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什么师妹?
“嘶。”秦辞躺在地上倒吸一口凉气,掌心被沙砾蹭的有些疼,耳边那人还用手在推搡她,她啧了一声后不悦的睁开眼。
在看到那人谄媚的笑脸,秦辞迷茫了一瞬,转眼脸色犹如晴天霹雳,这人不就是先前书里的那某某墙头草师兄么?
她又回来了?!又回到那本书里了?!
秦辞惊恐抱头,一个驴打滚起身站好,立马拿出山河令想要离开,她是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鬼地方!
山河令飞到半空,却突然停了下来,秦辞这才发现天空好像多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山河令阻隔在外。
有结界?!秦辞惊疑,之前不是没有的么?她不死心的又往山河令注入神力,却见那屏障连一丝涟漪都未浮现,坚固的不得了。
见此,秦辞只好收回山河令,心下安抚自己,没事,大不了咱再找河神大人帮个忙。
她拍拍衣裙上的泥,转头问那呆愣在原地的师兄:“河……不对,掌门呢?”
那位师兄刚看完秦辞那一番诡异的“无实物”表演,还没回过神来,秦辞便又问了一遍,他才眨巴着眼告诉她:“掌门不是早就出去游历去了么?”
师妹好奇怪啊?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么?
又是一道晴天霹雳落下。
“什么?”因为诧异,秦辞嗓音都大了几分,吓得那师兄立马往后挪了几步。
秦辞踉跄着后退了一两步,脸皱成了一团,她出不去,河神也不在,那这会该怎么办?
秦辞现在脑袋一团乱麻,火气无处可泄,她原地踱步着,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焦躁,满身颓丧气息的朝那师兄开口:“你走吧,我想静静。”
那师兄丈二摸不着头脑,但碍于前段时间秦辞发疯的场景,他怕自己也被摁着揍一顿,于是乖乖走人了。
等人走了,秦辞才思索起先前发生的事,来河神殿抢手谕的那人到底是谁?他抢手谕做什么?
那人藏在黑雾里,秦辞只知道来人是个男的,面容还有衣着什么的她都没看到。
秦辞纠结了许久,吐出一口浊气,从上到下把自己检查了一番,身上没有被束缚的感觉,秦辞又幻化出水镜,看着镜中的画面,发觉自己已经是成年人的模样,所以……应当没再陷入轮回吧?
等等,秦辞面色突然凝重起来,她记得她是被那人从上空击落,然后被破魔珠整个人吸了进去,但是,为什么她还是在别人的身体里,她的身体呢?!
想了半晌,依旧没想出个一三五来……
秦辞:“……”
人生真的好难啊啊!
身体不见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出去。
秦辞有些气愤的将水镜捏碎,河神不知去了哪,大千世界,她也不知道上哪去找人,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外边的龟将军还有花容身上了,希望他们赶紧把她救出去啊!!
在门派里逛了几圈后,秦辞勉强放下心来,没有陷入河神说的轮回,没有被操控,她现在自由的很。
她算了算时间,离上次出去到再度被吸入破魔珠,中间也就一个月的时间。
不过这短短一个月,也发生了许多事,譬如,从相爱到相杀的苏婉儿和秦钺……
秦辞闲逛的时候,看到了苏婉儿,相比当初被所有人宠爱,娇养着,如同太阳般明媚的苏婉儿,此刻的她却跟个破落户一样。
狐狸耳朵耷拉着,脸颊凹陷,满脸淤青,身上的皮肤青青紫紫的看不到一点好,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身后拖着一条脏兮兮的狐狸尾巴,还掉了不少毛。
苏婉儿看到秦辞,眼里冒出了泪花,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疾步走到秦辞跟前,噗通一声便跪在了秦辞面前,不断磕着头求秦辞救她,说她知道错了,她不该去招惹她。
秦辞从她那断断续续的话语里拼凑出她的意思,先前她给两人下的同心锁其实只有半个月的效果。
但因为苏婉儿是吃了化形丹才变成人形,她自己懒,又爱玩,不常修炼,灵力没攒下多少,这才过了没几天,她就因灵力枯竭变回了原型。
秦钺自然不愿和一只狐狸交|媾,但已经没有化形丹了,就算有,他也不愿给这么一个满嘴谎话的畜生,所以只能苦了他自己,一直给她输送灵力维持人形。
谁知,在同心结解开的最后一日,苏婉儿和秦钺欢好的时候,趁其不备,设计将他大半的灵力全部吸了过来,还将秦钺打伤,自己则是提着早就准备好的包裹逃之夭夭。
秦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发疯似的让人将还未逃下山的苏婉儿逮了回来,闭门就将苏婉儿打了个半死。
如今,只要秦钺有一丝不顺心,就会对她拳脚相加,言语辱骂,她也属实是挨不住了,每日都处在绝望之中,但因有前车之鉴,秦钺盯的紧,她跑也跑不了。
秦辞:“……”
怎么说?不都是她自找的?
