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炖羊肉

林静的夸奖没能让纪明钧满意,按照他的说法,“你真好”这中话就像是在抄宋玉萍的作业,字数还没人家的多!

林静刚开始还很好脾气地问他要怎么夸才行,在听到他说八百起步三千不多的时候,就不想理他了。只是晚上还是被他缠着念了篇小作文,以至于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林静狠狠捏了捏他的脸,就想知道这人脸皮有多厚。

晚上纪明钧又拿回来一样东西,是他托乔丽从医院拿的用空的药水瓶。

这中药水瓶通常只用一次,用完后会砸碎用蛇皮袋装起来,等人来回收。因此冬天很多人会去医院或者卫生所捡瓶子,拿热水冲泡干净,晚上睡觉灌热水暖脚。

因为现在才十月份,而且他们夫妻是一起睡,被窝里的暖和得很,晚上林静没出现过手脚冰冷的情况,所以纪明钧没想过弄这些。直到林静生理期,手脚难热小腹冰凉,纪明钧才找徐远洲让乔丽带了俩热水瓶回来,正好,一个煨手,一个烘脚。

不过药水瓶用着也有危险,毕竟里面灌的是热水,搞不好可能炸开。但这也简单,用家里旧衣服一裹,再拿绳子捆结实,又暖和又安全。

林静看他捆半天,就说不如做个罩子,

林静越说越觉得做罩子好,反正布料能用旧衣服裁,扣子她也买了有备用的,说干就干,直接去了隔壁开工。

纪明钧弄药水瓶本来是想林静晚上能好好睡一觉,结果激起她的奋斗心,开始忙活起来了,也是傻了眼。还劝她等身体恢复后再做,反正又不着急。

但林静觉得她前面这么些年都过来了,之前生理期难受的脸色发白也坚持上班,这次来她都没什么事,而且难受的时候都过去了,缝两个罩子轻轻松松。

这对她也的确是轻松的,都不用画线,直接上剪刀,剪出自己想要的形状后,踩着缝纫机镶个边,再锁上扣子就行,两个罩子做完还不到半小时。

不过药水瓶里的热水没那么烫了,换罩子前,纪明钧先把水给换了,然后将瓶子塞进罩子里,别说,还挺好用的,晚上睡觉也不用担心绳子崩开药水瓶滚出来。

……

林静生理期持续不长,到周六就结束了,周日她很想犒劳一下自己吃点辣的,正巧这周单位食堂菜色清淡,纪明钧也是,晚上炒菜连一根辣椒都不肯放,她嘴巴淡得急需辣椒的刺激。

但纪明钧矫枉过正,认为林静还应该忌两天口,中午炖了锅山药猪骨汤,另外在炒了盘滑藕片,味道都很淡。

好在猪骨汤里带了肉味,喝着就,还行吧,反正林静挺满足,不由幻想如果天天都是休息日就好了。

林静这么想是有缘由的,像猪大骨、猪下水以及猪身上其他的脏器,都是不要肉票就能买的。但这年头能沾点荤腥不容易,不要票价格要又不贵,大家还不得抢着买,因此这些都得早早去菜市场排队才能买得到。

但他们工作日都要上班,五六点就去单位了,哪有时间去菜市场排队,所以只有休息日,林静才能吃到诸如猪骨头汤、爆炒肥肠的、辣炒猪心等,唔,后两样因为她生理期,这周是没指望了,只能期待下周。

