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个尸体是假的,孙平嗣又去了何处?”
“这便要看你们官府,孙平嗣找出来,真相也自然浮出水面。”裴朗玉收回蛊盒,下一瞬却见黎明昭脸色不佳,“明昭?”
黎明昭垂下眉眼,她在思索宣画师之事是否该公之于众,毕竟这只是她的猜测。可转眼看着廨殓房内其他几具被白布遮盖的尸体,她又觉着宁错勿放。
“我怀疑那日我见着的宣画师……”黎明昭观察着狄子晋的神色,又缓缓出声,“就是凶手用蛊虫易容而成。”
狄子晋脸色一变。
那真正的宣画师,又在何处?
清晨一早,一行人又从廨殓房前去画室,在画室附近寻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宣画师的身影。
而后又听衙役说从黎明昭离开那天就没有看见过宣画师,这宣画师是凶手这一说似乎又一次被验证。
“真正的宣画师可能已经凶多吉少。”
狄子晋自然也猜到,只是略显沉重地点了点头,随后想遣衙役送给黎明昭等人回房休息。
可黎明昭还在想宣画师之事,哪怕一夜未眠,也没有睡意。
中原人……
“狄捕快!”黎明昭连忙唤住即将离开的狄子晋,音色焦急,“孙平嗣可是中原人?又是否有子嗣?”
狄子晋眉头微皱,思索片刻道:“这我不知,可下来调查。黎小娘子可是又想到何事?”
黎明昭脑海中已然有了头绪,“孙平嗣不一定就是受害者。”
一夜劳累,黎明昭被裴朗玉带回房中休息。她看着精神,可是下一瞬沾枕便入睡。
裴朗玉却没有睡意,他坐在床边静静看着黎明昭。如今的官府并不安全,敌在暗不提,他甚至还会用蛊虫易容。裴朗玉不敢离开黎明昭身边,因为稍有不慎,她便会面临危险。
而此时,在后院附近巡逻的衙役被含玥唤住。
“大人。”
“含娘子有何事?”
“狄捕快让我唤裴郎君去廨殓房看看那具尸体,说是有异。”含玥低垂着头,不敢看向衙役,声音轻细柔美,“我……我有些怕他,想请大人您……”
衙役瞬间明了她的意图,“含娘子,我替你去唤便是。”
含玥抬头,眼里闪过喜色,又立马害羞地垂下头,“多谢大人。”
衙役敲响裴朗玉的门,只一声,门边被从里打开。
“何事?”开门的少年压低声音,似是怕吵醒何人一般。
见状,衙役也尽量放轻声音,“裴郎君,狄捕快让您去一趟廨殓房,尸体有异。”
蛊器……
少年垂眸,“你可知有何?”
衙役摇头,“大人未言。”
少年转头看室内,思索片刻道:“麻烦您请乌稷先生来此。”
衙役点点头,转身便往乌稷房间走去。
裴朗玉想着有乌稷在,黎明昭也定然不会有事,遂关上门去寻狄子晋。
而这边,衙役刚走出院门,又遇见含玥。
“大人匆匆是作何?”
“寻乌先生。”
含玥笑了一笑,没有多言,目送着衙役的身影消失,随后她便往黎明昭的房间走。
黎明昭迷迷糊糊从梦中清醒过来,隐约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声响,随后又是有人唤她。
“谁?”黎明昭没有立马开门,裴朗玉也不在房中,是谁现在寻她。
“黎娘子,是我,含玥。”
含玥?黎明昭心中虽有疑问,还是将门打开。
“含姑娘?”
含玥垂眸没有看向黎明昭,只是轻声道:“方才碰见狄捕快,他让我唤你过去察看卷宗。”
黎明昭了然,她想或许是查到孙平嗣,便跟着含玥去找狄子晋。
裴朗玉至廨殓房时却见里面空无一人,他以为狄子晋又去忙其他事,便转身去他办公堂找他了解蛊器情况。
他还未踏入堂内,狄子晋已经匆匆忙忙跑出来,看见裴朗玉,面上一惊。
“我正准备去寻你们,孙平嗣已查清,他是中原人,还养有一子……”
裴朗玉神色一变,“你未寻人唤我?”
狄子晋不明所以,可还不等他解释,就见裴朗玉转身离开。
裴朗玉瞬时明白,这是一个圈套,调虎离山!
当他赶到房前时,乌稷刚从门内走出。
乌稷一脸不解,“女郎不在,你唤我作甚?”
裴朗玉来不及说明,推开乌稷走进房内。黎明昭此时不在房内,但房内干净整洁,看不出任何打斗的痕迹。
“中计了。”
乌稷抱臂看着裴朗玉,“什么?”
