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兔肉

野草扎的很深,拔完一个屁|股蹲,刘小柱没先关心疼不疼,看到没压倒庄稼才拍拍身上,这才揉揉屁|股。

正低头呢,眼前一片黑影,抬头是自家爹。

刘大郎心疼,面上却显的严肃,“不是说来捉虫子玩吗,不用你上手,跟你三哥一起去地头上坐着,别添乱。”

将儿子放下转身离开,没一会儿又过来把手里的野草放嘴里咀嚼,拿出来涂抹在儿子的手上。

小柱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有道道划破的红痕,虽然没流血但也破皮了,他一点感觉没有。

刘大郎抹完就放心的去地里忙活,临走还叮嘱了一声别乱跑。

等大伯一走,安静的三柱眼眨巴了几下才说:“小弟,疼吧。”

“不疼。”

三柱不相信,想说什么可看着等着自己说话的小柱又低下头不说了。

别人看他脸,他就感觉慌。

刘小柱看此把头转过去,下一刻又把头转过来看其上半身。

“三哥,咱们玩五子棋吧。”

“什么?”

“这样,我教你。”

刘小柱站起找了个枝条掰成一小节一小节的,在找了些小石子。

地头上这些都是,找完盘腿坐下随手画横竖。

三柱看着起了羡慕,小弟总是这么多想法,真厉害。

“三哥,咱们这可不能告诉大人啊。”

他忙不迭的点头,看了眼地里忙活的娘亲也使劲点点头,表示娘都不告诉。

刘小柱看的嘿嘿一笑,就是怕大人们问起自己怎么知道的,到时候又得扯谎。

树底下两个小孩一个吧嗒吧嗒说,一个只是听,漏下的太阳光一点不刺眼,映衬着小孩的笑那么童真。

刘小柱没想到只是先教横着5个都这么费事,原因是三柱不会数数。

要不就是一后面忘了,要不就是落下三个,教的口干了,他还是不会数到5个。

“哥,手指不就是5个吗,你巴拉手指头算。”

“哎,手指是5个吗?”果真把手指头举到眼前,一根根折起。

刘小柱呆了呆,“算了,哥,咱们下吧,我会数。”

反正都会是自己赢。

三柱不会数数但是知道小弟的排成一排就赢了,所以他就只是小弟放在哪里,他就放前面。

刘小柱以为自己可以简单的赢下胜利,没想到还把方格延伸了。

其实若是竖着、斜着早可以算他赢,但是刚才讲的就是横成一直线,怎么可以犯规,越下越眉头紧锁较起真。

“哥,你看,我赢了。”

站起活动发麻的腿脚才发现,此时方格的直线已经差点延伸到了地垄处,俩人都离了大树阴影好些步。

三柱很失落,看着小柱开心的蹦跳,心里不想玩了,可是他嘴上说出口的话确是:“小弟,再来。”

“好。”

两个小孩重新捡起回到树阴底下,又开始新一局。

地里歇歇腰擦汗的王氏抬眼看看儿子,嘴里嘟囔奇了。

她怕出去玩儿子会受伤吃亏,这么大的小孩不知道轻重,也不会让着。

儿子以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瞅着这里,只要一转头就可以看着,今个怎么低头往这看也不看。

“媳妇,你看什么呢。”

“啊,没看。”

王氏一慌,生怕爹娘觉得自己偷懒,赶紧闷头低腰开干。

她五指粗大,干活一把好手,就是干的毛糙的,得有人跟在她后面再顺一遍。

“媳妇,别图快,瞧你整的。”刘二郎走去她旁边嘴上说着,手上麻溜把她弄倒的麦秆扶起来。

王氏习惯了,回头笑笑接着看也不看往前干。

孙氏领着大丫二丫送水来时,刘小柱大声一喊,大人们这才往低头走。

疏松完的泥土深一脚浅一脚的,但看着整越发金灿灿的麦穗就欢喜。

装水的黑坛子两边有耳朵用粗麻绳系着,上面摞着粗碗。

刘小柱都喝了三碗,三个女人嘴上尽是关心的话。

“娘,我没下地多长时间就被爹给抱了上来,一点忙帮不上。”

他上树上的快,跑也快,本以为会擅长种地但今天发现高估自己了,一小会没有,又疼又累的。

吃苦耐劳的品行怎么没在自己身上体现分毫,语气到是泄气又难过。

大人们对视一番直接说道:“什么腰疼,小孩子哪有腰,你还小呢。”

刘小柱撅起嘴巴,“可是我刚才直起来,腰确实邦邦硬啊。”

还没说完呢被奶奶轻拍了下肩头,不让说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腰等于夭,犯忌讳。

笑着抱着奶奶跟大人们撒娇,被问地上画成这样,只说跟哥哥玩呢。

“行了,也别画了。”老刘氏摸摸孙子晒的通红的脸蛋,让孙氏把孩子带回家。

“三哥不走吗?”

