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我当皇帝的那些年(35)

“商止聿中了合骨散,最后查到了沈霖和靳骁的头上。陛下禁了沈霖的足又降了他的位份,还让靳骁去领鞭刑险些丧了他半条命……但彼时莫说靳骁,就连沈霖也是人畜无害的性子,你就算喜新厌旧,但看人的一向很准,你真的认为是他们给商止聿下的毒?”

裴翊说着,看到祁宴沉默不语的模样,蓦地笑了。

“看来你知道不是他们做的。”他低笑着,像是嘲讽一般,“也对,后来不仅是沈霖和靳骁,连我和祁闻淮都因为‘害’他而吃了不少苦头,你不蠢,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那你就是明知道他们都是无辜的,也要给商止聿出气了?其他人便罢,连你放在心尖上的祁闻淮你都舍得拿出去给那商止聿糟蹋?”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祁宴,在这件事上,裴翊是真的不解。

祁宴依然没说话,他眉眼间带着厌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些事情,都是商止聿自己做的。我想你肯定早就有所预料了,只是找不出证据,一切都被他做得天衣无缝。他说有人给他下毒,那毒和配方就莫名其妙跑到了琳琅轩和潜心阁,那琳琅轩的大宫女就立刻自首……谁也说不清毒是怎么进去的,那大宫女又是何时被买通的。”

闻言,祁宴疲惫的眼眸微动。

他虽然知道那些事情九成是商止聿自导自演,但是他也确实找不到证据,哪怕彼时的皇宫里到处都是他的手眼和眼线,也不曾找出商止聿动手的蛛丝马迹。只不过他当时他就是特意按照商止聿的意思走,就算找不到商止聿动手的线索,也并不耽误他利用商止聿。

但他从来都不蠢,此刻想到裴翊一开始就和他说的关于商止聿生母的事情,再加上裴翊的步步引导——

“是蛊?”祁宴看向裴翊。

“陛下还是跟以前一样敏锐。”裴翊像是夸赞般地叹息着,“对,是蛊。商止聿继承了苗疆圣女变得那一手神鬼莫测的蛊术,并且他似乎在蛊术上极有天分,来到大夏时,他早就可以随意地通过蛊虫来操控旁人。所有人都可能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他利用,琳琅轩,潜心阁的那些人,皆是如此。”

祁宴疲惫地闭上眼:“他会蛊术……那又如何?”

商止聿如今是要将他救出去的人,多一些手段,不好么?哪怕这手段会让人毛骨悚然。

“陛下还以为这和你没关系么?”裴翊靠在祁宴的胸膛上低笑,目光中却多了些许狠戾,“陛下怕是不知道,他早就给你下了牵丝蛊,如今你是生是死,都在他一念之间。甚至只要他一句话,就能让你生不如死。”

“你说什么?”祁宴神色一怔,喉间感到了些许干涩:“……他若是给我下了这种蛊,为何还要大费周折地救我?”

“因为他和我们,都是一样的。”裴翊说。

祁宴没明白他的意思,他只是看着裴翊,等待他将话说完,同时身上也似乎在莫名地发冷。

檀钰的声音突然传来:“商止聿十天前布了局想救你出来,可惜不仅被我们阻拦了,还将他的人手一网打尽。他在这里三年的布置,都已经一点儿不剩了。”

祁宴吃力地侧头看,是檀钰和沈霖和偏殿里走出来了。

檀钰看向裴翊,这时裴翊已经替祁宴穿上了单薄的中衣,但依然能看出祁宴浑身的湿汗和脱力。

他挑眉道:“今天明明轮到的是我。”

“前日倒是我,但是他前一日被你折腾得太过,害我那日什么都做不了。”裴翊说。

“那也不是你鸠占鹊巢的理由,你就算馋得慌,也不能抢了我的还吃独食啊。”檀钰理所当然地说,他将目光移到了祁宴身上,“大不了我们两个一起。”

祁宴听懂了檀钰的意思,脸色骤白起来。

裴翊皱眉:“他身体吃不消。”

“你还真是心疼他。”檀钰嘲讽道。

“行了,说正事……都告诉他吧。”裴翊说。

“……什么?”祁宴心中浓浓的不详越发深重。

“没什么,就是恭喜你啊,陛下,以后又多一个人陪你了。”檀钰咧唇轻笑,眼中绝透着戾气,“以后又得多轮一天才行了。”

“……什么意思?”祁宴语气沙哑。

“意思就是,那商止聿的人都被我们连根拔起了,他眼看自己没可能把你救出去了,就把你身中牵丝的事情告诉了我们,用以威胁我们。”

“威胁什么?”祁宴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你猜到了,不是么?”檀钰挑眉,看向那扇朱红大门,“让他自己来跟你说吧。”

祁宴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大门,艰难地坐起身,似乎听见了些许脚步声,可如今他几乎是被这群人养肥了,听力也再不像从前那般敏锐,只是模模糊糊听见一些。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大门缓缓被推开。

尽管心中已经隐隐有了预兆,但是当大门打开后露出那张他隐隐有所察觉的面容时,祁宴的心还是骤然沉到了谷底。

还是那张姣好若女,美得摄人心魄的脸。

商止聿。

此时大殿中的气氛似乎凝着了,商止聿一步步走到祁宴面前,整个大殿静得只有他的脚步声。

最后他在祁宴面前站定,勾唇轻笑:“陛下,好久不见。”

“……你是来救我的?”明明真正的答案早已呼之欲出,但祁宴依然抓着最后一丝的希望和执拗。

“他们不是已经和陛下说了么?”商止聿抬眸,笑着说道。

这一句语调轻缓、玩笑似的话却顿时将祁宴拉入了寒潭。

裴翊感受到手心中祁宴的手骤然冰冷了下去,他不仅脸色在这瞬间变得苍白至极,额角也不断落下冷汗。

他看见祁宴梦魇般地摇头:“不可能……是假的,都是假的对不对?”

他像是在渴求一根救命稻草般看向商止聿,想从他口中求出一个答案,但是商止聿只是颇为怜悯地看着他:“都是真的,正如你所想。”

祁宴突然捂着头,发疯似地大喊,他想将这些不断折辱他、让他感到恶心至极的人都亲手手刃,可他此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这时,檀钰突然一个箭步到祁宴面前,手上动作极快地卸掉了他的下巴。

而此时大家才发现,祁宴的嘴角已经溢出了一丝鲜血。

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明白了——祁宴是想咬舌自尽。

咬舌自尽被檀钰阻止,又被卸掉了下颌,再加上这骤然的大悲大痛,原本就身体虚弱的祁宴终于脱力昏了过去。

众人脸色都瞬间一沉,向祁宴靠近,而沈霖也连忙掐着祁宴的脸颊查看他的伤势。所幸檀钰阻止及时,伤口并不是很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