她才懒得管已经嗑出血来的苏婉儿,绕过她直接走了。
她还从门中那些负责洒扫的童子口中得知,秦钺整个人变得极为暴躁,以往只是冷着一张脸,如今是见到人就骂,晚上他的房间还经常传来苏婉儿的哀嚎。
秦辞对两人的遭遇也只是两手一摊,关我屁事。
本来黎浔已经告诉他们同心结半个月就能解,谁知他俩会突然撕破脸,演上一出狗咬狗的大戏。
而黎浔走后,便将门派交由他的一个弟子打理,秦辞去见了那个弟子,整个人呆的跟个木头傀儡一样,一点信息都套不出来。
套不到消息的秦辞十分不爽的从大厅出来,刚出门,就看到了站在路中央的秦钺。
他满脸阴翳,眼神阴沉,身形瘦柴如骨,远处瞧着就是一根黑色的杆子,眼底带着青黑,脚步虚浮,看着人挺虚,和初见时风光无限的他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也对,俗话说,一滴精十滴血,这半个月,苏婉儿差点把他榨干掏空了。
秦钺人杵在那,眼神阴冷的看她。
心情本就不好的秦辞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缠在腰上的菱鞭叮铃作响,她十分不耐烦的开口:
“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眼珠子都给扣了!”
秦钺被秦辞这一怼,脸更黑了,咬牙切齿的开口:“秦辞,你到底记不记得你还是我的徒弟?”
秦辞皮笑肉不笑回答:“差点忘了要跟你断绝师徒关系了,谢、谢、提、醒!”
秦钺气急,眼前阵阵发黑,本想找人对峙,谁料自己反而被气的差点晕过去。
秦辞冷着一张脸从他身旁绕开。
在苏婉儿还没出现的时候,秦辞对秦钺也还算抱有几分敬意,但从这人开始不分青红皂白骂她,冷落她,责罚她甚至逼迫她给苏婉儿磕头道歉开始,秦辞就打心底不认他这个师傅了。
待秦钺稳住身形后,秦辞已经走远了,他气的对秦辞的背影破口大骂。
秦辞一概不理,她独自一人离开了门派,下了山,却在山脚下遇到了她的甲乙丙丁几位师兄师姐。
几位师兄师姐看到秦辞就怵,在秦辞朝他们看过来的时候,他们集体一僵,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师妹。”
秦辞看他们提着大包小包的,腰上还配上了桃木剑,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赵嘉被推了出来,只能干笑着同她解释:“我们要去京都一趟,处理敏佳公主的事呢。”
当初那缠着苏婉儿的猫妖有九条命,被黎浔弄没了一条,还剩八条呢,这不,他们又收到京都传来的信,说敏佳公主的府邸开始死人了,地上还掉有猫毛,他们怀疑是那只猫妖回来了,便让他们过去一趟,把妖除了。
“哦~”秦辞若有所思的点头,还没等几位师兄师姐放下心,她又道:“那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甲乙丙丁瞬间满脸惊恐:“啊??”
“怎么?”秦辞抬眸看向他们,语气森冷,大有一副你们再逼逼一句就弄死你们的念头。
“这……这不妥吧?”甲乙丙丁几位师兄师姐都要哭了,当初秦辞一巴掌将秦钺拍飞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几个路人甲师兄师姐们依旧心有余悸,惴惴不安的看着她,希望她把这句话收回去。
自从那日师妹发疯掌掴师父后,他们便觉得师妹变了,和以往简直判若两人。
秦辞抱着双臂回问:“有什么不妥?”
她有神力,还有门派学来的术法,又不会拖累他们,有什么不妥?