三柱被这一看,低头攥着衣角摇头,王氏也连忙揽入怀里说不用。

小柱被娘亲抱着,望着又自己坐在石头上的三哥,显的那么孤独。

大丫二丫从头到尾都没跟三柱说一句话,走时也没回头,只顾着趴在肩膀上的小柱问累不累。

太阳落山时可以直视,刘小柱想不出什么诗词,第一感觉就是像红彤彤的鸡蛋黄。

“娘,我去迎迎。”

“慢点,别摔倒了。”

“知道了。”说着便跑的没影。

出家门口就遇到很多人,根据辈分一一叫着,被问干什么,听到答案都笑起来,也有的直接说哪里需要你个小娃去接,还是在家里呆着。

“四大爷,我想爷奶了,想牵着爹的手回家。”

两家亲戚关系很近,但这老头多次故意大声吓他,从小到大见过多次来家借东西的场景,每每不去要还不知道还,真是很讨厌的长辈,但面上他还得讲礼貌。

四大爷看着小孩跑远,转头就跟其他人说道:“瞧那眼睛滴流转,一看就精,大郎两口子都憨厚嘴笨,真不知道怎么生出来的。”

其他人嘴一撇,眼里都是烦。

“这有的人啊,又抠门又喜欢编瞎话,偏偏还装的跟好人似的。”

“其实就是眼红,生怕别人过的比他好,自己家里娃没出息怎么不说。”

一个接一个说的男人恼怒,嗓门大的直接跟旁人吵起来。

“说谁呢?”

“说的谁,谁心里有数。”

老头老太太的辈分可比他高,一点不让,最后男人只得气哼哼的撂下俩话转身回家。

等男人走远都依稀听见背后在议论他,借的簸箕要到手发现给用坏了,锄头给用的薄了很多,梯子给弄断了······

呸,一群抠门货,还有脸说他,既然借了还计较,当初不借不就行了,这现在在这里吵吵。

刘小柱被牵着手又蹦又跳的跟一家人回家,看着那边好些人聚在一起,嗓门颇大。

“三奶奶,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不回家?”

“哎呦,小柱,真乖。”

几人蹲下半个身捏了捏脸颊,肉乎乎软乎乎,手感真好。

刘小柱也不觉得疼,只是捏完会有吞口水的后遗症,但他不讨厌。

两方人亲热的寒暄几句就说道刚才的事,毕竟都姓刘,又劝着别往心里去。

老刘夫妻也摆摆手表示不会记在心里,刘大郎低头没做声但大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瓜,看到儿子转头给自己笑才放心。

热闹了一小会儿,各回各家。

路上老刘氏就看着孙子说道:“小柱,别把刚才话放心里啊,奶奶最喜欢你了。”

王氏还在咋呼,“娘,俺看就他刘四田才精,全村就他精,还有脸说别人,精的讨人厌。”

刘二郎看着爹娘沉脸,立刻捅捅媳妇的胳膊,王氏看到眼神闭了嘴。

进了家关上门,老刘氏才说道:“不管怎么样,一个村里的,况且住的这么近,私底下说说罢了,明面上谁也不准多说。”

刘老头跟着点头,“对,就是这个理,听你们娘的。”

所有人点头说知道了,这才敢忙活起来。

王氏给儿子和自己洗完就赶紧去厨房,将这事说给大嫂听,有个事不说她得憋的慌,说完了又吐出一串脏话。

晚上饭大多比早上丰盛,太阳已然离山越近,云彩都被染的红、橙几色掺着,很是漂亮。

令众人惊讶的是,野菜疙瘩汤里竟然看到了蛋花的影子。

尽管很淡,定是打散了再倒入锅里,但香味是骗不了人的。

王氏看看大嫂,心里知道没有娘的发话,大嫂肯定不敢,于是直接问:“娘,今天有什么事吗?”

“今天小柱手伤着了,给补补,全家都沾光。”

老刘氏说完话,众人脸色一喜又都看向小柱,想着夸什么。

“奶奶,您别这么说,我这肯定比家里人差远了,听说当初大哥二哥下地还得您和爷爷夸赞了。”

大柱二柱双颊通红的低头,他们的确是喜欢种地,但明面上这么说出来,羞死人了。

大人们看看几个孩子,纷纷轻笑出声。

“咱们村里谁不是天生种地的好手,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从小就看就学,这个可不值得说。”

刘小柱还想说什么,但看看爹娘只得闭了嘴。

等老人动了筷子夹了菜,其他人才纷纷动起筷子。

煮的菜分了几个盘子,没有油水、没有荤腥、没有调料,清淡的很,只有最中间的一盘黑咸菜重味。

不过几个淡菜一会儿功夫就没有了,原因就是咸菜里的盐是粗盐,里面搀着小石子沙子。

村里有贩私盐的,比官盐便宜却不敢多买,官盐即便掺很多东西又太贵却必须得买点装样子,所以家家户户都是两样都吃。

咸菜嘛,本就是少吃的东西,叨个一根两根的,顿顿饭摆到桌面上吃不了多少,就算吃到嘴里小心点吐桌子上就是,不会咯到牙。

要是放在野菜汤里和面饼里,一咬一大口,那才是折磨。

况且,私盐就算比官盐便宜,但对家庭来说,依旧是很大的负担。

谁让是必需品呢,不吃这个没力气会死人的。

刘小柱觉得自己是饿坏了才觉的今天的汤太好喝了,或许不是放了一个鸡蛋,是两个。

这么想着,喝的更美。

正吃着呢,外面传来喊声,小柱二字很清楚。

“爷奶,我出去看看。”

