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和我关系并不大,但是想到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地方,这样一群人,心里就像扎了一根鱼刺一样。如果我说自己想要试试看结束它,你会觉得我莫名其妙吗?”
“不会,无论你要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就这么看好我?”
韩御的眼神都柔和起来:“你不信命,不听人和规则的摆布,所以能脱离‘命运’的桎梏,所有的预言对你都不会起效,你的前面是未知的世界,而未知就代表着可能。”
这是他想了很久才想通的事情。
那个本该掀起波澜的何国澍的命运是谁更改的?
是安以农。
韩御一开始以为,这是因为安以农是任务者。但如果可以打破命运的人指的是他们这样的任务者,外来者,那么韩御却又为什么被自己的预言困住?
后来他发现,这不是因为‘任务者’,而是因为‘安以农’,因为他就是一把对着命运的利刃,看似温和,骨子里却很强势。
那些环境、神秘学、规则组成的命运对他不起效,因为他是个喜欢撞破头,还‘虽死无悔’的人。也只有这样的人,能把他从疯死牢笼的命运中解救出来。
“不是我看好你,是你真的很好。”
“啧啧啧,你也学会甜言蜜语了。”
韩御正在备课,他拿着手机,另一只手转着笔,嘴角带着笑。一个助理正要进来找他,看到他如沐春风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脸上一红,悄悄又退出办公室:真好啊,年轻人的恋爱。
两人聊了很久很久。
他们开始的话题是走私动物案,但话题已经一路从第一次见面歪到小岛上各种各样的动物和五星级的美食。
由于他们的电话是有专人监听的,所以安以农也没聊不能被人知道的事情,就是说说日常罢了。
安以农开心地说着最近吃了多少之前没有尝试过的东西。比如阿三他们的街头小吃,一种圆球状酥脆的油炸面食,以前他连碰都不会碰,但这次吃了,味道居然很不错。
“真想把这些厨师都绑回家,那时候我们一起吃。”
韩御笑着说好,要多少厨师都行。
“听说吃东西挑剔的人一旦开始学做饭,一定会成为对菜品挑剔的厨师。为什么我身上没有这种情况?
“啊,我知道了,因为有你在啊。
“其实最好吃的还是阿御煎的牛排,那是唯一为我特别制作的食物。”
安以农拿着手机:“虽然这里有最好的厨师,有最好的食材,有各种各样的动物……但还是想念那个小小的窝,每天要打扫的店铺,还有早起店门口的糯米饭。
“阿御,我好想你啊。”
第二天华夏队的队员都是没睡好的表情,其他人都是想不知道在哪的敌人,只有安以农想家乡的情人。
此处虽好,非吾乡,他真的有点想要回去了。
之后比赛如常,除了樱花国某成员因病退席。
安以农还暗地里‘感知’了一遍,以为能找出什么非法潜入者,没想到看似松散的小岛防御森严,除了极小两个漏洞,没有任何让非法组织搞事的机会。
就是这两个漏洞,安以农都怀疑是主办方故意留出来钓鱼的。
所以那个什么组织为什么会信心十足觉得自己能打脸原东家?主办方的五个没有一个善茬,它原来的东家还是流氓中的流氓。
它要么就是别来,来了就别想竖着离开。
“我为什么会对这种鬼鬼祟祟连国家都不是的组织抱着期待?”
还以为会是大反派,看起来连炮灰都算不上,索然无味。
电影误我,漫画误我,明明政治书早就说了:国家是有系统有组织的暴力机关。这才是真正的老大,那些什么非法组织都弱爆了。
于是安以农决定等比赛完再去了结这段孽缘,现在还是安心当个动物选手饲主吧。
经过紧张激烈的四分之一决赛后,华夏的有三个选手进入单人赛半决赛,另外团体赛也进入半决赛。
小章鱼仔进入海滨赛场半决赛,海东青进入高空赛场半决赛,乌鸦进入智慧比拼半决赛。
等单人赛决出冠亚季之后,才会进入团体赛半决赛。
这日清晨,华夏队的居所静悄悄,几个选手正在分析半决赛将遇上的对手,就算安以农都在认真听着,虽然他觉得小章鱼仔只要不浪过头,拿个冠军没问题。
“有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不要有太大压力。”队长给他们打气,每个国家都只有五个选手,华夏队的成绩已经算得上亮眼。
“好的队长。”
“其实选手的划分还是太粗糙了,海洋类那么多,就简单划分成海滨赛区和海岸赛区,而且比赛内容也有偏向,对部分小体型的选手不利,章鱼仔是例外。”
被恭维的章鱼仔压根没理他,这个小家伙只是看起来软萌,事实上只把比自己强悍的生物看在眼里,其他都是食物和玩具。
“毕竟是第一届,边试边完善。”安以农咬着笔头,“空中组的劲敌是美丽卡的金雕,智斗组的劲敌是黑猩猩。团体赛只要不出意外,能进决赛。”
他们画了一张图,分析自己之外的其他三个动物选手。
小章鱼仔的对手是一只虎鲸,一只小个头大力量的雀尾螳螂虾,还有剧毒的箱型水母。
“海滨组最需要注意的是箱型水母,它的取胜方式一直是‘淘汰其他选手’,死在它手上的海洋动物已经接近十只,其中包括一只同样剧毒的海蛇。所以它的毒素应该是变异过的,不但对人类,对其他动物也很有效。
“也不知道对付这种箱水母,喷洒醋酸还有没有用。小章鱼仔还有别的技能吗?”
