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媒婆定下的日子还好些天,但家里就一片忙碌的景象,比如院子平常洒扫的就很干净了,但现在是一天洒扫两遍,上午下午各一遍。
村里的人也都会打趣几句,三郎都不愿出门了。
这天不上学小柱说早起的,但睁眼打着哈欠开门太阳好似无声的嘲笑。
差一点点就到中午,肚子咕噜噜的唱着。
一院子的人看着这小娃的神情,还说早呢。
“明明我鸡叫声就醒了啊。”小柱不解,捂着肚子喊饿。
孙氏把菜盆放一边,边走向厨房边点点头道:“是,不过我看你根本没睡醒的样,所以我又拍了拍,你翻了个身就又睡着了。”
炉灶里还有火温着饭,直接端出来让赶紧吃,但小柱还是到院子里洗脸刷牙后才吃,他已经习惯了,不洗不自在。
粗面做成的窝窝头很实,小柱吃了整整一个,野菜汤喝了两碗,肚子被撑起来的感觉真是没话形容。
“吃饱就是一种幸福。”
“噗嗤,小傻瓜,要是红烧肉你这么说才好。”
“嘿嘿,奶奶,有你们在我身边,我就是愿意喝野菜汤。”
老刘氏把娃搂进怀里,亲了又亲,其他人也凑上,一副热闹的场景。
三郎看着就嘴角上翘,小柱不在,家里一个说笑的没有,冷清的弄点声都咯噔一下,可有了这娃闹腾,家里就完全不一样了。
吃饱喝足逗长辈开心,小柱就开始有别的小心思了,于是凑到了三叔身边。
刘三郎见这小鬼头就头疼,果然没一会儿就小声说让带上山去。
“三叔,你答应我了的,不能说话不算数。”然后又是一通可怜的话。
三郎心里无奈又好笑,你以为都是你这脑瓜啊,旁的小孩早就忘了。
可看看没看向这边的家人们,叔侄俩偷偷往杂物间走去。
小柱可是早有准备,小筐子里放个小铲子又放了几个小布袋,连几节快断的麻绳都放了进去。
三郎从旁边看的疑惑,明明这杂物间每天进来好几趟,不知道什么时候捡来的这些破烂。
等侄子放在自己背上的大筐子里,他嘴都没张的空,就看到侄子拽着他手,扯开嗓子道:“爷奶,娘,三叔带我出去溜溜。”
“好,小心点。”
等出了门老远,三郎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方才那真像只是出来转转,这孩子胆子可真大。
“你什么时候藏起来的,还有这小破布袋你哪弄的?”
“三叔,我捡的啊,我还在河边洗了洗呢,别看都破成这样了但干净的。”
刘三郎望望这小子,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敢情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就算不是自己,也会是旁人。
明明他才是大人,可是这小娃主意比自己还大。
“小柱,我可告诉你,你自己一个人不准上山知道吗,否则我就告诉大哥大嫂。”
“知道了,三叔。”好麻烦,他要是打算一个人去早就开始了,但这麻烦他喜欢。
从村子上山要先走到村中然后再往北,因为不是哪里都可以上山的道,有的怪石悬崖根本不可能爬上去。
猎人和经常上山的都是那几个道,有一条是最多人走的。
明明三叔说最宽最缓最好走,但在小柱看来就是小道,还曲里拐弯的。
“三叔,这真是最好走的?”
“是呀,那边有一条真的很险,人都光从上面滚下来。”三郎说的可怕。
哦,那就说明坡度大,但两点之间直线距离最短,那边肯定很快,小柱心里一乐,三叔定想不到这么说自己会想到这个吧。
“那边啊都是老猎人走的,还有捕兽夹呢,捕兽夹小柱你不知道是什么,我跟你讲······”
小柱并没有说知道,只是认真听着。
三叔这么自豪又神气的一面,真的不多呢。
没一会儿小柱已经被背了起来,他在自家院子里往这抬头一看就能看到绿油油的青山,但真说上山,走到现在日头都正中了,竟然还在山脚下。
别说中间了,要是爬山不得大半天。
“三叔,这要到山顶得多长时间啊?”
