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白姨娘傻眼了,还以为阮卿听了有关陆浔的传闻后会不敢嫁给他,没想到她居然直接答应了。
阮卿刚去庄子时,逢年过节陆家还会把她接回来小住两日,当时她胆小怕人,任白姨娘和阮玥欺辱也不敢反驳。
不知道现在是长大了胆子变大了,还是小时候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白姨娘盯着阮卿眯起了眼睛,若是后者,那她小小年纪就心思了得,恐怕大姑娘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阮铭不知白姨娘心中所想,听到阮卿答应后,他偷偷松了口气,一锤定音的结束话题:“好,这些日子你安心在府中备嫁。”
白姨娘极力掩饰好自己的情绪,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温婉笑容:“知道二姑娘要回来备嫁,妾身特意将咱们府中最大的兰芷院收拾了出来,将里面的一应用品都换成了新的,若是二姑娘还需要什么,尽管派人来寻妾身就是。”
阮卿看向白姨娘的目光充满着玩味,原主对兰芷院有些印象,因为在她小时候,那里曾经遭过一次贼。它虽然是府中面积最大的院子,但同时位于最偏僻的角落,与外街只有一墙之隔,安全根本得不到保障。
白姨娘这是在一步一步试探她的底线吗?
阮卿姿态婀娜的抬手,扶了扶头上的玉簪,语气随意的回答:“不必麻烦了,我住娘亲的观灵院就好。”
话音刚落,现场所有人的脸色立马变得古怪起来。
白姨娘征愣了片刻,赶忙站起身,快步走到阮卿身边,本想拉住她的手以示亲近,可她丝毫不给机会,早早的躲闪开。见状,只得讪讪的开口:“观灵院年久失修,地方又小,恐怕委屈了二姑娘,不如还是去...”
阮卿挑了挑眉,未等她说完就直接打断:“没关系,只是,姨娘为何拦着我?”
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出声的阮康,突然跑到阮卿面前,狠狠的推了她一下。
别看他只有六岁,但长得壮实,力气也不小。
阮卿适才没有防备,被他推得向后踉跄了几步,幸亏茯苓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他见自己没有把人推到,似乎觉得不解气,于是伸出手指着阮卿骂道:“你这个坏女人,不仅把大姐姐气哭了,还想抢她的院子,你为什么要回来,怎么不死在庄子上?!”
这话说得严重,连阮铭都不禁重重拍了下桌子:“混账!忠孝仁义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吗?”
阮康是在原主被送去庄子后才出生的,两人自然没什么感情,想必对于他来说,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嫡姐,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阮卿冷笑一声,看向他的目光变得凌厉。
这么小的孩子,若不是耳濡目染,怎么会脱口而出这种话?不过,总算知道他们为何拦着自己去观灵院住了。
白姨娘急匆匆的拉过阮康,让他站在自己身后,赔笑着道歉:“康儿还小,难免口无遮拦,二姑娘别跟他一般见识,他不是有意的。”
阮卿似笑非笑的看着白姨娘,“原来是大姐姐搬去了我娘亲的观灵院呀,我住惯了简陋的庄子,受不住兰芷院的富贵,不如和大姐姐换换?”
她的话绵里藏针,刺的阮玥心口疼:“二妹妹执意要把事做绝吗?”
阮卿故作惊讶,眉头微蹙,满脸不解的问:“大姐姐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用你姨娘口中更好的院子,与你换我娘亲的旧院子,有什么不对的吗?
说完,她转头看向阮铭:“父亲,若是娘亲还在,一定希望我从她的院子出嫁吧?”
阮铭伸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没好气的回答:“那就换一下,这么点事吵什么吵!”
阮卿瞧着白姨娘,弯起了胜利的嘴角,她突然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满脸的懊恼:“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劳烦姨娘帮大姐姐搬东西的时候,顺便将我娘亲留下来的嫁妆送到我的院子里。”
白姨娘一听这话,彻底笑不出来了。
她的娘家破败,兄弟都指着从她手里捞好处,哪里会给她准备嫁妆?当初她不清不楚的跟了阮铭做外室,若是好人家的姑娘,哪怕做妾也应是轿子抬回来才行。
先夫人那些嫁妆,早就被她当成了所有物,甚至都盘算好了那些是留着给康儿成亲的,哪些是给玥儿做嫁妆的。眼下阮卿说要就要,这怎么能行?
阮玥同样早早的盯上了这些嫁妆,姨娘指望不上,父亲满心是自己的仕途更加指望不上,她只能靠自己去争取了。
她刚要开口,就被白姨娘拦住了。
庶女惦记着主母的嫁妆,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若是让外人知道了,她哪还有脸面嫁去高门大户?
