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的图书馆,辛涟隐在光影朦胧的轮廓之间,翻看着由国家记录刊的百妖录。
每出去一个字,楚英都会将他们现在的人形照片送回来。
打印机不停歇地工作,最后装订成册。
一些穷凶极恶的妖被他剪贴下来,标上了号码。
师宿舍里,唐惟妙正在起草稿。
她推了大分的约稿,不过却接了个价格不菲的商单,要求很高,交稿期两个月。
往常她不会轻易接这样的大单,但今天,她看着甲方抛来的要求,心中有了强烈的创作冲动。
甲方要求她绘制一幅光怪陆离的幻想世界,要画出华丽漂亮的异世界百鬼夜行。
这相当于瞌睡了送枕头,正巧和她最近心中构思的作品有关。
绘制商稿前,唐惟妙还迅速『摸』了一张辛涟不『露』脸的人体草图放在了平台上,评论区这次没有飞裤子,而是向她问好,祝她新的一年如虎添亿。
反响热烈,是因为她已经很久不『摸』键盘了,大家憋了这么久才看到她,甚至有人问:“太太是去生孩子了吗?好久没动态了,等粮都等疯了。”
唐惟妙是会被情绪牵动的创作者,评论区热闹,她会兴奋到睡不着。
辛涟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咬着压笔,蹲在椅子上,捧着手机拇指飞快输入,和网友们“『插』科打诨”的唐惟妙。
没睡,这正好。
辛涟默默把他裁剪下来的妖图贴在了墙面上。
贴好后,他指着唐惟妙前的一张问:“他是谁?”
“帝江?”
“这个呢?”
“应该是英招。”唐惟妙回忆道。
“那么它呢?”
“……想不起了。”唐惟妙摇头。
挨着问了一遍后,辛涟把她不认识的都撕了下来,在唐惟妙的注视中,扯开衣领,把这些放进了制服里。
唐惟妙来精神了:“你干什么?新的授课方法吗?”
“来『摸』,『摸』出来,我告诉你它是什么。”辛涟说。
“你可别后悔!”唐惟妙果断关掉手机,收起数位板,摩拳擦掌,“辛涟,我相信你的耐力,刚刚少说有二十只妖,我认得很慢,你可要持久些。”
辛涟的手覆上纽扣,慢慢解开了一粒。
“辛老师要出卖『色』相授课了?”唐惟妙一把跳进他怀里,连他一扑倒在柔软的被毯中。
辛涟就像一只抽奖箱子,留着一个通道口,任她手伸进去『摸』捉卡片。
“就它吧。”唐惟妙捞出了一片,反过来看了,极丑无比,一身二脸,胸前一只獠牙脸,真正的头像极了没有睛的龙蛇,甚至长了两只角。
“它是狍鸮。”辛涟说,“食肉类,十一区的领主,对你而言,极其危险,见到他就跑。”
“好的。”唐惟妙点头。
又一轮『摸』奖,唐惟妙指腹流连,又掐又捏,迟迟没有拿出来。
辛涟呼吸声很清浅,偶尔会停顿,但总体而言,尽管他无比喜欢她的抚『摸』,还是不动声『色』。
有时,唐惟妙会通过他微小的变化来反复『摸』同一个位置,辛涟会微微眯起,睫下半遮半掩的,是明亮跳跃的火苗。
他很高兴,甚至可能会在下一秒就反攻回来,但他没有忘记今日的重要任务。
唐惟妙终于拿出了二个卡片,似鸟非鸟,似蛇非蛇,身上好几只睛,唐惟妙看了一就连忙放回去。
“酸,”辛涟说,“a类妖,未接受化扫盲,算有羽族,有攻击『性』。看到了……就报我字凤涟。”
“好的。”唐惟妙记住了。
这个游戏一直持续下去,等到二十张轮过一遍,辛涟洗了牌卡,清冷的声音淡淡说道:“开始考核。”
“嗯?”唐惟妙眨了眨,看他切了个花牌,把卡片放进她手中,之后轻轻启唇,俯身下来,在她的怀中叼起一片,咬在唇齿之间,问道:“他是谁。”
唐惟妙被他这个『操』作秀到头皮麻,拍了拍两颊,等冷静下来后,深吸口气回答:“狼头马身有翅膀,叫天马,看见了不用跑,他胆子很小。”
“答对了。”辛涟微微张开口,卡片掉落,他凑过来,给了唐惟妙温柔一吻。
吻罢,在唐惟妙的怔愣中,他叼起二片:“他是谁?”
