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像虽是寥寥几笔却又仔细工整,将黎明昭的面容清晰勾勒出来。黎明昭虽是惊诧,但脑中瞬时闪过一抹细节,可惜没能被自己捕捉到。
她拿起自己的画像走到墙前,同其他五幅细细对比考量起来。她发现每幅画的右下方都标明次序,然而她发现自己的画像被标注“五”,第五名遇害者却是“六”。
难不成……凶手一直都在物色那些妙龄女子!因着昨夜没能杀死自己,所以他杀了物色好的第六人。
黎明昭双手颤抖着将墙上的第五幅画像取下,随后却见其背后还有另一幅陌生女子的画像。一个惊恐的想法从她脑中闪过,今晚,他莫不是要杀画上这第七人!
来不及再多想,黎明昭将所有画取下。
“裴朗玉!”
裴朗玉将手中触感柔软的玩意儿放入怀里,转身看见黎明昭怀抱一堆画。
他伸手接过,“这是?”
“应是凶手画得受害女子。”黎明昭将自己的画像和挂在墙上的第五和第六幅抽出摆在桌上,“凶手害我未遂,便杀害第六名。我怀疑,今晚他要害第七名女子。”
乌稷也围了上来,指尖缠过一缕白发,“咦,我好似见过这名小娘子。”
黎明昭抬头看他,“当真?!”
“当真。”乌稷点点头,“这是客栈对面胭脂铺的小娘子。”
黎明昭眼神一颤,拉着乌稷便要往外走,却被裴朗玉拦下。
“明昭,我们需要兵分两路。”
狄子晋还在头疼这两日的案子,却被衙役告知黎明昭又出现在官府之外,声称有重要线索要给他。
他连忙出去,却见此次黎明昭身旁多了名长相俊朗的少年。
“狄捕快。”
“黎小娘子。”狄子晋迎上前,“我们去里面说?”
黎明昭摇头,将裴朗玉怀中的画递给他看。
“狄捕快,这是我们在孙平嗣家中发现。”
狄子晋一脸惊诧地盯着那几幅画,“家中?你们没有令状如何……”
黎明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狄捕快,现如今,找到凶手才是最重要的。”
狄子晋正色,“那黎小娘子给我看这些画又是何意?”
“狄捕快,这是凶手所作。”黎明昭将胭脂小娘子的画展开在狄子晋的面前,“凶手早已物色好人选,今夜,极有可能杀害这名女子。”
听见此话,狄子晋也不敢有疑,领着一帮衙役往胭脂铺赶。
进入胭脂铺时,黎明昭便见乌稷端坐堂前,而一名小娘子眼眶微红地躲在柱后。
几人同时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们先歹人一步。
“狄捕快!”见着了狄子晋,女子似乎找到靠山,连忙朝他跑来,刚要跪下便被黎明昭扶起。
女子一滴泪落下,黎明昭看着心生怜意,她扶着女子重新坐下,又为她换了杯温水,随后轻声道:“没关系,落下泪来便好了。”
含玥怕极了,先不提她现下知晓那剥皮凶手想要迫害她,一名男子大半夜突然闯入自己家也能让她吓得七魂失掉六魄。
“多谢娘子。”
黎明昭摇摇头,在她身旁落座,“姑娘可是见着什么怪人?”
含玥颤颤巍巍地抬手指向乌稷,乌稷则一脸无辜地耸耸肩。
裴朗玉睨着乌稷,心中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乌稷作为赶尸匠,不善与人打交道,怕是大半夜直接闯入人小娘子家,把人吓得不轻。
“我今晚心中堵得慌,一直睡不着,便走到后院磨脂粉。然后……”含玥眼睛还是红红的,“他就闯进来说什么要捉歹人。”
此刻狄子晋走上前来,“为含小娘子的安全着想,请与我回官府小住一段日子。”
含玥连连点头,对她而言,现下官府是最安全的地方。
黎明昭三人也跟着狄子晋回了官府,她将画全部递给狄子晋,却暗中偷偷藏下自己那一幅。
黎明昭和裴朗玉分在一间房内,裴朗玉已经打好地铺,想喊黎明昭上床睡觉,却见她还坐在桌前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画像。
“是有何发现?”裴朗玉坐在黎明昭旁边,也将视线落在画上。
“到底哪不对劲……”黎明昭从看到画的第一眼,心中便隐隐感到熟悉,但哪里熟悉,偏偏又想不起来。
黎明昭转头看向裴朗玉,目光落在他的鼻峰上却突然顿住。
“他的鼻梁不似苗疆人挺拔,倒更像是……中原人。”
“黎娘子可是确定?”
