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栩蹙眉。
不就是炼丹吗?
谁不会似的。
妄川宗这群一级生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盛栩自是看不上,他虽入一级班,又不只是一级生水准。
“路怀雪,敢不敢和我比试下,看谁在最短的时间里练出上品丹……”
“盛小少爷。”
沈星野打断了盛栩的话。
他面上笑意盈盈,可眼底像是掺了一块寒冰,课室内的温度急速骤降。
弟子们垂头如鹌鹑,视线偷偷落在被特别关注的盛栩身上。
他们不怕沈星野发怒,就怕沈星野笑靥如花。
“我最讨厌被打断上课进度,既然盛小少爷这般自信,那这节课便由盛小少爷代劳。”
沈星野说完,走到盛栩的身旁,笑意不改。
“那你给大家讲讲,怎么炼上品丹药。”
盛栩登时僵住,沈星野不是讨厌路怀雪吗?既然都有意刁难,为什么这个时候不顺水推舟促成比试?
“对不起,沈仙尊。是我太过自负!”盛栩不能和沈星野正面冲突。
沈星野笑得更好看了。
“认错了?”
“是。我知错了。”
“既是自负,我身为师长合该一视同仁,合该教你吃个教训才能长记性。”
盛栩万万没想到沈星野不按套路出牌出牌,将郁结往心底咽下,他也不知道怎么就惹得沈星野不高兴。
“是。”
来时父亲也叮嘱过他,见到沈星野能避就避。
无他。
此人过于疯批。
提到妄川宗,最先想到便是前任掌门,现任仙道主的殷见寒。以及,继承容玉祖师第一剑之称的现任掌门魏卿尘。
凡间上到八十岁老者,下到三岁小孩,无人不知容衔祖师殷见寒,无人不晓妄川宗现任掌门魏卿尘。
妄川宗门下弟子各有千秋,却不及魏卿尘这般声名远扬,但忽视谁也不该忽视最不能惹的沈星野。
平日里言笑晏晏,眉眼中盛满笑意,若是惹他不高兴了,他也不记仇,因为……
他更喜欢有仇直报。
盛栩心底打鼓,他好歹是万符宗的少宗主,沈星野不至于太过分,而且他也没做什么错事。
这么安慰自己,盛栩又放心了些。
“我呢,不喜欢体罚。又担心不罚会致使你日后继续自负,反害了自己。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子不教,父子过。这样吧,念你初犯,从轻处罚。”
沈星野笑容真诚了许多。
“今日回去写份检讨,着重点出你自负的点问题。七日后,正是妄川弟子们的操练课,便站祷誓台上念出来,也以此告诫所有弟子该谦虚而为。”
盛栩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星野,他怎么敢?
“盛小少爷,没问题吧?”
盛栩咬紧牙关才忍住没发火,再看沈星野的神情不似玩笑,他明知自己的身份,却又故意让他当众出糗。
还是当着全体弟子的面。
连掌门魏卿尘对他的父亲都要礼让三分,见了自己也是客气地问候几句。可到了沈星野这,他却叫自己将脸皮往地上扔,扔完还踩上几脚?
沈星野唇角微扬,将盛栩的沉默当成默认。
“既然没问题,那就继续讲课。”
其余的弟子没敢出声,心底却在暗爽。盛栩是万符宗少宗主不假,可到了他们地盘还这么自傲狂妄。
他们早看出盛栩对一级班的嫌弃之意。
这个惩罚换做其他弟子或许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放在心高气傲又好面子的盛栩身上,就和当众打脸没什么区别。
但路怀雪对盛栩没多少同情,沈星野性子如此,下一个受罚对象便是自己了。
说不上担心,只不过有几分好奇。
沈星野面无表情地道。
“都看他做什么?他能给你们讲课。”
弟子们这才回神,慌乱地将视线从盛栩身上移开。
路怀雪饶有兴致地看着沈星野,沈星野见眼神都没分给他,似乎也没打算揭穿他的小把戏。
“上课,不听课的可以直接出去了。”
路怀雪:“?”竟然真的开始讲课了。
路怀雪也摸不清沈星野又是玩得哪出,他不主动找麻烦,路怀雪自然不会没事找事。
……
炼丹课结束,沈星野径直离开课室,路怀雪当真意外了,原以为沈星野会在课后折腾他,结果无事发生?
