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稚水面对胡臣瑞强烈的反应,她想自己就没琢磨过副局,但揣摩出一点对方坚持建房的缘由。
事业单位调动一般要考虑职工分房地区,胡局真被一杆子发配到外地,现在好有一天让他回来,但万一几十年后空桑还没有新局长,众妖投票让胡臣瑞解除槐江兼任,直接他彻底留在空桑,那岂不是有苦不出?
胡臣瑞绝不信众妖头的保证,只要他在槐江有房,回来这边就合情合理,每年还有固的探亲假。不得不,这主既解决住房问题,又他回槐江铺一条路。
楚稚水镇道:“胡局,但您也要考虑一些现实条件,经济适用房是有政策流程的,不像局里其他建筑那么容易,光是审批下来就要长时间,还有盖完楼能不能办出房产证,那又是后话了。”
商品房都存在无证风险,经适房的审核更加严格,不准职工都搬去住,后面却不合规得归还房子,最后也拿不到房产证。正因如此,分房才被称为玄学,没人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我当然知道这些,不然怎么敢提这个要求,想要拖延时间的话,这是能拖最久的办法。”胡臣瑞有条不紊道,“我早规划好了,提拔你也需要时间,我们先个目标,申请后就盖家属楼,建成后你差不多年数满了能提正处,然后办理房产证还需要几年,等到证件彻底到手,那时候就能提副局。”
楚稚水心自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一下子就搭去近十年,忙道:“不不不,胡局是这的,我们以盖楼,但其他的事聊,还是让局里的大家投票来决干部选拔。”
胡臣瑞愣道:“难道你认为还有能投出别人……别妖吗?”
“为什么不能?”楚稚水『迷』『惑』,“我连妖气都没有,而且不懂多事,干不了观察处的工作。”
胡臣瑞开解:“我那时还兼任正局,不是所有事都由你管,观察处有苗沥。”
“那为什么不让苗处……”
“楚,你是还嫌局里不够『乱』,想要着东西被砸么?”胡臣瑞愕然,“难道你认为苗沥不被提拔是由于我们忘了他吗?”
楚稚水:“?”
胡臣瑞:“那还不是他走马上任,立马挑动群众斗群众,我们这种单位不单实,还要考虑思想觉悟的积极『性』,像他和神君都属于落后分子,丝毫没有爱岗敬业的责任感!”
二妖听闻龙魂出逃,第一反应就是摆烂,还教唆胡臣瑞也别管。
楚稚水麻木道:“原来如此。”
“所以提副局的话,肯就不会妖气,会考虑其他突出贡献。”胡臣瑞心平气和,“你一向有责任感,我对你寄予厚望,大家也绝对会投你。”
“当然,这些都是拿到房产证后的事,现在就是跟你提前通个气。”
“……谢谢您。”
片刻后,楚稚水从局长办室出来,她忽然顿悟胡臣瑞的遭遇,由于胡局比较有责任感及手腕,所以观察局哪里缺砖就把他往哪儿搬,以前是槐江,现在是空桑,总归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而她在工作上比烂没比过事,竟『摸』鱼『摸』出一条升职路,眼就要步胡局的后尘。
她来对家属楼工期没想法,现在思索不然退休前建成,想办法让胡局续几十年,否则当上领导后,钱没涨多少还更累。
不管如何,明天的烦恼留明天,家属楼还八字没有一撇,局里目前的工作重点是规划发钱。
槐江局吸取去年的经验,今年绩效发放合理得多,不但在前两个季度就绩效上浮200,还时不时就下发精神文明奖,求在规章允许范围内多发钱,还没有到年底时候,年收入就超越去年。
妖怪们收入水平提高,日常的花销却降低,现在吃住都在局里,连各类娱乐活动也丰富起来。
图书馆和电影院都正式使用,还有游泳池和篮球场供职工活动。球场篮筐某天莫名被打坏一个,后来经牛仕实地核查,在现场发现猫爪痕迹,罪魁祸首不言而喻。
临近元旦,楚稚水局以来第一次请假,打算延长法假期,跟辛云茂去丹山玩。其他妖怪基不请假,主要职工宿舍都在局里,请假回家的义不大。
正好经济开发科近期事务不多,留下的金渝也能在办室『摸』鱼,没有什么新工作。
假期申请完,机票早订好,一人一妖就从槐江飞往丹山。
冬季的丹山没有萧萧红叶,楚稚水和辛云茂想要悠闲一点,索『性』酒店订在丹山景区。他们不用忙忙碌碌地赶行程,完以在景区多住两天,完雾凇还能去泡温泉,享受舒适的度假。
酒店位置便利,一人一妖还约好日出,只要掐算好时间,从半中央的酒店爬上山,便能在观景台亲眼目睹太阳升起的时刻。
丹山的冬是一片白茫茫,然而在暗无天光的时刻,又化为一片灰蒙蒙,不见一丝光线。
昏暗中,楚稚水穿着羽绒服出门,冷风刮过皮肤,冻红她的脸颊,留下微微刺痛。她轻轻呼一气,都能到白雾出现,不禁下识搓搓手。
一只温暖的手抚过她脸庞,当即如热水般消融寒冷,连带刀割般的疼痛消失。辛云茂见她裹得像白团子,鼻尖却还是冷得泛红,忍不住捏捏她冰凉的手指,又不知从哪儿取出手套,不紧不慢地帮她戴上。
“你怎么带着?”楚稚水到手套一怔,“我都没找到。”
“被挤到沙发角落,我听你出门时了,拿到才过去找你。”辛云茂听她起一句,索『性』趁她查地图的时候,折回酒店拿手套。
楚稚水感慨:“瞬移真方便,我都没注你回去了。”
楚稚水不知辛云茂做过什么,手套里面还暖融融,内里并不是凉凉的,瞬间让她的手指灵活起来。脸颊及手不冰冷,浑身就涌现出活,又有气继续往上爬。
脚下是被修缮平整的上山路,早就没有积雪覆盖,但踩过仍咯吱作响。
楚稚水一边往上爬,一边新奇地拍拍手,赞叹道:“手套好暖和,你提前暖过?”
