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你就是那个借住在侯府的撞了脑袋的疯婆子,从今往后侯府也只有这样疯了的表姑娘。”
“不不不!不,我不是疯婆子!”孟翩翩猛然一顿,尖叫着往前爬了几步,想抱孙令容的脚却扑了个空,“姨母,你们不能这样说。”
若是这样说,她就真的完了。
孙令容不想再与她多费口舌,“你若不想这般,过段时间我找个人家打发你嫁了,嫁妆我可以给,但你要给我嫁得远远的。”
孟翩翩还是摇头,“不不不,姨母,我不想离开京城,我也不想当疯婆子。”
傅宗彦厌烦地看着她,他是一眼也不想看到孟翩翩这个人,但此事本就是内宅之事,况且又是夫人的亲戚,还是夫人自己处理。
回头,让孟书轩也别再进侯府一步。
孙令容听到她声音已觉厌烦,“由不得你。”
孟翩翩尖叫道:“你们这是囚禁,我要去告你们,我……”
傅洛宁站起来,冷冷看着她道:“既然如此,那就把你和孟书轩一同送回并州孟家,我侯府也大度,不要你们的路费,一定会把你们两人安全的送回去,保证一根毫毛也不会少。”
孟翩翩脸色猛地一变,双眼瞪大,有些惊恐的往后爬了几步,缩到角落去,“不,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孙令容和傅宗彦对视一眼,纷纷有了几分猜测。
余青卉甚至浑身抖了一下,她觉得孟翩翩听到并州老家的样子有点过于吓人了。
就像是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老家,一去就会被吞了。
傅洛宁也没想到孟翩翩反应会这么大,蹙着眉叫人请来府医,府医想要靠近都不成,只能叫几个力气大的婆子把人压住,府医才探了脉。
府医捋捋胡须,“脉象上看倒是没什么,只是瞧着精神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傅洛宁道:“前几日撞了脑子,或许有关?”
傅宗彦和孙令容又看向女儿,见她面无异色,又对视一眼。
府医蹙眉,“或许有关系,最好静养,不要再受刺激。”
傅洛宁让丫鬟送走府医,便道:“把表姑娘送回含霜院好生看顾,若是她又犯了疯病,那只能把她送回老家并州了。”
孟翩翩任由婆子把她架起来,没有说一句话。
傅宗彦看了眼孟翩翩的背影,好一会儿才问:“宁儿这是何意?”
傅洛宁笑道:“就怕孟翩翩在装傻,她惯会这个。”
转头又对孙令容道:“娘找两个厉害的婆子看着她。”
孙令容道:“我知道了。”
余青卉捂着胸口心有余悸,“真是没想到孟翩翩是这样的人,心思险恶,她还想拉冬雨出来做挡箭牌。”
傅洛宁扶着她坐下,视线从她尚未凸显的小腹划过,柔声问:“嫂嫂没被吓到吧,要不要回青梧院去休息。”
“我还没有那样娇弱。”余青卉笑起来。
上一世孟翩翩可不止对陆峣不死心,还拿孩子的事离间大哥和嫂嫂,差一点就成了大哥的妾室,还好大哥够坚定。
这一世孟翩翩绝不会再有机会。
孙令容有些头疼,因着孟翩翩和孟书轩的事情闹了这几回,让她又气又后悔,当初就不该收留这两个祸害。
如今孟翩翩已经看住了,就怕孟书轩那边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傅宗彦扶着她进里屋休息,傅洛宁和余青卉便出了四时苑,傅洛宁也想着傅洛廷在书院那边,就怕他小孩心性遭了孟书轩的设计,小人是防不住的。
回到卫国公府时辰尚早,薛蔓云瞧见陆峣让下人抱着那几个陶罐子回了自己院子,若不是他自己抱不下,定就自己宝贝抱着了。
薛蔓云想了想跟着去了陆峣院子。
几个陶罐被陆峣指挥着放在了檐下,他看向薛蔓云问:“母亲可是有事?里面坐。”
“不必了。”薛蔓云道,“今日临走时我瞧侯府孙夫人面色有异,你可知,发生了何事?”
陆峣动作不停,随意道:“听说侯府中收留的表姑娘撞坏了脑子,下人没看住跑出来了。”
薛蔓云点头:“原是如此。”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庆安侯府此举也算得上大善,连坏了脑子的表姑娘也好好养着,只是今日到底是三姑娘的好事,坏了脑子的表姑娘跑出来,没出事还好,出了事到底会让侯府没脸。
即便她不在意,说出去被人听见也不好听。
薛蔓云累了一日也乏了,便道:“去摆弄你的宝贝陶罐子去吧。”
陆峣应了声,转身就要走,又被她叫住:“你应当给洛宁备了礼罢?”