眼见秦辞面色变得不悦,几个师兄师姐不敢再说了,只能唯唯诺诺的点头应好。
在前往京都的路上,众人对秦辞那是热情的不得了,好吃的,好玩的,先给师妹。
对于这几人的奉承,秦辞全盘皆收。
……
几日后,燕脂城。
进了城,已经傍晚,秦辞咬着孙秉孙师兄给的糖葫芦,看着周遭热闹非凡的景色。
这几日是燕脂城的点灯节,在这段时间,燕脂城都没有宵禁,每晚都是彻夜狂欢,人如潮涌,男女老少,皆着新衣,提着灯笼大街小巷的走。
点灯节时城门也会大开,所以来往的商贩和游客很多,大多都是从别的地方赶过来的,有些是想趁着点灯节大赚一笔,也有些是来看看点灯节上的灯王是怎么样的。
赵嘉一脸兴奋:“听说今年的灯王可好看了,像一朵牡丹,点燃后还会瓣瓣绽放开来,就跟真花一样。”
钱依师姐眼睛一直盯着路边的胭脂铺子,挪都挪不开:
“燕脂城的胭脂也是最有名的,最最最有名的一款名叫百媚生,一盒值千金呢,听说宫里的贵妃,公主,还有京都的女眷都抢着买,尤其是敏佳公主,听说她可是这里的大主顾,一次就要数十盒。”
孙秉师兄一脸傻笑,猥琐的搓了搓小手:“胭脂有什么好看呢,点灯节上的花灯舞才是最好看的,我听小道消息说,天下第一美人柳茹茵也来了!今日我一定要看看第一美人张什么样!!”
李鼎:“……”
这三人是疯了么?
秦辞则是面色有些凝重,她进了城门后,就觉得心口一阵不适,周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传入鼻尖,引得她蹲在路边一阵干呕。
“师妹,你怎么了?”孙秉也不傻笑了,站在她旁边害怕的咬着手指,心慌的很,师妹刚刚吃了他买的糖葫芦后就不舒服了,师妹不会以为是他下毒了吧?
可是他刚刚也吃了好几串啊!咋就他没事呢?
秦辞抬头视线在四周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前边几人身上,问他们:“你们有闻到什么么?”
闻言,钱依和周梧耸了耸鼻翼,鼻尖涌入的只有淡雅好闻的胭脂香。
不远处锣鼓喧天,秦辞却觉得自己胸口愈发的闷,就在她准备用神力查探下身体到底怎么回事,就发现自己的神力用不了了,秦辞有一瞬间的慌张。
但山河令安稳的盘踞在她的神魂之处,神力在它周身环绕着,神力在体内也很顺畅,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可就是使不出来。
“呀,花灯舞开始了。”不知是谁叫嚷了一句,人潮迅速从中间分开,开辟出一条大道。
八个大汉稳当当的扛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木台子,木台子狠大,上边站了五个女子。
四个女子穿着藕荷色的长裙,带着面纱,臂上挽着花篮,站在台子的四角,正朝周边撒着花瓣,站在最中间的女子,一身红色舞衣,衣服上挂了好些银饰,叮叮当当响个不停,赤足站在木台上跳舞,一颦一笑,魅惑众生。
接下来,又有好几个木台子走过,上边都是负责撒花的婢子,以及各式各样的女子,有高冷,有笑语嫣然,有舞剑的,有弹琴的,五花八门。
孙秉看的嘴都合不拢了,口水沿着嘴角滑落,他才手忙脚乱的用袖子胡乱擦了一把。
秦辞:“……”
她抬头看四周的人,无论男女,皆是一脸痴迷的看着那些木台上的美人。
忽然,人群开始骚|动,不自觉的往那条大道上走。
秦辞怕自己被挤到,赶忙起身离人群远远的,这才站稳就看到甲乙丙丁戊五位师兄师姐面带疯狂的随着人潮冲上去。
“是柳茹茵!”
“是京都第一美人柳茹茵!”
“别挤了,让我看看!”
与先前的木台子不同,柳茹茵的木台子很华丽,缀着鲜花,丝绸,连撒花的婢子都比前边的都要好看。
柳茹茵穿着红绿相间的齐胸襦裙,乌发堆叠,眉心点了花钿,朱唇皓齿,明眸善眯,袖间挽着薄薄的群青色披帛,手握一根玉笛,对这些人的吵吵闹闹叫嚷她显得很淡然。
看到这人,秦辞皱起眉,目光紧紧盯着她,不知为何,这人一出现,先前那股莫名的血腥味好像更浓了。
柳茹茵若有所感,抬眸,视线穿过人群,与远处的秦辞忽地对视上了,她挑眉轻笑,嘴角上扬的弧度似乎变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