辛云茂一袭冬装,他走在前面探路,漫不经心道:“还能更暖和。”
“什么?”
他回头瞥她,理直气壮道:“你要牵着我,就能更暖和。”
“……”
辛云茂见她神情微妙,他干脆转身正对她,不满地双臂环胸:“上次来这里,我就想了,你当时都累成那,为什么不让我帮忙?”
一人一妖上回来丹山赏红叶,楚稚水明明都疲惫不堪,却坚持不向他伸手求助,一声不吭地自己爬到山顶。辛云茂当时苦等许久,不料她一气就登顶,彻底让他的期望落空。
楚稚水『迷』茫:“原来你那时在等我找你吗?”
辛云茂挑眉:“不然呢?”
她懵道:“我以为你在用眼神挑衅,认为我是人类太弱了,毕竟你的表情好欠揍。”
辛云茂:“?”
楚稚水见他愤愤,她连忙绽放笑容,柔声道:“原来是我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没想到神君当时就体贴,还有助人为乐的想法,主要爬山也不好帮,我当然就没想到。”
“怎么不好帮?”辛云茂却不吃她这套,他轻嗤一声,反驳道,“你当时想牵着我就行了。”
楚稚水面『色』慌『乱』,惊道:“我当时怎么能牵你……”
“那现在呢?”辛云茂朝她伸手,他别扭地移开视线,闷声道,“能牵了么?”
楚稚水不禁忍笑,她伸手回握住他:“能牵。”
辛云茂嘴角微扬,他稍往前走一点,拉着她就继续走。
天光未明,周围景『色』如雾,他们一路携手攀到观景台。明明是寒冷季节,却外并不难熬,甚至感觉这条路顺畅而短暂,一不留神就抵达终点。
观景台晦暗不明,只能零星到数个黑影晃动,都是在等待日出的游客们。
楚稚水和辛云茂挑一个空地,便手拉手静候太阳升起,现在放眼望去依旧是浓浓『迷』雾。
没过多久,天际线上迎来万丈金光,伴随游客欢喜的惊呼,新一轮明日冉冉升起。
金灿灿日光逐退群星与残月,只让雾蒙蒙的天空瞬间放晴,时映出地表洁白如玉、明澈耀眼的雾凇及湖水,隐约见振翅高飞的鸟雀,唤醒沉寂一夜的万物。
千里林峰,银装素裹,倘若夜『色』万树涂抹成灰暗爪牙,那日光就万千黯淡照透、刺破,顷刻间归还天地莹莹亮亮、白白茫茫。
太阳初出光赫赫,雾凇映日耀人眼。
他们目不转睛地欣赏美景,生怕一眨眼就错过朦胧云烟后的晖光,无法每一丝变化纳入眼中。
倘若丹山的秋是怒放之火,浓艳红叶铺遍千山万山,那丹山的冬就是初融的雪,似霜寒浓重却潜藏生机,寂寥过后隐有潺潺流水细涌,那是历经四季沧桑的荣辱不惊,用素净的白笼盖万物。
一如生命有起有落、有始有终,在岁月变幻中焕发无尽光彩,每一秒都独具韵味。
辛云茂远望雪景,冷不丁道:“我其实以前不喜欢雪。”
楚稚水:“真的吗?”
“对,但我现在觉得美。”他侧过头,重复道,“美。”
楚稚水闻言望他,却正好撞上他视线。
那双眼澄澈如波光粼粼的碧波,浸润着暖暖金辉,竟让她感觉比朝霞还动人。
明明是在景,他却双眼含笑,不偏不倚地望她。
她不禁握紧他,下识靠过去。
银凇金日,绿竹绕水。
他们在惊蛰相遇,携手赏立冬绚烂,还横跨无数四季,在水云间迎来朝晖灿灿。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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