而那幅画线条规矩流畅,寥寥几笔画中人就已然成形。
脑中那抹细节终于被黎明昭捕捉到。宣画师的画……
“裴朗玉,我们偷偷去个地方。”
与此同时,狄子晋才刚回屋准备躺下,结果又听见衙役传来孙平嗣自尽的消息,他连忙赶去牢房。
孙平嗣躺在地上,额头破了大洞,仵作说看着是撞墙自尽,其余的需要带去廨殓房进一步验视。他这一死,让这案件又开始扑朔迷离,狄子晋感到头疼,挥挥手让衙役将尸体搬走。
然而这时乌稷也不在房中,他隐在暗处,看着衙役将孙平嗣的尸体抬出。
“嘶——”乌稷手指一点一点缠上发尾,“事情好像更好玩了。”
黎明昭再次来到画室,只不过这次,是夜袭。她凭着记忆来到挂着几幅通缉犯画像的墙前,举起手中火折仔细观察。
裴朗玉则是抱臂站在她的身后,他不知道黎明昭为什么会突然想半夜来看画。
画中通缉犯五官存在感不强,只有特别的地方突出,让人一眼看清,比如脸上的刀疤与印记。
可是……
黎明昭垂头看着手上自己的画像,画中人五官却是明确而又醒目。
“果然,一个人的画风不会变。”黎明昭喃喃道。
她又转身看桌上的香炉,打开炉盖捻了一点香灰,低头细嗅。
她没有闻错,就是藤条香——让人静心戒躁的藤条香。
看来,她见着的宣画师,或许并不是宣画师。
但下一瞬,她手上的火折被裴朗玉熄灭。
裴朗玉揽着黎明昭的腰闪进书桌底,“嘘,有人。”
窗台外闪过两道人影,黎明昭瞳孔微缩。那个身形,和那日她见着的白衣男子极为相似。
是巧合吗……
“来,我牵你。”
等黎明昭回过神来时,裴朗玉已经直起身,正伸手想牵她。
黎明昭将手放上,仔细一看她的手还微微颤抖着。下一瞬裴朗玉手指屈伸,圈住她的手将她扶出书桌。
“裴朗玉,我……”
裴朗玉食指抵上黎明昭,止住她,“回去说,此地不宜久留。”
确认四周无人之后,裴朗玉带着黎明昭回房,路上却碰见衙役抬着一具尸体往廨殓房的方向走去。
裴朗玉和黎明昭对视一眼,两人都猜出了白布之下是谁。他是——孙平嗣!
可在即将至房间时,两人却见乌稷站在门外等待着。
乌稷嘴角含笑,“裴弟和女郎这是去哪儿?都不带我一起。”
“夜半不睡,立人房前。乌稷你想做梁上君子那一挂?”
“诶,裴弟你这么说我就伤心了。”乌稷一步一步走到裴朗玉面前,笑意未减,“我只是想来告诉你们一个好玩儿的事。”
黎明昭猜到他或许想说什么,“乌先生,我们知晓,孙平嗣已死。”
乌稷摇头,“女郎你错了,孙平嗣他,没死。”
远处传来鸡鸣的声音,天色已经渐渐泛白,而此时黎明昭四人还在廨殓房内,今晚注定不眠。
几人寻求狄子晋并找到孙平嗣尸体,细细察看起来。这是孙平嗣的脸没错,但裴朗玉一眼便看出了这个尸体不是孙平嗣的。
“为何?”狄子晋很疑惑为何他能一眼看出。
“孙平嗣身中金盏蛊被人控制。这具尸体中也养有蛊,可不仅仅只有金盏蛊。”
还有许多其他蛊,这人似乎是一个蛊器……
乌稷笑笑,裴朗玉是蛊师,可以一眼看出尸体中的蛊来判断。可他,是赶尸匠,他并未在孙平嗣身上看见死气,所以孙平嗣在这段时间之内,定然不会有性命之忧。
“所以,这具尸体是谁,为何又与孙平嗣有着同一张脸。”
狄子晋觉得疑问越来越多,脑中似乎有许多条支线,但偏偏又无法串在一起。
此时裴朗玉从怀中摸出一块类似人皮的东西,放在众人眼前。
“或许,他只是套上一层面具呢?”
闻言,狄子晋突然明白,这极有可能是易容,随后伸出手在尸体脸边缘摸索,想要撕下附在尸体上的假脸。
可是他却半天找不到衔接处,见状裴朗玉出声,“脸上养有蛊虫,一般人无法发现。”
话落,裴朗玉割破手指,将带血的手指放在尸体脸边,不一会儿,蛊虫爬出,面具松弛。
裴朗玉将小蛊虫收入蛊盒内,又将面具取下。
面具之下,是张陌生脸,不是孙平嗣!
看见这一幕,黎明昭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如果是用蛊虫来易容,那么一切貌似都有了完美的解释。
她见着得宣画师,其实就是凶手戴上面具假扮的!
作者有话要说:裴朗玉:我的娘子竟然要和别人走。
到底是怎么肥事,到底是怎么肥事~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青鹤我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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