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她娘生气,她爹若是知道了估计也气得不轻。
傅洛宁仔细净了手,换了身衣裳便朝四时苑去,进了院子,堂屋里就传来啪的一声。
守着门的婆子连忙喊了声姑娘来了,里面顿时一静。
傅洛宁走进去,见她娘四平八稳坐着看单子,她爹气呼呼地喝茶,末了还用余光瞥她。
“这是怎么了,谁生那么大气呀?”傅洛宁笑着坐到她爹身侧。
孙令容:“怎么过来了,不是派人去月凌轩了?”
傅洛宁笑道:“还是娘这儿的饭菜好吃,女儿在屋子里一个人吃,没滋味不好吃。”
还会撒娇耍浑了。
孙令容笑起来,“是不是知道了?”
傅宗彦一听就立即看向女儿,眼睛一瞪又气得要跳起来。
傅洛宁眨了眨眼,看着她爹,笑着说道:“原来爹是为了今日外面的传言生气呀,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气坏了身子怎么办。”
傅宗彦美须翻飞,“怎么能不生气,听听他们都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陆峣不喜傅三姑娘,什么很是般配,都是浑话!要叫我知道是谁传出来的,我定要上门去讨个说法。”
孙令容翻了个白眼,“你能得圣上用,只怕是祖宗保佑,就你这傻白甜的心思,还没冲上门去,就被人不知躲哪里去了。”
傅宗彦:“你什么意思?你说我傻。”
孙令容:“我说你蠢。”
傅洛宁有些怀疑,她是不是随了她爹。
眼瞧着她爹说不过她娘又要生气了,傅洛宁连忙转头看他,问:“爹难道觉得我与陆峣不般配?”
傅洛宁眼中分明说着,你前儿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觉得国公府好得很。
傅宗彦顿时哽住说不出话来。
他认真的左思右想,半晌发觉好似、大概,女儿与陆峣确实很般配。
前几日才见过陆峣,不得不说陆峣这个人,即便是在他这样的美男子面前,也毫不逊色,只是比他差一点点而已。
陆峣还年轻,身高也高他那么一点,对着他时也还算谦逊有礼。
倒也不错。
傅洛宁就这么笑眯眯看着她爹脸上神色变换,很快便抚了抚他的胡须。
“咳咳,从表面来说他确实优秀,比我也差不得什么,与你还算相配。”
孙令容对他简直叹为观止,这傻白甜的脸皮还挺厚的,在女儿眼神下没撑过半刻钟。
傅洛宁笑着道:“既然相配那就行了,我也挺喜欢他那张脸的。”
孙令容探头问:“昨儿你见着他了?”
既然女儿这么说了,那她定然是认出了陆峣的。
傅洛宁点头,“娘安排我与陆峣见一见,见了面我问问他,既然有婚约在身,该商议的还是要商议。待我们确定之后,娘和爹再与国公府商议之后事宜。”
明明前几日还抗拒与卫国公府这桩婚事,今日就能如此有条理的安排下来,傅宗彦都快不认识自己女儿了。
“宁儿真是长大了,果断且有条理,有爹爹年轻时的风范。”傅宗彦感叹。
孙令容懒得理他,只对女儿道:“既如此,早些定下来也好,一会儿我就递帖子去国公府商议。”
傅洛宁应了好,瞧了眼不知在想什么的爹,挪到了她娘身边去。
见她在看单子,伸着脑袋去看了眼,孙令容把单子给她看,又道:“你爹同僚朱大人爱妾喜得贵子,这是礼单。”
女儿感兴趣,她便说一说。
傅洛宁指了指单子,“娘不如把这个换了,朱夫人不喜这位小妾,时常苛待,不如送些花样清爽的锦缎,小孩儿的银饰也可以。”
傅宗彦不知何时凑了过来,闻言问:“宁儿你怎么知道朱大人夫人苛待小妾?”
便是在宴会中也不会如此与人说府中隐私。
傅洛宁道:“朱夫人是没明说,可她的神色、动作,皆是轻慢与厌恶,想来朱大人爱妾日子不好过,如今得了唯一的儿子,更是成了朱夫人眼中钉。”
她侧头看向她爹,“若是有机会,爹爹不如跟朱大人提一提,既然他娶了,就应该对小妾负责。”
孙令容惊讶女儿如此细腻入微,她蹙眉又看了看礼单,只一思索便划掉其中几样,又添了几样合适的。
写完了礼单,她转头便提笔写了帖子给卫国公府送去。
孟翩翩在小院里窝了几日早就有些呆不住,厨房送来的饭菜比姨母院子里的饭菜差远了,她吃不惯。
手中针线最后一点做完,她咬掉线头,拿起来看了看,对自己的做品很是满意。
她的针线是跟着大绣房的师父学的,又经过勤学苦练,一般人都比不上她。
至于傅洛宁就与她差十万八千里了,哪里有资格与她比。
她抹额收起来,打算明儿一早去给姨母请安时带上。
“姑娘,少爷身边的安平来了。“冬雨从外面进来,见孟翩翩把东西收好,听见这话就是一蹙眉。
孟翩翩:“他来做什么?”