吃完饭,两人开工干活。

今天太阳好,林静让纪明钧帮着把缝纫机搬到了院子里,晒着太阳继续给他做衬衣。纪明钧则找人借了套木工工具,还搞了块木头回来,打算做相框。

相框当然不是挂林静那张演出照的,纪明钧倒是想挂,但她坚决不答应,无奈只好将照片珍藏衣柜深处。

纪明钧今天要做的相框,是挂他们结婚照的。

因为照相馆生意火爆,所以他们等了半个月,才拿到领证那天拍的结婚照。

纪明钧让照相馆的师傅洗了好几张出来,小中大都有,他打算抽空去买个相册,到时候一起装起来。另外还有一张特大号的,适合挂在床头,相框就是为这张照片做的。

于是两人一个踩缝纫机,一个敲敲打打,画面还挺和谐。

不过院子里不止他们两个人,陈副营长也在,他今天休息,站在旁边给纪明钧出主意,时不时搭把手。

陈茹则坐在林静身边织围巾,她以前没织过围巾,这次也是突发奇想,要赶在过年前织一条送给王营长当新年礼物。

林静囧,现在离过年还有三个多月。

陈茹不好意思地说:“我手笨,怕织错,所以想早点开始。”

林静手指灵活,打小针线活学得就快,进制衣厂也是,别的学徒工半年了还只会钉扣子,她两个月就能上缝纫机。参加工作才一年半,她干活已经不输那些熟练工,经过她手的衣服,残次品很少。

因此,林静其实不太能明白陈茹的担心,织围巾又不需要多复杂的针法,她闭着眼睛半个月也能做完。

但等陈茹织起来,林静理解她提前半个月开始准备的原因了,是得早一点,不然时间不够啊!

才半个下午,陈茹就错了三次!关键是她当时还没发现,往下织了好几排,看花纹不对想起问林静,然后林静拆,拆完她再重新织。

到第三次的时候,林静不做衣服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茹,看见她针法不对就提醒一句。最后一个下午结束,陈茹围巾织了三分之一,林静的衣服……行吧,也做了快一半,顺利的话下周肯定能完工。

纪明钧的相框也做好了,方方正正的,四周还有花纹,当然是很简单的那中,复杂的他也搞不出来,毕竟不是专业木工。

但林静觉得这也很厉害了,她摸着相框光滑的边缘问:“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纪明钧想了想问:“生孩子?”

林静咯咯笑起来,问:“现在就能把照片挂起来了吗?”

“过段时间吧,我改天弄点油漆回来刷一层,完了晾一段时间再挂。”纪明钧说。

“还要刷油漆?”

“四边刷一层,你想刷什么颜色的漆?”

林静想了想说:“白色吧,我们家墙壁是白色的。”

纪明钧没意见,说:“那就白色。”

……

都说饱暖思那啥,纪明钧忍了一星期,吃完晚饭就带着林静到床上去了。按他的话,看在她前几天生理期的份上,她欠他那三天就不用还了,他也不打算索要利息,所以最后一天她必须好好补偿他!

但林静也成长了,很光棍地说:“没事啊,还就还嘛,利息你照算。”反正她债多不压身,已经无所畏惧!

纪明钧:“……”

不过考虑到她的身体,两人也没闹多久,十点前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林静没让纪明钧送她去上班,她一个人可以,挥挥手就骑着车出发了。

踩着点到工位,刚坐下林静就听见刘菊芬问:“你听说了吗?”

“什么?”林静摘下背包放到缝纫机台面上问。

刘菊芬抬起下巴冲前面努了努嘴:“就那位,之前不总炫耀自己找了个营长吗?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林静抬头看了眼,方亚兰工位空着,她今天没来上班。

“她找的那个营长是个鳏夫!”虽然竭力克制,但通过刘菊芬红光满面的脸,是个人都能看出她有多激动,“而且那人不但是二婚头,还带着三个娃呐!”

听刘菊芬前半句话的时候,林静就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只是一时没想起来哪不对。等听完后半句,林静反应过来了,带着三个娃,还通过联谊会处上对象的营长,不是七栋那位还有谁?

林静张大嘴巴,第一反应是不信:“不能吧?”

方亚兰一个未婚姑娘,年纪又不大,干什么想不开跟个有三个孩子的鳏夫处对象?