到底在后宅行走多年,白姨娘眼睛一转就想好了对策:“二姑娘有所不知,夫人去世多年,嫁妆单子早就不在了,妾身也是有心无力。不过二姑娘放心,府中早就为你备好了嫁妆。”
府中备的嫁妆看起来丰盛,可徒有虚表,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阮卿轻笑,“姨娘代掌中馈多年,什么是府中的,什么是我娘亲的,还认不出来吗?怕是姨娘不想认罢了...无妨,娘亲离世时,特意给我留了份嫁妆单子...”
她转头朝着茯苓招了招手,“茯苓,晚些时候将我放在匣子里的嫁妆单子找出来,若是白姨娘不得空将东西送回来,咱们就只能自己去库房里面自己挑了。”
这一个“挑”字,用的就很灵性了。
茯苓虽然不知道嫁妆单子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但还是配合的点了点头:“好的,小姐放心。”
白姨娘面色一僵,咬牙说道:“二姑娘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老爷的俸禄根本不够府中开销,更别说还要出门交际送礼,哪哪都需要银钱,我苦苦支撑多年,奈何那些嫁妆还是不在了...”
阮卿嘴角微扬,她看向阮铭意有所指的问:“你的意思,是说父亲在朝为官,花的都是我娘亲的嫁妆?”
阮铭哪里忍得下这话,他怒拍桌子,声音比方才骂阮康时更大:“白氏休得胡言,还不速速将夫人的嫁妆送去二姑娘院子!”
白姨娘听到他的训斥,索性破罐子破摔,泪流满面的哀嚎,“老爷,您忘了前阵子李大人来府中做客,喜欢您书房里的玉瓶,您当即就送了出去,去年三皇子殿下加冠,您送了他一对金镶玉如意和一副前朝大家的名作,还有去年中秋...”
那些物件,都是嫁妆里面的。
阮铭被她说的面红耳赤,摆摆手打断她的话:“没有的就折成银子,不够的从我私库里面拿。”
接着,他看向这个一回来就将府中就搅的鸡犬不宁的二女儿,没好气的说:“没事就回院子里歇着吧。”
阮卿笑着朝他福了福身,发自肺腑的说了句:“父亲多保重身体。”
她转头欲走,路过白姨娘时停下脚步,看着面如死灰的她,语气轻柔的说:“那我就在院子里等候姨娘的好消息了。”
说完,她瞥了眼虎视眈眈的阮玥和愤懑不平的阮康,自言自语的感慨着:“鸠占鹊巢,总是要还的。”
回府第一战,全胜!
路上,茯苓凑到阮卿耳边悄悄的问:“小姐,您什么时候把嫁妆单子放进匣子里的?”
阮卿当即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你猜!”
原主娘亲离世的突然,哪里来的嫁妆单子,若不是他们心中有鬼,又怎么会随便几句谎话就诈了出来。
不过,她真替原主感到难过,这些人根本不配做她的家人。
观灵院在府中的地理位置极佳,与阮铭的清和院一左一右,中间由花园池塘相隔,是前院进后宅的必经之地。外面看着不显,内设却颇为雅致,哪怕是个花瓶都绝非凡品,也难怪阮玥觊觎。
替阮玥收拾东西的丫鬟正在来回忙碌,她们已经听说了这位二姑娘的事迹,见她走进门,连忙纷纷问好:“奴婢见过二小姐。”
阮卿点点头后,坐到了上首,有眼色的小丫鬟立马给她奉茶,她端起茶杯润了润口,当着众人的面叮嘱茯苓:“替大姐姐瞧着点,别让小丫鬟们错拿了娘亲的东西,连累了她的声誉。”
茯苓兴高采烈的应声,狐假虎威的指挥了起来。
将众人都打发走后,阮卿呼唤起了系统,刚刚它突然出现吓自己一跳的账还没算。
可是她无论怎么叫,007号始终没有出现,阮卿恼羞成怒,双手插着腰在厅堂里走来,她算是看明白了,这系统只有发布任务时才会出现,平时只会装死!
就这样,阮卿心安理得的在观灵院住了下来,全然不顾阮玥在兰芝院里砸了多少花瓶与茶盏。
翌日傍晚,白姨娘命人将原主娘亲的嫁妆送了过来,她瞧着箱子数量估计还了八成左右,也就没有再去深究。毕竟等她们回过神来找自己要嫁妆单子,又是一件麻烦事。
不曾想,她刚回府中住了几日,茯苓就带回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