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岁眨了眨眼,但到底还是没有真的问出来。只好在心底默默的替那个倒霉蛋点了一根蜡烛,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热牛奶。
他可不好奇那个倒霉蛋是谁,反正不管是谁,能背锅就行。
易怀咎说完之后才意识到他将太多情绪带回来了,居然和薄岁说了这些,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
薄岁回过神来连忙摇了摇头,一派无辜的样子。
旁边因为这件事牵扯到那位所谓的“神明”十分复杂的宗朔,在看到薄岁模样后原本紧皱的眉头也慢慢松了下来。
意识到这件事可能和席悬生有关,他心便一直提着。这时回到酒店,心中原本的积压才慢慢沉淀了会儿,平静了下来。
在靠近窗口呆了会儿之后,宗朔就瞥了眼万金,示意他拿出电脑给特殊管理局总局发封邮件请示。
宗朔虽然冷傲,但并不冲动。涉及到未知领域,有关那位的事情,他必须得请示总局才能知道下一步。
在一旁看着特殊管理局那个沉默寡言的组员拿出电脑,薄岁默默地收回了目光来。
晚上也许是因为湖中那个畸形邪祟死了的缘故,酒店里风平浪静,那位的信徒那只鬼鸦也没有再出现过。
宗朔靠在门边把玩着打火机,不知不觉就想到了那次在抓捕婚纱女鬼时遇见的那个人。
当时他感觉被一道目光注视,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那道目光,宗朔一直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可是现在……看着桌面上的黑色羽毛。
他眉头皱起。
这个黑色的羽毛同样让他有那种注视感。
那天他遇见过那个席先生?
打火机打起来几乎燎到指尖,夜里黑漆漆的房间只有这一丝微弱的光亮。
薄岁迷迷糊糊起来,就看到了大半夜还没睡的主角攻,吓了一跳。
“你”他刚准备问什么,顺着打火机的光就看到了桌面上的一根羽毛。
黑色的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羽毛薄岁却认识。
哎?
这不是自己之前投喂过两次,昨天还在大厅里见过的那只吗?
就连身上的气息都一模一样。
那只乌鸦有问题?
薄岁清醒了一瞬。
能被特殊管理局注意到的,肯定不简单。
想到这儿他微微舒了口气,有些庆幸自己的第六感,幸好他当时打湖底邪祟的时候是绕开那只乌鸦的。
要不然还不知道会不会暴露。
薄岁在黑暗中收回目光来。
宗朔却没有注意到薄岁看见了桌上的黑色羽毛,在收了打火机之后看他起床,不由回过头来。
“吵到你了?”
他晚上没有太多睡意,却没想到会影响薄岁。
薄岁克制着目光没有再去看那个黑色羽毛,摇了摇头。
“没有。”
“我晚上没吃饱,起来吃点东西。”
日常化的对话微微将宗朔从那种怪异世界的严肃中拉了出来,好像回到了现实世界一样,听见邻居的话,他眉梢顿了顿,看了眼对方肚子皱眉:
“你很瘦,没必要像那些主播一样节食减肥。”
宗朔还以为薄岁是白天吃饭想着减肥没有吃太多晚上才饿。
薄岁:……
他这时才清醒了大半。
什么减肥,什么东西?
他一脸疑惑,在反应过来后宗朔在说什么后,神情诡异地看了眼对方。要是他现在知道自己白天吃了多少会不会被吓死啊?
