“我一个佣兵我能要什么啊哈哈哈哈哈哈。”杨赞咧嘴一笑,十分阴狠。他这副样子哪有刚才半点找寻亲人的悲伤。
“你不想找你的侄子吗?”花容冷声问道。
杨赞嗤笑一声,“想啊,但迪夫已经死了找不到了,还不如……”
他话没说完,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意思。
乘务员将杨赞带走时,他朝后看了一眼。
花容顺着他的方向往回转身,看到的只有空荡荡的过道。
“凶手找到了,肯定是杨侦探,破案了!”安恬斩钉截铁道。
花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她看了眼旁边季星寒,发现他眉头也皱着不由问道:“你觉得如何?”
季星寒怔了一下,缓缓道:“没有证据。”
只有叶子白看到了,没有证据能证明杨赞杀人了。
那边医生已经将尸体验完,走出来说道:“迪夫先生身上一共被捅了九刀。”
花容皱眉:“不是八刀吗?”她数了两遍呢。
“迪夫先生身前和身后总共有九个刀口,刀刀致命,他脸上的烧伤经过检查是在活着的时候被烧的,而他的死因不是因为烧伤跟刀口,而是因为流血过多,另外我们还在休息室桌面的酒杯里也发现了安眠药……”
花容听着怪异的问了一句:“休息室的血不多啊……”
众人沉思不语,跟着医生依次进入休息室翻动尸体,尸体不算重全是硅胶材质,远看格外吓人但凑近一看就能看出假来了。
安恬站在门口忍着一脸嫌弃看他们在休息室里查看线索,见花容竟翻看死尸的手掌,恶心的叫道:“都找到凶手了还差什么?容侦探等会你别靠近我!”
花容撇了她一眼,淡淡道:“我以前也没靠近过你。”
给自己什么脸呢?
安恬面色一变,就见季星寒站在花容旁边,俯身伸手将死尸的另一只手拿出来看了看。他那双修长白皙的手跟死尸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恶心的场景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
花容只是看了看便放了回去。
检查完现场,乘务员便将这个休息室封锁了起来不在让人靠近,一行人往回走,花容一直在思考几件事,死者不在禁闭室,不在房间却出现在了四号休息室是为了什么?死者的脸被故意被烧伤是为了什么?因为失血过多而亡,血呢?现场的血少的可怜。
他们正走着,派去检查的两名侦探赶过来激动道:“找到凶器了,我们知道凶手是谁了!”
“杨侦探吗?”花容问道。
“你怎么知道?”薛邵旭惊讶的看着她。
“凶器在哪里发现的?”花容没回答他而是问到凶器。
余彭义将装着匕首的透明袋子递给她,道:“在杨赞房间的床
这不明摆着就在说杨赞就是凶手吗?
“还有吗?”花容问道。
薛邵旭看了几人一眼,有些不情愿道:“还有一些线索在列车长那里。”
刚说着,有乘务员过来带众人去列车长房间。
“其他乘客的身份跟房间没有问题,只有你们几位的房间……”列车长把线索摆在了桌面上。
花容看其他人没有动弹,直接上前看了起来,半响,她转头看向这六位侦探啧啧称奇道:“你们都跟这个迪夫有关系啊。”
她视线扫过,叶子白羞愧的垂下了头,余彭义讪讪一笑,季星寒面色浅淡的垂下眸,倒是薛邵旭笑了。
安恬撇撇嘴,反问:“你没关系?”
花容无语的笑了一声:“欸,我还就真没关系。”
她把线索扔到一边开始讲着几人跟迪夫的关系。
薛邵旭要找的杀害他爸爸的绑架犯是迪夫,而叶子白他爸爸当年跟迪夫是一伙的绑架犯,迪夫拿到钱后将这位同伙杀害跑路了。安恬的伯爵老公现在正在被迪夫用他往年一些事情勒索一笔巨款。余彭义的小女儿被迪夫绑架过,虽然最后还回来了但因为惊恐过度至今也不会说话,
至于季星寒,他们家曾经被迪夫盗窃过一条可以证明家主身份的家传蓝宝石戒指,也就是因为这枚戒指,他的舅舅豪斯特才能抢占他们家财产和贵族头衔。
七个侦探,六个跟死者有仇。甚至有几个是死仇的那种,连花容都有些佩服死者迪夫了。
这是什么样的精神让人家又绑架又勒索又偷窃,劳模啊,凭借一己之力把仇恨值都拉满了,又是什么样的运气让他来一次快车遇到了六个仇家,感天动地。
她现在终于觉出总导演为什么哼哼笑了,合着就是这次的重头全部压在了她身上。
这么想着,她转头看向一直拍摄的镜头,叹了口气。
半响,花容靠在书桌上,直截了当的问道:“说吧,是不是你们一起动的手。”
季星寒惨淡的笑了笑,“我知道我们两个家族有些往日的恩怨,但请相信我,我倒不必因为什么戒指就去杀人。”
花容看向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他修长的十指上确实带着几枚红宝戒指,他似乎钟爱红宝石。
“两家恩怨现在暂且放下,等我出了快车再说,但现在我拿什么相信你?”
