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弘毅的确伤得更重,特别是脸,纪明钧那一拳几乎是砸在他颧骨上,半下午过去,不仅他的脸肿得老高,眼角也肿起来,让他看上去有点大小眼。
其他单位员工打架,可能还会分谁先动手,为什么动手,先挑事的罚得重些,被迫动手的罚得轻些,轻拿轻放也有可能。
但部队不这样,不管谁先起头,打架就是违反纪律,被发现就只有重罚,和更严重的处罚两种选项。
而这也是纪明钧不得不咽下这口气的原因,虽然是纪明钧起的头,但打到后面他也的确被挑起了火气,下手没留情。
这也就是两人借了比划的名义,不然两人打到这程度,真追究起来关禁闭都是轻的,严重的说不定得记过。
赵弘毅身上已经背了处分,再记过真可以收拾东西回老家了。
因为种种顾虑,赵弘毅不想跟人多谈这次打架的事,但方亚兰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看他鼻青脸肿追问个不停。
她不问还好,眼下追问个不停,赵弘毅心里就起了火。
他和纪明钧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纪明钧为什么要对他下狠手?还不是方亚兰闹的吗?
想到前几天团长把他叫过去,问他怎么这么关心纪明钧调职的事,赵弘毅脸色就黑了下来:“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要不是你,我今天能被人揍?”
赵弘毅说完从床上爬起来,丢下一句“我去跟向东睡”就去了隔壁,留下方亚兰坐在床上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嚷了句“谁爱管你”就也翻身睡了。
虽然赵弘毅不肯说是被谁打的,但一晚上过去,两人过招的事还是传遍了家属院。
第二天方亚兰送赵向北去托儿所的路上,就有八卦的军嫂拦住问:“向北妈,昨天赵营长和纪副团长怎么打起来了?”
听这称呼,就知道八卦的军嫂孩子也在上托儿所。
只是她问错了人,方亚兰连赵弘毅昨天被谁打的,都是听她这话才想到的,哪知道背后原因。
本来因为昨晚被赵弘毅吼了一通,方亚兰是不想管他这事的,反正好心没好报,她何必呢?
但得知赵弘毅是被纪明钧给打的,方亚兰想法就不同了,拉着赵向北气势汹汹到托儿所,看见林静就大声质问:“林静你什么意思?”
林静心里也很恼火,见方亚兰气势汹汹,脸色也沉下来:“我还想问你是什么意思?怎么,赵营长想让我丈夫调职不成,心怀怨恨开始耍阴招了?”
“什么叫我男人耍阴招?明明就是你男人把我男人打得鼻青脸肿!”方亚兰气得不行,“照我看是你男人蓄意报复还差不多!”
林静不甘示弱:“你男人被打得鼻青脸肿,我男人还身上到处都是伤呢!”反正纪明钧衣服穿得严实,别人不知道他伤得重不重,林静就把他的伤夸大了一番。
方亚兰心里本来就憋着火,这会说一句就被堵一句,更是气得头脑发昏,嚷着“我跟你拼了”就冲了上去。
但方亚兰还没冲到林静跟前,林静就指着脑袋说:“你打,有本事你往我脑袋上招呼,你敢动手,我就敢去部队里告你,连带你男人打了我丈夫,还有他操心我男人调职的事一起,谁也别想好过!”
虽然方亚兰嘴上叫得厉害,但听到这里也怂了,只是她都到林静跟前了,不给林静一下拉不下脸,动作僵下来。
还有教室里还有不少送孩子来的军嫂,虽然其中有看热闹一声不吭的,但也有热心肠的,见两人剑拔弩张好像真要打起来,连忙过来打圆场说:“赵营长和纪副团长是比划时受的伤,未必就是故意的,你们一人退一步,别伤了和气。”
“对啊,这么多孩子看着,你们打起来多不好。”
有人劝,也有人动手把方亚兰拉了出去。
林静虽然气恼,但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没有追出去,只弯腰向教室里的家长和孩子们鞠了一躬,表达自己的歉意。
虽然林静在教室里跟人吵起来的行为不妥,但前因后果大家都看在眼里,纷纷表示谅解,并数落起方亚兰来:
“本来他们当兵的比划起来,受伤是难免的事,就她要小题大做!她要是找纪副团长的茬也就算了,找林老师你算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柿子捡软的捏呗!”说完觉得不大对,连忙解释,“林老师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你性子太好了,否则就她来托儿所撒过的那些泼,我早跟她打起来了。”
“就是,当兵的哪个身上不带点伤,她要是真心疼赵营长,趁早劝他转业得了,当什么兵啊!”
军嫂们说这些话,也不全是因为当着林静的面,而是方亚兰因为名声不好,在家属院里人缘是真不怎么样。
如果她今天只动嘴皮子,其他军嫂可能也就嘀咕几句,但她刚才都要动手打人了,军嫂们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
另一边,方亚兰怒气冲冲回到家后,越想越觉得生气。
而且,以前被林静气到的时候,她还能安慰自己林静很快就要守寡了,可现在都三月底了,纪明钧还没被调到特种部队,她连这一点都不确定起来。
如果纪明钧不回特种部队,他还会死吗?林静还会成为寡妇吗?还有赵弘毅,今年能顺利当上副团长吗?
如果赵弘毅今年没升上副团长,那他还能当上将军吗?她还能当上将军夫人,成为人生赢家吗?
越想越焦躁,越想越恐惧。
而所有的情绪,最后都化作四个字——
都怪林静!
方亚兰咬牙切齿念着林静的名字时,外面传来声音:“嫂子,你在家吗?”
听到这个声音,方亚兰脸上的恨意消失了,只余下深深的厌恶。
但很快,她敛起情绪,走出去招呼道:“美兰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