薄岁变成鱼后这几天就连自己也控制不住他的饭量,白天的时候吃的东西甚至都已经惊到了成昀。
这才晚上偷偷摸摸的吃。
不过……既然主角攻误会了那就继续误会下去吧。
薄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就……去了厨房,吃光了十几份零食。
宗朔原本是在担心隐在暗处的不知名存在,这时候看见薄岁吃垃圾食品,目光就改向了担心薄岁。
在拿起垃圾桶里的纸袋之后,忍不住皱了皱眉,但最终还是忍住没有说什么。
他自己从来不吃这些东西,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喜欢这些。
……
薄岁不知道宗朔的纠结,在吃饱喝足之后就躺在了床上,没过多久终于有了睡意。
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鱼。
深蓝色的海水在身侧晃动着,目光所触及之处,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红色的珊瑚丛。
周围静谧深远,耳边似乎也有悠远的海声。
薄岁轻轻漂浮在海水中,银色的鱼尾舒展的摆动着。那海水仿佛一面镜子一样,他在海水中看到了自己。
银色的月光一样的耳鳍出现在柔顺的头发后,他腰部以下的地方是冰冷美丽的鳞片。
这幅样子这几天薄岁熟悉的很,但是在梦中看却和自己照着镜子转过头去笨拙的看有很大不一样。
薄岁总感觉海水中的这个一点一点变化的自己……才是完整版的自己。
他变成鱼之后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这种莫名缺憾的感觉薄岁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就连自己也一直只是疑惑。
直到今晚他半梦半醒间,仿佛回到了海中。
吞了那颗透明珠子的腹部有种温热的感觉袭来,从腹部蔓延到了指尖和鱼尾。
薄岁长睫轻轻颤了颤,在听清耳边的呓语之后长睫慢慢的变白。那是一种介于柔雪和月光之间的颜色,像是天上银河一样漂亮。
从眼睫开始薄岁原本长到腰部的头发继续往下,悠悠地生长到了足踝,然后开始一点一点的变色。
就在从发尾处也慢慢地出现银色的时候,腹部柔和的热度突然变得滚烫。
像是突然之间肚子里出现了一个滚烫的太阳。
这种可怖的感觉即使是在梦里也叫人吓了一跳。
“啊”
薄岁被烫的轻“嘶”了声,忍不住猛地坐起身来。
窗外太阳照射着大床,显示着天已经大亮了。
薄岁惊魂未定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回过头去看见自己还是黑色的头发,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刚才只是做梦。
还好,还好。
他眉梢松了些,都不敢想,自己上一刻刚和易怀咎几人说了自己这是接的假发,下一秒一晚上过去,这个假长头发竟然自己给变了颜色,是什么尴尬的场景。
原本总是要环绕着他的长发似乎察觉出自己差点做了坏事,这时候安静的完全不敢动。
薄岁松了口气,刚抬起头,面前就多了一杯水。
“看你好像做噩梦了,没事吧?”
易怀咎眉头皱了皱,看着薄岁长睫都湿了,有些担忧。
温和的声音传来,叫薄岁摇了摇头,他抬起头来才发现房间已经空了,这时候只剩下了他和易怀咎两个。
看出他诧异,易怀咎解释道:“他们有事情要去办,早上起来早就先走了。”
“这边暂时先没有我的事了,我就留下来等你。”
说是等,其实也是担心薄岁一个人没睡醒在酒店不安全。
现在畸形邪祟已经死了,所有的不安全因素就只剩下了呓生酒店本身。
这个酒店的老板现在还性质不明。
不知道是不是他将那个畸形邪祟放在人工湖饲养的。
易怀咎想到这儿微微皱了皱眉,想到刚才猴子他们的信息,以特殊管理局的能力,居然没有查到一点儿这酒店的背景。
这可不是一星半点的奇怪。
易怀咎眉头紧皱着,想着最迟明天。
还是得先让普通人离开。
薄岁看出易怀咎走神。
在谢谢端来的水后,本来是想开口说话的,但不知道是不是梦里的作用。薄岁刚一开口,就觉得嗓子有些不舒服。
肚子里温温热热的,和平常感觉有些不同,甚至连带着他体温也升高了些。
薄岁张口之后只觉得嗓子干裂的疼痛。
易怀咎见他张口没说出话来,这才发现不对,伸手贴了一下薄岁额头。
发现居然有些发烧。
“你发烧了?”
发烧?
薄岁感觉不是发烧,如果正常发烧他不会没有感觉。但是现在……他身体周围只觉得这种温度很舒适,像是之前泡在水里一样。
没有任何不适感。
他摇了摇头,然而嗓子这时确实是说不出话来,只好拿出手机来打字。
“我没事。”
同样的感觉与梦中重合,薄岁直觉这种变化可能和肚子里被自己吃了的珠子有关,因为那东西现在还在发热着。
但是这种事情又不能和易怀咎说,他只能找一个形似的理由,打字安慰:
“我昨晚没睡着去厨房吃东西,可能吃坏肚子了。”
“不过没有什么不舒服。”
易怀咎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去冲杯感冒药给你。”
薄岁点了点头。
趁着主角受离开的机会,伸手碰了一下肚子。小腹处的珠子跳了一下,像是在回应薄岁。薄岁眨了眨眼,不懂这是什么情况。
发烧,嗓子哑。
和他之前第一次发现自己变成鱼时的症状都差不多。
有了一次经验。
他现在隐约猜测……自己又要出现什么变化了?
