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员将帽子压得很低,风这么大,跑得时候没有落在地上。
邬水苏追得晚,不过他的腿长,没两下就追上了快递员。
此人手中有刀,邬水苏一上来,他就用刀捅了一次,一刀捅了个空,邬水苏趁他没反应过来,将快递员的手狠狠地折断。
快递员惨叫一声,手中的刀落在地上,跟水泥地接触之后,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这个快递员明显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不过比起邬水苏还是差一截。
几番缠斗之后,快递员被邬水苏狠狠的压在地上。
他又惨叫了一声,腿被邬水苏踩得咔嚓一响。
邬水苏喘了口粗气,道:“跑你妹啊!东西给我拿出来!”
快递员不动。
邬水苏也懒得等他动,干脆就伸进了他的怀中抢。
二人你来我往,他不松手,这边也死死拽着,不到片刻,快递袋子就碎成了两截。
里面的u盘一下子落在了地上。
邬水苏眼疾手快的去捡,却不料这个动作叫快递员抓住了空档。
他刚才被邬水苏揍得狠了,此刻眼中凶光乍现,亡命之徒的本相暴露出来,从地上将刀拿起来,朝着邬水苏的腹部就是一下。
登时,一股撕裂的剧痛传来。
邬水苏倒吸了一口冷气,倒退了两步,腹部带出来的血留了一地。
快递员还想着抢u盘,看见邬水苏此刻落在下风,想也不想,用完好的一只手去跟他纠缠。
邬水苏腹部剧痛,两人跌跌撞撞,撞到了江边的护栏上。
快递员眼神一瞥滔天的江面,心里一横,下定决心,要把邬水苏推到水里去。
江水湍急,邬水苏身上又有这么严重的伤口,掉下去绝对尸骨无存。
正好这会儿已经要到下午一点了。
钱塘江附近,一点钟会有一次涨潮,潮水凶猛,人一旦掉下去,瞬间就会被水淹没。别说是挣扎着爬上来了,恐怕连扑腾的机会都没有,尸体就已经被大浪带走。
快递员原本是不想伤了邬水苏性命的。他只接到任务,要他拿回文件而已。上面只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最好绕开邬水苏。
此人是邬丞的儿子,常言道虎毒不食子,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回去也得不到好果子吃。
不过千算万算,天机难算。
谁知道邬水苏这个小子这么难缠,刚才他又被如此一顿暴打,心里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
亡命之徒,向来是眦睚必报。
邬水苏如此对他,他心中势必已经起了杀心。
又是一番挣扎,快递员被邬水苏按在了栏杆上。
栏杆本身就不牢固两个大男人推来推去,没一会儿就出现了缺口。
快递员先站不稳,一个不留神从江上滚了下去,直接砸进了江面里。
涨潮之前,江中有许多危险的暗流,被卷进去就再也起不来。
快递员死也不甘心,非要拉着邬水苏一起垫背。邬水苏被他狠狠一拽,也跟着滚到了江水中。
他的状态比快递员更差一下,腹部的伤口在撕扯中扩大了不少,他从堤坝上面摔下去,一路尚且还有理智,用手抓住了江边的泥,缓冲了片刻,才不至于狼狈的砸进水中。
不过也被江水淹没就是了。
邬水苏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渐渐消失,冰冷的江水冲刷着他的身体。原本疼痛的腹部也渐渐麻木。
他手中还拽着U盘,在冰冷的水中阖上了双眼。
邬水苏想道:我大概就这么死了。
因公殉职,也算死得十分值得。
只是手中的东西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得到,不知道燕子将来怎么生活,能不能照顾好自己。仔细想来,牵挂的东西太多,就算是死也死的十分不甘心。
张元从旧教堂跑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栏杆边上有激烈的打斗痕迹,地面上的血水有好几滩,分不清谁是谁的。
他心里狠狠一跳,连忙狂奔到邬水苏坠江的地方。
张元从上面往下跑,顾不得一会儿有涨潮的危险,一头扎进了江中。
好在沿岸的江水不深,他不要命的扎了几个深的,在一片灰蒙蒙的水雾中,看到了安静的邬水苏。
张元拽过他,将他直接往岸上拖。
邬水苏的情况很糟糕,失血过多,体力透支,拖上岸的时候,已经察觉不到他的呼吸了。
张元心中虽然慌乱,但还是有条不紊的做了急救措施。
十五分钟之后,救护车开到了江边,一路呼啸而过,往H市最近的大医院跑去。
·
米乐听到这件事的时候,诧异的从办公室中抬起头。
贝秘书道:“邬水苏的情况不好,刚刚接到的消息,还在抢救。”
米乐道:“他什么情况,前段时间还活蹦乱跳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米乐还是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我去看看他。”
贝秘书没说什么,开车送米乐到了H市的第一医院。
她现在警惕性高,出门除了带着贝秘书,还有几个保镖在暗中保护,以免被邬丞这个老狐狸钻了空子,对她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
到了医院,抢救室的走廊里,已经各站了几个人。
米乐望过去,只认识燕子。
燕子靠在墙边,一惯带笑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张元在左边,时而站起来走两步,时而又坐下。
米乐来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发现。
又过了会儿,张元才抬头注意到米乐。
他从邬水苏那里了解过这位大小姐,用邬水苏的话来说,跟他也算是朋友。
张元开口:“你是米乐吗?”
