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走两步,林纸就恨不得弯腰蹲下,秦猎也是一样,在一层层冒汗。
他尽量用胳膊撑着林纸,借她一点力气。
林纸不太好意思,“你也疼着。再说楼下有人,被人看见不太好。”
秦猎不松手,他说:“这和战场上救助伤员是一样的,要是你真的受伤了,就算我背你回去,不是也很正常?”
林纸立刻脑补出战场上的俩伤员,一个眼瞎,一个腿瘸,瞎子背着瘸子,在瘸子的指挥下终于摸回大本营。
真是感天动地战友情。
不过真要是被他背回去,估计明天校园网就得炸开锅。
林纸让他搀了几步,出了训练厅后,还是松开他,到门口的自动贩卖终端前。
上次就看到上面有卖治痛经的止痛药,林纸买了一盒。
常用药到得飞快,秦猎弯腰从取货口拿出小盒子,研究了一下:“有用么?”
林纸哪知道这身体对止痛药的反应,在原来的世界里,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对止痛药的反应也不一样。
她只得乱答:“不一定,有时候有用,有时候没有。”
反正先试试看。
千里遥不在寝室,肯定又训练去了,林纸第一件事就是把止痛药吃了,换好衣服,把自己塞进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她等着止痛药起效,可是它仿佛不起作用,不然就是时间还没到。
肚子还在继续抽痛。
秦猎坐在她床边,也弯着腰,用一只手死死地压着他的小腹,脸色苍白里透着青。
他皱着眉:“好像比刚才疼得更厉害了。”
这倒是好,她连感觉都不用说,他自动就能知道。
两个人不止疼,还都在头晕恶心,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
林纸在被子里缩成一团,把自己弓成虾米,可是连躺都躺不住,翻来覆去。
秦猎把药盒拿过来,认真地读上面的小字说明。
“上面说,这药最好是月经刚开始没疼的时候就吃,才比较有效,等疼得厉害了就有点晚了。”
林纸哪知道这身体会痛经得这么厉害。
秦猎问:“你的周期是多少天?”
他问得自然而然,就像那是他的生理周期一样。
不过她的就是他的,也确实没差。
这个林纸记得,原主的手环上有记录,“一般都是二十八天到三十天左右。”
秦猎低头在自己的手环上调了个闹钟,“下个月我提前准备药,一发现不对,立刻就给你吃下去。”
然而不管下个月怎样,现在两个人还是很痛苦。
林纸突发奇想,“这归根结底,其实就是身体内部组织受伤了,你说要是现在躺进治疗舱,会不会就好了?”
治疗舱修复身体创伤的功能很强。
秦猎无语:“应该是不行吧?从来没听说这样用治疗舱的。”
他面色痛苦地弯着腰发消息,“我找我们医药公司的专家问问,看看有没有能立刻见效的办法。”
回复一时半会没来。
秦猎伸手摸摸她的头,忽然说:“不然我们换过来?你在我身体里,可能感觉会轻一点。”
他舍己为人的精神让人十分感动。
不过林纸立刻拒绝,“不要。”
秦猎随即醒悟,这种时候,时不时要跑一次卫生间,他换进她的身体里,太不方便了。
秦猎勉强站起来,又帮她倒了一杯新的热水,放在旁边。
林纸看他一眼,建议:“你要不要也来点热水?”
“你喝吧,我喝没有用。“秦猎说,“只要你在难受,我就一定会跟着难受,只有想办法让你好起来,我才能也跟着不疼。”
他在手环上翻了半天,好像在研究什么,帮她掖了掖被子,起身拿起她的名牌,“我去去就来。”
他一走,林纸就忍不住在床上虫子一样扭来扭去。
这身体痛经这么严重,也不知道原主都是怎么熬过来的,按中医的说法,大概是体质寒凉。
过了好一阵,秦猎才回来了,他敲了两下门后,就用林纸的名牌自己开门进来,手里大包小包地拎着各种东西,像搬家一样。
他把东西放下,扶起林纸,先拿出一个小盒子,“这是我们医药公司的人送过来的药,说是效果不错,副作用也小,就是吃下去会有点嗜睡。”
好像自从认识他以来,他就一直在给她送各种药。
药丸什么的,林纸已经被他投喂得很习惯了,就着他的手把药吞了,用水送下去。
林纸好奇:“你找这种治痛经的药,你们的专家不奇怪吗?”
