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第 161 章

黎容浑身瘫软,双目失神的躺在床上喘气。

他的肌肉还因为过度疲劳而叫嚣,身上的汗已经把床单都打湿了。

太狠了。

自从这一世跟岑崤和好,他能感觉的出来,岑崤一直很克制,生怕弄疼了他。

这是他第一次,找回了从前激烈的恨不得尝出血腥味儿的爱|欲。

这么一来也确实有效,疲劳和酸痛让他脑袋都空了,根本想不起张昭和说了什么。

他现在又饿又累又酸疼,基础需求取代了心理需求,什么都没有舒舒服服的活着重要。

岑崤身上被他抓出了好几道血印子,汗水流过血印子往下滑,也不是那么好受。

岑崤缓了一会儿,总算有去洗澡的力气了,但黎容还是一脸生无可恋的瘫在床上。

“够狠吗?”岑崤用食指勾了勾黎容的小手指,故意逗他。

黎容眼珠动了动,歪头看向他,有气无力道:“做得很好,下次不必了。”

岑崤闻言失笑,用掌心包裹住黎容的手,轻轻抚摸:“没良心,我就当夸奖了。”

岑崤其实很明白,黎容需要发泄,大概是黎容这一世表现的都太过正常了,以至于他快要忘了,黎容曾经是可以面无表情割开自己手臂的人。

黎容说是为了验证科研组做的止血新药,并没有自残的念头,但岑崤并不这样认为。

人在伤害自己的时候,一定是有心理障碍的,但他看的很清楚,黎容割下去的时候,是麻木的,果断的,所以他才害怕。

当疼痛也成为一种宣泄,说明黎容已经病的很重了。

但黎容又如此勇敢,他甚至能意识到自己的心理问题,愿意面对,愿意在重生之后改变自己,给自己重新选择的机会和呼吸的通道。

岑崤无比感激黎容的勇敢,不然他一定会再次失去他。

“来不及做晚饭了,我订一点,吃完饭给你按摩。”

岑崤掀起被子,盖住黎容汗津津光溜溜的身子,然后俯身,在他唇上吻了一口。

他刚想起身,黎容却攀住了他的肩膀,那双眼睛湿漉漉的看向他:“我打算向江维德申请重启律因絮。”

岑崤望着他,安静了片刻,点头:“好啊,我们计划一下,怎么给江维德施加压力,我外祖父在文化界有些地位,如果是他带头呼吁,应该能唤起一些人跟随,然后让简复他爸帮个忙,造一些声势,我妈肯定可以倾尽全力,我想……让她带头做个大学内的联名呼吁,大学生也是种力量,我们可以多找人商量,看还有没有其他方式。”

“喂,你都不觉得我太心急了吗,都不拦我吗?”黎容用指腹轻轻摩擦着岑崤的颈窝,眼神却动情的望着岑崤。

岑崤低声细语:“我说过,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哪怕你要他们现在就死在你面前,也可以。”

黎容微微抬起头,依恋的在岑崤脖颈蹭了蹭,没有说话。

他的确,很需要这种无条件的支持。

他有理智,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但有时候也难免急躁,焦虑,只有岑崤知道怎么安抚他。

岑崤先去洗澡,等晚饭送到了,他发现卧室的黎容也睡着了。

黎容今天太累了,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

岑崤快速吃了几口,把剩下的饭菜放到冰箱,然后回了被窝,把黎容牢牢地抱在怀里。

黎容眼睑颤动了一下,动了动小腿,便窝在岑崤怀里不动弹了。

岑崤血热,他手脚偏凉,有人暖着很舒服。

黎容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等他踹开被子醒来,岑崤已经在阳台跑步机上锻炼一会儿了。

黎容揉着酸疼的腰坐起来,打了个哈欠,一鼓作气从床上下来。

他趴在门边,望着客厅:“怎么没叫我?”

