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再没有什么幺蛾子,小章鱼仔参加了半决赛。
半决赛就不再是数个淘汰的多人比赛,而是一对一比赛,规则更加简单粗暴。两个动物选手都要负责保护自己的‘宝物’,同时尽可能毁掉对方的‘宝物’。
过程没有任何要求,可以出现死亡。
小章鱼仔这次的对手是箱型水母,对方主人很是警惕,他听说过安以农的名声。
“等一下,我希望对方饲主可以暂时退场,以免干扰动物选手。”
裁判组商量了一下,因为安以农的特殊情况,回复道:“允许饲主退场。但是一旦退场,除非决出胜负,饲主不能再进场。”
这个男人露出自信的笑:“我相信它们很快就能决出胜负,只要不存在某些特别的干扰项。”
被针对的安以农摊摊手:“可以,不过你确定?”
“确定,”对方说,“为了公平,我也会退场。”
“好吧,章鱼仔玩心重,如果之后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情况……希望不是我想太多。”说完这句后安以农就离开了,回到等待席上,戴上眼镜。
那个人见达成所愿,也露出满意的笑容。
乒乓球大小的小章鱼仔和桌子那么大的箱型水母,就算知道小章鱼仔实力不弱,大家还是为它提着心,箱型水母已经杀了十来个动物选手,小章鱼仔……
诶?
诶诶?
观看者瞪大眼睛,看着章鱼仔嘴里吐出一个比它体型大了几十倍的大泡泡,并且这个大泡泡在水中变成了泡泡圈。
没错,就是传说中的水母快乐圈(bhi)。
只见这个泡泡圈很没有科学道理地横着移动,朝着轻飘飘的穿着纱裙的新娘一般美丽的水母飞速移动。
箱型水母看到这玩意儿气势就变了,转头就要走。然而泡泡圈来得实在太快,它的触角又特别长,一个眨眼,长长的触须就被泡泡圈卷了进去,紧接着整个大水母就不由自主被卷进去。
它像是滚筒洗衣机里的丝袜,被卷着疯狂转动,晕头转向,内脏都要被转出来。
“咕噜,咕噜。”小章鱼仔吐着小泡泡,两只Q弹的小触角卷起来,像手一样拍掌,眼睛都眯起来,好像玩得很开心。
安以农嘴角往上翘,又很快压下。
能吃的吃,能玩的玩,这只箱型水母在章鱼仔这里就属于能玩的。
转了一圈又一圈,眼看着泡泡圈就要散掉,箱型水母勉强找回一点理智,想要绝地反击,不想第二波攻击已经到来。
两个泡泡圈,一个在左,卷住它左边的触须,一个在右,卷住它右边的触须。一眨眼两个泡泡圈就把箱型水母卷进去,轻轻一扯,几根触须就被扯掉,像是面条一样在泡泡圈里卷。
“啊!”观看的人替箱型水母喊出来。
华夏古代有个酷刑叫做五马分尸,现在小章鱼仔是在表演泡泡圈分尸,而箱型水母毫无招架之力。
“咕噜。”小章鱼仔呆呆地看着被分裂出的触须,又高兴起来,用短短胖胖的小触角拍掌:小章鱼仔真棒!
“活该!哈哈哈哈哈哈——”观众席里传出畅快的笑声,原来是之前被箱型水母毒死的动物选手的饲主,他红着眼睛,脸上有种大仇得报的痛快。
“梅普思!”箱型水母的饲主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并且喊着伙伴的名字。他跑去找安以农:“我认输,请立刻制止你的伙伴!”
安以农摘下眼镜,他很为难地看着他:“如果我还在里面,当然可以制止它。但是你也听到了,裁判说的是,一旦退场,直到决出胜负才能进场。我很抱歉,但这是规则。”
“不!”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痛苦地蹲坐在地上。
“你也有今天。”笑的人更多了,都是之前被箱型水母毒死的变异动物的饲主。他们看着台上如丧考妣的箱型水母的饲主,满是仇恨。
这些饲主在他们的小伙伴被毒触须捆绑之后也要求过立刻中止比赛,他们认输。但这个男人不依不饶,一定要他们的小伙伴死掉才甘心。
“命运真是很有趣,对吧?”
之后的之后,小章鱼仔玩够了,也赢了,安以农进来将它带回去,而箱型水母的饲主进来收拾残肢,他说要把这些放回大海里。
他或许不是一个好人,但对箱水母来说却是不错的饲主。
这个男人用仇视的眼神看他,却没有说什么,连他自己都做不到点到即止,又怎么能要求一只小章鱼做到?
