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拒绝

新的一天随着鸡叫,家家户户都起床往地里去。

刘大郎看着床上四仰八叉的儿子不由一乐,夫妻俩小声的和俩儿子一起出房门,再给轻轻关上。

王氏被晃悠醒的,她睡觉一向很死,收拾出来就见婆婆和大嫂已经带好水准备出家门。

二人不大放心,交代了些事情才出门。

以往好几次忘了熄火把锅里的水都烧没了,幸好铁锅没坏,可是心有余悸。

刘小柱被吵醒时一点不想起,顺势在床上翻了个滚揉揉眼,屋子里没有窗户,不过门缝透着光亮。

转头一看就剩下自己,起身拿起枕头旁短衣短裤穿好赤着脚下了地。

院子里王氏正让大狗几个娃等会再来,正说着还没起,耳边就听见小柱喊二婶。

“哎呦,快穿好鞋再出来。”

王氏对家里的男娃可是上心,直接跑进大方的屋里拿出鞋子,抱在自己怀里给穿上。

“这快吃早饭了,就别出去玩了。”

看看日头已升高,好家伙,自己这快9点了才起床。

要不是被吵醒还得睡的呼哈的,脸就有点烧的慌,不过嘴巴还是伶俐的让二婶同意自己出去玩。

“大狗,就属你大,可别欺负小柱。”

追出门外看大狗转头说不会,还是嘟囔着不靠谱,哪家的孩子没被这娃揍过,可对小柱说不让一起玩就是不听。

进了厨房见自家儿子老实的坐在那,不由说句别学小柱跟大狗玩,看儿子老实的点头心情这才好。

可下一刻揭开锅盖惊呼一声连忙添上水,差点饭煮干了。

刘小柱边跑边拽着肩膀上的绳,望着不远处的青山多看了几眼。

村落往北走就是座山,不高但长度一眼望不到头,不光刘家村,东西很多个村都紧挨着它。

大人们都说山上有老虎、野猪、毒蛇等,从小警告不准靠近,至于山名,也很土,就叫虎山。

小柱也想过,是不是如果有狼就会叫狼山呢。

不过老虎和狼相比,还是老虎好,起码是山林的大王,不会下来。

明明看到的小说里,主角会进山发现金手指和吃的,但他长这么大没上去过,怎么一个悲催可以形容。

“小柱,你想上山玩吗,我刚才看你光看那边。”

大狗顺着目光转头这么一问,可小柱还没开口,其他小孩子都怕的哆嗦。

“这可不行,老虎吃小孩的。”

“对呀,对呀,大人们会把我们屁|股揍开花的。”

“哇·····”

大狗直接朝哭的脑袋上来了一拳,“哭什么哭,再哭还揍你。”

小孩还在掉眼泪,不过改成了抽噎,没刚才那么闹耳朵。

见此小柱连忙开口说不去山上,“好了,咱们玩躲猫猫,我先找,你们快藏。”一群孩子发出笑声忙跑开。

刘小柱问藏好了吗,听到几个说藏好了的,他嘿嘿低笑,顺着音找到好几个。

被找到了的自然就改变立场,变成找人的一方。

其实他们不找,其他人藏的地方小柱完全掌控在手,没到一刻钟就全都找了出来。

“怎么我们藏的多好,小柱你总是这么快就能找到。”

大狗是最郁闷的,他爬到一颗树上有枝干和树叶挡着,原以为会能藏到说找不到认输呢。

刘小柱哈哈笑,“那你下次藏好点。”

心里却在想,是跟你们玩简直太简单了,怎么可能找不着。

他们在小柱的带领下又玩了木头人,跳格子,扔石子比远,等到肚子咕咕响,小柱直接说回家吃饭。

在他看来,肚子饿了吃饭是本能,但在别的小孩子看来就是跟大人一样有主见。

都在玩,想开口就不敢说,怕别人就不带着玩了。

他这一发话,孩子们就散了跑回各家。

回到家爷奶他们果然都回来了,被说了俩句撒娇卖萌的混了过去。

饭桌上所有人都问小柱玩了什么,有没有摔倒之类的,筷子还给夹着菜到他碗里。

这是很日常的一幕,刘小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最小的,获得所有人的偏疼,就连大哥二哥俩姐姐也会偷偷藏饼子给自己吃。