薄岁直觉这和自己这几天总是感觉缺了些什么有关,而缺失的这一部分很重要。
他微微皱了皱眉,看着易怀咎的背影。
……
一直到下午喝了感冒药之后,薄岁的变化还没有缓解,之前只是嗓子哑,现在嗓子彻底没声了。
他对着镜子,恨恨的张了张嘴,有些气。没想到这个珠子后遗症有这么大。
见他生气,头发连忙轻轻的环绕住他,像是在安慰他。
薄岁:……
算了。
他只是象征性的气一气,不用反应这么大。
薄岁因为“生病”,一整天都被留在了房间里,易怀咎中午替他测量了温度。在发现薄岁只是真的发热没有其他症状之后,才在对方的劝说之下离开。
下午的时候约见了酒店管理人员,他代表天师堂还是得到场见面才行。
易怀咎离开之后,才又一次的感觉到有些愧疚。
薄岁完全不理解主角受的纠结,因为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没事。
站在洗手间转了会儿,薄岁不能泡澡,无所事事的只好又回到了窗口。
人工湖里现在已经没有了邪祟。
但是从他的角度,却远远的还能看见特殊管理局放在湖边的仪器。
薄岁想到那片湖,有些可惜的觉得这片湖被那个邪祟给污染了。
这么好的水质,游泳还是挺不错的。
不过……看到那片湖倒是提醒了薄岁。
那个透明的珠子,在被他吃进肚子里之前,好像还有其他作用。
一开始这东西好像是……可以吸收怨气的?
四周没有人,连说话也不能。
薄岁眨了眨眼,想着这个透明珠子看起来还挺厉害的,自己就这么干脆的吞了它确实是有些亏了。
要不……他也可以试试像是在湖底的那个畸形邪祟一样,用这个珠子聚集一下怨气,看看有没有用?
虽然他要怨气没用,但反正已经这样了,宗朔和易怀咎现在也不在,试一试也没有什么吧?
因为实在太无聊了,薄岁伸手摸了摸腹部,咬牙闭上眼睛还是开始尝试。
他回忆起自己在湖底漩涡中触碰到珠子时的场景,一遍一遍的寻找。
先是回忆着耳边的湖水声,再是漩涡……
薄岁一点点的将自己与外界建立联系。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嗡”的一下,好像有什么屏障破掉了。
薄岁并没有感觉到怨气冰冷阴森的触感,而是陡然陷入了一阵暖阳之中。
模糊的呓语在耳边响起,和睡梦中的很像,却又不同。
薄岁只感觉像是有很多人在他耳边说话一样,吵的他眼皮跳了跳,仔细的想要听清楚那些人都在吵什么,但是却又听不清。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多,几乎一整个西郊都来了,像是有一千个鸭子在薄岁耳边同时叫。
一直到薄岁微微侧过头去,才听见。
“拉肚子什么时候好啊,烦死了。”
这熟悉的声音:……
薄岁皱了皱眉,正怀疑是自己错觉的时候,第二道声音响了起来。
“没有信号的日子真难过,想上网不想玩扫雷。”
这次的声音离的很近,而且……语气也很熟悉。
成昀?
他怎么会听见成昀的声音?
薄岁霍然睁开眼,就在他震惊之时,耳边终于彻底安静了。
腹部的珠子在温热之后也慢慢回归了常温。
薄岁:……
这到底是什么鬼?
怎么又能让他发烧,又能让他莫名奇妙听见别人声音?
他刚才真的不是幻听吗?
他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将目光对向了外面。要不……去问问成昀?
……
成昀正打着手机自带的扫雷,在卧室无所事事,就听见了敲门声,喊了声马上就来之后,将手机放下,走过去打开门。
没想到一打开门就看见薄岁戴着口罩站在门口。
薄岁往常很少有主动找人的时候,成昀看见他还有些诧异。
“哎薄先生?这会儿怎么来了,是怎么了吗?”
