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漆吴局观察处出动,直接下海逮捕四处潜藏的流亡鲛人,捣毁长期在漆吴附近兴风作浪的龙神势。以前的海水有龙神妖气,观察处人员不好搜寻龙神庙,现在能一目了然探明情况。
细细的海浪荡漾,舒爽凉风钻进船内,把楚稚水的长发都吹得飘起,在温暖阳光下轻盈跳舞。
她坐在船只窗边,一拢耳边的秀发,遥望安宁的波涛美景,又看向正对面的辛云茂,惊叹道:“你现在也能坐船,一点都不疼了么?”
辛云茂刚刚无法靠近海面,他如今却能安然乘船,可以跟他们共同跨海抵达漆吴局。
“对,我和他的量原本交融在一起,以没法避免那条龙的影响。”辛云茂举起左手,他望着掌出神,“现在他被踢出去,加上海水被净化,那没问题了。”
今以后,他再也不会由于龙焰疼痛,他彻底完整了。
辛云茂现在是深黑短发,宽松的浅青短袖,露出冷白的皮肤,看上去轻松悠闲,一副来海边度假的懒散样。
吴常恭坐在过道那侧的座位,他眼看辛云茂完好无损,吹捧道:“是神君牛啊,刚才都被烧黑,现在又变白了!”
楚稚水一愣:“烧黑?”
“没有黑。”辛云茂斜睨吴常恭一眼,只将对方吓得当场住嘴,他不愿提起狼狈模样,厉声道,“一直都是白的。”
楚稚水吐槽:“明明一直都是绿的。”
他不悦蹙眉:“绿的怎么了?你那么喜欢白的?”
“不是……”楚稚水耐着子道,“这怎么又扯到我头上?”
辛云茂双臂环胸,面无表情追问:“那你现在直接说,你喜欢绿是白。”
“……”
楚稚水众目睽睽之下遭他质问,她一时间颇不好意思,尤他妖怪露出看戏表情,越发让她整个人蒸腾如烧开的水壶,开始呼呼冒热气,道他真能找事儿。
吴常恭一拍大腿,劝道:“楚处长,救援也不容易,当谢一下。”
蓝泉先:“绿色环保。”
吴常恭和蓝泉先亲眼目睹辛云茂不顾黑火进海,现在触自然不同,对竹子神有新认知。
“绿绿绿,行了吧。”楚稚水瞪辛云茂一眼,又他满脸得意,故意道,“略略略。”
漆吴局位于一座风景极佳的小岛,起伏山丘上潜藏不少建筑,零零散散坐落间。这里四季常青,遍布各类植物,除了经济不发达外,倒是适合短期休养的安静方。
楚稚水和沙局商议出帮扶条款,槐江局将向漆吴局出借资金,逾期不流亡鲛人的珍珠抵债。
观局公司会将珍珠根据品级分类销售,获收益按比例分配给两局。漆吴局需要抓捕流亡鲛人,定期分批按数量完成原材料供应,直至欠款全部偿为止。如果后续有需要,可以继续合作,重新沟通分成比例。
观察局工作告一段落,蓝泉先带一人一妖在局里转转,吴常恭则偶尔领着他们出去逛。
不得不说,楚稚水和辛云茂当真体验到公费旅游的乐趣,尽管漆吴没什么景区,但胜在海鲜宜量大,吃到很多内陆没有的特色菜。他们怀着报复理,没事种两棵竹子,这样以后来很方,增加漆吴的绿化面积。
临走前,楚稚水、辛云茂和吴常恭作为槐江局代表,跟漆吴局妖怪们站在门口合照,整齐而官方的队列,极度高清的拍摄技术,透出正经单位的大合照气质。
楚稚水收到照片,她忍不住放大细节观看,嘀咕道:“果然这种照片会把人拍得很土。”
单位合照很难有拍得好看的。
辛云茂凑到她身边,他端详一番,冷不丁道:“我想要一张这个。”
“你想要合照?”她挑眉,“这么难看也要吗?”
“不算难看。”辛云茂伸出修长手指,他在屏幕上一圈自己和楚稚水,淡然道,“你把这里截出来,把他部分删掉,不好看了?”
“……”楚稚水语塞片刻,一口回绝道,“不给。”
辛云茂瞪大眼:“为什么?我只是想要张照片而已。”
她硬气道:“没为什么,不给你。”
她不会承认是合照里的自己好憨,当时海风刮过,将她头发吹乱。
他万一以后要看,这也显得太傻了。
辛云茂耿耿于怀:“哼。”
漆吴之行正式落幕,吴常恭的休假未结束,以返程时只有楚稚水和辛云茂。
抵达时,夜幕已至,槐江市难得有满天繁星,好似无数明亮珍珠洒满深色绸布。
街角的绿化带里发出阵阵虫鸣,他们一起乘车抵达小区门口。辛云茂帮她将行李箱提下来,又熟门熟路将她送到楼下,他现在都无需指路,自己能找到楼门口。
夜风微凉,沁人脾。小区院内早没有人,唯有昏黄路灯亮起,照着他们的影子交叠在上。
楚稚水握着行李箱扶手,她回头注视辛云茂,只他侧脸被暖光映得柔和,轻声道:“那我先上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他告别,她都有种负罪。
“等一下。”辛云茂手指一抬,他取出龙骨伞,“这个给你。”
龙骨伞已经合拢,彻底变成深青色,安安静静躺在他手里。
“啊?”她没有伸手接,懵道,“为什么突然……”
“既然你可以,那平时带着,说不定会需要。”辛云茂避开她透亮的目光,他抿了抿嘴唇,又略微收回手,似乎有点别扭,闷声告诫道,“但是希望你多我,这只是一个备选项。”
按照他对她的了解,万一她只伞,那得不偿失。
楚稚水面露窘迫,她耳根瞬间发烫,惊声道:“多你!?”
