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回放着不久前跟秋姨对的话。
“什么房间?”
“当然是你休息的房间。”
所以,明沉卧室就是她的休息室?
刑幽闭了闭眼,不太想面对。
“行李箱不是我放的,可能秋姨搞错了。”刑幽皱皱眉头进入房间,提高拉杆试图将箱子移走。
等等——
没有主人发话,秋姨会擅自做主把客人的行李放进男主人卧室?
她是不是被算计了?
抬眸对上明沉那双别具深意的笑眼,刑幽五指一张松开拉杆,像电视剧里女主那样优雅的旋转半圈坐到床角:“我想了想,主卧肯定最佳选择。”
明沉抱臂倚在门口:“所以?”
“不如你搬出去,让我住?”刑幽眼睛亮晶晶的,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
小孔雀明目张胆霸占他的地盘,明沉弯起唇角,直勾勾盯着她:“不合适吧。”
刑幽无辜眨眼:“怎么不合适?你住我家那年,我可是精心为你布置了一间房。”
“是你布置的吗?”当年他住进刑家整整三天没见到刑幽的身影。
“咳。”刑幽撇头,眼珠打转。
明沉刚到她家那会儿,她跟朋友跨越城市去追当时很红的歌手演唱会,在外面嗨皮三天才回家。
但是,理亏人不能怂!
在那道探索目光下,刑幽挺胸抬头拔高气势,理直气壮顶上去:“起码房间是我亲自挑的吧。”
不知想到什么,明沉松开手:“行,让你住。”
他从门口走到床边,忽然倾身。
刑幽反射性往后一退,胳膊撑在床上,又是淡淡的柑橘味飘过来。
明沉朝她笑笑,弯腰抚平褶皱,声音似乎贴在耳边:“毕竟是我每晚都躺的床,说不定还能梦里见。”
刑幽瞪圆眼,忽然觉得周遭充斥着属于那个男人的气息。
梦里见!
睡在狗男人的床上还要梦见他?可怕。
刑幽赶紧起身,生怕被气息沾染似的抓紧行李箱:“算了,我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就在客房将就将就吧。”
明沉挑眉,叫秋姨重新安排房间,刑幽这才拎着行李去了客房。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并不在她回国第一天的计划中,回想起来源头竟是从姜艾橙求助开始的。不过住都住进来了,接下来只能随机应变。
刑幽蹲在地上打开行李,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整理,旁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来。
姜艾橙:【姐妹,现在战况如何?】
刑幽:【住下了】
姜艾橙:【住哪儿了?】
刑幽:【客房】
姜艾橙:【你这战斗力不行啊,未婚妻居然只配住客房】
刑幽:【那是因为我嫌弃他主卧好吗?】
一睁眼全是明沉的用品,一闭眼全是明沉的气息,躺在床上怕不是梦里都要见到那男人。
姜艾橙:【偷偷跟你说,好多网友觊觎你未婚夫的身体】
刑幽:【……他身体有什么好看的】
当年明沉住在她家,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明沉没穿上衣被她撞见的时候,少说也有两三次……
这些事当然没跟姜艾橙讲,姜艾橙以为她在国外不知国八卦,又兴致勃勃的给她讲述关于明沉粉丝那些事儿。
很多身材好的男明星在剧里或是杂志可能会展露,明沉是个例外,大家能看见的最大尺寸竟只有锁骨……
他走的不是禁欲系路线,偏偏比禁欲系还严实。
得不到的念念不忘,粉丝没见过,好奇心又拔高一个度。
刑幽:【兔子不吃窝边草】
姜艾橙:【近水楼台先得月】
毕竟她当年也是嗑过“南沉北幽”cp的人,咳咳。
结束聊天后,刑幽收拾东西去浴室。
明沉这家伙吧,从小少爷脾气,胜在会享受,单是浴室从设施到格调都不简单。
初来乍到的,刑幽没心思泡澡,舒舒服服冲洗干净就回了房间。
摆脱不掉睡前玩手机定律,先登录微博去自己最喜欢的明星超话签到,往下刷刷最新帖子,简单扫一眼志同道合的粉丝给她发来的私信,酌情回复。
微博小群有人在聊天,为数不多的一群人都是元老级真爱粉。
有掌管官方粉丝后援会的、有擅长做数据的……没人分工明确,而刑幽追星擅长——散金。
当年她就是凭着出手阔气被拉入群中,几年下来混成元老。
最新两条消息聊到新一批周边,有人提到刑幽。
【星星现在应该起床了吧?】
【问问她新周边要多少量】
她的微博用了英文名Stel的中文翻译,大家都喊她星星,知道她常年在国外上学。
看群里点她名,刑幽顺手打出几个字:【我回国了】
群妹们:【!!!】
刑幽对喜欢的东西特舍得花钱,好看的周边可以屯一堆。
特。
在国外她偶尔会在自己的账号发一些日常和音乐,Stel名义下的粉丝不少,大多数是喜爱音乐人士。
不出意料,一个叫做Sunshe的账号在半小时前发来早安问候。
按照时差,那时候是国外的早晨八点半。
Sunshe是她的老粉丝,更像是她一个朋友,钟爱音乐,善解人意,陪她度过瓶颈时期。
隔着网络,她对Sunshe了解不多,两人都十分有分寸的保持交流,不过问对方现实生活。望着那条半小时前发来的早安消息,刑幽想了想,还是告诉对方自己已经不在M国的事。
今天是真累了,不需要倒时差,困意已经席卷而来。
刑幽关掉网络放下手机,拉起空调被关灯睡觉。
梦里,她回到那年夏天。
她跟一群同学站在操场,望着篮球场上意气风华的少年,他们肆意挥洒着汗水,浇灌充满活力的热血青春。
比赛结束少年球服没来及换,胳膊一伸勾住她肩膀,笑眯眯地问:“看到我最后投进那颗球没,帅吧?”
