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我当皇帝的那些年(22)

一听到这药物的作用具有永久性,祁宴顿时就捏紧了拳。

醒过来之后,他一直在疑惑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救下他,还把他囚禁在这里。这些人合起伙来篡夺了他的帝位,明明他就是他们最大的隐患,为什么还要引火烧身?

如今这个问题依然没有答案,但是祁宴的心已经有些凉下去了。不管他们的目的如何,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比他想得还要糟糕了,因为这些人,在盘算着怎么把他变成一个榻上玩物。

祁宴曾经是个好色荒淫的皇帝,但是这可不代表他喜欢毫无主权和自我地被人当玩物,相反,这种毫无反抗能力的处境就是他最厌恶的。

但是如今确实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只能把心中的愤怒和忌惮暂且压下。

“你来干什么?”祁宴问裴翊。

“没干什么,陛下好不容易醒了,当然是想多陪陪您。”裴翊笑吟吟地说。

然后他低下头,看着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祁宴,又有些遗憾地叹气道:“那沈霖可真是闷骚,把陛下折腾得太狠了。”

祁宴不想看他这么一副假惺惺的模样,他把头偏过去,懒得理会他。

“陛下对臣还真是冷淡,你说后宫里除了祁闻淮之外皆玩物,如今看来,臣倒是连个玩物都远远及不上。”裴翊说着,凤眸中似乎沁出了点点沉色。

谢以宴:“……”

好大的酸味。

“你原先跟他们不同,何必自贬身份。”祁宴背对着他,声音微冷。

裴翊发出了一声短促的低笑。

或许人都是不知足的。不知道多少人羡慕裴翊在祁宴心中的地位,至少是有地位的,甚至算得上挚友。想要在祁宴这个看似多情实则冷情冷心的人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实在是太难了。那么多人,终究只是图一时之新奇的玩物而已,腻味之后,在他心中留不下一丝痕迹。

但是人总是不知足的,裴翊反倒是羡慕他们。因为他知道,无论那些人最终有没有在祁宴心中留下痕迹,至少祁宴“喜爱”过他们,是爱情之爱,而非友情。

可祁宴却从来没有以一个男人的目光和心情看过他,祁宴自始至终都不曾对他有过一瞬间的心动。

相比之下,有时候裴翊觉得自己还要可笑些。

尽管没看着裴翊,但是祁宴却能感受到对方情绪的变化,不由暗暗警惕。

但裴翊神色中的晦暗和危险却只是一闪而过,随后他忽然笑道:“阿宴醒了也有几天了,不想出去看看吗?”

出去?

祁宴心中一愣,他们愿意让他出去?

他可是个被造反的皇帝,让他出去,不怕横出事端?

但祁宴当然也没傻到去提醒他,而是转身问裴翊;“当真?”

“阿宴用完膳之后我就带阿宴出去。”裴翊说。

祁宴发现他们这些人对他都随便叫,一下子阿宴一下子陛下。不过反正要被找麻烦也是这些人被祁闻淮找麻烦,他们不介意,祁宴也懒得管了。

祁宴身上颇为干爽,应当是昨天沈霖为他清洗了,这倒避免了他在裴翊面前的某些难堪的事情。

其实祁宴别说走路了,他现在连起身都有些困难。原本骨头就跟散了架一样,身上的感官还被放大,他一动就是酸和疼直击他的脑门。

但是裴翊答应了他可以出去,这种机会看起来可不常见。他如果不想放弃这机会,就必须要忍着。

祁宴原本就能忍疼,或许也是这种要吃五次的药物的药性此时还没发挥到最大,他还是勉强下了床。

起身的时候他才发现,他手中的链子不知何时已经从三尺长变成了将近有一丈半的长度。他拖曳着这长长的金链走在地下宫殿中,金链在地砖上撞击出啷当之声。

每走一步就有一种强烈的酸疼感顺着脚尖窜入他四肢百骸,短短几步路走得祁宴额间冒汗,好容易才做到桌前吃着那不知何时已经摆好的菜。

这些人虽然意图不明,但似乎都是紧着好东西送过来,这宫殿的处处细节构造暂且不提,每日送过来的也是顶好的菜色。

但是祁宴此时也没心情品尝美食,他一坐在凳子上就觉得疼,腰部也酸得直不起来。但是他还是挺着腰,面上面无表情地吃了八分饱。他怕裴翊以他身体没好为由,不让他出去。

而裴翊全程都是双目含笑地看着他,似乎没有察觉到祁宴平静的神色下的咬牙和勉强。

等祁宴吃完后,他态度亲昵地替祁宴擦了擦嘴角。祁宴难得乖顺,擦完后抬头看着裴翊:“我们可以出去了吗?”

