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中原中也悲伤地发现，他已经对于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深川咲夜习以为常了。
如果说刚开始身体还会因为骤然出现的陌生气息而下意识选择攻击，那现在他不会再大打出手了。
……啧，因此少揍了她几顿，是不是应该补上？
而且，深川咲夜还特别喜欢出现在尾崎红叶的面前。
“红叶姐！关于上次说考虑告诉我中也先生为什么要率先当上干部的理由，现在我可以知道了吗？”
最初的时候她大大方方地说明着拜访的理由，可被拒绝的次数多了她还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放弃。
有时候会被中原中也撞见，可就连在他出差的时候，他也听说深川咲夜仍然在接连不断地往红叶姐的办公室跑。
出差回来准备报告的中原中也看见蜷缩着身体、将脑袋靠在尾崎红叶膝盖上的深川咲夜，就连思考都停顿了一下。
……欸？
什么时候，她们变得这么亲近了？
在看到他的瞬间，原本表情恹恹的深川咲夜试图立刻直起身，然而被尾崎红叶压在她腹部的手给制止了。
“咲夜。”尾崎红叶轻柔的声音带着些许的警告，“这个时候的动作，不能太激烈哦。”
“好——”深川咲夜答应着，坐直后的呆毛擦过了尾崎红叶的衣襟，中原中也清楚地看见红叶姐的手指绕了绕那撮粉色的呆毛，然后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他不在的时候，她们到底怎么变得那么熟的啊？
而且，红叶姐的称呼，都从“咲夜君”变成了“咲夜”……
“中也先生中也先生。”当事人却还是那样无知无觉的样子，露出了可怜巴巴的表情，像极了她前段时间因为训练而失血过多的模样，深川咲夜叹了口气，“我要是男性就好了。如果我现在去装那个器官的话——”
中原中也大声地咳嗽起来，还没等他斥责，深川咲夜的脑袋就被尾崎红叶敲了一下。
“那可不行啊咲夜，可不要随便把什么脏兮兮的东西装在身上。”尾崎红叶若无其事地发出了歧视宣言，“那我觉得还是女性干净多了。……啊，中也是例外。”
额外的补充并没有让中原中也的心情好转，尤其是深川咲夜还点头说着什么“也对啦，要是同为男性的话似乎还有上面和下面的区分，不对，好像现在其实也可以有这种分别……”这种，逐渐变得限制级的话题。
中原中也的咳嗽更厉害了。
“你这家伙到底是从哪里知道——”
“当然是网上啦！上次阿呆鸟还和我说他有好几个G的网盘和碟片！说有些15岁也就可以看了！怎么，中也先生也很感兴趣吗！”深川咲夜还完全没有危机意识，甚至开始出卖起了队友，“我也可以发中也先生一份！”
中原中也和尾崎红叶对视了一眼。
中原中也按了按自己头顶的帽子，简单的答应被他说得杀气十足：“啊。我会找阿呆鸟好好讨要一下的。”
深川咲夜歪了歪头：“欸中也先生你的情绪是不是有点奇怪……”
“好了咲夜。这杯热水可以喝了。”尾崎红叶恰到好处地打断，“我这里还有一盒红豆味的点心……要吃吗？”
立刻，深川咲夜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好诶！”她欢呼着，“红叶姐万岁！”
28.
“咲夜，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呢。”尾崎红叶看着满脸“怎么红叶姐你也这么说”的中原中也，没忍住笑了，“就算是中也，其实也并不讨厌她吧？”
“……嗯。也没有人会真的讨厌笨蛋吧。”中原中也别过脸，小声吐槽道，“那岂不是就真的变成笨蛋了。”
“咲夜想要知道中也呆在港口黑手党的原因。这种事情，还是中也亲自告诉她会比较好吧？”尾崎红叶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快被她带了一年的少年，“是觉得还不可以被她知道么？”
“……”中原中也沉默了。
他加入港口黑手党的动机并不完全是一个秘密，至少旗会的其他人肯定都知情。
他们毕竟是来监视他的人，会知道任务的基本情况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深川咲夜不太一样。
这个在很多事情上都是三分钟热度的女孩子，唯独对于中原中也表现出了长时间的兴趣，明明这种事情，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吧。
其实被她知道了也没什么，这并不是什么特别大不了的事情。
最多就是要预防一下她会因此做一些多余的动作，那么，又是为什么他迟迟没能说出口呢？
“没关系，中也可以慢慢决定。”尾崎红叶并没有继续为难，“中也只要按照自己的‘心’去行动就好了。”
“中也先生中也先生中也先生！”
骤然的呼叫声唤回了中原中也飘散的思绪：“……别叫那么多次，我听得到。”
“才没有吧，你肯定一开始没有听见。”见他回过神，深川咲夜又将脑袋凑近了一点，她一脸恍然大悟，“中也先生，该不会是因为红叶姐对我非常关照而在吃醋吧！”