岑崤意味深长道:“昨天下手太狠了,怕某人休息不好迁怒。”

黎容眼中含笑,扭回身穿衣服。

昨天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连睡衣都没穿。

岑崤站在他背后,欣赏漂亮的脊背曲线,顺便说:“有个事。”

“嗯?”黎容躬身穿裤子。

岑崤:“我妈上次不是帮忙试探韩瀛了吗,她也有要求,她想见见你。”

黎容动作一停,扭回头,有些惊讶:“见我?”

岑崤:“上学期她四节公开课,你就上了一节。”

黎容想了想:“我倒是没问题,但是我们的关系……”

岑崤:“暂时不用告诉她。”

黎容知道萧沐然大概是睹物思人,想通过他悼念他父亲了。

他父母遭遇的事情,不光给他造成了伤害,也给所有真心关心他父母的人造成了伤害,这种伤害在事情有好结局之前是不会结束的。

他也愿意在自己情绪稳定的时候,给别人一点温暖。

毕竟这人是岑崤的母亲。

萧沐然收到岑崤消息的时候甚至有些惶恐。

她没想到黎容那么容易就答应了,她以为,黎容上学期逃了她的课,是不太喜欢她。

萧沐然慌张的叫阿姨准备水果零食和茶,然后自己去好好梳理了一番,换了件得体庄重的衣服,坐在沙发上,安静的等。

大约半个小时,门铃响了,阿姨匆匆忙忙去开门,小勿听到声音,敏感的从沙发上跳下来,抬起脖子,睁着蓝眼睛朝门口望去。

黎容倒是很放松,以客人的身份来,他还给萧沐然拎了点礼物。

他一进门,不动声色的跟岑崤拉开点距离,将礼物递给阿姨,朝萧沐然一笑:“萧老师。”

萧沐然当然不在乎什么礼物,她的目光都在黎容身上。

她紧张的攥了攥拳,拘谨的站起来,回之温柔的一笑:“快坐,想吃点什么,家里有水果和糕点,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也来不及准备,岑崤通知的太突然了。”

黎容瞥了岑崤一眼,慢条斯理道:“您不用客气,我跟岑崤是…好朋友,他吃什么我跟着吃就行。”

岑崤听到‘好朋友’的说法,微微挑了下眉,然后毫不留情的戳破黎容:“他跟我口味完全相反,喜欢清淡的和甜食。”

黎容:“……”

萧沐然连忙道:“好好好,我也喜欢清淡的,阿姨准备点清淡小菜。”

小勿踩着猫步甩着尾巴走到黎容跟前,细长的胡须抖了抖,用爪子勾了一下他的裤腿。

若是旁人离小勿这么近,萧沐然早就敏感的将猫抱起来了,但小勿挨着黎容,萧沐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黎容跟黎清立是有些神似的,但比黎清立更秀气,说不出究竟哪里像,但看着就知道一定是亲生父子。

萧沐然又有些恍惚。

时间过得太快了,一晃眼,岑崤和黎容都已经上大学了,仿佛昨天还是她在大学那时候。

岑崤随口问道:“我爸呢?”

萧沐然柔声回:“和你简叔一起,出差。”

岑崤:“去哪儿了?”

萧沐然摇头:“我不清楚。”

岑崤了然。

他父母几乎不交流工作上的事,这些年维持表面和谐,在外相敬如宾已经很不容易了。

萧沐然又把目光转向黎容,细细的观察他,眼神中带着愧疚和怜爱:“最近身体还好吧,昼夜温差大,别仗着年轻不注意。”

黎容轻轻揉着指腹,垂眸抿了抿茶:“挺好的。”

他不太敢和萧沐然对视,倒不是因为隐瞒和岑崤的关系而心虚。

面对萧沐然,他有种很微妙的心情。

算上上一世,他已经失去父母整整八年了,这种来自长辈的,像母亲一样的关怀,他也已经八年没有体会过了。

即便他知道,萧沐然对他的移情和怜爱,全部是因为他父亲。

岑崤知道萧沐然的注意力都在黎容身上,所以他自顾自的剥了个橘子,掰了一半,本想直接塞进黎容嘴里,但一想到他们还在装朋友,所以方向一拐,递到了黎容手上。

“尝尝。”