小章鱼仔乖,是因为安以农在它身边,否则就是个只知道吃和玩的纯粹野兽。
并且是危险的野兽。
离开海滨赛场,安以农带着章鱼仔准备去天空赛区看海东青的比赛,结果环岛小车经过草原赛区的时候,安以农却发现那里围满了人,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他本想离开,但在人群里看到了莱拉,她和一个男人起了争执。
“稍等一下,我在这里下车。”安以农和环岛小车的司机说。
他下了车,跑过去,莱拉已经和那个男人打起来。
不愧是野生动物园的园长,莱拉显然学过格斗术,她的每一次出拳都能击中对方软肋。但对面这个男人也不是好惹的人物,他一身腱子肉,打架以实用为主。
四周围的人没有来劝,他们围着一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花豹:“真可怜,就算侥幸活下来,也失去变异能力了。”
安以农才看到地上的花豹,它受伤严重,几乎要死了。但即便如此,它也不愿任何人碰触它,谁靠近一点它都会有剧烈反应。
莱拉和那个男人吵架打架就是为了这个动物。
因为男子看到花豹已经救不活,并且可能以后就不再是变异动物,准备放弃它。莱拉就想要捡回去,看看能不能找人救治,哪怕不再是变异动物,只要活着就行。
可是这个男人就是神经病,他自己不要了,抛弃了,却又不允许别人捡。
因为这,莱拉才和他大打出手。
“虽然很遗憾,但他的确有这样的权利。”四周围的选手表示同情花豹,只是豹子是这个男人的,他有权决定花豹的生死。
“其实不应该用普通的法律法规定义变异动物和饲养者的关系,尤其这还是一只为国出战的参赛者。”
“你不知道他们国家的情况,这些动物都是属于饲养者自己的。”
“你不想要了?”了解到前因后果的安以农问这个男人,“我可以买下它。”
莱拉停手:“楚?你不必……”
“呵呵,真是善心人。”男人擦掉嘴角的血迹,他转头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花豹,脸上闪过复杂表情,但立刻又变成没心没肺的样子,“给钱,事情就好说了。”
“你不能这样!”一个中年人走出来,“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要卖掉为自己国家参赛的动物选手,你想要让我们所有人变成耻辱吗?”
“对,你不能这么做!”
这两人也是莱拉他们国家的,无论花豹是死是活,有没有被莱拉带走,他们都不在乎。说得不好听一点,他们那样保留着大片原始草原的国家,想要再拥有一只高阶变异花豹不是多艰难的事情。
花豹可以死,但绝对不能被别国买走,这是原则问题。
但是男人根本不关心,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国家情节,大不了移民去别的国家。
“不想买的话闭嘴,不要打扰我。既然它还能废物利用,为什么不卖?难道等到死了卖皮毛吗?”
他的话让其他所有选手感到不适,那口气就好像朝夕相处的动物伙伴身上只有金钱价值,没有情感价值。
“它为你出过力,你不能这样对它。”
“不,我能,因为我是它的所有者,把它从一只被母亲抛弃的病弱花豹培养成强者的人。是我给了它第二次生命,所以我也能拿回来。”
男人嘲笑那些人,没有发现他的这些话一出口,本来还有挣扎痕迹的花豹停止了挣扎,眼睛里没有了光。就好像唯一能支撑它的东西也断裂了似的。
男人又看向安以农:“现在高阶变异动物的价位,你们也很清楚,我这还是一只珍贵的花豹,曾经闯下三十场斗兽连胜的记录,为我赚了几百万美刀。”
“闭嘴!”莱拉打断他的话,“你根本不配得到那么多钱,你这个人渣!”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的,穷鬼。”他继续说,“对吧,传说中的德鲁伊,有钱的华夏人。”
安以农没有反驳说自己没钱,他说了别人也不信。
“十万美刀。”他直接报了价,“或者零美刀,你自己留着玩。”
男人想要喊价,但安以农只是拿着金鱼缸冷漠地看着他,这可不是那种愚蠢又善心泛滥的有钱人的表现。
男人再次看向地上的花豹,它的气息一次比一次微弱,仿佛要断气。如果花豹断气,眼前的华夏人还愿意花这十万美刀吗?
十万美刀已经不少,他们的家乡,平均工资一年也就几千美刀。
想到这里,男人点头了:“好,十万美刀,一手给钱一手给货。”
花豹情况的确不好,安以农没有拖,现场转账。因为是大额跨国转账,中间各种验证花了一些时间,还打电话给队长,让他帮了忙。
安以农出了两次任务,再去队长那借了三十万,才能拿出那么多钱。这十万美刀一拿,他的钱袋子算是空了。
“爽快。”拿到钱的男人笑眯眯地看着安以农,“现在它是你的了。”
安以农没理他,直接走过去。地上的花豹似乎连眼皮子都睁不开了,但安以农的到来还是让它感觉到舒服,就好像回到了母体内,有种安心温暖的感觉。
它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
“嗷呜——”它的声音很弱,奶猫一样。
“也没有这么糟糕,虽然不知道对你来说怎么样的生活才是快乐的。但有一个答案很确定,只有活着,才能找出自己最想要的生活。”安以农小声和花豹说话,花豹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那双漂亮的猫科动物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
莱拉小心靠过来,她拿着治疗用的药物:“你需要这些吗?”
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子,但此刻眼睛已经红了。
“谢谢,莱拉,我先和他说说话。”安以农干脆坐到地上,他把怀里的小鱼缸放到腿上,手指轻轻梳理花豹的皮毛,它并不反抗和挣扎。
“他的说法是错误的。在人类的法律里,收养了孩子,又去伤害他,或者贩卖他,都是犯法的行为。
“当然,你是动物,人类的法律或许不适用于你。但至少有一件事是很明确的,他收养了你,不代表就拥有了伤害你的权利,你的怨恨和痛苦,都是合理,并且应该的。”
花豹将头静静靠在他的手上,闭上眼。
安以农继续梳理着它的毛发,或许动物们不要变异得那么聪明,反而更快乐一点。至少它们的爱和恨都可以坦坦荡荡,更洒脱。
“真不愧是德鲁伊,一直敌视人类的花豹直接接受了它。”围着他们的人群没有散去,反而越挤越多。
而花豹之前的饲主就站在人群里,他看着花豹,不觉得后悔,反而生出怨恨:“轻易就接受别人了,动物就是动物,怎么养都只是个动物。”
小金鱼缸里的章鱼仔好奇地探出脑袋,看着这个惨兮兮的大猫。
“咕噜?”
安以农笑着用手戳戳章鱼仔的短胖触角,再次看向花豹:“我先治疗你的伤口,之后你要回家,或者留在我身边,都可以。我把你本该有的自由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