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39
时间转眼就到百官迎七皇子回宫的这日,因为要走仪典流程,所以隆庆帝的御驾比白锦扶早一日回到皇宫。
这日清早天不亮,文武百官就在礼的安排下进宫等候七皇子的仪仗入宫。
景彧自然也在百官的队列里,他穿着一身红『色』官服,挺拔的身姿在周围一众上了年纪的文官中显得鹤立鸡群,他抬着头,眼睛一直注视着前方,似乎在期盼见到什人一样,神情本就严肃,再加上外面天寒地冻,看起来就更加冷若冰霜。
白锦扶回宫的时辰掐着点来的,在此之前,百官们也不干站在风头里,一边偷偷活动着腿脚防止身被冻僵,一边和旁边的同僚说起了闲话。
“也不知这七皇子到底何来历,都走失二十年了找到,也真个奇迹。”
“对了,宁安侯之前不负责找七皇子这事儿吗?侯爷,您知不知七皇子怎找到的?”
“对啊,宁安侯应该知,侯爷?侯爷?”
那人转头想听听景彧的说法,但见景彧似未听到一般毫无反应,又提高音量叫了他两声,景彧这才有了反应,低头扫视了身边的人两眼,:“诸位在说什?”
胡须花白的吏侍郎笑着景彧:“下官们想侯爷,您见没见过那位七皇子,知他怎被找到的?”
景彧眼睫颤了颤,抬起眼继续看着宫门的方向,吻漠然地:“见过。”
都在官场混迹了几十年的老狐狸,察言观『色』的本事炉火纯青,众人都察觉出了宁安侯似乎今天心情不大,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后,都默默地站得离景彧远了一点,不再打扰景彧。
到了辰时,七皇子的仪仗准时出现在文武百官的视野之中,没等马车走近,百官们便发现,骑着一匹黑马行在仪仗队伍最前面的人似乎神武大军江叔衡,他穿着一身深蓝『色』朝服,手持符节,像个开路先锋一样器宇轩昂地骑在马上带领着七皇子的仪仗队伍前行。
等到仪仗全进了宫门,所有骑马的礼仪官下马分列两边等候,接着,百官们就看到他们神通广大的师大人季风摇先从七皇子乘坐的马车里弯腰走出来,等下了马车后,季风摇站在伸出来轻轻搭在了季风摇的手臂上。
那只手一出现,景彧的目光就紧紧盯住了它,心神也为之左右,既期待见到七皇子的庐山真面目,又担心见到之后,某些事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在这种想见与怕见的念头挣扎之间,景彧终究见到了这只手的主人。
白锦扶扶着季风摇的手臂,缓缓从马车上走下来,他身穿九章青『色』衮服,头戴九旒冕冠,腰束金玉大带,悬挂蔽膝佩绶,举手投足,贵气非凡,若不百官们从来没见过这位七皇子,都要以为眼前的这位本来就这皇宫之中,最金尊玉贵的人物之一。
在看见旒冕之下出现的白锦扶那张脸的那一刻,景彧心脏像骤停了一下,大脑空白了一瞬,随后无数闹哄哄不知谁的的声音挤入他的脑海,『乱』糟糟毫无头绪,一下子仿佛天旋地转。
他,果然他。
为什会他?
白锦扶在群臣的目光注视下,昂首挺胸,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朝站在最高台阶上的隆庆帝的方向走过去,等到他走到台阶开手里明黄的圣旨,百官们看到圣旨都自觉地跪了下来,只有景彧一动不动地仍站在原地,呆呆地凝望着前面白锦扶跪在地上的背影,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仿佛一尊雕像。
白锦扶早就察觉到有两炽热的视线,一直盯着他,他知那两视线来源何人,他根本不敢转头去寻找,也不表现出有丝毫受到影响,只命令自己硬下心肠,熟视无睹。
韩玉成见景彧迟迟不跪,目光凝滞,轻轻咳嗽了一声,示意景彧旁边的大臣提醒他一下,大臣连忙暗中拉了拉景彧的衣摆,“宁安侯,不快跪下听旨!”