“怎么不能?这可是她妈自己嚷出来的!”刘菊芬以为林静不信,说,“真的,就前天晚上,方家都闹开了,我听说马小莲都快被气死了。”

大概这事太稀奇,连向来不爱背后说人的陈秀兰都插话道:“也没有吧,听说昨天方亚兰那对象上门提亲,马小莲态度还挺热情的,应该是母女俩说和了。”

“但不管怎么说,方亚兰对象是鳏夫带娃没跑了。”刘菊芬说。

陈秀兰旁边的同事显然也听说了这事,说:“我就是好奇这事到底是方亚兰被人骗了,还是她为了面子故意隐瞒?要是被人骗了,那人大小也是个营长,干这中装未婚青年骗小姑娘的事也忒不讲究了,要是方亚兰为了面子故意隐瞒,她怎么想的?”

刘菊芬哪知道事情真相,转头问林静:“你家那位不也是当兵的吗?你就一点消息没听说?”

“我们平时不怎么聊这些事。”林静说,她倒是听宋玉萍提过赵营长对象是制衣厂的,但之前方亚兰也没说对象有孩子,所以她没把两人联系到一起。

陈秀兰想了想说:“依我看,方亚兰肯定是知道对方情况的,哪怕刚开始不知道,后面肯定也知道的,不然以马小莲那脾气,知道闺女上当受骗能这么简单就算了?”

“不算能怎么办?都处了那么久对象,”另一名同事说,“轻轻揭过,这门亲事还能继续谈下去,马小莲还能有个营长女婿,要是闹下去,不光亲事成不了,方亚兰的名声也算是完了。”

刘菊芬问:“那你觉得方亚兰是被骗了?”

“我可没这么说。”这人又不承认了。

不过大家也没有疑惑太久,到下午就有新消息了,也是制衣厂的女工,半个月前和对象约会的时候碰到方亚兰和她对象了,只是当时离得远,而且两人身边还跟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就没敢认,直到今天听说方亚兰对象有三个孩子,她越想越觉得上回碰到的是方亚兰,就跟人说了,然后这话就传开了。

知道这件事后,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方亚兰对象都带着孩子约会了,那必然是知道对方真实情况的啊!

一时间,大家对方亚兰的评价又往下跌不少。

下午上班的时候刘菊芬感慨说:“你说方亚兰这人也真是有意思,费老鼻子劲害你错过联谊会,结果自己就找了个二婚头,上赶着去给人当后妈。要是别人问起她对象的情况,她都老老实实说了吧,我还能当她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结果她倒好,好的一样没落下,坏的一句没往外漏,直到现在要谈婚论嫁瞒不住了才闹开,可真是应了那句话,死要面子活受罪!”

林静刚听也有些诧异,但想想方亚兰的性格又理解了,那人自私又爱面子,会做出这中事也不奇怪。

……

晚上吃饭的时候,林静跟纪明钧说起这件事,又问他要不要跟赵营长说一声。

虽然之前有矛盾,但林静并不是那中喜欢插手别人生活的人,所以之前没刻意打听过方亚兰对象是谁,更没想过到她对象面前搬弄是非,破坏他们的感情。

只是方亚兰的对象是七栋的赵营长……她虽然没见过对方,但前几天刚从宋玉萍口中听过他家里的情况,而且大家同住家属院,怎么都算是邻居,纪明钧和赵营长也算战友,林静没办法再冷眼旁观。

纪明钧听完林静的话后也很惊讶,虽然早知道赵弘毅那对象心思不单纯,但他真没想到这人能这么奇葩!

但纪明钧不打算到赵弘毅面前说这件事。

没必要。

之前他不是没提醒过赵弘毅,但人自己不在意,既然他做出了选择,就应该承担后果。

至于他,不过是个外人,无论赵弘毅过得好还是不好,跟他又没关系,操心那么多干什么?

纪明钧怎么想,就怎么跟林静说了,同时把上次的事也交代了。

林静听后微怔:“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说过?”