“都被骗了。”
裴朗玉心中堵着一口气,凶手骗过了所有人,就连黎明昭也被骗走了。
黎明昭看着含玥领着的路越走越偏,与记忆中的路线完全偏差,她不禁怀疑并放慢脚步,落后含玥几步。
“含姑娘,你是要带我去狄捕快处?”
“自然。”含玥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黎明昭,“黎娘子怎么离我这般远?”
黎明昭与含玥对上视线,却见含玥双眼泛红,瞳孔扩张。
“他双眼泛红,瞳孔扩张,肚腔肿胀,应是中了金盏蛊。中此蛊,刚开始腹疼难耐,而后被控心神,丧失痛觉。”
裴朗玉说得话突然回响在黎明昭脑中。
这是……金盏蛊!含玥被控制了。
黎明昭突然明白含玥为何一直低垂着头不愿与她视线相交,原是怕她看出体内的金盏蛊。
来不及多想,黎明昭转身往后跑,然而一名白衣男子出现拦住她的去路。
“黎娘子,许久未见。”男子嘴角勾起阴冷的笑,手刀落下,黎明昭便失去了意识。
“整个后院都寻过了,没有看见黎小娘子。”
狄子晋几人脸色都不佳,这凶手太过嚣张胆大,在官府眼皮子底下竟然都能将人带走。
就在狄子晋一筹莫展时,一名衙役小心翼翼地出声。
“狄捕快……小的小的也是被含小娘子欺骗。”
裴朗玉猛地睁眼看向那名衙役,“含玥?”
“正是正是。”衙役缩了缩肩,眼前少年的脸色有些怖人。
狄子晋问道:“她可有何异样?”
“没有没……”衙役想到什么,又突然愣住,“含小娘子一直垂头不敢看人。”
话落,衙役便见那名少年倏地起身离开。
见此,狄子晋让衙役先回去,他与乌稷两人跟上裴朗玉的步子。
裴朗玉径直走向含玥的屋子,此时也顾不上其他,他直接推门而入。含玥的屋子依然整齐干净,没有任何挣扎搏斗的痕迹。
他看了一眼床铺,床铺被叠得整整齐齐,没有被人动过。随后又看向女子的梳妆台,打开胭脂盒放在鼻边轻嗅。
床单和胭脂都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裴朗玉视线又落在房中央的木桌上,桌上只放有一壶茶,他端起茶壶。
看来凶手还没来得及将茶壶换走,蛊是通过茶水下入含玥的体内。
裴朗玉发现蛊的来源,接下来就要看狄子晋。狄子晋调查今早的茶水是由谁送到含玥屋中,途中又经了几人手。
一路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一个厨房小厮面前,可那小厮却是一脸疑惑。
“大人明察,我昨的吃坏肚子,从昨下午到今早都不在厨房,怎么会有机会给含小娘子下蛊啊。”
裴朗玉知道一定是凶手易容成小厮的模样。
“那昨儿给犯人送饭的也不是你?”厨房里一个掌厨大娘开口。
小厮连忙点头,“昨儿晚我躺自个儿家中,就没出过门咯。”
“那犯人可是孙平嗣?”
小厮想了一瞬,“我送饭的犯人里好像是有叫这儿的。”
事情似乎更明了起来,真如黎明昭所言,孙平嗣不是受害者!
从黎明昭失踪开始,裴朗玉的脸色便没有好看过。乌稷倒是还好,他见女郎身上没有死气围绕,定然不会出事。
“裴弟,不必忧心。女郎她机智聪明,不会有事。”乌稷将白发从手中解放,“再说,女郎她……”
裴朗玉睨着眼看乌稷,冷声打断他,“与其在这此与我废话,不如你再去找找线索。”
“诶,”还不等乌稷再说一句话,裴朗玉已经撂下他去找狄子晋,“真让我伤心。”
“狄捕快。”
狄子晋抬头看向少年,少年一夜未眠,又周转忙碌一天,眼底隐隐透着乌青。他神情略微冷淡,不似面对黎明昭时柔软明朗。
“裴小郎君不如去小睡一会儿?”
少年摇摇头,眼神落在他手上那册关于孙平嗣的案卷之上,“我听狄捕快说已然调查到孙平嗣。”
狄子晋将手中的案卷展给裴朗玉看,“孙平嗣一家都是从中原搬来,他养有一儿,但几月前离开古丈去往花垣。”
“花垣?”或许外人不知,作为蛊师的裴朗玉却了解,花垣一地盛行各种阴险奇怪之蛊,“狄捕快可知他去花垣作甚?”
狄子晋摇摇头,“这就不知,只是听周边百姓所言,临行之前,父子两人大吵一架。”
“现在也没有他的消息吗?”
“没有,从那之后,他家的街坊邻居都没再见过他了。”
裴朗玉垂头,视线落在案卷之上,若有所思,“那人叫什么名字?”
“孙意年。”
作者有话要说:乌稷:好好好,我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第一个地图快完了!第二个地图已经等得迫不及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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