景彧这才有了反应,回过神来环顾四周,大臣们已经跪了一地,就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儿,心中莫名涌现出一股浓浓的讽刺,枉他自诩聪明过人,其实这天底下最傻的人。
景彧稳了稳心绪,到底跪了下来,等到所有人都跪下后,韩玉成开始宣读隆庆帝承认白锦扶皇室血脉的旨意,等旨意宣读完,高高在上的隆庆帝开:“朕与七皇子骨肉分离二十余年,上苍垂怜,让朕在有生之年有父子团聚这日,今日七皇子回宫,合该普天同庆,朕要在宫中大摆筵席以庆朕寻回爱子之喜,众卿家当与朕同乐!”
文武百官山呼海啸般恭贺:“臣等恭贺皇上大喜,恭贺七皇子殿下大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七皇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隆庆帝命内官去白锦扶带来站到自己身边,和自己一起接受群臣跪拜。
白锦扶面带着微笑,朝下望着对他行礼的文武百官,一眼便看到景彧身在其中,像一具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面无表情地跟随身边的大臣叩拜行礼,心脏顿时像被什钝器击打中似的,隐隐痛,担心被人发现端倪,连忙视线从景彧身上移开,那种钝痛感却像幽灵一般如影随形,迟迟没有消退下去。
接受完百官的跪拜恭贺,要去祭天,去大鎏历代皇帝的牌位前认祖归宗,等宫里的一切流程都走完,白锦扶要坐上马车,出宫游行接受百姓们的跪拜,让所有的大鎏子民都知,他们的皇帝陛下又了个七皇子。
等游行完回到皇宫,天都已经黑了,但今天没有结束,隆庆帝在皇宫里大摆筵席,与百官们一同庆贺他与七皇子骨肉团聚这一大喜事。
酒宴上,群臣纷纷到白锦扶面前敬酒贺,白锦扶酒量浅,两杯酒下肚就已经感觉头晕,幸有江叔衡在,他像个骑士一样,白锦扶护在身后,帮白锦扶挡掉了不少酒,有官员见状感觉奇怪,奇地:“大军和七殿下难之前就认识,二位似乎相熟已久?”
江叔衡爽朗地笑:“七殿下未被寻到前,本军有幸与七殿下在魏公府办的马球会上见过一面,我俩一见如故,已经成了莫逆之交。七皇子酒量不,你们要敬酒的都冲我来,本军陪你们喝!”
来敬酒的大臣们哈哈大笑,“,那就请大军替七殿下喝了下官敬的这杯。”
江叔衡来者不拒,一连喝了三四杯,正想缓一气,忽然眼前的视线被突然出现的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不知我来敬七殿下的这杯,大军否也要代劳?”
坐在江叔衡身后的白锦扶听到熟悉的声音,僵硬地抬起头,看到面前站着的景彧,脑子里顿时嗡了一下,维持了一晚上的笑容僵硬在嘴角。
“宁安侯啊。”江叔衡注意景彧的脸『色』阴沉,猜景彧然明白了之前自己和白锦扶一起联手骗他的事,笑过之后装关系亲近地凑近景彧,拍了下景彧的手臂压低声音,“今天大日子,就算你心里有不痛快,也等今晚过后再说。”
景彧看也不看江叔衡,只垂眸盯着白锦扶看,一只手里端着酒杯,冷冷地:“我竟不知原来七殿下与大军莫逆之交,那不知在七殿下心里,与我又什交情?”
算了,逃避不办法,早晚都要面对的,白锦扶深吸一气,端起桌上的酒杯站起来,神『色』自若地望向景彧,嘴角含着淡淡的微笑,:“我与宁安侯差点都成了金兰之交,情义自然要比和一般人要深厚些,这杯酒当然由我来和宁安侯喝,来,我先干为敬。”
说罢,一仰脖,酒杯里的酒一气喝了干净,喝得太快,烈酒入喉,被辛辣的滋味呛到,白锦扶掩唇咳嗽了几下,狭长的眼尾倏尔染上一片浅红。
景彧眸光沉沉地凝视白锦扶数秒,不发一言地也自己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后酒杯放下,当着旁边几个大臣的面,直接白锦扶:“我有几句话想与七殿下单独聊一聊,不知殿下肯否赏光借一步说话?”
