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站在门口看了她一会儿,才走进来,“对。”
沙拉说:“全身心都奉献给神的意思,是终身不娶,你知道吗?”
她怕他听不懂,特地把句子里的几个关键词都换成了人类的语言。
“我明白。”秦烈安然用厄尔提语回答。
他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在她面前单膝跪下,抬起头,眼眸清亮地望着她,“所以你想要我么?”
他问得一本正经,这句话本身却十分暧昧。
沙拉凝视他片刻,不动声色,尾巴下落,用尾尖点点他的肩膀,“好。我收下了。”
秦烈的立誓仪式在厄尔提城的中心广场举行。
天高云淡,中心广场上铺满黄色的落叶,不过中间高高的石台上打扫得干干净净。
雷诺坐在石台侧边,附近几个部落的酋长全都来了,嘉珞和安伦他们也在。
石台上,正前方,搭起了白色帐幔,布帘在秋风中轻轻拂动。
自从沙拉做了部落的卡库达后,就从不公开露面,这次也是一样,她是乘着厄尔提战士抬着的轿子来的,轿子上挂着厚实的帐幔,她的专属座位也藏在台上搭起的布幔里面。
雷诺主持仪式。
他让大家安静下来,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情况,就示意秦烈上来。
秦烈依旧穿着星际联盟军的制服,走上高台。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异族的新任总督,人群瞬间安静了。
这个新总督长得未免太好。
姿态挺拔,清冷俊美,像把冰铸的好刀,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烟火气。
议论声重新大了起来。
“这也太好看了吧?”
“长成这样,给我们的神做神侍,倒真的不亏。”
秦烈从厄尔提战士手中接过写着誓词的纸卷。
誓词是用厄尔提语写的,只有几句,并不长,秦烈早已在心中温习过无数遍了,其实根本不用再看,不过还是端正地拿好。
等四周真的安静下来,他才开口:
“我,秦烈,谨于卡库达与厄尔提民众面前宣誓,卡库达,我将向您献上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我的一切,永远侍奉您,永远对您忠诚……”
他的厄尔提语流利,声音清晰,沙拉就算坐在帷幕后,都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
秦烈读完誓词,按厄尔提人传统的祭祀神的规矩,从旁边的人手中接过一只陶制的杯子,亲手从瓶中斟满了清水,向前几步,掀开帷幔,走到里面。
沙拉正一个人坐在里面的座位里。
秦烈俯下身,双手把杯子送到她面前。
好大一个杯子,好满一杯凉水。
沙拉接过来,喝了一口,看看杯子里面,小声嘀咕:“雷诺怎么找了这么大一个杯子?这水也太多了吧?”
秦烈听懂了,忍住笑意,压低声音,“好像得喝光才行。不然我帮你喝?”
不能把水倒在光滑的石头地面上,太明显了。
沙拉心想,他都把自己双手奉上来了,总得也表现出一点诚意。
“不用,我自己来吧。”
沙拉抱着杯子,仰起头,咕嘟咕嘟一阵猛灌,总算喝完了,心中暗暗庆幸,幸好只要喝一杯就行。
秦烈对她弯弯眼睛,走出帐幔,把空杯子还回托盘上。
水没有了,意味着卡库达接受了这个神侍,广场上欢声雷动。
神侍的仪式完成,趁着所有人都在,雷诺又上前,把人类基地新总督和厄尔提城改造的事说了说。最近部落中人心惶惶,与其让谣言到处乱传,还不如跟大家直接讲清楚。
雷诺说完了人类基地的事,又处理了好几件部落内部的事务,还有人趁机上前,请他决断杂七杂八的纷争,花费了相当长的时间。
阳光一点点斜下去,秦烈安静地坐在旁边的座位里,渐渐感觉不太对劲。
他很想去洗手间。
这个不难,厄尔提城的公共卫生系统是雷诺在沙拉的指导下做的,做得很不错,广场旁边就有公共卫生间。
秦烈从旁边的石阶下了石台,去过洗手间又回来,重新坐下。
可还是很不对劲。
这就有点奇怪了。
秦烈又坐了一阵,感觉越来越难忍。
一个奇怪的念头冒出来。
他看了一眼中间的帐幔那边。
布幔里只有沙拉自己,周围也没人,她要是想叫人,势必得探头出来,她肯定不想。
台下所有人都看到,新任的神侍大人忽然站起来了,快步走到布幔前,对里面低声说了句什么,就进去了。
片刻后又出来,招手让人把轿子抬进帷幔里。
原来是卡库达要提前退场。
沙拉坐在轿子里,被那一大杯水折磨得死去活来,还好住的地方里中心广场不算远,很快就到了,轿子一落地,沙拉就钻出来,一路狂奔进去。
解决完出来,整个人都重新活过来了。
沙拉对这个新神侍很满意,他知道她狂灌了那么一大杯水,又等雷诺唠叨了那么长时间,一定忍不住了,相当机灵。
秦烈正把手插在裤袋里,靠着桌子等着她,看见她出来了,轻轻一提,把她抱到桌子上坐下,帮她脱掉了右脚上的鞋子。
他先看了一眼,又用手指揉了揉脚跟上面一点的地方,“还好,没有破皮。”
沙拉:?
