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成普通人的余音一行人在上交了数目可观的金银,外加拍了通修行者的马屁之后,成功地进入了楚国境内第一座城——怡安。
饱经风霜的楚国由南向北都显露出一种盛世衰败后的荒凉,连怡安这个最外围的城市也没能幸免于难。由修行者接手后的怡安城却没有重现生机,反而笼罩在更为高压的窒息环境中。
百姓们几乎没有在外面走动的,但凡能在大街上看到,都是衣袂飘飘的修行者,而从他们的神情上看,这似乎是怡安城的常态。
白五机灵地将马车拉走,改换成小道,心说要避着这群人,却没想到小道里反撞上个肥头大耳的锦袍修行者正在凌辱个少女。
昏暗难掩春色,少女衣衫半挂,泪眼朦胧。
“住手!”
得到余音许可之后,白五抽剑踩着马背飞身而出,大喝得那修行者打了个激灵,泄了一手。
少女的呜咽声与修行者的咒骂声顿时回荡在了小巷中。
“格老子的,谁敢坏你佛爷的好事?”那修行者转过身来,满脸横肉上仿佛写着四个字:我不好惹。
当他看到出来打岔的白五是个女人时,狂怒又转为戏谑,语气轻佻不已地继续说道:“哟,哪儿来的小娘子?是想与我携手,共赴巫山?”
“作为修行者,岂敢做出此等有辱道心之事?!”白五目光下移,十分厌恶地闪身崩腕斜挑而出,说话间了却其秽根,“今日便让我来替天行道。”
咒骂变成了惨叫。
看上去没人的小巷子,其左右两堵高墙之后竟是藏了好些隐匿身形的修行者,这些人在那个自称佛爷的修行者惨叫之后突然蹿了出来,手中剑招与法术不断。
漫天飞落的术法对白五而言尽是杀招,风却在这时候凝滞了。
只见余音拂开车帘飞身出去,一脚踩在其中一个修行者的头上,直蹬得这人头骨咔嚓脆响,尔后身轻如燕地行走于多位修行者之间,长剑如飞霞。
不费吹灰之力的,场面形势逆转。
“你、你、你是谁?”佛爷跌坐在地上,左手捂着裤裆,右手指着余音,喊道:“你知道老子是谁吗?你竟敢纵奴行凶!”
能驱动这么多修行者替他行凶做掩护,其地位可见一斑。
然而出乎佛爷预料的是,面前这白面小子半点儿都不慌,甚至提剑继续前进。
“我是观叶宗——”
佛爷的话还没说完,飞芒划过天际,他那丑陋不堪的头就已经骨碌碌在地上滚了一圈。
余音神色冷漠地站在无头尸体面前,抬脚将其踢开,说:“观叶宗而已,小小内门弟子就敢如此为非作歹,看来高玉驭下也不怎么样嘛。”
衣衫不整的少女缩在墙角,不断地哆嗦着,她想要向救下自己的这几位仙长道谢,但出口的,却只剩下哽咽。
“别怕。”白五快步走过来,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少女的肩头,其后问道:“你的家在哪儿?我们可以送你回去……”
余音回身将地上垒高的尸体悉数毁去,处理完了之后,才和白五说:“送她回去估计是没用的,这座城如今在修行者的掌控之下,她回去,不过是从虎穴换到了狼窝。”
少女眼中的惶恐证实了余音的话。
听余音这么说,白五犹豫了一下,扭头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对上全城的修行者好像不太合理,也很耽误时间。
正说着,后头的囚玉用脚磕着车厢,打断她们,“东南方向过来了一队修行者,看上去是被这人的死给惊动了,目的性很强,需不需要我帮你们先行打发走?”
此时马车厢里裴云英和瑞风都还在休息,有骄阳和胡明远照料她们,暂时也就不用余音去操心。
“白五,把马车拉走,找个地方落脚歇息,至于她……由我和囚玉负责就是。”余音思量过后,简短地吩咐白五,接着又从白五手里接过少女,掌心输送灵气为其愈疗皮外伤,“让我来看看,是谁会为这所谓的佛爷出头。”
白五忙不迭地应着,几步跳上车辕去,勒着马儿就掉头往巷外走。
囚玉轻身落在余音身边,慢条斯理地说:“救她可治不了本……”
何止治不了本,恐怕连标都治不了,这座城乃至这个这个国家都已经病了,若不能将伏在楚国病躯上吸血的道门给彻底剜掉,如刚才那般令人作呕的场景只会源源不断地发生。
“我救不了所有人,我也无意去救所有人。”余音略有些疲惫地甩了甩手腕,目光看向巷子口,“但眼前人可救,眼前事可拦,一切无愧于心就是……”
脚步声渐近。
第一个出现在巷子口的,是个身穿深蓝色长袍的白冠男子,他的身后还跟着不少同等装束的修行者,但显然是以他为尊,听其号令。
大约是看余音和囚玉气度不凡,这人在走了几步之后,示意后头的随行人员在巷子口停下,而他自己则扶住腰间佩剑,孤身走了进来。
余音怀里的少女哪儿见过这阵仗,吓得直哆嗦,大气不敢出一声。
“几位,可有在这附近见过修行者?”男子在走了差不多十步时开口,声音清越,“在下乃是诛魔军驻怡安总指挥使,延平。”
好家伙,狭路相逢,竟是半个熟人。
延平可不就是江胜清之前与余音抱怨的那个十分惹人厌的师弟吗?他居然就在怡安,还在高玉的手底下混了个什么总指挥使当,正是有趣。
“原来是玄照宗的延平道友。”余音笑眯眯地单手行礼,一语点破延平的身份后,继续说道:“我们两个是北边的散修,慕名而来,想要见识见识诛魔军风采的。”
小巷子里的痕迹已经被余音清理了个干净,以延平的本事,想要看穿很难,唯一的疑点就是余音怀里的少女,而这,是余音故意留给来人的突破口。
“这位是……”延平看得出这个不断发抖的姑娘是凡人,顺理成章地踩上了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