白锦扶没想到景彧会直接在这种场合找上来,现在这人都在看着,坐在上面的隆庆帝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本来就已经坦承了他和景彧早就相识的事,若推三阻四,说不反而会引起别人的疑心,白锦扶思忖片刻,只硬着头皮点了下头。
“。”
景彧朝宫殿门看了眼,“去殿外说话。”
江叔衡有些不放心让二人单独聊天,关心地白锦扶:“需不需要我陪你?”
景彧转头冷冷扫了眼江叔衡,压制在眼底的怒意眼看就要喷薄而出,白锦扶察觉出来,忙装若无其事地笑着:“不,宁安侯都说有话要单独和我聊了,你就别凑这个热闹了,你们继续喝,我去去就回。”
说罢,走到景彧身旁,抬眸看了男人一眼,低声:“我们走。”
两人一前一后从热闹的宫殿里走出来,顺着廊檐下,走到宫殿后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了下来。
白锦扶转过身,夜里的寒风吹醒了他有些混『乱』的头脑,一开始见到景彧的无措慌『乱』,现在已经逐渐平静了下来,手背在身后,手指摩挲着一枚戴在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淡淡地:“就在这儿说吧。”
景彧隔着两步的距离看着白锦扶,“你难没有什想同我说的?”
男人的声音沙哑,深邃的漆眸在暗处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幽光。
“有。”白锦扶抿了下唇,抬起头直视着景彧的眼睛,语气诚恳地,“抱歉,我之前骗了你。”
“骗了我什。”
“……”白锦扶有些后悔,他像高估了自己的控制力,一对上景彧的视线,脑子里就又开始『乱』了起来,千头万绪,不知该从那一头开始说。
说骗了吧,其实除了在江叔衡家那次让江叔衡帮他骗景彧说他人不在,他也没真的骗景彧什,关他七皇子的身份,本来也没有义务告诉景彧知。
说没骗吧,他的确在景彧面前一直都在演戏,让景彧一直以为他天真懵懂,不谙世事,处处维护他,事事帮他打算。
白锦扶斟酌了一会儿,缓缓开:“我不该欺骗你的感情,其实我很早就知了自己的身份,但没有告诉你,我也不你以为的那样胸无城府,我一直都在你面前演戏,什天真柔弱没心机都我装出来的,不过就想利你对我的怜惜,让我在京城有个容身之所。”
一阵沉默过后,景彧没有再白锦扶为什这做的原因,只嗓音干涩地提醒:“皇宫并不什地方,这里对你很危险……”
白锦扶不等景彧说完,淡声打断他:“这就我不想告诉你的原因,因为我觉得你如果知了我就七皇子,一会打着为我的名义阻挠我回宫,就像你刚刚说的那些话。但我不想平庸地过一生,你就当我贪图荣华富贵,舍不得抛下这个七皇子的身份吧。”
景彧眸子里黯了黯,“你说的真心话?”
“真的不再真。”白锦扶偏过头,眼睛看向远方一处不知名的黑暗,故冷漠,“反正你都决要送我离开了,我去哪里都已经和你无关了不吗?宁安侯,以后就当陌路人吧,我的事,再也不你管。”
景彧低头自嘲地笑了一下,似乎觉得以前的自己很笑,“你不要我管,却和江叔衡走得那近,你觉得他现在比我更有利价值了吗?”