少女被烈阳晒红脸,把手拍开:“臭烘烘的,离我远点。”
少年一脸坏笑,用汗津津的手指捏她脸蛋,惹得女孩追着他闹。
两人回到家中大汗淋漓,当她抱着衣服去浴室洗漱,正好撞上脱掉上衣从里面走出来的明沉。
十七岁的刑幽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年龄的男生也有漫画里那样好看的腹肌。
-
被这样的梦纠缠一夜,刑幽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醒来,望着陌生环境有些懵。
好半天终于回神,她已经回国,正住在明沉家客房里。
简单洗漱完下楼,秋姨早已备好早餐。
“邢小姐,早上好。”
“早上好。”
她惯性回复,又问:“明沉呢?”
秋姨答:“明先生工作去了,他交代让我好生照顾你。”
“哦。”算他有良心。
跟着秋姨的指示坐在餐桌旁,三类早餐供她选择,刑幽胃口不大,一个人坐那里慢慢享受。
大脑放松的那段时间,刑幽盯着白瓷盘子嘀咕:“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昨晚跟明沉掰扯完房间,她困了,说好谈退婚,愣是没想起。
只能等他晚上回来再谈。
刚回国也没什么要紧事,刑幽拿出自己的宝贝小提琴检查。
演奏家对自己的乐器十分爱护,三个月左右就应送去专业提琴制作师那里进行保养,距离上次刚过一月,小提琴状态完好。
刑幽尝试拉了两曲,房间隔音效果好,秋姨隐约听到些琴声。
她在这工作两年头一次见刑幽来,不过明星注重隐私,就算好奇也不会过多询问。
下午阳光好,刑幽带着cake去外面晒太阳,一人一猫蹲在那儿,好像都不觉得无聊:“cake,你看你爸爸每天上班也不管你,不如你跟姐姐回家吧。”
当初明沉设计房屋的时候,阳台特意做大,能放下休闲桌椅。这里采光好,摆放绿植跟装饰,布置得像个舒适小天地。
玩累了,cake趴在地毯上眯起眼睛,刑幽百无聊奈伸向它两只前爪,搭上去。
cake懒洋洋睁开眼,抽出爪子反压在她手背上。
刑幽:“……”
这个眼神!这个动作!
莫名像极那人。
“你还真是明沉养的猫。”刑幽也抽出手去按它爪子,不服输的cake抛去困意跟她争高下,在她面前扮乖半天的小拽猫终于露出原形。
腿蹲麻了,刑幽暂停游戏站起来,哪只cake兴致当头,跳脚去拉她。
“啊——”
转身的刑幽猝不及防,被cake锋利的爪子挠出两道红痕。
那声惊叫引来注意,脚步声匆匆靠近,刑幽低头看伤痕,手腕猝不及防被人握住。
仓惶抬头,竟是明沉。
“你怎么在这?”刑幽一脸诧异。
看外面阳光灿烂,也不过才下午三四点。
“……”
今天拍他跟夏蔚蓝对手戏,中途夏蔚蓝身体突发状况导致拍摄进度暂停,导演干脆提前收工回家。哪知刚回来就听到一声惊叫。
白长了六岁,跟小时候一样不让人省心。
明沉盯她一眼,松开手:“过来。”
这句话不知对谁说,做错事的cake小心翼翼往前迈出两步,被主人一记眼神吓退,双腿一弯趴回地毯。
刑幽跟他对视一眼,眼神信号对接到一半,明沉不耐烦伸手一拽,把人拉去洗手间。
女孩子皮肤娇弱,这会儿再看,伤口开始渗出血丝。
刑幽皱起眉头,不太确定地瞄他两眼:“应该没事吧?”
“cake身体健康。”先是一句安抚。
没等刑幽心里的石头落下,又听他补充一句:“但最好还是去医院一趟。”
瞳孔骤然放大,刑幽几乎是反射性跳开:“我不打针!”
去医院还能干嘛,肯定要打狂犬疫苗,她从小最怕打针,严重一点能当场晕过去。
“不一定打针。”明沉取出棉签和碘伏,把人的手按在台前擦去血丝,“但你不去,可能会破伤风。”
“我去。”命要紧。
半小时后,刑幽磨磨蹭蹭跟着明沉来进入医院大门。
外表光鲜亮丽,口罩下的脸已经成为痛苦面具。想到待会儿可能要打针,刑幽整个人都不好了。
临到检查,刑幽踟蹰不前,观察过往病人的脸色,两只手缠成麻花。
“刑幽。”
“嗯?”
“你怕?”
“开什么玩笑,我会怕一个小小检查?”她睨了旁边男人一眼,抬头挺胸站直身,做足了气势。
只有自己知道,左心口砰砰跳。
说明原因后,医生开单子让她下去抽血化验,刑幽捏着那张薄薄的纸默默咽口水。
抽血的针,也是针!
今天是工作日,检验科队伍不长,刑幽前面只有五六人,光是看别人抽血都让她慌神。
眼看医生拔出针头,刑幽猛地撇头。
转身刹那,胳膊不小心撞到正在调整帽子角度的明沉。
鸭舌帽掉到地上,刑幽赶紧弯腰捡起来扣他头顶:“喂,你小心点,被别人拍到。”
明沉悠悠挑眉:“那又怎样?”
瞧她那副紧张样儿,生怕跟他沾染上什么关系。
“我可不想跟某人上热搜传绯闻。”刑幽一脸正色,唯恐避之不及。
“绯闻?”男人轻笑两声,扶着帽檐调整两下,低头压在她耳边:“我陪我的未婚妻,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转角处,一男子悄悄举起手机,录下短暂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