比起全家人的黑瘦或是焦黄脸色,自己这脸颊有肉才更像是异类。

吃完饭趁着大人们在说话,他偷偷拉着三叔到院子里。

刘三郎看着小侄子鬼头鬼脑的就知道藏着什么心眼,果然没过一会就听到他求着自己带他去山脚看看。

他第一反应就是怕是其他小孩子撺掇,连忙说了些吓人的话,可是这小娃争着大眼睛吸着鼻子看自己,这不说话了比说话还可怜巴巴的。

但三郎就是不松口,只是说不会告诉其他人,要是说了,家里肯定得轮番教训,一顿都不够。

小柱见三叔只是摇头,心里其实仅有一点点失望,他早就打好谱了,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他才不会放弃呢。

其实挑选人选也是深思熟虑过的,爹娘那要知道肯定双重混合打,爷奶也得轮番上阵,二婶这大嗓门,话还没说完全家就知道了。

大哥几个还是孩子,他不会拿他们命去赌,万一遇到危险呢,跑不掉可咋办。

唯有三叔一个人选,而且这人选对他没办法。

接下来几天小柱还是8点多才起,玩一会回家和家人一起吃饭,看起来一点变化没有。

而刘家人这些日子则是忙着施肥,麦穗在最后的紧要关头可分心不得。

但刘三郎可是内心挣扎,在家里就得受到小侄子的百般折磨,纠缠不过去,嘴里吐出等收粮食过后再说。

见小柱双眼放光,想收回的话知道收不回了。

这天傍晚,四大爷突然来自家院子,也没敲门也没喊,是听到狗叫小柱跑出去喊了声,屋里人忙出来。

果然上门没好事,来借镰刀。

气氛冷场,但刘四田大嗓门说知道在哪,自己拿就行。

眼看就要进杂物间,老刘氏皱着眉快步过去阻拦道:“四田啊,再有十来天就得割麦,到时候我们就得用了。”

“二婶,用不了几天我肯定还你。”

----呸,这话傻子都不信,不去你家要上几回你都不会给,耽误收粮食咋整。

老刘氏再要开口,却见小柱已经跑过来拦着道:“四大爷,小柱想吃糖,吃糖就借给你。”

脸上笑嘻嘻的,嘴角还滋溜一口,全然是个馋样。

被个小孩挡住门口,刘四田只好住了脚,笑容和大嗓门还是没变,嘴里只说下次给。

他就空手来的,以为糊弄一番就行。

“不行,不行·····”

眼看小柱手放在眼睛上,还是哭腔,几个女人立刻上前抱在怀里,把刘四田惊的往后退开。

“不,不是,这娃怎么说哭就哭,可不关我什么事。”刘四田说完还不想打消念头,但看着男人们都阴沉的看着自己,面上不由抽搐几下。

“四田,你赶明再来吧,我们得哄娃。”

“好,好,我走了。”刘四田脚底抹油似的转眼就到了门口,到这时候都能听到身后小孩嚎着说给糖。

吓的他更快离开,他借东西都没对谁家感谢过,他占别人家便宜行,别人要白吃他东西用他东西,挖他心一样。

小柱放下手,嗓门哭声减小,众人哭笑不得,哪有眼泪啊,明明脸上是笑。

“你这臭小子。”

被爷奶轻拍了下屁|股,他停住哭声,笑嘻嘻的说不疼,“爷爷,碍于情份你们不好意思拒绝,我这不是个好办法吗?”

此话一出,院子里很是安静。

下一刻轮番摸着脑袋瓜夸着他,什么机灵聪明都往身上砸。

小柱得意的笑,突然想到其实越善良的人越不好意思说不,哪怕是对讨厌的人也不会拒绝。

这么一想,自己其实也不像好人。

可是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他维护好亲人和这个小家做个别人口中的坏人又何妨。

再说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好人,那就是一个好人;说自己坏话的才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