跑出去开门见是大狗,手里端着个碗,上面还有个盖着的。

“让让啊。”

“今天我家有好吃的,你快端回去吧。”小柱说完拉着进屋,“你等一下,我给你盛碗喝的。”

大狗无语,摇头道:“我娘让我来送的,必须得放下才能走。”

“什么呀,只准你家给东西,不准我家交换了。”

大狗一想也是,却立刻警惕,“说就没说过你。”直接放到小柱的怀里。

不接就要掉,小柱赶忙抱在怀里,用了威胁才让站住等着自己。

他去厨房找自家的碗倒进去,赶忙进屋给盛满厚的,又盖上才交给他。

“行了,回去小心走,明早见。”

等人走了,小柱重新关上门,进了厨房,刚才太急了,这才发现竟然是肉香,抱起就跑着进屋。

“俺娘哎,这不是肉吗?!”

“看样子像是兔肉。”

大黄也捉过兔子,不过秋天多狩猎,春天没人进山,猎人也会让动物繁衍生息。

“这肯定是腌制好了过一冬的。”王氏说完还重重点头为自己的猜测加码。

“甭管怎么来的,这太贵重了。”老刘氏这一锤定音,不过她心里知道原因。

上午的时候她去找了大狗娘把事情说了,说俩鸡蛋当做是小柱给大狗的谢礼,也说是自家孙子赚了。

不过没想到,还有现在这场面。

孩子们看着大人祈求的眼神,好想吃啊。

算算,还是过年和正月吃过肉哎。

“这天可以放着,等下个月再吃。”

小柱子看看兄弟姐妹都没说话,但眼神都是可怜巴巴的,不免向爷奶求情。

挨不住撒娇,老刘氏这才松口,“那就一人吃一小块,明天放锅里菜都是肉味,是不是?”

“好。”这声音高昂的不得了。

肉被奶奶分配着放入嘴里,都没舍得咬,希望能化的慢些。

刘小柱看似往嘴里放,其实是偷偷放怀里,然后吃饼子喝蛋汤。

两颊鼓鼓的,吃得很香。

众人吃完,孩子们在院子里还在谈论刚才的肉。

“俺今晚做梦都得做吃肉的梦,真香啊,就是太快化了,还没尝着味道呢。”

“哥,俺也是。”

大柱二柱看向小弟,“弟,你说说什么味?”

“肉就是肉的味呗,劲道油滋滋的。”

几个小孩咕咚咽了好几口口水,眼神带着渴望。

“什么时候过年啊,好想过年。”

过年就能吃肉饺子,不饿肚子,都最期盼过年了。

小柱也点头,他也好想过年的时候啊。

等大人们忙活完,天色已经暗下去了,一溜男娃开始脱的精光,在院子里一木盆水洗澡。

“小柱,快来。”

“哦。”

毛巾擦擦全身,脏的地方使劲搓搓,最后一瓢水从头发浇下去,盆子里的水好似没变样。

小孩子洗完,男人们还会用这水接着洗。

水都是从村里的井里挑来的,扁担和木桶,倒入大缸里。听说院子里这大缸用了几代了,还好好的。

水流淌着直接进入青菜地,一点不浪费。

其他人都不会讲究刷牙,但刘小柱每次吃完饭就会喝口水咕嘟半天吐到菜地里或是鸡棚里,晚上还会用手指搓搓牙齿。

他很怕掉牙和烂牙,村里很多一口黄黑牙或是一口不整齐的乱牙,看着就吓人。

横一张,竖着一张,两张床中间有个布帘子,上面依旧也有补丁。

“爹娘,你们吃。”

小柱偷偷把肉拿出来,夫妻俩一愣对视一眼,心里又欣慰又心疼。

“儿子,爹娘真希望你别这么懂事。”

摸着儿子圆溜溜的大脑袋瓜,孙氏亲了好几口。

那边大柱二柱已经发出呼噜声,所以夫妻俩无需小心。

刘小柱被亲的眉开眼笑,又把肉往前递了递。

孙氏将肉接过来,“好,我们吃”可话音一落,快速的放进儿子的嘴里。

刘小柱脑子懵逼,嘴巴自动启动的嚼了几下咽了下去。

等回过神来,嘴里只有点香味了。

“娘。”

他扑到爹娘怀里,搂住二人吸着鼻子。

被笑话哭了,又抬头说没哭。

可真看到眼睛红红的,夫妻二人又连忙附和说没哭。

这晚他睡在中间,被母亲抱在怀里做了个美梦,一盘盘烧鸡烧鹅红烧肉麻辣兔肉围着他转。

作者有话要说:得写上,打猎不对。晚安,亲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