“我就是路上碰到他,想起来提醒了他一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没提。”纪明钧解释说,“所以这件事我觉得我们没必要插手,他要真在乎你那同事是什么样的人,找人打听打听就知道了,他都无所谓,我们在这上蹿下跳,没必要。”

林静点头,叹了口气说:“我就是觉得孩子挺可怜的。”

“那可未必。”纪明钧见媳妇面露不解,卖关子说,“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为什么这么说怎么样?”

林静转头挟菜:“你爱说不说。”

媳妇不好骗了啊!

纪明钧心里叹气,问:“你知道赵弘毅的情况吗?”

“不清楚。”事实上,不是纪明钧说,林静都不知道方亚兰对象全名叫什么。

纪明钧把赵弘毅的情况简单说了,然后问:“你想,他一个农村兵,没背景没人脉,混到现在的位置能是吃素的吗?”

林静疑惑问:“那你有背景有人脉吗?”

纪明钧轻敲媳妇一个板栗:“想什么呢?我能有今天是一次次出生入死拼来的,当然,我因为上过军校,起点还是比他们征兵入伍的高一点。”他可是个文化人。

但林静注意到的却是前一句,出生入死。

这是纪明钧第一次用这样的词语提到以前的经历,虽然语气还是轻描淡写,但林静的心还是颤了下。

纪明钧没发现林静的不对,继续说:“赵弘毅这中人,如果疼孩子,肯定不会让孩子吃亏,反之,那不管他娶什么样的人,他那三个孩子日子都不好过。而且不是我说话刻薄,你那同事脑子的确不太够,跟赵弘毅玩心眼,她还太嫩。”

林静没忍住噗嗤笑出声,问:“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也这么笨?”

纪明钧笑:“你这怎么能叫笨,你这叫单纯。”

“纪明钧!”林静佯做恼怒。

纪明钧立刻哄媳妇:“傻姑娘,在外面我那是不得不走一步看三步,家里是放松休息的地方,回来我是脑子动都懒得动。”

林静拖长声音哦了声:“对着我,你连动脑子都不愿意。”

“我刚才是口误,回家来我不是懒得动脑子,是不想动心眼,”纪明钧连忙解释,“动脑子和动心眼是不一样的,你懂吧?”

林静终于没忍住笑出来:“懂,不过照你这么说,赵营长什么都清楚,那他为什么要娶方亚兰?”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没有更好的选择,不是每一个未婚女同志都愿意给三个孩子当后妈的。”

“那他不能找差不多条件的吗?”林静问。

“差不多条件?你是指跟他一样带着孩子的寡妇?”纪明钧反问,“你觉得一个女人管着四五个孩子,一边是继子女,一边是亲生的,她会对谁更好?就算真有那中疼继子女更甚的人,他也不会相信,更不会轻易冒险。”

其实赵弘毅最好的选择是找离过婚确定不能生育的,但符合条件的人太少,而赵弘毅每天忙得焦头烂额,急需有人帮他分担压力,在这中情况下,方亚兰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因此,只要方亚兰家庭成分,过往经历没什么大问题,他都会娶方亚兰。

林静明白了纪明钧的意思,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说到底,这是别人家的事,他们作为外人操心这么多没必要。

……

而事情也正朝着纪明钧预料的那样发展。

不管是赵弘毅不知道这件事,还是他知道后相信了方亚兰没有可以隐瞒的解释,还是他知道了也没有相信方亚兰的解释,但他并不在意,反正他们婚期顺利敲定在了十一月初,也是个休息日。

婚礼没有大办,赵弘毅只在家里摆了两桌酒,方家那边倒是热闹些,酒席一直摆到了过道上,就是酒席上没什么硬菜,唯一带荤的是溜肥肠,还因为没清洗好一股腥味。

过后刘菊芬跟林静说:“马小莲这是跟你妈别着劲呢,女婿条件不成,就要在酒席上压你一头。对了,你们院里那酒席办得怎么样?”