“那就是怀疑我咯?”季星寒抬眸看着她,清澈明净的眼眸看得人心颤,语气有着难掩的失望和低落。
板着脸的花容神情有些松动,她移开目光沉声道:“我怀疑你们所有人。”
安恬语气不善道:“有什么可怀疑的?凶器都在杨侦探的床底下,白侦探也看到了他离开四号休息室,人证物证聚在,还怀疑什么?!”
花容睨了她一眼,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道:“凶器是仇家发现的,人证是仇家指认的,带着私人情感的凶器和人证,你拿什么保证这里面没有小动作?”
“我、我。”安恬语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花容收回目光,自从上车就一直没有响动的耳麦里传出了系统的声音:“请在快车到站前找到最终凶手。”
果然杨赞不是凶手。
同一时间,其他人的耳麦里也响起了系统声音,几人一听,目光深沉了些。
作为现在唯一可以搜证断案的侦探,花容站在了这五人的对立面。
快车不断行驶,天边逐渐变亮,但车内的气氛却变得焦灼起来,每个人的脸上神情是那样的复杂,明明是拍摄综艺,却表演出了电视剧的质感。
一直没有说话的余彭义忽然叹了口气,原本一直保持常乐模样的脸庞麻木下来,好像一瞬间夺走了精气神似的,他望向花容,轻轻的问道:“容侦探,你觉得这种杀人无数的畜生不值得死吗?”
花容毫不犹豫道:“他该死。”
彭侦探眼露期许,花容又坚定道:“但这不是私设公堂的理由,以暴制暴,无罪的人也有罪了,脏了自己的手。”
“请各位在我回来前不要离开这间房,列车长,拜托你了。”花容说道,朝列车长点点头,在得到答应后她看向星侦探道:“从你开始,请跟我来一下。”
她打开房门,季星寒跟随其后。
“你想要什么?”他问道。
“先去你的房间,奥对了。”花容忽然响起什么顿住脚步,朝季星寒勾了勾手。
他不明所以的俯身过去,就见花容道:“借用你领带一下。”说着伸手将他的领带解开。
季星寒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在花容要解开领带的时候,忽然朝她的绅士小胡子吹了口气。
弯曲细薄的胡尖微颤,他有意思的看着轻笑出声。
“别闹。”花容板着脸,严肃道。
“好好好。”季星寒带了一点宠溺的答应道,眉眼有些轻佻。
花容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抽出领带,让他双手背后转身,他乖乖听话,两只手腕很快被领带牢牢捆绑住了。
“走吧,先去你的房间,我要查一遍。”花容拍拍手,让他带路。
两人很快来到房间,一推开门,花容敏锐的看到了桌面上的开瓶已经空了酒瓶,问道:“你睡前还喝酒吗?”
季星寒懒懒的靠在门边,声音漫不经心道:“我不光喝酒还吃了安眠药。”
花容转头看向他,开始在房间里搜索,找出了安眠药跟开得方子,以及一本非常厚书,翻开里面,页面上每一张都挂着不同的实体胸针标志,
打开方子,里面写着星侦探有着严重的偏头痛,只能靠吃安眠药才能睡下去,花容瞥了星侦探一眼,他抵在门边整个人懒洋洋地看着她,脸颊有些微红,像是喝醉酒又像是困顿了,大概是安眠药的劲上来了。
门旁摆着艳红色的玫瑰花,他倚在旁边,人可比花娇多了。
花容看了好几眼,高声道:“这个是什么?”她指着那个厚书。
季星寒懒洋洋道:“这是记录伦敦所有贵族的家族勋章标志本,用来认清各个家族的,每个贵族从小都会有一本。”
他说着站直了身体,微微示意了一下自己衣领上的勋章标志,一只十分漂亮的独角兽,他若有所思道:“容侦探的家族以前也在上面的。”
“是是是,我们家族现在落魄了所以没了。”花容立刻打断他的话,气呼呼道。能别提这件事吗?她以前也有做贵二代机会的。
看她脸颊微鼓的样子,季星寒笑了。
“你昨天晚上在哪里?”花容将东西收起来,问道。
“在房间里一直睡觉。”季星寒回道。
“有谁证明?”