秦猎的表情十分镇定,明显是装的,略显刻意,“他们什么都没问,第一时间就去帮我找了。”
秦猎又拿出一袋东西,看着好像一套软绒质地的睡衣。
“是穿在身上会自发热的衣服,我查过了,很多人都说好用。”
又找出一个大包,鼓捣了片刻,塞在她脚底下。
林纸脚下立刻变得暖洋洋的。
秦猎说:“这个也会一直自动发热。暖脚的。”
他忽然想起来,又从袋子里端出一个饭盒,“我看到很多人都说要吃热的东西,就去了次食堂,想问问食堂大叔有没有热汤之类,他特地给你煮了这个,说是在你们家乡,这时候都这么吃。”
一打开盖子林纸就闻出来了,是加了红枣和生姜的红糖水。
换上会发热的睡衣,喝了一碗热乎乎的糖水,踩着暖包,感觉确实舒服了一点。
也只是一点而已。
秦猎坐在床边,接过空了的饭盒放在桌上,忧虑地看着她。
林纸疼归疼,有点想笑:他的感觉完全被别人控制,感觉比她更惨。
她疼得一脸苦瓜样,还会笑,秦猎看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探身向前,把她按在怀里。
林纸:???
秦猎没松开,反而把她整个人都紧紧抱住,“我觉得抱着会舒服一点。”
确实不错,他的怀抱结实又暖和。
这些天两个人一直在翻来滚去地扭打,就算是隔着机甲,秦猎也不像前些天那么害羞了,抱得很自然。
林纸受不了诱惑,在他怀里趴了好一会儿,才捅捅他。
秦猎低头看她,“怎么了?”
林纸指指洗手间。
等她从洗手间里虚脱一样,晃晃悠悠地出来时,看见秦猎还坐在她床边,竟然把她暖脚的大包拿出来了,按在小腹上,弯着腰。
他也疼得够呛。
看见林纸出来,他把她塞进被子里,重新捂好,自己仍然坐着,把一只手搭在她的额头上,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捋着她的脑门。
“我觉得你在头疼。“秦猎说。
这样捋着,是舒服很多——两个人都舒服很多。
刚刚吃的药渐渐起效了,困意浮上来,林纸闭上眼睛。
秦猎继续捋着她的脑门,一下一下地,自己也撑不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林纸睁开眼睛,发现秦猎也伏在她枕边,就在很近的地方,好像已经睡着了,一只手还罩在她的额头上。
她一动,他的手指就动了,眼睛都没睁,就下意识地捋捋她,好像是一台会自动捋脑门的机器。
林纸忍住笑,拍了拍他,“醒醒,千里遥快回来了。”
千里遥确实很快扛着大包回来了,看到秦猎在寝室里,吓了一跳。
很晚了,秦猎继续留在这里不合适,又去了一次食堂,给林纸带回晚饭和大叔炖的热汤,转了一圈,又把她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全部放在床边,让她可以不用轻易下床,才走了。
他走后,千里遥才感慨:“林纸,你是怎么把秦猎培训成这样的?我看着都不太恐婚了。”
林纸答:“他就是希望我赶紧恢复,好继续训练。”
其实心想:这哪是培训出来的。
一万种培训,都不如自己感同身受。
秦猎的药有效,晚上已经不那么疼了,只是人很虚,被各种加热的东西烘着,仍然手脚冰凉,说不出的浑身难受。
这一夜时睡时醒,不太踏实,林纸早晨一醒过来,秦猎就发来消息:【今天你有课么?给教官发消息请假,休息一天吧?】
林纸默了默:【别闹了,你看见谁每个月都请假休息?没刚好赶上重要考试,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姨妈撞上高考了解一下。
秦猎安静了一会儿,才回:【竟然每月没有固定的假期,这太不合理了。】
还好今天是一整天的主控指挥课,可以坐着不动。
最近的主控指挥课讲的是当年一区的一场大规模的歼灭战,连着三次课,切换了三个不同兵团的视角,主控机甲指挥的步兵更多了,大家在沙盘上打得都很头疼。
林纸忽然明白,秦猎说的“边伽更适合做辅助机甲“是什么意思。
边伽和她配合默契,非常听话,林纸交给他的任务全部都能出色完成,鬼点子很多,但是毫无主控指挥的想法。
边伽一边调动沙盘上的机甲小人,一边懒洋洋地研究沙盘上的地形,对着满地大小湖泊感慨:“这种好地方,可惜被虫族占了,要是建个水上游乐场,一定很好玩。”
林纸打掉一批虫子,把战线推进一点,直了直酸痛的腰,觉得有点不对。
好像从刚才起,隔壁几个沙盘的同学就一直在往她这边探头探脑。
就连杨教官今天看她的次数都比平时多。
林纸压低声音问边伽:“怎么了?我哪里不对吗?”
边伽带着机甲小人在湖区兜了一圈,“你没看校园网?”
林纸立刻悄悄打开校园网。
然后就明白了。
所有人都嗨翻天,因为一张照片。
是她和秦猎两个人的,昨晚在训练厅里出电梯时,她被秦猎搀着。
照片因为角度问题,没拍到两个人中间的空档,两个人很像是亲密地半抱在一起。
林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