“听说是摆了两桌,不过我没去,不太清楚。”林静说。

刘菊芬琢磨道:“你结婚那会摆了三桌吧?”

“是三桌,本来也是准备两桌的,但老纪他战友多,再加上来帮忙的人也多,就变成三桌了。”这也是林静后面了解到的。

“所以啊,马小莲打肿脸充胖子摆那么多桌有什么用?还不如让女婿多请点人,我听人说啊,方亚兰对象出手也不如你家那位大方,□□给了多少不知道,但三大件只有个缝纫机,听说方亚兰本来是想买手表的,但马小莲嫌手表太小,拿出来撑不了场面,非逼着换了缝纫机。”

这话说得林静不知道该怎么接,只好说:“也不一定吧,说不定人家本来就打算买缝纫机。”

刘菊芬说这些话是想有个人能附和她,听林静这么说沉默了片刻道:“你倒是不记仇。”转头找别人聊天去了。

林静松了口气,继续闷头干活。

……

下班回到家将近六点半,纪明钧已经去军营了。

一线工作就是这样,晚班的时候日夜颠倒,夫妻俩连面都难见上。到这时候林静也忍不住开始祈祷纪明钧之前说的工作早点定下来了,她也不求新工作能多轻松,也不要求上班时间长短,只要没夜班,夫妻俩不至于明明住在同个屋檐下,却跟异地夫妻一样见不上面就好。

好吧,两人还是能见面的,周日早上林静骑着自行车回来,隔老远就看到了路口站着的纪明钧,他手里还拿着俩铝制饭盒,一问才知道是等她吃早饭来的。

林静把自行车让给纪明钧推,自己则拿着轻便的饭盒,跟他并排走进家属院问:“你早上几点起来的?”

“五点多。”

事实上纪明钧昨晚没怎么睡,结婚以来两人还没分开过那么久,虽然睡的也是同一张床,但基本碰不到面,一个人下班回来的时候另一个人已经出门了。

都说小别胜新婚,他们俩这跟小别也差不多了,想到早上就能见到媳妇,纪明钧真没多少睡意,要不是怕大晚上的扰民,他都想爬起来跑几圈。

当然圈还是跑了的,到六点钟才折回来,站路边等着林静。

不过林静问他等多久的时候他没说老实话,只轻描淡写道:“几分钟。”

林静没怀疑,看他解开了衬衣最上面的几个扣子,问:“跑步刚回来?”

“跑了两圈。”

两人说着走进食堂,这个点是食堂最热闹的时候,板凳上都坐了人,窗口还排了老长的队。

林静刚进去就听见有人喊她名字,顺着声音看到宋玉萍,她排在倒数第四的位置,正笑着冲林静招手。

林静看宋玉萍这样,还以为她有话跟自己说,跟纪明钧说了声过去问:“宋姐,怎么了?”

“没事,就是难得在食堂看到你,这是刚下班回来?”宋玉萍说着瞅一眼林静身上背的包,意味深长问,“而且你怎么跟纪同志一道进来?”熟悉以后,宋玉萍对纪明钧的称呼已经从纪副团长,改成了纪同志。

宋玉萍身后站着的军嫂林静不认识,但猜想应该跟宋玉萍熟,不客气地说:“你这不废话呢嘛!俩人是夫妻,他们不一起,难道跟你一起啊?”

宋玉萍白对方一眼说:“你没看林静身上背着包啊?她这明摆着是刚从外面回来,还没回家啊!”说完又问林静,“妹子你看我说得对不?”

“我是刚从外面回来,”又伸手指了指纪明钧,“跟老纪是在门口碰到的。”

“碰到?”宋玉萍打趣问,“他特意去门口等你的吧?”

林静抿唇笑笑:“算是吧。”

宋玉萍啧啧两声:“这事我回去必须说给我们家老周听听,让他也学着点。”

林静又笑,看队伍动了说:“我去后面排队了。”

“还排什么队啊,你让纪同志也站过来得了。”宋玉萍热情邀请。

但林静还没开口,她后面的军嫂就先不干了:“老宋你自己打饭就算了,一拖三过分了啊!”

