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津的动作把燕弃本就神志不清的脑子摇晃成了一团浆糊,羸弱却心狠的人类彻底抛下了理智、矜持,死死的咬住龙津的胳膊泄愤。
可惜人类的牙齿再锋利,也不可能咬破坚固的金鳞,燕弃啃了半天,腮帮子都酸了,还是没能在上面留下那么一丁半点的牙印。
涎水都不受控得落下了一丝,爱干净的龙顿时面露嫌弃:“你看你,你口水都流出来了,真脏,还好意思嫌弃我的呢。”小皇帝真双标,嫌弃他的龙涎不肯喝,却拿自己口水糊他的胳膊。
此时此刻的皇帝,已经不能用他那个聪明的脑子正常理解听到的话,龙津说了这么多,他就只听到真脏二字,纯黑色的瞳孔不受控制的迸发出极其强烈的戾气。
龙津注意到了他的纯然恨意,英俊的面孔上流露几分不满:“你糊我口水还有理了?”
尽管拥有着人类的外表,龙津并不是真正的人,他轻轻松松抬起胳膊来,浑身绵软的皇帝一下子跟着被提了起来,失重感瞬间转移了燕弃的注意力,他一下子慌张起来。
在这一瞬间,皇帝仿佛回到了自己最为无助的幼年时候,他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惊慌失措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奶猫。龙津本来还想晃悠两下,把小皇帝甩出去,看他的样子,忍不住有一瞬间的心软,立马改变了主意,就吓唬这人一下,他就把对方放下来。同样爱干净的龙忍不住叨叨两句:“真是的……”
刚出生的小猫也是有爪子的,燕弃胡乱抓着什么,手边抓住了一截坚固的浮木(男人肌肉线条分明的胳膊)自以为成功脱险,他恶狠狠地盯着龙津那张俊美如天神却恶劣如魔鬼的脸,凶神恶煞的咬上对方脸颊上最柔软的地方——那聒噪、吵闹,一张一合,喋喋不休,却又明艳红润的唇。
胳膊和嘴唇的意义毕竟是不一样的,龙津愣住了,瞬间呆若木龙。在龙津没有撤掉防护的情况下,人类也根本不可能咬破一条龙的唇,燕弃感觉自己咬在了柔软却非常有韧性的东西上,明明用尽了全力,连丁点皮都咬不破。
一滴泪从他的眼睑落了下来,非常情绪化的新帝给委屈坏了。这一滴泪落在龙津身上,瞬间让他觉得有点烫手,他赶紧把燕弃放下来,左看右看,把人放在了小憩的软榻上:“对不起,你别哭了。”
晶莹的眼泪还在落下,龙津凶巴巴的说:“不许哭,男儿有泪不轻弹。”
看龙津慌张的样子,燕弃本能地察觉到了什么,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个不停。
龙津烦躁的抓抓自己的头发,柔顺的头毛都被他抓得凌乱起来,他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很聪明的威胁:“再哭,再哭我可就要亲你了!”
坐在软榻上的皇帝眼泪掉得更厉害了,他现在很难受,牙酸,热得要命,没力气,还被人凶,脑袋瓜子嗡嗡的。
龙津是一条说到做到,而且行动力很强的龙,他捧住了皇帝的脑袋,学着对方的样子,吧唧一口亲了上去。这一亲,皇帝显然懵了,怔怔地看着他,眼泪也不流了。
龙津下意识舔了舔自己的唇,回味着刚才的感觉,人类的嘴唇很软,而且口水居然还是甜丝丝的。他看着脸红通通的皇帝,感觉对方像是一枚可口的果子,忍不住跃跃欲试:“要不,再试一次?”
一回生,二回熟,龙是一种学习能力很强的生物,而且性格霸道,还喜欢得寸进尺。
山峦下深埋的是汹涌澎湃的地下暗河,水波汹涌,一艘小船在平静的河流上静静的飘荡着,洪水冲开了堤坝,水脉化成了金龙,威风凛凛的呼啸而来。
金龙卷走了着火的小船,把它带入汹涌湍急的河水之中,火灭了,小船也被撞得破烂不堪,船帆早就破了,看上去可怜极了。
凭借本能极限漂流了大半夜,头一回做这种事情的金龙终于停止了他的作妖行为,他清醒的时候,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夜晚放大了他的恐慌情绪,让他在新帝身上失去了理智。他本来只是进宫治病的,是对方先亲他的!