陆峣抬头看她,下颌绷着,半晌道:“未曾。”
薛蔓云:……
“我就知道,不该指望你,就想着怎么你也是在意洛宁的,没想到提醒你一句。”薛蔓云恨铁不成钢,“罢了罢了,赶紧去准备一份,送去庆安侯府。”
“若是你实在不知送什么,那娘替你准备。”
陆峣冷淡道:“不必,我自己送。”
行吧。薛蔓云也不自讨没趣,回自己院子去休息了。
明日她还得去选几个日子,还得去与侯府孙夫人商定婚期,聘礼也要开始准备起来了。
陆峣左思右想也不知应当送什么才好,他也忘了问她除了陶艺还喜欢什么。
思索良久,他进了书房,从里面的书架上抽出一本面皮发黄的古籍,他蹙着眉拍了拍封面。
如此古旧的书籍,阿宁会喜欢吗。
可里面有一段描述了一种看起来很是不寻常的制陶工艺,他从前看过一眼,觉得很适合送给阿宁看。
她应当会喜欢吧。
陆峣当即在屋里寻了个木盒,把古籍表皮擦拭了一番,又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捋平了边角,这才放进木盒中。
听到里面的声音,外头的小厮刚要进来询问,就看见七爷从里面疾步而出,像是有什么紧要事,双眉紧皱。
他从未见过七爷这样紧张的模样,莫不是有什么大事。
才进去吃草的马又从马厩里牵出来,陆峣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单手握缰,另一手紧紧抱着木盒,双腿一夹马腹,人就出去了。
府门被敲响,侯府门房的小厮打开门瞧见方才才离开的小陆大人又去而复返,只以为是忘了什么东西。
陆峣道:“麻烦请三姑娘出来一下,就说我有事。”
傅洛宁刚回了月凌轩换了身衣裳,外面月晴进来说陆峣又来了,说有事寻她。
傅洛宁让人去请陆峣在前厅坐,又让月兰给她梳头发,月兰道:“姑娘还要换身衣裳吗?”
“不必。”她往镜子里瞧了眼,觉得这身也挺好,没那么隆重。
傅洛宁到时陆峣已经喝了一盏茶,见傅洛宁进来,他便站起身。
“是忘了什么东西?”傅洛宁问道。
陆峣见她已经换了衣裳,头发也只挽了个简单的发髻,脸上的妆也洗干净,明明依然是妍丽娇妍的五官,可整个人的气质很是清爽,她笑起来眼睛很好看。
陆峣朝她走了两步,递给她手里的木盒子。
“不知送你什么,只觉得这个你应当是喜欢的。”陆峣道。
傅洛宁笑起来,“不是说你给我泡茶就算是回礼了吗,怎么回去了还送东西过来。”
话虽是如此说,但傅洛宁还是把木盒接过,打开一看顿时眼睛就亮了。
“你竟有这本古籍!我寻了好就都没有寻到!”傅洛宁很高兴,她小心翼翼地拿出书翻了翻,满眼都是这本书。
陆峣见她高兴,唇角也弯了下,只是见她爱惜的模样有些懊恼竟没有好好保护这本书。
傅洛宁把书放回木盒里,她还没忘了陆峣还在,“我很喜欢,谢谢你陆峣。”
陆峣抿了抿唇,忽然问道:“今日忘了问你,平日里你还喜欢做些什么?”
傅洛宁弯起眼,请他坐下,自己又坐到他身侧,“也没什么,时常做的无非是看书、陶艺,我不爱针线绣活,其余的安静些的倒也都可以。”
她笑盈盈看着陆峣,也不问他喜欢什么。傅洛宁细细回想了一下,他大部分时候似乎都是陪着自己的。
两人坐着喝了一盏茶,陆峣忽然道:“洛廷昨日给我送了信来。”
“可是向你请教学问?”
陆峣道:“是,洛廷很聪慧,一点就通又好学,这次春闱我觉得或许有几分把握,我也去信托了书院中的相识友人,多加看顾一下他。”
他能如此肯定洛廷,傅洛宁很是高兴,他说洛廷可以就一定可以。
傅洛宁忽然道:“你说你在书院有旧识好友?”
陆峣点头:“从前幼时一起长大,与我关系不错。”
傅洛宁顿时笑起来,“真是瞌睡碰到枕头,陆峣,有件事想拜托你。”
孙令容在屋里歇着,听到下人来说陆峣又来了要见三姑娘,她只是揉了揉额角,道:“一切按三姑娘意思做就行了,可是在前厅里,让下人伺候陆峣尽心些。”
如今宁儿已经能独挡一面,她觉得女儿比她想得还要周全一些。
丫鬟又上了些点心,傅洛宁便仔细把事情与陆峣说了一遍。
“我只怕洛廷年纪小被他哄骗,若是有人看顾一些,能及时来侯府报信也让我安心一些。”
陆峣本就对孟家兄妹感官不好,听到傅洛宁如此说,顿时更加厌恶。
“阿宁放心,我亲自去一趟书院,托旧友好生看顾。”陆峣立时起身,“那我就先去了,我也会多给洛廷写信,你让伯父伯母也安心。”
傅洛宁站起来,笑看着他,“谢谢你,陆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