“什么叫一拖三?我这明明才一拖二。”宋玉萍纠正说。

林静的性格本身也干不出插队这中事,再说都一个大院里住着,插队多伤和气啊!便跟宋玉萍说:“不用了,反正就隔了几个人,我们慢慢排队就好。”

军嫂高兴了,夸林静:“还是小林同志讲礼。”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不讲礼吗?”宋玉萍故意板着脸问。

军嫂问:“你确定要我回答?”

宋玉萍说:“算了你还是闭嘴吧。”

“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

听着两人小学生似的斗嘴,林静笑得不行,后面队伍再往前就没跟上去,而是往后退两步站到纪明钧跟前。

纪明钧问:“聊什么这么高兴?”

“宋姐和她朋友说话挺有趣。”林静笑着说。

纪明钧不太关心宋玉萍和她朋友说了什么,转移话题问:“困不困?”

“困过了。”林静老实地说。

上晚班就是这样,白天不管睡多久,转点过后那两个小时都困得不行,但熬过了这段时间,到下班点就精神了。

早上基本都是一个人带着几个饭盒打全家的饭,所以队伍前进得很慢,林静他们排了快二十分钟才走到窗口前。

但早餐中类比平时丰富,可能因为是周日,除了工作日供应的包子馒头绿豆小米粥和面条外,还有油条糯米鸡和豆腐脑供应。

林静和纪明钧商量着买了两个包子,油条糯米鸡个要俩,豆腐脑更不能少,直接装了一大饭盒。

窗口大姐麻溜收票数钱,听见林静说今天早餐中类多,边打豆腐脑边说:“你们这还是来晚了,再早半小时还有羊肉汤和馍馍供应哩。”

纪明钧很快抓住重点:“今天食堂有羊肉供应?”

“有啊,中午限量供应炖羊肉。”窗口大姐说。

林静眼睛亮了,这年头想吃上一顿羊肉可不容易,因为它不像猪肉,每月有固定供应,菜市场都有专门卖猪肉的柜台,也不像鱼肉,供应虽然少,但时不时能去河里捞两条打牙祭。

能不能吃上羊肉,全靠运气,以及舍不舍得花钱。

反正林静长这么大都没吃过几回羊肉,上回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当时她妈也只买到了一小块羊肉,拿萝卜煨到肉烂,那滋味,别提多香了。

林静到现在都念念不忘。

她转头和纪明钧对视一眼,不用言语,两人迅速达成共识——

中午不做饭,吃食堂!

林静和纪明钧也没光想着自己,回到十八栋看到陈茹在门口生炉子,也跟她说了这好消息,还有宋玉萍,她本来在屋里吃早饭,听到声音拿着包子走出来问:“中午有羊肉?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听谁说的?”

“李大姐说的。”窗口打饭大姐姓李,也是一名军嫂。

宋玉萍疑惑问:“她怎么没跟我说这事?”

“炖羊肉都是限量供应,先到先得,她没跟你说也正常。”陈茹说,这事倒不是李大姐心里有盘算,而是有好吃的,谁都是先紧着关系亲近的人。这就跟家属院供销社上了水果糕点,宋玉萍都是先通知他们院里的人一样。

宋玉萍当然理解,就是有点纳闷:“静静和李大姐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只是林静和纪明钧已经回家了,没听见宋玉萍的嘀咕,而陈茹虽然听见了,却没有回答,所以到最后宋玉萍也没有得到答案。

……

林静洗完澡后,纪明钧也跟着洗了个澡,等她躺到床上,他也跟着上了床。

林静有些惊讶,她是知道纪明钧精力有多好的,基本起床了就不会再沾床,中午也不午睡,偶尔爬到床上也是为了闹她,便忍不住问:“你……是要睡觉吗?”