“不全,至少他不会帮我做决。”白锦扶神情木然,脑子里却在绞尽脑汁地想着一切以让景彧对他失望透顶的话,“科考、娶妻、让我离开京城……这些都你擅自替我做的决,我很不喜欢这样,不喜欢任何人打着为我的名义『插』手我的人生。所以宁安侯,你我注不一路人,聚散吧。”
聚散吧,就让过往所有的情难自禁,都在今晚画上一个句点。
他会忘记曾经发生过的心动,没有他,景彧就以正常娶妻生子,平步青云,拥有一个本该就属他的璀璨人生。
“不成想,”男人仰起头看着漆黑的夜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哂笑,“原来竟我的错。”
白锦扶屏住呼吸,最后攥了攥拳,转过身往回走,“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出来得够久了,我回去了。”
景彧没有挽留,依旧保持着举目望天的姿势,在白锦扶背后,凝固成一个寂寥怅惘的影子。
——
虽然已经找到了七皇子,但隆庆帝也并没有着急立即白锦扶为送往百越的质子人选,皇帝年纪越大越在乎名节,他也不想死后在书上留下寻找失散二十年的亲子,结果就为了送人去当质子这不光彩的一笔,因此只有先白锦扶圈养起来,想办法让他自己心甘情愿去百越为质,这样才堵得住悠悠众。
目前隆庆帝只承认了白锦扶七皇子,但没有立即封白锦扶为亲王,按照惯例,没有封王的皇子不出宫单独开府,所以白锦扶只暂时住在皇宫里。
皇室比一般书香门第更注重子孙的教育,毕竟想要江山千秋万代,子孙不成器不行,所以白锦扶成为皇子之后,并没有过上富贵闲人的生活,除了要学习皇家的礼仪规矩,隆庆帝让他每日去资善堂学习。
资善堂专门给皇子读书的地方,给皇子皇孙们讲课的老师也都饱读之士,且大都翰林出身的进士,人品持重,学识渊博。
隆庆帝的皇子中,太子和烈王都已经快当祖父的人了,早就过了读书学习的年纪,所以现在在资善堂学习的都皇孙,只有白锦扶一个皇子,他也俨然成了在资善堂读书的人里辈分最高的人。
然而,虽然辈分高出一辈,肚子里的墨水却最少,在有韩玉成帮白锦扶提前跟资善堂的各个讲官打过招呼,讲官们在课堂上抽查起功课时,都会避免查到白锦扶,免得让白锦扶在一众侄子面前下不来台。
就这在资善堂和皇孙们一起上了几日学,所有讲经子集的课,白锦扶也很努力地尝试想要听懂,但从讲官嘴里说出来的话全文绉绉的之乎者也,每次都把他听得昏昏欲睡,比任何安-眠『药』都有效果,几次下来,白锦扶彻底放弃了自己,反正功课也有林清疏帮他代笔,他就负责在课堂上混过去就行。
唯一的高光时刻,就某次在算术课上,白锦扶一元一次方程解开了一鸡兔同笼的题,讲算术的先生狠狠夸赞了一番白锦扶,说他思维敏捷,一点就通,课后甚至有两个侄子来向他请教解法。
这几天持续被四书五经降维打击的白锦扶,终感觉到自己不一无处废物,从高中开始,数学就没及格过的人,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爱数学爱得这深沉。
段无忌已经开始学着帮他爹处理事,只有在一位姓陈的名儒大师进宫讲经筵的时候,才会出现在资善堂里。
这日,又轮到陈学究来给皇孙们上课,陈学究极重礼仪,其他皇孙早在他老人家到来之前就在自己的位子上规规矩矩坐,而段无忌最后一个到的。
虽然都皇孙,但段无忌隆庆帝亲封的皇太孙,因此课堂最前排最中间的一个位子,每天固都空在那里留给段无忌以表尊敬,段无忌进来时身后跟着一个穿雪青『色』衣服的少年,少年比段无忌矮了半个头,相貌不失为俊朗,但眉宇间有些阴郁,让人有种此人不相处的感觉。
那隆庆帝已故的二皇子燊王的独子段恒,年纪比段无忌两岁,其父死后,段恒袭了燊王之位,同辈中唯一算和段无忌关系比较的堂兄弟。
段无忌走进来,径直朝自己的座位走过去,白锦扶的座位就在段无忌旁边一个,段无忌经过白锦扶书桌前面的时候,停留了一下,低下头似笑非笑地看了白锦扶一眼,似关心地:“七叔这些日子别来无恙,在宫里住得习惯?”