唐惟妙想不起来,她脑袋是热的,满脸通红,摇了摇头。
“看好了。”辛涟手指夹着这张她没有认出的卡牌,慢慢放进了她的领口,“是褚怀。一定要记住……看到了,会被他吃掉。很危险,以要跑。”
“我不要这张!”唐惟妙大惊失『色』,“它很吓人!拿出去!”
“从现在起,你认不出的,等级危险的,我都会放在你身上。”辛涟摇头道,“记住他们的样子,这是让你到恐惧的存在,见到了,要跑。”
这之后,唐惟妙赢了十次吻,一轮考核结束。
辛涟把她拉近,按倒在怀中,低声道:“现在,你身上的这些,都是你没能记住字的。你要告诉我他们叫什么,遇到了要如何做……说对了,我就把它们拿走。”
他剥开衣物,打开了抽奖箱。叼起一张,问唐惟妙:“他叫什么?”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我记得这张脸!牛头有角,见了就跑!”
辛涟半垂的中流『露』出笑。
“好。”他吐掉卡牌,吻落在身上,又衔起另一张,“这个呢?”
“蜚!”唐惟妙激动道,“一定要快速转过身跑掉,跑不掉就开枪打死,看见会生病的!”
“他未开化,在界内,是危险的存在,无人形。”辛涟说,“它不会真正的死亡,受到攻击会死去消失,但来年春天,必还会再出现。碰到了,一定不能手下留情,山海经中有记载,见之天下大疫。”
辛涟把这只蜚从嘴唇旁拿开,又问:“妙妙,它的活动范围呢?”
“会在十五区的边缘地带走动,就是界内南边山区,偶尔会四处游『荡』,很危险,需要拼运气,运气不好就看到了,只要看到它睛,就会生病。”
“看来记得很清楚。”辛涟扔了这张卡牌,微笑道,“奖励点什么呢?”
唐惟妙:“你敢不敢真刀真枪来?”
辛涟沉默片刻,低声道:“你想?”
“我想。”唐惟妙说。
“现在不行,我已经很克制了。”辛涟道,“不要折磨我……还有八张,结束,我会给你想要的。”
“啧,那我可就要得多了。”唐惟妙指着辛涟,“你最好做好准备,做我的战利品吧。”
“无论如何,我都能满足你。”辛涟点头回答,“来吧,这张丑丑的,叫什么?”
“忘了字,但九个脑袋我不会忘掉它的样子,会吃人,要快速跑掉,往树枝多的地方扎,它追过来就有困难了。”
“好。”辛涟考核标准宽松,他的目的,是让唐惟妙记住哪些脸代表着危险,看到了要跑,而这些妖叫什么其实无关紧要。
“这些都是a类妖。”终于,考核结束,辛涟做了总结,“非常危险,你看到就跑。他们会被你碰到的概率很低,但要以防万一。”
“知道了。”唐惟妙的手贴在了辛涟的肌肉线条上,来回『揉』了『揉』,慨道,“手真好啊!辛老师,辛苦了……你介接下来再辛苦一些吗?”
“不介,但你明天会很辛苦。”他说,“上午是实训课。”
“我实训课绝不睡觉!”唐惟妙举手誓。
“……”辛涟目光流连不去,雪顶红樱夜宵佳酿,喉结微微一动,他轻声道,“那就,浅酌一杯吧。”
时间仓促,妙酒一杯,小醉怡情。
唐惟笑万万想不到,妹妹实训课二节,就是开车。
唐惟妙从未考过驾驶证,她对『操』控机械受速度兴趣不大,但在辛涟的要求下,她必须掌握这门技术。
当妹妹驾驶着越野从唐惟笑的前飞驰而过时,唐惟笑大喊:“你那腿能够到油门吗你就敢开了?”
二圈,唐惟妙停在了哥哥身边,急刹后,她脑袋探出车窗:“辛涟说,目的是让我遇到危险时,看到车能启动开走,练习胆量。”
“只一条,不能回去了,无证驾驶。”唐惟笑一本正经道,“那可是违法的。”
“当不会。”唐惟妙说道,“我这是逃生能力,不是驾驶能力。”
车又开走了,还上了障碍。
唐惟笑不可思议道:“我妹怎么接受的……都是逃生训练?”