莫不是又来替兄长要银子?她可没有了。
孟翩翩有些烦躁,又不能直接把人赶走,她走出去看着笑嘻嘻的安平,不耐道:“什么事?”
安平把她请到一边,小声道:“姑娘,公子让小的回来跟你说,外面坊间传言小陆大人不喜傅三姑娘,让你赶紧去三姑娘面前说说他的好话,如此待他放旬假回来,能与三姑娘多说上几句话,机会也多些。”
孟翩翩根本没注意到后面的话,只听到陆峣不喜傅洛宁,这简直太好了。
“你快与我说说怎么回事?”孟翩翩猛地扯住他的,急声问道。
安平被她扯得一趔趄差点摔了,连忙把昨儿的事情说了个大概,孟翩翩笑起来,“简直太好了,你快去跟兄长说,让他再多说些,最好是傅三不会女工不晓诗书,只会摆弄泥巴等。”
安平犹豫道:“这……公子只说让您在三姑娘面前说说他的好话,这些不是抹黑三姑娘吗?”
孟翩翩心道,这安平真是如她兄长一般蠢笨。
她道:“唯有如此说,才能让国公府和侯府互相攀咬,两家的婚事便不成了,如此岂不是有利于兄长与傅三,到时兄长再好好表现一番,就有机会娶傅三了。”
孟翩翩顿了顿,咬着唇想再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害怕,没有说出口。
若是让外面知晓庆安侯府中还有个善女工懂诗书的表姑娘,于她有利,可如此难免不会让姨母和侯爷多想,引火烧身。
罢了,如今外面闹成这样,国公府定会对傅洛宁心生不满。她只需去姨母面前表现一番,展示自己的绣艺,侯府如此在意与国公府的婚事,傅洛宁惹了国公府不快,她便有机会能顶替上去。
如此想着,她打发了安平,心情极好的回了屋里,连带着晚膳都多用了半碗。
冬雨站在屋檐下竖着耳朵听,但离得远听不真切,只是在她家姑娘几乎叫出来时听见了几个字。
虽不知姑娘与安平在商议什么,可大公子和姑娘的盘算她是知道的,她想了想只把此事记下来,并未去月凌轩。
傅洛玄今日休沐。
一早起来,母亲派人过来一趟,夫妻两人便在屋里用了早膳,只是夫人用得少,眉宇间满是愁绪。
“今日可是身子不适,早膳用得少。”傅洛玄让丫鬟上了茶,便坐在夫人身边。
余青卉看了夫君一眼,唇角抿着,半晌才道:“昨日回去,母亲见我还未有孕,便张罗让我去寻一位神医瞧瞧。夫君,你意下如何?”
两人成婚一年有余,夫妻间和睦亲昵,却一直都未曾传出好消息,余青卉也瞧过大夫,只是药也喝了,还是没用。
昨日母亲与她提及的不止神医,还说若是实在不行,先张罗给夫君纳个妾,生了孩子抱到屋里先养着,说不准就带来好消息了。
她不愿。
傅洛玄身为庆安侯府长子,自然看重子嗣,只是他从未想过纳妾,母亲未曾催促过,只是父亲提过几句。
他想了想问道:“哪里的神医?可擅长妇科?”
余青卉叹了口气,“母亲未曾详细说,我说回来仔细考虑一番,神医在城外五十里的扬灵镇,稍有些远,但医术高明,十分了得。”
余青卉没说,母亲说了,这位神医最擅不孕之症,且还能保证生儿子。
傅洛玄道:“那你回去详细问明岳母,神医姓甚名谁,具体在何处,到时我陪你去瞧。”
余青卉张了张嘴,也只是说了个好。
见她依然愁绪不减,傅洛玄拉她起来,“那日与你说了妹妹的塑艺馆,今日就带你去瞧瞧。”
他拉着她就要走,余青卉连忙道:“你让我带些东西再去,第一回去妹妹院子,怎好空着手去。”
两人闲逛着往月凌轩走,傅洛玄让人先去通传一声,到了月凌轩院门便被丫鬟请了进去。
月兰笑着道:“大爷大奶奶,姑娘在塑艺馆里呢,请你们进去。”
余青卉好奇地走进去,一进去就惊得张大嘴,看见傅洛宁笑着看她,脸上还沾着几点泥点子,又忍不住笑起来。
“嫂嫂来了,要来试试吗?”
她坐到丫鬟拿来的布墩子坐到傅洛宁身边,目不转睛看着她手在泥上动作,很快便出现一个陶罐形状。
“我来试试?”余青卉小心翼翼道。
傅洛宁让她先尝试,净了手走到兄长身边,仰着头问:“嫂嫂这是怎么了?看起来有些忧虑。”
傅洛玄看了眼妹妹,对上她的双眼道:“你嫂嫂忧心孩子的事。”
“孩子?”傅洛宁忽然一顿,想起来大哥的第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