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洛染拿上还是崭新的心经去了弟子学堂,今日她的精神还不错,去得比较早坐下时人还有很多人没有来,她下意识往门口的方向望,想着谢长衍这次会不会和女主一起过来。
谢长衍未到的时间,弟子们正在讨论一些八卦和最近的十宗大比,每个宗门会派遣十名精锐弟子参加,谢长衍作为主心骨自然是大家的讨论对象。
“那南罗门的少主叫什么来着?算了不重要,总之他准是用了什么邪门歪道才突破的,也不知道在嚣张什么,谢师兄早已至元婴境,便是金丹也照样能把他给制得心服口服,南罗门那帮宵小竟说要将我们天极宗打趴下,可笑至极!”
“谢师兄突破元婴境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儿呢,竟敢口出狂言!”
弟子们很是愤慨。
“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咱们还是不要太过乐观得好。”有比较谨慎的弟子说。
“总之,只要谢师兄在一日,那南罗门少主就不可能翻起多大的浪。”
谢长衍曾经与南罗门少主比试,一剑致胜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成了当时在场观战之人不可磨灭的记忆。
一身青衣,身负长剑,赢得从容不迫不费吹灰之力。
自那以后,谢长衍的名声彻底打开,也一跃成为修仙界女修最想结为道侣之人。
“要我说,南罗门对自己当真是自信,他们宗门那个大乘老祖都半只脚入土了,还好意思逼逼赖赖,咱们玄钰仙尊才多少岁,他们那老仙人多少岁?真是好大的脸!”
南罗门敢与天极宗叫板,正是仗着他们有大乘修士,但那老祖已经闭关上百年,若感悟突破将飞升,南罗门风头无两,若迟迟无法感悟寿数已尽,地位将一落千丈,是两个极端却无法逃避的现实境况。
南罗门老祖早已淡出了大家的视线,甚至一些人都在猜测老祖早已陨落,只是南罗门故意隐瞒,但无人敢提,若猜测为假,一个大乘修士的怒火不是他们能承担得起的。
弟子们讨论得万分激烈,恨不得十宗大比早点举行,让他们好好瞧瞧谢师兄把南罗门少主打趴下的画面解解气!
洛染不知道原文具体情节,也不知谢长衍是否会赢,他既然是男二,想必不会输,但世事难料,若他真的输了呢?
不过这和她也没什么关系,从弟子们的口中,谢长衍似乎无所不能,是人都会有疲惫的时候,他都不会觉得累吗?她看到他的时候,向来都是情绪极为稳定的,严以律己,宽以待人,这样的人活该他飞升。
谢长衍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弟子们的讨论声瞬间消失,鹌鹑似的装模作样看书,东翻翻西翻翻,很忙的样子。
洛染抬着个头直勾勾地看着谢长衍,想让他不发现都难。
她所料不差,他依旧是和女主一起过过来,她试图从两人之间看出点不同寻常的地方,但可惜什么也没看出来,两人之间似乎并无半点进展。
上堂课洛染目不转睛地盯着谢长衍看,但是这回她不是很有兴趣,看久了也就那么回事儿,不能当饭吃,比起听他讲那些枯燥无味的心经,发呆更好消磨时间。
发呆发着发着她就控制不住地生出困意,楚倾月发现她打瞌睡,连忙去看了眼谢长衍,小声喊着洛染:“快醒醒,等会儿被师兄发现可是要罚抄的!”
洛染只清醒了一会儿,她茫然地看向楚倾月,但她低着头表示拒绝和她对话。
似有所感,洛染看向前方,与谢长衍来了个长久的对视,最后还是谢长衍率先移开目光。
回神的洛染冒出个想法,罚抄好啊,她跑去他那里罚抄,顺便让他指导指导自己,顺便行勾引之事,那任务进度岂不飞快?
洛染想得还挺美,但是事情并没有那么美,她成功地让谢长衍注意到了她,并让她如愿以偿地罚抄十遍,但可惜其中不包括回家指导服务,下课谢长衍便走了,她跟上去但没见着人,跑去扶风阁也扑了个空。
这一会儿的功夫跑去哪儿了?
她只能玉简滴滴。
【长衍师兄,你在哪儿?】
没有回应。
入睡前,她趴在床上又滴滴了一下,这回是和他说自己眼睛的事情,但还是没回应。
隔天一早,她再次滴滴,竟还是没理她,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说好的玉简找他就好呢?