他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薄岁嗓子暂时还不能出声,就拿出手机打字。
“没什么,就是有些无聊,过来找你坐一会儿。”
他故意这么说,果然,成昀顺着他的意思说了下去。
“是啊,真的太无聊了。”
“我这几天都快闲的发霉了。”
“对了,你怎么不说话,还用手机打字啊?”
薄岁摇了摇头。
“感冒,嗓子不舒服。”
看到对方打的字后,成昀叹了口气。
“那你吃感冒药没,我这里有。”
薄岁示意自己吃了之后,才在进入成昀房间时装作不经意地问。
“对了,你刚才在干什么,我没有打扰你吧?”
成昀摇了摇头,瞥了眼手机。
“打扰什么,我玩扫雷呢,都快无聊死了。”
薄岁:……
果然是扫雷。
所以刚才拉肚子那个兄弟的声音也是真的?
他刚才一瞬间真的听见了别人的声音?
薄岁眨了眨眼,莫名觉得这个透明珠子……有点厉害啊。
本来以为只是个汇聚怨气的载体,却没想到还能听见别人声音。
薄岁不知道这东西是神蜕,专门用来容纳愿力的,最原本的能力就是听见世音,吸纳信仰。
只不过是被那些制作人造神的黑袍人给恶意使用了而已。
这时候还在震惊感慨。
那珠子好像是察觉到薄岁在夸他,又微微热了热。
下一刻,薄岁就听见成昀忽然道:“唉,不知道薄先生要来,我房间没收拾,太尴尬了,真希望对方不要介意。”
薄岁:……
他这次清楚的看见对方的嘴没有动,但是却听见了声音。
微不可察的古怪被掩盖了下去,薄岁深吸了口气。在尬聊了几句之后,十分自然的提出离开。
成昀有些奇怪对方怎么进来没聊了两句就要走了,微微挠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以为薄岁是突然身体不舒服就也没有挽留。
薄岁在关上门之后,终于微微吐了口气,低头古怪的看向了小腹。
这珠子……到底怎么回事儿?
另一边。
黑乌鸦在被追赶之后,吓的连忙飞出了树林,在酒店里找地方藏了一晚上。好在这个酒店里有很多缝隙暗道,藏进去也没有人发觉,在之前邪祟残留的怨气遮掩下,反倒是比光秃秃的树林安全了很多。
黑乌鸦简直后悔死了当初跑去人工湖附近盯梢。
在躲好之后它还在为刚才的危险心砰砰砰跳。
吓死了。
差一点就被抓住了。
胖乎乎的乌鸦脖子上的毛都要炸起来。
它转头叼出手机来,犹豫着想要给那位发消息又不敢,只好就这么憋屈的在通风管道里藏了一晚上。
一直到在白天察觉到特殊管理局那几位出去之后,饿的不行的黑乌鸦才敢慢慢飞出来。
人工湖它是不敢去了,再去它担心自己第二天就变成了烤乌鸦。
黑乌鸦轻轻拍了拍翅膀,准备在酒店里找点吃的。
宗朔和易怀咎两个煞神都离开了,现在酒店才是最安全的。
他们一定想不到自己非但没跑,现在还在酒店。
黑乌鸦想到这儿有些得意,简直为自己的智慧叹服。
却没想到这时候餐厅里会有人下来。
下午的时候,主播们都在房间里,易怀咎和宗朔去找了酒店高层。
薄岁在试探了几次这个珠子的作用之后,才想起来自己今天因为太好奇了,一心扑在这个能听见心音的珠子上,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有吃饭。
肚子饿这种事情,想不起来还好,一想起就会特别饿。
薄岁微微皱了皱眉,这时候底下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饭。
果然。
他下楼之后走到餐厅,看到没有人叹了口气,只好自己在自助柜子那儿拿了点面包和咖啡。
然而他刚把面包拿过去放在桌子上,去冲咖啡。
一回头却发现……面包不见了?
薄岁眨了眨眼。
他刚才……这是又忘记事情了吗?
难道他没有把面包拿过去?