她今天穿的是双新鞋,鞣制过的软皮做的,后跟上面收口,有点勒脚,不舒服一天了,正打算换掉。
沙拉看着秦烈,迟疑道:“难道你……”
秦烈语调轻快,“没错。”
他能感受到她的感觉。
秦烈轻轻揉了揉她的脚跟,“我觉得这功能不错,方便神侍照顾神。”
沙拉有点吓到,拉过桌上的光脑,在上面敲下厄尔提语:【所以发誓是有用的?你发誓做了我的神侍,就和我有了特殊的联系?】
秦烈忍笑:“你就是神,你竟然觉得誓言没用?”
他直起身,搂住她,“沙拉,我在誓词中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秦烈自从来到这颗行星,遇到沙拉,世界观就被砸得稀碎,连她能预言未来、穿进石头都习惯了,现在对通感这件事也接受度良好。
沙拉看看他,默默地伸出手指头,掐了掐他的胳膊。
秦烈:“……”
她毫无感觉,一点也不疼,新建立的这种通感是单向的。
沙拉很快就发现,和他通感有点好玩。
这天剩下的时间里,秦烈身上时不时疼一下,一会儿是手背,一会是大腿,一会儿又是头上,像是被人拔掉了一根头发。
秦烈有点无奈:“沙拉,你这样,我会不知道哪次是你真的不舒服。”
然而没用,她正新鲜着,还没玩够。
一直玩到他晚上回战舰,隔了那么远,仍然能体会到她在东掐一下,西掐一下。
等秦烈洗漱好,坐在书桌前,打开书桌上的灯时,忽然觉得她正在有节奏地掐手背。
他默默地数了数,发现她只是简单掐了个递增的数列而已,心想,下次可以教她电码,她就可以给他发消息了,可惜是单向的。
一阵困意袭来,秦烈直觉地觉得应该不是自己的,估计是她困了。
果然,手背上的数列开始乱了,没一会儿就彻底停了,她皮了一天,总算是睡着了。
秦烈微笑了一下,拉过光脑,接好画板。
上面是一个精致的手绘少女,举着弯弯的大尾巴。
沙拉不见外人,也并不拍照,秦烈这两天忽然有了想把她画下来的冲动,连熬了几夜,还没画完。
画上的沙拉穿的不是兜帽长袍,而是一身人类的衣服——带兜帽的卫衣和长裤球鞋。
这身衣服已经画好了,秦烈偏头研究了一下,觉得挺满意。
他在屏幕上点了点。
一闪而过的瞬间,是
虽然没别人,秦烈还是有点耳根发烧,火速给她换上新的衣服。
不同的图层是不同的衣服,这一套是和他一样的联盟军服。
军服细节很多,秦烈正打算再添几笔,修饰肩章的时候,忽然听到脑中传来声音。
毫无疑问是沙拉的。
她在他的脑中幽幽出声,“奇怪了。这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