洛染将玉简抛开。
在宗门晃悠一圈,洛染得知了一件大事,难怪谢长衍一直没有回应她。
他犯了错被罚,正在宗门祠堂面壁。
洛染听见这个消息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谢长衍会犯什么错?她实在好奇,跑去问楚倾月才知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师兄在外游历时遇到一个老人,但因老人寿数已尽无力回天,他便让家人准备后事,但现在都在传说是大师兄故意见死不救,说他妄为仙门子弟。”
“我看就是那南罗门的人设计陷害大师兄!”楚倾月愤恨道。
“那为什么要罚他?”洛染问。
“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天极宗,即便这件事大师兄受了委屈,但确实是因他而起,若他做事妥当些也不至于如此,连带天极宗也被抹黑,师尊就罚他在祠堂面壁。”
“你师尊罚的?”洛染皱了眉。
“嗯,我去向大师兄求了情,但是没什么用,他让我也去祠堂面壁……”
洛染:……
不愧是女主和男配,总要创造两人独处的机会。
“你想去吗?”洛染试探地问。
“我要去,这件事本就不是大师兄的错,我去了他或许会好受一些。”
“可是我听说祠堂那里经常有……”洛染顿了顿。
“什么?”楚倾月被她的停顿吓到了。
“没什么,就是听说祠堂经常会发生些奇怪的事,应该只是她们瞎说的。”洛染一本正经瞎忽悠。
祠堂在后山,靠近镇妖塔,据说前人的灵气对镇妖塔的妖物会有震慑作用,祠堂被密林环抱,虽然有人定期清扫,但是阴冷潮湿,除了宗门祭祀等大事几乎无人前往,平日弟子犯错被罚也鲜少被罚到祠堂面壁的,但谢长衍身份不一样。
洛染越说,楚倾月越是害怕,“洛染,不然你和我一起去吧?”
“可是我也害怕。”洛染缩了缩脖子,表示自己真的很害怕。
“那怎么办?”
“你不去应该也没事吧,你大师兄现在肯定不想你过去,他在受罚多有损形象啊,你师尊估计也是气话,只是想让你别管太多。”
楚倾月仔细想了想洛染的话,觉得有几分道理。
“你现在过去既不能让他免了责罚,甚至还可能惹怒你师尊,到时加重责罚可如何是好。”洛染分析得头头是道。
“你说的没错。”
“是吧,你别去就对了,若要去也行,但是我害怕,我不陪你去。”
洛染说完就走了,楚倾月最怕这些虚无的东西,她也是偶然得知的,比她一个夜里看不见的人还怕黑,那阴森森的地方她不信楚倾月有胆子一个人去。
说完那番话,洛染只奔祠堂,其实那里并不阴森,只是林木太多,湿气过重,只能透进些许阳光,这里少有人来主要是因为镇妖塔,镇妖塔妖物太多,妖气过重,吸引来修仙界游荡的妖族魂灵,这些魂灵早已丧失生前的记忆,也不存在善恶之分,会被天极宗定期收集施下往生阵重新投入轮回,但飘荡的形态各异的魂灵还是十分吓人。
洛染不怕这些,穿行在妖族魂灵之间,仔细辨别能认出许多常见的妖物,狐妖,蛇妖,猫妖……
走在这里,洛染突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亲和力,这是她第一次来祠堂,好像冥冥中有什么在召唤她,洛染身体穿过一个妖物魂灵,但她没发现,在她穿过瞬间,那些魂灵便随之消失,不留任何痕迹。
对这里有亲和力洛染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加快了步伐,来之前她找人打听了祠堂的位置,路径并不复杂,林中只有一条通道,她只要顺着一直往前走,走到尽头便能看见一座青瓦祠堂。
祠堂的门开着,她一过去便看见谢长衍青松般的背影,即便跪坐在蒲团之上,脊背却依旧挺拔,垂落在地面的衣角整齐不见丝毫褶皱,浅青色发带轻轻垂在腰际。
听说从昨日晚上便开始跪着,这么久虽然已经辟谷,但能长时间保持长发不乱,衣衫整洁,也实非一般人。
谢长衍听见脚步声,但并没有回头,口中轻轻念着什么,洛染凑近一听,才知他念的是天极宗弟子戒律,唇开开合合,或因长时间诵念,他的唇已经微微发干开裂。
她四处看了看,搬了个蒲团靠近谢长衍,学着他的样子规规矩矩跪好,但是没坚持多久就塌下了肩,蒲团不怎么软,跪得她膝盖疼。
她看了看天极宗先辈的画像,坐下了。
而谢长衍明显皱了皱眉。
洛染敏锐察觉,连忙凑近,可他又恢复如常。
她这不规矩的模样估计让他生了厌烦之心,好呀好呀,一个出色的恶毒女配,就是一边勾引他,一边让他厌恶。
连忙去看进度条,嘿,又涨了一个点,不多,但是积少成多,总有一天会满,洛染对此充满信心。
这一点对洛染而言是个莫大的鼓励,被罚的谢长衍好像成了雕塑,好像她做什么他都不会有太大反应,这是触碰他的最佳时机,平日里可没有这个机会,她还没上手就被他避开了。
慢慢挪动身体,靠近谢长衍,离他越来越近,近得两人只隔着一层衣物,她能闻到谢长衍身上好闻的气息,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度。
她的头轻轻靠在谢长衍的手臂处,没办法,她也想靠肩但是太矮了,居然这样他都没动?
就在洛染跃跃欲试得寸进尺时,谢长衍开了口,“你在做什么?”