“要是直接去山顶,还有一条路的,那个快,早晨来下午就能到。不过那条路没什么好看好玩的,只有些松树。”
尽管不想侄子有好奇心,但问什么三郎还是实话实说,不会哄骗。
本以为会有大收获的小柱被放下来忍不住叹口气,弄的三郎抓抓脑袋疑惑。
“小柱,怎么了?”还上手摸摸额头。
“我本以为会有果树和好吃的呢。”
三郎看着皱成一团满脸失望的小侄子笑了,但笑两声又赶忙吭吭两声沉稳的模样。
“咱们这里不适合种果树,再说山上就是有,也早就进了野猪野兔野鸡它们肚子里,哪里还轮到咱们人来。”
“不管多么结实的树被野猪一撞都得倒下,上面的果子还能存呀。”
摸摸脑袋瓜安慰了几句,还来了句孩子就是孩子。
小柱想到村里灰白色的杨树,田地往那边都是望不到头的庄稼,这一片明明是平原,竟然不适合种果树吗。
“当然啊,咱们这里的土长出来的果子干瘪核大还苦,也就石榴和柿子还行,不过这些都是秋天才能熟,而且越吃越饿,门口种了也就图个吉利。”
三郎说着抱起小柱认真说道:“所以祖宗留给咱们的这块土地一定要守护好知道吗,能种庄稼的土地可比能种果树的土地值钱多了。”
小柱被这样的三叔弄的一愣愣的,呆呆的点头。
转头望向山脚下,那里看不到自己的家,不过许是他分辨不出来,因为一水的茅草屋根本分不清哪个。
这么远,人都成黑点点状。
可看着,心里就踏实。
幻想是不切实际的,放眼望去都是松树柏树和灌丛。
但对三叔说下山回家,小柱还是摇头拒绝,他空手回去就是不甘心。
叔侄俩转悠老半天,除了发现几颗正在结果还不成熟的板栗树,就是几只鸟、飞的一闪而过的野鸡,别的就再没了。
“我真傻,原来天上不会掉馅饼啊。”
来之前准备的都用在了捆干柴上,真是好生失落。
可回到家,家人们看着自己小筐子里满满的干柴,那个自豪那个夸呀,弄的小柱心情转瞬变好,笑的开心。
好吧,生活就是这么朴实嘛,下一顿做饭的干柴才是真实的。
“小柱这么快就打呼了呀。”
“是呀,定是今天上山下山的累着了。”
孙氏给当家的缝着今天裂开的短裤腿,看了眼儿子笑的很小声。
衣服洗的次数过多,一不注意就会刺啦个大口子。
“三弟跟我说小柱想到山上去是摘果子回来的,没有那个失落呦。”
“哪里会有果树啊。”孙氏将针在头发上划了几下,哭笑不得。
“想一出是一出。”大郎语气嫌弃,却上|床给扇着风。
“这孩子是心里念着咱们呢。”早上的煮鸡蛋,小柱都不会自己全部吃了。
“这事别说漏了,这娃可要面子了。”
“知道。”
夫妻俩说着说着又忍不住乐,等看着翻身,又连忙捂住嘴。
类似的对话在每个房里响起,但出糗的这件事确成了大人们的开心果。
第二天的课堂上,小柱实在是忍不住的打了几个大大的哈欠。
“刘柏兴,从***到***背一遍。”
其他孩子都担心的脸一耷拉,不是吧,虽然学的不一样,但都是学过来的。
这明明是前天下午刚教的,就连刘辉都记得当初自己是背了三天才熟练。
但另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小柱站起来背的一字不差,中间还没一点停顿和磕绊,就那么快速的从头背到了尾。
哇,好厉害呀,孩子们的目光化成星星眼,面上都是崇拜。
“好了,坐下吧。”夫子本想等背不上来或停在哪里,呵斥的话都预备好了,但皱皱眉还是咽了下去。
等夫子离开,刘明就从竹筐里拿出桂花糕,两手都是,分给小柱一块嘴巴就啊呜一口下去一半。
本就巴掌大小,上面的桂花形状金黄色又让人很有食欲。
家里哪有点心过,过年的时候也都是炸丸子和馓子。
这种细面细粮再加上不带沙土的盐、白糖、香油、芝麻做成的金贵东西,记忆里家里就不曾买过。
不过小柱倒是没有觉得不平,因为过年家人一起吃饺子是最美好的事。
忙碌一年能吃到饺子,还是肉馅的,就没什么奢求了。
正浮想联翩呢,被刘明晃了晃问道:“你昨天做什么了,这么困。”
小柱肩膀一耷拉,嘴里的糕点都不香了,“别提了,昨天明明不上课但是我非得去找罪受。”
此言一出都好奇的围了上来,听到去爬了山,羡慕的哇了一长声。
“别想的那么好,爬过一回就没什么看头。”
“你这么说是因为爬过,我们又没爬过。”
“就是呀。”孩子们纷纷让多说些。
“哎,刘辉,我这吃点心呢,你这给说说呗,你口才肯定比我好,肯定比我说的有趣。”他不想提,一想心还难受呢。
刘辉张张嘴,人傻了。
他从小就被全家寄予厚望,接触书本,连地都没下过,更别说爬山了。
孩子们等着等着急了,“刘辉,你说呀,随便说。”
众人目光都盯着,刘辉嘴巴张张就是发不出一个音,但他不想说没爬过,于是结合书本上的风景、平日看到的远景,开始了讲述。
边吃边看着的刘小柱脸色莫名,不是,这说的真不是哪的上档次的名山?
还什么落叶成梯,屁呦,上山的路现在是夏天,又不掉叶子,还有腥臭的味;泉水清甜甘冽,嗯,泉水得爬山顶,自己没看过,不予置评。
但这什么鸟群,什么孔雀,也太夸张了吧。
“你们肯定没见过白鹤吧,白鹤最喜欢松树了,虎山的松树柏树可多了,很多白鹤都喜欢在上面停留······”
刘辉越说越神采飞扬的,手势都出来了。
刘明转头就对小柱嚷嚷要去玩,“过几天不上学,我去找你玩,你带着我去爬山。”
刘小柱看了眼还在说着的刘辉,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落下来。
不,是他错了,他不该偷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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