辛云茂她如大反应,他越发不满,皱眉道:“难道你以后遇到事真不打算叫我名字了?”
楚稚水沉默数秒,她这才反应过来,无道:“我们说话的时候,能不能有条理点,少省略一些关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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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接说少伞,让她多找他行,为什么要说他?
她不理解,她大为震撼,她至今摸不清他的羞耻点在哪儿。
辛云茂发现她没正面回答,他当即收回伞,微抬下巴道:“你快保证,多我,少。”
她一向守信,没有失言过。
楚稚水被赶鸭子上架,小声道:“不然你留着?我每天带伞也不方。”
“我可以帮你放在吊坠里,们在某些方面同源。”辛云茂一指她脖子上信物,他又揣摩出什么,越发怨气四溢,哀声道,“我送你东,你居然不要?”
“……”
好家伙,这是战争爆发的信号。
楚稚水一笑,连忙软声道:“要,当然要,神君关我,必须要收下。”
辛云茂不依不饶:“那你快许诺,多我……”
楚稚水听他第三次说虎狼之词,她面红耳赤打断:“,行了吧,多叫你名字,少龙骨伞!”
辛云茂这才满意,缓缓抬起指尖,一触她脖颈上吊坠,将龙骨伞放进去。他忽想起什么,又悠然提醒:“对了,你以后该叫我云茂。”
楚稚水听他变本加厉:“?”
她神色微妙,难以启齿道:“你不是古人思维,难道不觉得这有点……过于亲密?”
“这亲密么?”辛云茂一怔,他紧盯她许久,喉结上下微动,眼神闪烁起来,嘀咕道,“亲密点也行,那没有云,直接叫我……”
茂。
他没来得及说出口,遭遇她的愤愤一拳。
楚稚水猛捶完他,恼羞成怒道:“差不多行了,你要不要脸!?”
“走了,懒得理你。”
她推着行李箱转身,道他不愧是植物,真是给点阳光灿烂。
辛云茂目送她上楼,他站在夜色中情舒畅,不知不觉唇角扬起。
熟悉的暖流在他五脏六腑里激荡,跟每回接触她时毫无二致,甘泉般滋养伤痕累累的躯干。
不对,他已经没有伤痕,完全蜕变成他自己。
即她是没有妖气的人类,即她没有天赋或漫长寿命,但她是被他认定的,当之无愧的人神。模仿她的行为,追随她的脚步,受她涉足的天,领悟她全部的思想,他乐不疲,以来朝拜。
他跟那条愚蠢的龙不一样,对天的指引不屑一顾,他有自己的独立思维,已经探寻到真正的神。
他有种预,如果能成为像她一样的人,那或许他才是真正的神。
不再被天钦点封神,而是他自主选择成神。
这个认知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开,像他初化人时听闻“云茂”二字,产生醍醐灌顶式的醒悟。
难以言喻的欢喜溢满间,这是日升月落、云卷云舒,是四季的更迭变换,是二十四节气的百种滋味,是浩瀚无垠中的斗转星移,是永远无法冲破束缚的种子终究在泥里破土,是无边无垠生命的大圆满。
夜空中,无数莹绿色光点绽开,如萤火虫般将他环绕。
是怦然动,也是花怒放,在痛苦的烈火炽烤过后,新长出的身躯终于夺回原来的能。
辛云茂怔怔望着指尖,一朵小小的花绽放,在路灯下柔美欲滴。
“开花了。”
龙焰压制他的官,五毒八苦不断折磨,迫他以无态度面对世界,连带影响他的部分量。
现在一切复原,能也归位。
原来很久以前,他对她动。
只是以前无法开花,以才会不知道。
槐江观察局内,辛云茂独自坐在石质圆凳,他聆听着不远处草丛内的虫鸣,依旧无法缓解浑身的燥热,只想到她脏砰砰直跳。
皎洁月色树缝间漏下,落在辛云茂的脸庞上。他轻轻阖上眼睛,静受这一切,竟也到愉悦而奇妙。
明明以前认为是无意义的行为,但由于跟她沾边,现在又有新滋味。
鲜活的,灵动的,令人期待的。
胡臣瑞办公楼出来,正要前往职工宿舍,经过院子时吓一跳。他脸色微变,细细打量一番,犹豫道:“神君,你这……”
辛云茂身边遍布淡绿色光点,他的妖气在随风飘散,一点点消失在夜里。
辛云茂掀起眼皮,一是胡臣瑞,镇定道:“妖气太多了,以放一点。”
胡臣瑞:“?”
“看什么?”他胡臣瑞欲言又止,随意翘起腿来,出言挖苦道,“算妖气再放几百年,你们也照样打不过我。”
胡臣瑞早习惯辛云茂的高高在上,如今被怼两句也不恼,他倏有领悟,意有指笑道:“神君不爱世人,唯爱世间一人。”
那双狐狸眼里盈满调笑,颇有些恶作剧的意思。
果不然,辛云茂当即收声,不动声色避开视线,看上去有点别扭及赧意。
良久后,他才轻轻应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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