因为对自己的记忆力已经不自信了,薄岁有些怀疑,犹豫了一下,放下手中的咖啡又去拿了盘面包。
然而等他将面包放下之后再回到咖啡机面前时……面包又不见了。
白色.精.致的餐盘上只剩了一点面包屑,就连薄岁上面加的果酱都没有了。
这次薄岁发现不对了。
这痕迹绝不可能是他忘了!
这分明是有小偷啊。
但是他目光仔细看了眼四周却什么也没有看到,整个餐厅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又遇见灵异事件了?
薄岁皱了皱眉。
作为一条只能用鱼尾打人的大力鱼,薄岁对于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的邪祟其实十分不爽。
他皱了皱眉,这时候忽然眼珠一转,想到了吃到肚子里的珠子。
或许可以再试试珠子?
看不见的话也许可以听见。
此时鬼鸦隐去身形,四周都化为了浅淡的雾气。它藏在窗外的花丛后面,嘴里还叼着薄岁刚刚放在餐盘里的面包。
这时候边吃边点评着这片面包。
“烤的有些焦了。”
“纯面包就很好吃,加果酱还是太甜了。”
“等等偷一个干面包吧。”
试了几次运用珠子,终于勉强听到一点儿声音的薄岁:……
好啊,小贼!
偷他面包还嫌弃甜。
他倒要看看是谁。
四周的嘈杂声褪去,薄岁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继续听着。
耳边安静了一瞬,窸窸窣窣的声音又传来,薄岁这次想要仔细听清楚那小贼在哪儿,在背着身安静不动的时候。
果然发现那偷吃的小贼忍不住探出头来。
薄岁悄无声息的绕到餐台背后,在那个小贼放松警惕的时候,这时候一把拨开了假花,伸手捉住了那个偷吃的小贼。
鬼鸦尖尖的鸟喙还没来得及探出来,就忽然嗓子一噎,被掐住了命运的后颈,整个鸟陷入了大写的懵中。
薄岁原本以为是什么十分凶恶的东西,垂在身侧的头发都已经蠢蠢.欲.动了。结果没想到抓到之后,竟然是一只鸟。
而且这颜色……
这是那只他曾经喂过的黑乌鸦?
它怎么在这儿?
鬼鸦被逮住后还没有回过神来,呆呆的一直到被提出假花,脑海中还闪过了一连串的空白。
薄岁觉得这鸟大概有点傻,吓的居然连心声也没了。
一人一鸟这时候大眼瞪小眼。
薄岁皱了皱眉,张口想要说话,却忘了自己今天嗓子不舒服的事情,半天没发出声音来。
这时候鬼鸦才从被抓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粗糙的叫了声。
薄岁听见对方心里的震惊:“他、他居然能够看见我?”
薄岁:……
没想到吧?
然而心底再恶劣,他面上依旧维持着温和神圣的表情,这时候静静地看着黑乌鸦。
胖乎乎的乌鸦在手中挣扎着,鬼鸦在试探了几次发现挣扎不出去之后,终于认了命,试探着开口:“嘎,你认识我?”
薄岁垂眸指了指自己嗓子,示意他现在不能说话。
鬼鸦绿豆大的眼神中诡异了一会儿,实在想不通这个普通的人类主播是怎么在它用怨气隐身的情况下看见它的。
而且还轻轻一抓自己就逃不了!
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
这其实是个大佬?
难怪他那时候第一次见自己就喂自己,原来是认出它的真身了。
普通人都觉得乌鸦不吉利,怎么可能去投喂乌鸦。是它当时太傻了,居然没有想到!
鬼鸦心中一千个后悔,但是现在被捉住了,也只好干脆认怂。犹豫了一下,小心的用尖喙讨好的蹭了一下薄岁,示意他松手。
薄岁眯了眯眼,危险的看着这只隐在黑暗里的鸟。
这是在……撒娇?
怎么一瞬间这个鸟的态度就变了?
薄岁可还记得他昨晚的时候还在桌子上见过这只鸟的羽毛。能被特殊管理局大佬重视,这只鸟肯定不一般。
他皱眉斟酌了两下,看着这胖乌鸦在被逮住之后,认错态度良好,还是松手放开了他。
然后下一刻,薄岁就看到对方抖了抖脖子上的鸟毛。转过头去从身后……叼出来了一步手机。
薄岁:……
好特么震惊啊。
一只鸟居然还会用手机!
