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
江胜清穿过来,明白自己的处境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自家师父悬崖勒马。虽然他不能直截了当地说出未来即将发生的事,但身为大师兄,他有的是法子将师父带离陷阱。
什么十二宗共荣,不过是高玉的又一出把戏罢了。
他哄骗其他宗主,甚至哄骗那些不周的二愣子们参与到其中,最终可不是为什么共同繁荣,而是为替自己的所作所为找个替罪羊罢了。
真到了清算的时候,他这个双手沾染鲜血的伪君子却是最安全的那一个。
抬眸看着不远处的高玉,江胜清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嘴里说道:“家师最近身体不大好,高宗主要是有什么想说的,但请和胜清说就是了,胜清如今是玄照宗的掌事,只要不是天塌了,胜清都能做主。”
听江胜清这么说,老练如高玉,如何不知道这是托辞?
再说了,高玉本来就不信任江胜清。
他一直觉得江胜清这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很有问题,总是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注意,之前任长青匆匆归还灵骨和幻胎时,他就怀疑过是江胜清捣的鬼,只是一直找不到什么切实的证据。
不过,如今到底是玄照宗在承办龙门宴,高玉即便是不想给江胜清面子,也得给他身后的玄照宗面子。
所以他只是轻轻出了一口,侧身将后头昏迷不醒的裴云英带进来,说:“没有什么大事。想必云英将檀楼捣毁一事江小侄已经知道了,来日我云林宗会将檀楼复原,并帮玄照宗达成一事,以表弥补之心。”
做长辈的,话到了这份上,江胜清总归是要请人进去坐一坐的。
这一坐,便到了夜里。
高玉想方设法地想要从江胜清的嘴里打探任长青的消息,而江胜清背脊冒汗,严防死守,绝不给高玉半点儿机会。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任长青大半夜不睡,举着灵控牌过来找江胜清,人刚进院子,声音就已经传去了里屋。
“胜清啊,这把我怎么就又输了?你给看看,是不是你这东西坏了?”任长青都已经鸡皮鹤发了,却还像个孩子似的,连鞋都没穿好,就闯进了屋里。
【任长青这样子,倒是不怎么显老。】
“他修为不退反进,这几十年恐怕有什么奇遇。”高玉如此思量了一下,起身拱手向任长青一礼,喊道:“任老哥别来无恙啊。”
“哟,高老弟啊。”任长青是个乐呵性子,连忙拉着高玉到一旁,笑嘻嘻道:“你瞧瞧,这可是我徒弟弄的宝贝,好玩得紧呢。”
不大不小的方块由白色边框包裹着,当中是一些灵动又富有色彩的小人儿,像是在跳舞,又像是在打架。
“这倒是新奇,如何得来?”高玉虽然敷衍,但声音倒是听不出破绽。
【别跟江胜清有什么纠缠。】
看到任长青手里的东西后,系统大约清楚了江胜清的来路,但它不知道江胜清手头有没有系统,若有,它不能作出损害同僚的举动。
它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醒一下高玉。
“怎么,他有什么问题?”高玉心头一紧。
【没什么问题,但这人油嘴滑舌的,不好对付,你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功夫。】
高玉只当系统过分小心,没放在心上,转而与任长青闲聊道:“任老哥最近忙什么?龙门宴这么大的事都不见露面的,这是打算培养江贤侄了?”
任长青眯着眼睛一捋胡须,哈哈笑道:“胜清能独当一面是好事,我也乐得清闲了。”
江胜清已经被高玉斜了好几眼了,但他只当看不见,撑着下巴坐去任长青右边,看他们闲聊。
【任长青这老头子说不定已经被江胜清给糊弄了,既然他已经退出了渎神计划,你其实不用强留他。】
余音在昏迷的裴云英体内,听了个明明白白。
渎神。
这两字何其凝重。
“任长青的晖音决于我有大用。”高玉短促地回答完,又开始和任长青攀谈。
如此一聊,直过了半夜。
坐旁边百无聊赖的江胜清也不知怎的,突然打起了瞌睡。
“任老哥,你可知道最近楚国的事?”高玉一勾唇角,口头的话题来了个大转弯。
任长青聊到兴头上,猝然被这么一转移话题,愣住了一会儿,才回答道:“略有耳闻,胜清还派了好些人过去帮忙,但杯水车薪啊。”
依任长青之见,楚国的问题出在根系上,不斩草除根那就后患无穷。
“我这儿有些消息,任老哥愿意听吗?”高玉指尖把玩着一颗玲珑玉球,他屈指一弹,那玉球飞去半空中,噗的一声化成了一副画卷。
画卷中的是楚国。
“如今楚国已经暂时安稳下来了,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的笨法子。”高玉朝后一靠,翘着腿继续说道:“要知道,这一切的根源,皆是在当年任老哥非要留下的那恶胎之上。”
高玉对任长青,可谓是连哄带骗。
余音从旁听得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爬起来给高玉几刀,可她只能忍着。
小不忍则乱大谋。
“高玉,你的意思是——”任长青的脸色凝重了起来,他斜眸看着高玉,疑问道:“余音已经死了,她纵然有不周的血统,经过你这三千年的分化,也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力量去在楚国作祟才是!”
轰!
一记炸闷雷在余音的脑海中炸开。
乱麻似的思绪将余音扰得呼吸仓促了几分,她立刻收气屏息,却已经晚了。
“谁!”高玉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接着不由分说地兜袖落下了一个禁制,既防着人往外跑,也防着外面的人进来,“识相地就立刻滚出来!”
任长青没有察觉到那个稍纵即逝的气息。
他心中百转千回后,认为高玉既然敢这么说,就是已经十拿九稳了,当下连忙抬手去拉住高玉,又问道:“你、你打算怎么办?当年是我太过优柔寡断,留了她,却不敢养她,只能求着你照顾她这三千年……属实……属实是我的不是。”
到这时,任长青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