他仔细想了想道:“我的管家皮特一直在我门口守候,可以问他。”
花容让乘务员将皮特叫过来,期间继续盘问着其他问题。
可越问,她发现星侦探的嫌疑竟然越小了,因为他简直规律可怕而且随身跟随着众多仆人,除了在房间睡觉的三个小时压根没有作案时间。
而且花容敏锐的发现,他是真的不在乎那个迪夫,这个偷走他家传家宝的盗窃贼似乎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你就不恨他吗?他可是把你家的传家宝盗走了。”花容问道。
星侦探无奈的笑了笑:“抓住他是警察该做的。”
天已经亮了,花容问完他便起身离开房间。
“走吧,去换一下个。”她说道。
两人走到一半,季星寒忽然停住脚步,他看向窗外一向冷静自持的眼神中竟然有了些许惊叹。
花容看向车窗,看到外面一片满山花海,美得如梦似幻,她一直思索案件差点忘了他们所在的快车可是要途经很多极美的地方。
季星寒目光有些波动,嗓音带着些许期盼的询问道:“容侦探,带我去一个地方好吗?”
“什么的地方?”
季星寒转头朝她笑起,他此刻的笑容令所有一切都黯淡无光。
花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了,也不知道怎么的,乖乖带着他来到了所说的观赏车厢。
一进去才发现,这车厢上半部分竟然由特殊材质的钢化玻璃构成,人站在其中能很轻易的看到外面全方位的景色。
原本只是在车窗外的美景此刻以360度的美丽出现在花容眼前,她站在玻璃前,抬头一望,在花树的掩映下能看到若隐若现的湛蓝天空,当快车驶过搅动一片花瓣飞舞,花瓣隔着玻璃亲吻她的脸,风带着春意,美得像是仙境。
季星寒走到她身边,两人并排站着,像站在一片花海中,被数不清的花树包裹住了。
“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说国王快车会途经一片深山花海,一直等我父亲死后也没有机会来一次,如今终于看到了。”像是一声喟叹,星侦探仰头看着这漫天的飞花,清俊的脸上满足的笑了。
他低头看着花容,浅色的眼眸里带着无尽的喜悦,偶尔泄漏的金色阳光细碎的拂在他脸上,他俯身靠在她耳边小声道,“这花海只有我跟你看到了。”
像是一个分享秘密基地的孩童。
花容怔怔的看着他,他此刻像个妖精,明明那么干净出尘的样子,却叫人恨不得捧出一颗心来。
季星寒就这么任由她看着,他在一片花海背景下,眼角眉梢都带着温柔的笑意,连周围的空气都柔和了。
半响,快车逐渐驶出花海,花容眨了眨眼睛,扭过头掩饰的咳嗦了一声,“那么多车窗,别人也看到了。”
季星寒摇摇头,坚持道:“那不一样。”
花容挽了一个笑很快又恢复平静,气氛有了些许改变,她带着他回到了列车长的办公室。
里面的人昏昏欲睡,两人一回来挣扎着醒了。
花容继续搜索下一个房间盘问问题。
一上午的时间,所有侦探全部盘问清楚,东西也全部搜查完毕,五个人得以从办公室出来,虽然身边都有乘务员跟随,但好歹能活动了。
安恬抱怨道:“早上快车经过深山花海,我都没去观赏车厢看!”说着,抱怨的看了花容一眼。
在得知要在国王快车上拍摄,她赶紧做了攻略,快车途经的地方最美的便是那片花海,为此那半节观赏车厢都是为这风景准备的,结果因为花容要排查最美的风景没有享受到,只能在办公室里看,安恬懊丧极了。
花容没理她的抱怨,吃着早饭。一向话少的季星寒却突然道:“不是有车窗可以看吗?”
花容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安恬一听他的话,连忙换了一副语气,颇为赞同道:“星侦探说的对。”
大家都在餐厅吃饭,由于一晚上没能好好睡觉,看起来都有些疲惫。
列车长朝花容走来,问道:“容侦探,调查出谁是凶手了吗?”