他们在研究别人的动物选手,别人也会研究小章鱼仔,所以手里底牌越多,底气就越多。
“放心。”安以农微笑,他什么都没说,却给了人无限的信心。
外面的阳光懒散地洒进来,安以农站起来走到窗口,从这里看出去就是中式庭院,风景依旧,还有一二缕的烟气缭绕,只是无人来赏。
现在是清晨,一天里最舒服的时间段。
以往的这个时候,总有很多带着小伙伴出门溜达的人,但进入半决赛后,大家都紧张起来,就算之前被淘汰的,也不再有那种带着动物散步的心情。
“队长,”他转过头,“我带惊蛰出门走走。”端午白天不爱出门,小章鱼仔不适合带着散步,想来想去只有惊蛰。
“喵呜?”玩了一晚上的惊蛰迷迷瞪瞪地睁开眼。
不知道哪儿来的雾,一早笼罩了小岛,工作人员和选手在雾气中进进出出,人站在里面,有种身处热闹人群也能保持孤独的新奇感。
“奇怪的雾气,太阳都出来了,还是没有散。”
交谈的人走过安以农的身边,他仰头看着天空,太阳在雾气后朦朦胧胧。这个岛屿以前也有这么大的雾吗?
“那是什么?海市蜃楼吗?”
在缥缈的云雾之上,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建筑群,像是都市。安以农第一次看到海市蜃楼,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应该拍照留念,而是呆呆看了好一会儿,听到旁边有拍照的声音,才想起拿出手机。
不过他的手机拿出来,又放回去了:既然已经有这么多人在拍,那他就专心欣赏吧。
或许是光有些刺眼,他将手挡在眼睛前,那本该显出几分虚幻的城市却在云雾后露出了另一种奇怪的模样。
他忍不住把手拿起放下,放下拿起,这样好几次,像个傻子。
安以农的眼睛微微睁大,睫毛一根根被光虚化,他的意识却在空间瞬移,几乎一眨眼就摸到云层上去。
云层上哪是水汽折射阳光后形成的海市蜃楼?分明是一双贼溜溜转动的眼睛,圆且黑的瞳孔藏着深渊的恶鬼。
他的意识就在乌黑眼球的中间,像一根小小的刺。
安以农不想关心它出现在这里是为了监视还是什么诅咒,他只是伸出手,一把推去。
风卷起云,水雾化作冰霜,霜刃从云层中拔出,在太阳光下闪过一道冷冽的光芒。
“啊——”那双眼睛被白霜一分为二,黑色的旋涡被分裂开的霜刃绞杀干净,一点不剩。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隐藏在暗处的人痛苦地在地上打滚。医师来检查,她拨开捂着眼睛的手,却看到眼眶中空空的,是两个空洞。
医师摇摇头。
“你也没办法?”
“上面有规则的力量,是各国隐藏级别的变异者出手了。”
“是美丽卡的,还是罗斯的?”
“也有可能是华夏的,这个国家喜欢隐藏自己的实力。那个小岛屿不知道还藏着多少惊喜。”
男子在房间里走动,他走到地上的男人身边:“你标记他们了吗?”
男人痛得哀嚎,但还是先回答他的问题:“只有三分之一,时间太短了。”
“三分之一……”男子脸上露出浅笑,“放心,我会为你报仇的。”
“为我报仇!”地上的男人抓住他的手臂,“我相信你,为我报仇,德鲁伊!”
小岛上。
“怎么回事?”四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之前一直不肯散去的浓雾却突然散去,而那神奇的海市蜃楼也突然间消失在云层后。
几个变异者若有所思,负责防护工作的人低下头继续做事,顺便发了信息:“已经被人解决了,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
“好可惜,我还想看看那是哪个城市。”
站在原地的安以农像其他人那样诧异:“咦?我还没来得及拍照呢。”
雾气散开了,露出清晨干净的花园和小路。他弯腰把分量不轻的惊蛰抱起来,像是抱着一只一百斤重的大狗子:“走吧,我们去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