“小师叔,一起去膳堂吧?”
直到有人主动过来找路怀雪,他才将视线收回。
“今日轮到杨师兄打饭,听说有红烧排骨,还有香酥小黄鱼。”
路怀雪作为一级生,虽比在座的弟子大了一个辈分,但一个上午的短暂相处,路怀雪成了小辈们的热捧对象。
因为他和其他师叔不同,弟子们见到长辈多多少少总会更收敛些,但小师叔并没有距离感,自然也就更愿意多相处。
“小师叔,你喜欢吃什么菜?我让杨师兄多打点好吃的。”
“好。”
***
傍晚。
体验了一天上课滋味的路怀雪,只想回到自己的别院里瘫着,谢绝了几位弟子们的热情邀约的课外娱乐。
刚踏进房门,还没来得及奔向大床,却见珠帘无风自动,地上投下一道影子。
“谁?”
“叽!”
听到路怀雪的声音,珠帘后一道白色身影闪过,朝着路怀雪急速奔来。
“嗷呜,嗷呜。”
路怀雪这回倒是忍着没躲开,小白直接扑倒路怀雪的脚边,兴奋地站立起,两只前脚爪勾着路怀雪的衣襟。
“你怎么过来了?”
路怀雪惊奇。
小白兴奋地摇着尾巴,咬着路怀雪的衣袖,示意他往寝殿走。
掀起珠帘,却见自己的床上不知何时多了骨头形状的棉花枕。
路怀雪:“?”
小白转身扑向了路怀雪的床,躺在床上大了一圈滚,路怀雪明白过来。
“你今晚要睡这?”
小白点点头,黝黑的眸子亮着光,尾巴快晃出残影了。
路怀雪:“……”
“不行。”
路怀雪果断拒绝,毛绒绒是可爱,但是就这么大点的床,他平日睡相也没多好,再看小白肉嘟嘟比自己更为结实的体型。
万一小白睡相也不好,夜里把自己压死怎么办?
“呜……”
小白的神色肉眼可见的低沉下去,垂着脑袋,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你平时睡哪?”
小白猛抬眸看向路怀雪,歪着脑袋,似乎在认真思考路怀雪为什么这么问。
几息后,小白试探地发出了一声“嗷?”
眼底带着点点亮光,路怀雪不知道它想做什么,就这么和它对视着,小白却当他默许了,转身咬住床上的骨头枕。
摇头晃脑地朝外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路怀雪有没有跟上。
路怀雪悟了:这是要他送它回去。
这个可以。
路怀雪跟上小白的步子。
出了院子,一路朝南途径莲花池朝着更偏的地方走去。
眼前出现了一片竹林。
路怀雪:“?”
昨日殷见寒刚刚设下结界,不让外人踏入,小白怎么把他往这带。
正奇怪,却见小白前脚已经跨过结界,没听见路怀雪的脚步声再次回头。
“嗷?”
殷见寒这么快就把结界撤了?
路怀雪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咚”地一声,撞在一堵看不见的墙上。
路怀雪:“……”
路怀雪揉了揉酸痛的鼻子。
“故意的?”
小白无辜地眨了眨眼。
不知道是忘了结界这回事,还是惊讶路怀雪被结界拦住了。
“叽!”
小白后退了两步,朝路怀雪要了摇尾巴。
路怀雪看懂了,但坚定地拒绝。
“撞一次就够了。”
昨日他见到小白是从结界里被赶出来,但今天却又能进去,大概是殷见寒解开了对小白的禁制。
“殷见寒要闭关十日,我进不去。”
小白急了又是“嗷嗷”两声,卖力地摇着蓬松的大尾巴,还试图用尾巴尖去勾路怀雪的手。
“你要我牵着你的尾巴?”
见路怀雪看懂了,小白点了点头,主动把尾巴翘高了点。
“我牵你的尾巴也没用,肯定进不……”
进来了!?
路怀雪半只脚跨禁结界,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他怎么进来了?
“等等。”
路怀雪恍然。
殷见寒撤了第二层结界,小白可以自由出入。但第一层结界,便是谢绝其他人惊扰。
想到那双血红的眸子,路怀雪踏进去的那只脚又收了回来。
“你进去没事。我进去…殷见寒该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