黎容看着掌心的橘子瓣,和岑崤对视一眼,然后两人各自心照不宣的移开眼神。

黎容将橘子喂进口中,慢慢咀嚼。

其实他觉得这种克制反而容易让人生疑,好朋友之间应该是很随性的,而不是每个动作都要考虑是不是合适的尺度。

但他们的关系实在是太亲密了,已经忘了作为朋友该怎么相处。

小勿卧在地毯上,狐疑的看看岑崤,再看看黎容。

作为一只猫,它也敏感的察觉到了两个人的古怪,但它除了抖抖耳朵,嗷呜嗷呜叫两声外,也做不了什么。

萧沐然浑然不觉。

她绝大部分时间心情都很低落,平时入睡都要靠褪黑素,今天黎容来,她总算打起了精神。

寒暄过后,就该谈些正事。

萧沐然:“我知道你和岑崤在一起做事,为你父母洗刷冤屈,你能很快振作起来,还有抗争的勇气,我想你父母一定很欣慰。我没什么本事,始终为你们担心,但如果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我一定不遗余力。”

“倒真有一件事想要萧老师帮忙。”黎容眼睑颤了一下,放下茶杯。

他今天来,其实也是想趁着萧沐然开心,提一下始终藏在心里的疑惑。

“什么事,你尽管说。”萧沐然认真道。

黎容:“岑崤说他外公知道红娑研究院院长朱焱的旧事,但却不愿意说,其实我不太清楚朱焱和我父母的事有没有关系,但红娑研究院始终没有出面,我有些耿耿于怀,想多了解一下这个人。”

岑崤努力了,软磨硬泡过了,但无论如何,萧父都不愿意开口。

这个年纪的人,自持身份,又没有确凿的证据,不愿意在背后嚼舌根。

萧沐然皱眉:“我爸爸不愿意说?岑崤你问过了吗?”

岑崤点头:“当然。”

萧沐然太了解自己父母的脾气了,这两个人对自己的处事原则坚信不疑,并且经常将自己的观念加注在别人身上。

别人碍于面子或碍于他们的地位不好反驳,反倒让他们更加认可自己的原则。

萧沐然是个温顺的人,被规训的只知道逆来顺受,不习惯反抗。

但并不代表她不知道父母的软肋。

萧沐然:“这件事我来问,你放心吧,问到了我会尽快告诉你,只要是有可能对事情有帮助的,我都会努力。”

为了黎清立,她也得试试。

红娑研究院对这场绞杀噤若寒蝉,其中必有内幕。

她不是没怀疑过,只不过,她以为当时嫌疑更大的是蓝枢联合商会,是岑擎。

黎容会心一笑,甜甜道:“谢谢萧老师,怪不得岑崤一直跟我说,你的心很软。”

“这…这不算什么。”萧沐然受宠若惊,说话都有些磕绊。

岑崤勾唇,意味深长的看着黎容。

他就知道,黎容过来一趟,目的不会那么简单。

不过他居然没看出来,黎容是觉得他根本问不出来,这才来跟萧沐然提。

岑崤觉得自己受到了点挑战,又觉得黎容这点小心思实在是生动活泼。

黎容陪着萧沐然吃了顿午饭,下午岑崤便找个借口带黎容告辞。

萧沐然一直送到门口,望着车离开。

黎容等车在路口拐外,立刻凑上去在岑崤脸侧亲了一下:“不是不相信你啊,只是和萧老师相比,你外公可能只把你当小孩子。”

岑崤对黎容的敏锐和聪慧无比佩服,他故意哼了一声:“我猜有天我们俩的事公开,我妈更可能把我赶出去而不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