花容神色平静道:“快了。”
吃完饭,各自回到房间,花容朝禁闭室走去,里面正关押着杨赞,见来人,他趴在门上a4纸大小的窗口上鬼哭狼嚎道:“总算来个人了,要不然我就在这说相声了!”
“杨叔奥不是,杨侦探,你老实告诉我凶手是谁?”花容严肃道。
杨赞迅速进入剧情,刚才还说学逗唱样样精通地他立刻摆出一副冷硬不吃的样子,嗤笑道:“容侦探难道忘记我说的条件吗?”
“多少钱,我替凶手给你。”花容说道。
“你?哈哈哈哈哈哈……”杨赞捧腹大笑,笑的一脸嘲讽,好像在说,你容侦探穷的叮当响了能有什么钱?
花容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一本正经道:“你别笑,多少钱你说,我给你。”
“你怎么给?”杨赞眯着眼,一脸凶相道:“老子不要不义之财!”
哎呦好家伙,你这个六亲不认的佣兵还讲究起来了。
花容没好气道:“我要饭给你行了吧!”
杨赞怔了一下,爆发出强烈的笑声。
“你笑吧,别把肺泡笑炸了。”花容道。杨赞笑的更厉害了,一直到几分钟后才慢慢停下,擦着眼泪道:“别想了妹妹,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这个人能给我的钱可比你想象的多。”
“那如果他把钱给你了,你担了罪名,还有命花吗?”花容反问道。
杨赞忽然平静下来,“我当然知道会没命,但……”他笑了笑,“但我哥哥跟嫂子下半生就无忧了。”
“他俩从小把我抚养长大,如今詹姆斯回不来了,但他们为了找他已经散尽家产,我得给他们留下一笔活下去的钱才是,妹妹,我虽然是个佣兵,但你真当我是个冷心肝儿的人吗?”
杨赞说完,退回禁闭室里坐在冷硬的板凳上,跟花容说道:“别想从我这得知凶手,我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人,你给不起钱的。”
花容沉了一口气,她本来也没想着能从杨赞口里得到凶手是谁,但总归过来试一试。
她看他如此坚持,便转身离开,还未走出车厢,身后杨赞高声道:“容侦探,我劝你不要插手这件事,凶手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声音响彻车厢。
花容面容沉静,冷声道:“疯子,我也要抓住!”
接近傍晚,所有人重新聚在餐厅,花容看着五位侦探,刚要把推理结果说出来时,一位乘务员惊慌失措地跑过来,大喊道:“杨侦探死了!”
轰的一声,所有人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惊疑不定的看着乘务员。
花容面色一凝,火速赶往现场,看到了杨赞被一刀割裂脖颈的惨状,等她走进,死的不能再死的杨赞忽然睁开一只眼,冲她俏皮的眨了一下。
花容:“……”
妹的,她这刚升上来的情绪!
“死人,请你不要动弹。”花容冷声道,杨赞抬手给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继续装着死人。
医生也感到现场,跟花容一起检查发现了杨赞手里篡着的东西。
一枚独角兽家族勋章。
季星寒被乘务员抓进禁闭室时,薛邵旭迫不及待道:“人不可貌相!”
花容皱着眉,看向一脸温驯跟着乘务员离开的星侦探,她转身看向其他四名侦探,每个人都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花容看在眼里,目光沉的可怕。
半夜,她离开房间走向禁闭室,叫看管的两名乘务员先退避一下。
她凑近那个窗口,看到了里面正就这一盏暖黄色台灯看书的季星寒,暖意的光笼在他身上,他眉宇间有些忧愁。
花容伸手敲了敲门,他猛地抬头看过来,见到是她,勉强一笑道:“你怎么来了?”
“是你杀的吗?”花容开门见山道,目光冷冽的可怕。
戏里戏外,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看他,季星寒怔了一下,难以忍受地垂下眼眸,睫羽微颤,嘴唇泛白,半响他缓缓望向花容,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像是拼尽所有力气道:“不是我。”
你为什么就不能信我一次呢?
花容内心跳的厉害,脸上却一片平静,她直视着那双眼眸,坚决道:“那我还你清白好不好。”
季星寒眼眶睁大,他看着花容眼中有泪光凝聚,淡色的嘴唇轻颤,缓缓撑出一抹笑来:“好。”
玉琢冰雕似的一个笑,在晦暗的禁闭室里那么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