但是看到被自己折腾的人的样子,龙津又很是心虚。漫漫长夜过去,小皇帝眼泪已经不受控制流干了,漆黑的眼睫微微的颤抖着,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像小猫呼噜一样的呓语,看起来可怜极了。
龙津看着怀里这条脏兮兮,破破烂烂的“小船”,想了想,掐了一清洁咒,把对方身上冲洗了一遍,不需要学,刮风下雨,利用水源,是一条龙天生就会的能力。
把对方身上变干净之后,雪肤上的青紫色就很碍眼了。龙津化作龙形,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混合了唾液的灵泉水来,浇了小皇帝一身。
好了,伤口都愈合了,没什么大问题了,龙津一颗心放了下来,轻松地摆了摆尾巴,直接从皇宫飞走了。
龙津当然不是想要逃跑,只是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一条道心坚定的龙,不可能随随便便被一个弱小的人类勾引到。虽然对方很漂亮,可对方只是人类,还是个公的人类,这合理吗?这一点都不合理!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龙津想不明白,他现在也不想明白,现在的场面不是一条刚化形的龙可以轻易消化得了,这大大的超出了龙的预料。龙津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过几天想明白了再回来。
天亮了,皇帝身边伺候的人也清醒了,宫人在殿外恭敬的问皇帝,“陛下,今日可要上朝。”
昨日天子根本就没有踏出过集英殿,虽然天子以后礼相迎,贵妃毕竟不是皇后,也没有谁强求皇帝一定要去贵妃宫中,虽然天子昨日流露过这个意思,贵妃也干等了一夜,摔了一套名贵的茶具,可没有谁敢催促皇帝。
燕弃睁开了眼睛,外面天色大亮,有阳光落在集英殿内的砖瓦上,天花板上绘制的仙人还在翩翩起舞,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又陌生。
书桌上没批完奏折被风吹得哗哗作响,他刚钦点的大太监魏禧恭敬地站在几米之外,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桌子上的杯子还冒着腾腾的热气。折子的内容还停留在燕弃昨日夜里批阅的那一页,伺候的宫人换了一道茶,并不敢碰此等要物。
燕弃的声音艰涩:“魏禧,朕……昨日,可是未曾去贵妃宫里?”
后者恭敬答道:“是,您太累了,在集英殿批阅奏折太辛苦,昨夜就歇在大明宫了。”
燕弃道:“你们可有听到什么动静?”
负责看守的宫人都摇头:“没有,臣等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集英殿里的东西都是好的,燕弃撩起袖子,没看到身上的伤口,一点青紫的痕迹都没有。他不由松了一口气,看来昨日之事,只是一场梦境,因为他梦到对方兴致盎然之时,甚至化作一条金龙,……,梦境里的内容过于疯狂离谱,甚至不堪入目。回想起来燕弃都控制不住耳珠发烫,如果有镜子的话,年轻的皇帝会发现自己耳朵已经红得滴血。
或许是素了太久了,他竟然做了这种离谱之际的梦,天子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吩咐宫人:“替朕备水,朕要沐浴更衣。”
天子把全身都藏入水中,乌发飘散在水面。燕弃以前时常用这种方法练习水性,憋住呼吸屏住气。继后曾经将他的脑袋摁进水里,想要把他淹死,他靠着这样的法子克服了自己对水的恐惧。
但是这一次,不知为何,他在水下呼吸的时间比平时更长一些,而且入水之后,模糊不堪的梦境,反而画面变得清晰起来。
皇帝没忍住一下子站了起来,水珠顺着他乌木色的长发滑落,滴滴答答的落在水面,溅起一朵朵水花,他的眼眸凝视着自己的倒影,皮肤很光洁,因为粘了薄薄的一层水雾,这句年轻的身体甚至可以说的上相当完美,白得发光。
清澈的水上并没有任何多余不堪的东西漂浮上来,燕弃自欺欺人的想:没错,昨日夜里一定都是梦。
他下意识的忽略了一件事,这具身体太完美了,不仅没有“梦里”被龙欺负留下的任何痕迹,连他幼年受伤留下的疤痕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