白锦扶淡淡笑了下,“习惯。”
段无忌没等白锦扶回答,已经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习惯就,七叔若得空,也以来东宫坐坐。”
后面的段恒倒规规矩矩朝白锦扶行过礼,然后才默默在段无忌身后的座位上坐下。
等所有人都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又过了一会儿到了上课的时辰,门的帘子掀开,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陈学究身不适,今日由我来代课。”
白锦扶对听懂老学究的课不抱什希望,本来低着头在位子上闭着眼睛打瞌睡,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个让他无比熟悉的声音,一下子瞌睡跑了个精光,猛地抬起头一看,只见景彧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讲桌后面,表情肃穆扫视了遍留,像完全不认识白锦扶一样。
陈学究当代儒家大师,桃李遍天下,景彧也曾师从陈学究学习,陈学究最得意的弟子之一,老人家年纪大了又时值冬天,难免病,往常也常让景彧帮他代课,所以除了白锦扶,其他皇孙早就习以为常,没有人感觉惊讶。
景彧不喜欢说废话,在讲桌后面坐下来后就开始上课,“陈学究说上堂课他给诸位布置了课业,那这堂课就来检查一下你们课业完成得如何。”
陈学究上堂课布置的业,让所有人从《大学》“明明德、亲民、止至善”中挑一个点出来写一篇心得,皇孙们的业都已经完成了放在讲桌上,景彧便拿起他们写的心得一篇篇念完后让其他人点评交流。
和其他讲经筵的学究不同,景彧的嗓音干净清冷,语速不疾不徐,听上去很舒服,点评文章起来时不时引经据典,旁征博引,白锦扶虽然听不太懂,但也不会犯困,或者说,就在景彧的眼皮子底下,他也不意思打瞌睡。
点评完几篇后,段无忌忽然开:“宁安侯,你深得陈学究真传,所谓近朱者赤,七殿下曾在你府上住过时,想必从你那儿也学得了不少真知灼见,我听其他的师傅说,七殿下每回交上去的功课,都文采斐然,见解不凡,不如今天就让七殿下给我们讲讲《大学》,点拨点拨我们这些辈?”
白锦扶暗暗咬紧了后槽牙,他就知,就数段无忌这子最喜欢兴风浪,他那些业都让林清疏帮他写的,他看都看不懂,哪里说得出个子丑寅卯,恐怕两句话就要『露』馅,那到时候所有人都知他个不学无术的了。
景彧看了段无忌一眼,从一叠业里找出白锦扶交上去的那张,以他对白锦扶的了解,只扫一眼就知这文章肯不白锦扶写的,不动声『色』地看完后,沉『吟』:“七殿下这篇文章……”话说到一半不经意地瞥了眼白锦扶,见他神情凝重,停顿了下后,淡淡地,“写的有失水准,明显没有心,罚抄《大学》十遍。”
,只罚抄,没有让他讲,白锦扶快速地抬眸瞟了景彧一眼,暗暗松了气。
段无忌却不依不饶,轻笑了声,倨傲地抬起下巴,看着景彧悠悠:“就才罚抄十遍?我认识的宁安侯对课业要求向来十分严格,怎这次罚人罚得这不痛不痒?莫不因为你和七殿下有私交,就对七殿下手下留情?”
景彧漠然看着段无忌,神『色』自若地:“长孙殿下说笑了,我与七殿下的交情并不深,不过泛泛,如今七殿下更不同往日,身份尊贵,岂我高攀得上的,长孙殿下若觉得我徇私,那就再加十遍,下了课写完后才离开。”
段无忌转过头看向白锦扶,故惊讶地:“七叔,原来你跟宁安侯不熟?那不知他这种惩罚法儿,你服?”
白锦扶对段无忌皮笑肉不笑地扯起嘴角,“我服。”
臭子你等着,总有老子打到你也说服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