“你说什——”
深川咲夜深沉地拍了拍中原中也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没关系的，我懂的。无论是我还是红叶姐，更喜欢的人都是中也先生你哦。”
“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了，才不会幼稚地吃醋！”中原中也反驳的时候感受到了一秒的心虚。
好吧，对于红叶姐这么过分关照她，甚至还稍稍提醒自己的行为，中原中也确实感到了一点点的酸涩……
用非常出名的台词就是“明明是我先来的”，但就一点点啊！他保证也就一点点！
再说了，另一种情况的吃醋更是无稽之谈！深川咲夜总是在这种时候莫名其妙地非常有自信呢！！
“吃醋才不是小孩子的特权呢。”深川咲夜严肃地晃了晃自己的手指，“要知道乱步比我年纪还大一点呢！”
“……乱步？”
“就是我的朋友啦！当我被他的监护人表扬的时候也是气鼓鼓的模样……这么说你们还有点像呢，尤其是都喜欢戴帽子的事情上。”深川咲夜说到这里沉思了起来，“干脆我也去买顶帽子好了！”
中原中也早就发现了，这个人说话总是说着说着就开始跑偏。
虽然对她口中说的“喜欢戴帽子”的朋友有点好奇，“乱步”这个名字听起来也像是男性吧？但果然，他更想知道的是……
“然后，你就问他是不是吃醋了吗？”
“当然了！我还说‘没关系的，我不会答应他的收养请求，因为对我来说乱步才更加重要’……欸，中也先生，你为什么要露出这么奇怪的表情啊？看起来和当时的乱步更像了呢！”
“……你是笨蛋吗！”中原中也忍不住说，“就算是‘吃醋’，那也只是无聊的占有欲作祟，根本没有那么严重吧！”
“哦哦！当时乱步也说我是笨蛋呢！”
“……深川咲夜！你能不能偶尔有一次，能抓住问题的重点啊！”
中原中也紧绷的脸，被深川咲夜轻轻地用手指碰了碰。
温热的触感稍稍停留后，中原中也别过了脸，躲开了这个触碰。
被拒绝了也不以为意，她还是和往常一样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没关系的，我觉得这样就好了。”
……怎么会没有关系啊！
在“羊”的时候，偶尔的偶尔，也会有团队里的孩子被收养或者被找回去的情况。
每一个离去的小孩子，在离开的时候脸上露出的笑容，会让其他人非常羡慕。
……甚至中原中也，也曾一度想象过那样的场景。
他没有过去的记忆，唯一留下的痕迹只有“中原中也”这个名字，以及，被爆炸掩盖过的事实。
他或许是荒霸吐。
但也有可能是人类吧？这样的他，也会拥有“家人”吗？
深川咲夜本来可以选择另一条更加轻松的人生。
听她的描述，她的“朋友”和“朋友的监护人”，听起来都是不错的人吧？
就算是收养关系，那也可以缔结成为“家人”。
就像深川咲夜自己夸耀的那样，她在得到别人的喜欢这件事情上很有天分。
虽然在港口黑手党她的人缘也不错，可是……那还是不一样的吧。
这里，根本不算是一个好去处。
“……深川咲夜，你果然是笨蛋吧！”
“干嘛这种事情又要重新强调一遍啦！”深川咲夜立刻嘴角耷拉了下来，她抗议道，“就算我真的是笨蛋，笨蛋也是有笨蛋的尊严的！”
“……红叶姐很喜欢你。”中原中也深深吸了口气，决定放弃和她纠缠没有意义的话题。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重要的是，得及时纠正这个笨蛋想要避嫌的想法才对。
“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其他人才没有干涉别人人际关系的立场。我才没有脆弱到因此觉得‘被丢下了’什么的，再说了，深川如果这样就疏远红叶姐，不也是对她的不尊敬吗？”
深川咲夜眨了眨眼睛，一时半会儿竟没有回答。
“……你听懂了吗？”中原中也不由得反复确认道，“不要去想那么多可是笨蛋难得的优点。……所以说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她到底是怎么搞的，不说话的时候比说话的吵吵闹闹更让人心底发慌！
“……唔，我本来想说‘红叶姐还对我说过，要和中也好好相处啊’，说红叶姐对我这么好肯定是因为我们都很喜欢中也先生，但好像现在不需要了。”深川咲夜乖乖地回答道，目光仍然落在中原中也的脸上，她发自内心地称赞道，“果然，我眼光很好呢。”
她的眼光很好+对中原中也一见钟情=中原中也很好……中原中也发现，他居然完全能够理解她的脑回路了。
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脸颊在逐渐发烫，他不得不用力地板着脸才避免让自己露出异样的神色。
而深川咲夜的话还在继续：“和初次见到中也先生的时候一样，果然，你是自信而又强大的人呢。这可是我对中也先生一见钟情的第二理由。”
“顺便一提，排名第一的——”（中也：“不用说了，我不想知道。”）深川咲夜自顾自地继续指着中原中也，“当然是中也先生的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