“不呢?”于时浅笑道,“一个月时间让她变成超人,可能吗?当是逃生技能,能快速利用界内一切工具逃生,拖延至救援到来……这是辛涟短期内对她的培养目标。”
“那我呢?”唐惟笑端着一杆枪,懵道。
“你基本没有生存危险。到了界内你就知道了,妖和人不同,妖有个类似咒一般的约定,不杀医。”
“……医生的医?”
“不还有哪个医?”于时无不讽刺道,“人类这一点,尚且不如妖。妖敬畏生死。医者是敢直面死亡,其抢生的存在。这在妖里,无比神圣崇高。”
“那我到了界内,不是要横着走吗?”
“我只说了,他们不杀医,没说不伤医。”于时道,“有基本智慧的妖,就是开化像人的,他们会敬你几分,但界内多的是动物似的蠢妖,一口吞了你,管你是医还是肉。”
唐惟笑握紧了枪:“那我还是继续练吧。”
“我对你的培养目标……”于时说,“是野战军医级别。将来要是你选择加入蓝图计划,比起你妹妹,你身临一线的时候会多。”
唐惟妙下了车,和辛涟交换了驾驶位。
她坐在了副驾驶位置,系好了安带,比了个ok的手势。
辛涟拿出对讲机,说道:“模拟『射』击开始。”
越野车飙出了和刚刚截不同的效果,连动机似乎都被充分点燃,在障碍场上穿梭转花。
两旁制高点出现了许多狙击手,朝着车开枪。
唐惟笑刚要惊呼,就见『乱』弹之中,击中窗户的那枚子弹,在窗户上绽放出了蓝『色』涂料。
“吓死我了……原来是假弹。”唐惟笑捂着心脏,问于时,“他俩这是又在干什么?”
“很明显,到了界内,大多数情况下,会是辛涟开车。如果遇到伏击,你妹妹在的副驾驶,就是最危险的,他现在在训练你妹妹的躲避能力。”
于时看了五颜六『色』的副驾驶窗户,说道:“目前看来,不必大妖趁机来捉,你妹遭遇伏击,必死无疑。”
车停了下来,辛涟给唐惟妙复盘刚刚的伏击战,告诉她躲避的动作和位置。
唐惟笑忽问:“你说我妹跟着个祥瑞,体质就不会变强一点吗?”
“强是会强的,但那要练啊。你做什么美梦呢?以为是蜘蛛侠,被咬一口就有超能力了?不用练你的肌肉就会给你力量,直接飞檐走壁,得道成仙了吗?”
于时又搬来一箱空弹,说道:“还想不劳而获,训练大忌。看来你练的还不够,再打一箱!”
下午的论课,唐惟笑浑身酸痛,摊在座位上敲胳膊,而唐惟妙嘴里念念有词,他凑过去听了,惊恐地现,妹妹竟在背讲义!
唐惟笑不困了。
他被点燃了斗志,支棱起来,加入了这场学习内卷。
授课结束,老槐树告诉了兄妹俩,周末有个考核,希望他们不要给国家丢人。
毕竟学费是国家爸爸给的。
故而,下了课,唐惟妙转过身来,举着讲义测验唐惟笑的学习成果。
不出料,学霸依是学霸,唐惟笑记忆力惊人,只要听了,就能轻松复盘。
“你牛。”唐惟妙竖起拇指,“不愧是你。”
“过来,我考你。”唐惟笑拿过她的讲义,反过来问唐惟妙。
唐惟妙答对了,流畅丝滑,还能说出很多讲义没有的细节。
听到这些细节,唐惟笑的满脸狐疑消失了,一脸了。
辛涟下功夫了,这种细节,只会是他告诉唐惟妙的。
不错,大舅子非常满。
“哟,可以啊,辛涟帮忙给补的?”他随口说了句。
唐惟妙陷入沉默,几乎明给了答案。
唐惟笑哼了一声,准备夸辛涟跟她在一起时,还是会做正经事的,结果抬就见妹妹红了脸。
唐惟笑:“……”
他秒懂了,补课可能不是太正经,以他对妹妹的了解,不兴趣的东西,一定要辅佐以她兴趣的东西,才能让她记得牢固。
“怎么,难不成,是你记一张,他脱一件?”唐惟笑扬眉。
“才不是!你、你别管方法是什么,反正我记住了。”唐惟妙结结巴巴道,“效果好就是真的好!”
什么叫欲盖弥彰,这就叫欲盖弥彰。
“你俩是真不正经。”唐惟笑点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