他的声音不似往日的清朗,有些干涩,洛染侧头看向他,几乎整个身体都依偎在他宽阔的身体上。
“我冷。”洛染装作瑟瑟发的模样,更紧地依偎着他。
此时已经临近入夜,祠堂门大开,早春傍晚湿冷的空气被风吹入祠堂,烛火晃动,屋里昏暗,洛染视线有些模糊不清了,前方的画像在烛光下有些渗入,洛染这时候倒是真情实感地生了几丝不安。
离谢长衍也更近了,两条细细的手臂攀着谢长衍。
一边攀一边看进度条,呀,又加了一个点,肢体接触还真能加啊。
“长衍师兄你不冷吗?”洛染问他,她能明显感觉到谢长衍手臂肌肉的紧绷,但洛染没撒手。
“你能否离我远一些。”虽是问句,但却是陈述的语气。
“你自己动吧。”洛染反正不动。
别说抱着他手感还挺好,他身上的草药香真的很催眠,洛染生了困意,连连打着哈欠。
谢长衍最终还是动了,移到了离洛染几步之外的地方。
可洛染又挨了上去,别说这里真挺冷的,谢长衍手虽然冷,但他身体不冷,在他身边待着很惬意。
“我还以为罚跪时不能移动,原来没有这个规矩。”洛染吐槽。
谢长衍闭目不答。
洛染猜出了他今日或许心情不是很好,也是,天上掉下一口大锅扣他头上,他能高兴才怪,但越是心情不好,就越烦她这个女配,那任务进度还不哗啦啦地涨?
“长衍师兄,这件事本就和你没什么关系,这么罚你,你就不委屈吗?”
没听见回答,洛染早有预料。
长久的沉默后,洛染昏昏欲睡之时,谢长衍出声,“此事因我而起,为何委屈?”
洛染不说话了,这思想觉悟乃非常人所有!他心情不好大概率可能是因为连累了宗门。
“难怪你飞……”升,洛染低声感慨,不心生怨恨,感念所拥有的一切,足够自律,又必须宽容,这飞升的条件实在苛刻。
谢长衍没听清,但他却没问挪动了那一下后,他便没有再动过分毫。
他其实更想知道洛染为何来此,但理智让他无法在如此场合询问这些。
半夜,他听见什么倒地的声响,谢长衍看过去,却发现本该在一旁昏昏欲睡的洛染突然蜷缩在地,露出的半边小脸惨白如纸。
他立即起身去查看她的情况,长久的跪立让他腿部发麻,顾不得这些,上前蹲下身,“洛染。”
洛染睁了睁眼睛,但很快又无力地闭上,眉头紧蹙浑身颤抖。
谢长衍手掌覆在洛染额头,滚烫,她裸露在外的皮肤无一不是发烫发红,她只感觉整个人都被烈火焚烧,很疼,但她发不出声音。
洛染咬着下唇,洁白的贝齿染上血迹,谢长衍见此,立刻掐住她的下颌让她张嘴,她意识不清醒,若不干预她很可能将下唇咬下一块肉,她的嘴一张开,谢长衍便用自己的手帕团成一团塞进她嘴里,阻止她咬自己。
谢长衍需得在祠堂面壁三日,期间不得踏出祠堂一步,但现在情况紧急他不得不无视规则,将地上发颤的洛染拦腰抱起,这才发现她很轻,比看起来还要瘦弱,谢长衍抱着她就要离开祠堂,但他怀里的人突然紧紧拽住他的衣襟,有什么在他被扯松的衣襟处轻轻扫动,毛绒绒的有些痒。
他低下头,视线突然一顿。
而他的腰也被什么圈住,迟疑片刻看过去,是一条白色的毛绒绒的尾巴,从洛染的衣裙下探出,缠到了他的腰上。
洛染终于不再颤抖,她微微抬头,汗湿的小脸有些恍惚地看着抱着她的谢长衍,她想说话但是嘴里塞着东西,伸手去拿,谢长衍纯白的帕子上已经被她的血迹染红,现在才感觉嘴巴痛,舔了舔唇,咸咸的充满铁锈味。
“长衍师兄,我刚才怎么了?”洛染声音有气无力有些嘶哑。
谢长衍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感觉如何?”
“就是没力气。”洛染疲惫地缩在谢长衍怀里,眼皮耷拉,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此时此刻她也没察觉谢长衍的异样,满脑子都是睡觉。
谢长衍看着怀里头上顶着两只毛绒绒耳朵,尾巴缠在他腰上的少女,沉默了。
许久才道:“我先将你放下来。”
但洛染不愿从他温暖的怀里出来,尾巴无意识地将他缠得更紧,头也在他的怀里蹭了蹭。
谢长衍不知道如何和洛染说目前这个情况,她现在似乎还并不知情。
他手动了动,试图将洛染的尾巴从他腰上拿开,但是洛染很快就再次缠上来,比刚才缠得更紧。
这时候洛染终于觉察几分不对,谢长衍触碰到她时候痒痒的,好像是不属于她身体的某个部分……
昏昏沉沉的洛染越想越不对,突然睁开双眼。
谢长衍和她对视片刻,“你的尾巴能否从我身上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