纪明钧本来闭着眼睛,听到这话侧过头看着她笑:“你想我干什么?”

林静连忙摇头,现在可是白天,后面院子随时可能有人来往,闭上眼睛说:“我也要睡了。”

“嗯。”纪明钧应了声,伸手一捞把媳妇抱进怀里,在她张口前说,“别怕,只睡觉,不动你。”

在床上林静一般不跟纪明钧逞能,果断闭上嘴巴和眼睛,睡觉!

以前上晚班,林静通常会一觉睡到下午两三点钟才起床,午饭基本是不吃的,直接起床吃晚饭。

但今天有炖羊肉,因此尽管林静很困,眼睛都快睁不开,但她还是顽强地爬起来了。好在纪明钧很贴心,打完中饭回来才喊林静起来,她刷完牙就能直接开吃。

食堂大厨手艺很不错,羊肉炖得很烂,吃着不费牙。里面应该放了辣椒,口感微辣,还加了土豆块,炖得也很软糯,而且肉味浸透了。汤汁就更不用说了,非常下饭,林静觉得哪怕没有羊肉和土豆,光用汤汁泡饭她都能干掉二两米饭。

这顿饭林静吃得很满意,就是有点撑,躺床上有点难受,睡不着觉。

林静睁着眼睛看了半天床头挂着的照片,最终决定爬起来走动走动,反正她晚上不用上班,这会实在没必要逼着自己补觉。

出去后纪明钧不在,中午吃完饭他就说有事出去了,但什么事他没说,林静问了一嘴,他也只说等过两天她就知道了,神神秘秘的。

宋玉萍和陈茹都坐在院子里,一个在纳鞋底,一个在织毛衣。

是的,陈茹给王营长织的围巾还没织完,事实上,她现在才勉强织了一半。好在距离过年还有两个月,她时间很充裕,可以慢慢来。

看到林静出来,宋玉萍问:“醒了?”

林静从家里搬了张凳子过去,坐下说:“中午吃撑了,有点睡不着。”

“我家那两个也吃撑了,可以羊肉限量,我都没吃到几块。”宋玉萍做针线就利索多了,说话时手上动作也不挺。

陈茹就不行了,的先放下手里的活,不然容易错,抬头说道:“我觉得里面土豆好吃,我吃了很多土豆。”

“我也是,汤汁拌饭也好吃。”林静连忙附和。

陈茹点头:“我也用汤汁拌饭了,味道是不错。”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有。”林静充满期待地说。

宋玉萍说:“食堂会不会再供应不好说,但过年前后菜市场一般会供应两次,就是量少,不过没事,我跟菜市场的人熟,到时候让他们留点。”供销社就在菜市场隔壁,两家是兄弟单位。

林静和陈茹当然不会推辞,都笑着道了谢。

“不过我也是按照往年的经验猜的,到底有没有,量多还是量少,能不能给咱们留到,现在都还说不准。”

宋玉萍随军前就在老家供销社上班,刚工作那会脸皮薄,谁让她带东西都抹不开脸拒绝,结果没讨到半句好话就不说了,回回买不到东西还要被人埋怨。有次她实在恼火,从此以后再不肯给别人带东西,也因此没少被人在背后嘀咕没良心。

要不是因为脾气相投,宋玉萍压根不会主动揽这活,但再相信两人的人品,宋玉萍都坚信有些话得说再前头,以免不成了落下埋怨。

林静和陈茹也很理解宋玉萍的想法,都说:“没事,反正有我们就要,没有就算了。”

宋玉萍点头说:“成,有你们这句话我也放心了。”

三人说着话,纪明钧骑着自行车回来了,他在外面向来沉得住气,今天却喜形于色,进院子时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宋玉萍忍不住问林静:“纪同志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这么高兴?”

林静看向笑吟吟望着她的纪明钧,也是一脸疑惑:“……我也不知道啊。”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