“当然。”裴翊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块红色的丝帕,看起来挺长的,一尺半左右。

祁宴皱眉:“这是什么?”

裴翊没说话,而是将丝帕叠成一个长条,然后做到祁宴身后,将丝帕蒙在了他的眼睛上,从后面开始系。

祁宴也明白了裴翊的意图。估计是怕他在出去时弄清楚了这地下宫殿的具体出路和方位,所以要把他眼睛蒙住。

祁宴虽然觉得可惜,但是裴翊做事一贯谨慎,心眼比藕节还多,他倒不是很意外。也是任由他把丝帕系上。

裴翊这人不仅心眼子多,做事也龟毛,谢以宴觉得他生在现代肯定是个不折不扣的完美主义,当然,古代他也是,只是没人定义他。

他特地将丝帕系成了他满意的模样,乍一看都像是艺术品。然后走到祁宴身前,颇为满意地打量他。

“阿宴带上这个真好看。”他笑着说。

红绸,乌发,白肤,看起来确实是美极了。

或许下次可以再试试其他颜色,裴翊心中忖度着,在祁宴唇间落下一个浅淡的吻。

然后他就拉着祁宴,缓缓走出地宫。

祁宴因为眼不能视物、身上又酸疼的原因,只能紧紧拉着裴翊的手,还颇为紧张地一直往他身上靠。

实际上要不是强撑着,他恨不得整个人都靠到裴翊身上,实在是太难受了,腿都发飘。

裴翊稳稳牵住了祁宴的手,这种像是获得了祁宴依赖的感觉,也让裴翊颇为上瘾。

祁宴能感觉到一路上他们穿过了多重机关,走的路也颇为曲折,看来他们是没少花功夫。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祁宴才感觉离开了昏暗阴冷的地下宫殿,眼前似乎有些许亮光。

耳边传来裴翊的声音:“再走一段路就能摘下眼罩了。”

祁宴点点头,此时的他也快到极限了,额前已经满是冷汗。

还没走到裴翊说的位置,祁宴走着走着就一个踉跄,好在裴翊手快,直接将他揽入了怀中。

裴翊抱着他,将他汗湿的头发别到耳后,轻笑道:“阿宴撑不住了就跟我说便是,何必勉强?”

他说着,替祁宴摘掉了眼上的丝绸,亮光骤然闯入他的双目。

许久不见阳光了让祁宴一下子有些适应不了,他眨了下眼睛,才勉强看清了他所出的地方。

他们站在一片人来人往的大街的角落,无怪乎走过来时他耳边隐隐传来喧闹的声音。

这片大街相当热闹,看起来并不比祁宴在位时落寞,似乎还繁华了些许,看来祁闻淮为帝之后,还是很有两下子的。

“到外面了,阿宴有没有想去的地方?”裴翊问祁宴。

他看了眼远处的紫禁城:“要不要回皇宫看看?”

“你在讽刺我?”祁宴转头看他。

让他一个被拉下马,在皇宫里饮毒自尽的前任皇帝回皇宫?

裴翊失笑:“自然不是。那阿宴想去哪儿?”

“去茗仙阁吧,许久没去了。”祁宴淡淡地说。

当初京城是被破城了,到处都被劫掠破坏,大火一把接着一把,不知道烧毁了多少房屋。如今很多商铺都已经不是以前的模样了,但是还是有些老牌的店铺依然开着。

其中的“茗仙阁”便是依然存在的一家酒楼,这家酒楼已经开了五十年有余了,以极致美味的淮扬菜闻名,祁宴还不是皇帝的时候,经常在这里和裴翊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