这鸟比起人工湖底的那个先进多了啊。
薄岁看着这一幕只感觉世界观都被刷新了。
这时候由衷的感觉幸好自己现在说不出话来,要不然绝对会破坏镇定的形象。
薄岁面无表情看着黑乌鸦伸出比一般鸟类胖的爪子,在手机上打字。
“对不起,我错了。”
然后将手机推给他。
在信仰邪神的生物中鬼鸦之所以武力值不高,却能够平安无事,就是因为……他会认怂。
遇见事情,干脆俯跪很重要!
乌鸦绿豆大的眼睛认真的看着他。
薄岁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听见黑乌鸦的心音之后神色古怪了一瞬。
对方这是是把他当成大佬了?
不过……这样好像也还好。
薄岁面上平静,犹豫了一下,在手机上打字:“你来这儿做什么?”
薄岁对于灵异世界一无所知,书中的内容也完全忘记。这时候也只能用这种模糊的语言问。
反正他能够听见这只鸟的心音,暂时问题不大,要是出错了还能够调整。
黑乌鸦听到薄岁问,老实开口,声音充满了反派的尖酸感。
“嘎,我昨晚被特殊管理局追,实在饿的不行了。”
薄岁:……
这个理由。
他看了看黑乌鸦圆滚滚的肚子,这时候倒信了。
不过,他皱了皱眉,又装作不满意这个回答的样子。
“我没问你这个。”
果然,鬼鸦犹豫了一下,犹豫着说出了人造神这个词。
果然是为湖底那个邪祟来的。
不过……人造神。
湖底那东西居然还是个人造的伪神吗?
薄岁想到对方拼接而成的样子,微微有些诧异。
他皱了皱眉,又看向乌鸦,心思微微浮起。
这乌鸦不可能和特殊管理局或者天师堂扯上关系,好像是个询问的好对象,那么试一试?
“什么是人造神?”
这乌鸦看起来知道很多的样子,要是能从它口中打听出那个透明珠子是什么就好了。
薄岁微微眨了眨眼,心底打着主意。
正在面对薄岁的鬼鸦打了个寒颤,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冷。
看出薄岁只是因为感冒暂时不能说话而已。鬼鸦试探着开口:“那个……人造神就是湖底的那个畸形怪物。”
“它是有人用愿珠聚集怨气,然后结合水鬼和兽尸创造出来的。”
“不过……它前几天已经死了。”
鬼鸦说到这儿小心地看了眼薄岁。
薄岁装作与自己无关的样子,打消了鬼鸦的怀疑。
愿珠,那东西叫愿珠啊。
不等他提问。
这时候鬼鸦心底自动就说起了愿珠。
愿珠就是神明的信仰容器,也可以称作神蜕。
在将鬼鸦的心声收入耳中之后,薄岁大致推测出自己为什么能够听见对方心音了。
因为那个愿珠本来就是收容信徒信仰的。
至于为什么是心音……谁祷告的时候是大声说出来的?
薄岁点了点头,在弄明白这一点之后,又忽然想起了自己身上的变化。
垂下眼遮掩住了眸底的神色,可是为什么他会感觉身体在改变,嗓子也在变呢?
这也是愿珠引起的?
另一边,就在鬼鸦被薄岁逮住的时候。
远在云城的席悬生刚睡醒,神色却微微顿了顿。
……他和鬼鸦的联系断了?
是西郊那边出事了,还是那只蠢东西被特殊管理局的人抓住了?
席悬生皱了皱眉,觉得果然不应该派鬼鸦去。
这东西智商不高……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是没有见涨。
他穿着睡衣,看向外面时叹了口气。
算了,被特殊管理局抓住也没有什么,那蠢东西没有做过恶。以特殊管理局的机制,也不会拿它怎么样。
只是……席悬生挑了挑眉,给特殊管理局记了一笔。
至于那只蠢乌鸦……还是让它长长记性。
废物可没必要留着。
这样想着,席悬生袖口微微挽起,抬起眼来时唇角笑意淡了些。
与此同时,正抓着鬼鸦的薄岁忽然感觉到隔空有一股视线刚才好像……略过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