米乐点头。
张元犹豫了片刻,道:“水苏还在里面,没有脱离危险。米小姐如果有空的话,可以空出一点时间吗,我有话对你说。”
米乐偏过头问他。
二人眼神对视了一瞬,米乐放下戒备,跟着他走到了较为隐蔽的角落里。
贝秘书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只要有一丝不妥,他就会直接冲上去。
张元道:“米小姐,我开门见山,你有没有收到一份快递。里面是U盘,或者是SD卡。”
米乐道:“这是什么?”
张元索性不瞒她,直接道:“非常重要的东西。你拿到这个东西也知道,自己会陷入危险中。实不相瞒,邬水苏这次遇到这事儿,就是U盘闹得。”
米乐道:“你们也收到了视频?”
张元:“是左亦枫寄出来的。目前不知道他寄了几份,但是你收到了一份,我们也收到了一份。不过,我们这份掉到了江水里面,当时为了救邬水苏,没顾得上去找它。这下涨潮之后,更找不到了。所以,我想借你的视频一看。”
米乐道:“你们没看过里面的内容?”
张元摇头:“还没看。”
米乐从口袋里拿出U盘,俨然是拷贝的文件:“你最好一个人看,不要跟邬水苏一起看。”
张元收下U盘,道了谢。
此时,抢救室的门开了。
燕子听到动静,连忙站起来。
起身的太急,险些又摔在地上。
边上的小护士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燕子压着声音,尽可能平静的问道:“他怎么样?”
医生道:“暂时脱离生命危险。”
燕子松了口气。
医生又道:“不过,醒不过来。”
燕子听闻,愣道:“什么意思?”
医生解释道:“他头部受到重创,现在是一个昏睡的状态,对外界事物失去感知。能不能醒过来要看他自己。”
张元如遭雷击,愣了半天,重复道:“医生,这是什么意思?”
医生开口:“病人家属请做好准备。病人如果十二个月之内没有醒来,恐怕醒来的几率就不大了。”
他说完,一众医生护士便离去了,留下走廊中几个人,愣愣的站着。
贝秘书道:“这不就是植物人吗。”
米乐:“我去问问燕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子情绪不稳定,但是看到米乐来,还是断断续续的把邬水苏的事情说了一遍。
米乐听完,心中有数。
她不会安慰人,只能干巴巴的说了两句宽慰燕子,然后从医院出来,坐上了车。
贝秘书多嘴问了一句,米乐道:“你没听见吗。邬丞这人是疯了,自己亲儿子也不放过,何况是我。看来,他也知道这个视频流出去对他的影响有多大。”
贝秘书道:“米乐,我还是那句话,你最好不好去搅和这浑水。”
米乐:“邬丞既然知道快递都寄给了谁,你怎么知道他现在没有盘算着怎么算计我。保不准邬丞会不会找其他人到医院来,你找几个可靠的人守在邬水苏身边,还有燕子。这里离长水镇远吗?”
贝秘书:“不远,沿着江边开下去就到长水镇了。你要去那里吗?”
米乐沉默了会儿,道:“不去。”
她虽然下定决心不去长水镇,也决定这段时间不见秋缇,免得给秋缇带来麻烦。但心里还是有点不高兴。
谁知道,她不去见他,对方却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车子一路向下行驶,正如贝秘书所说,会路过长水镇。
两人没有停留,而是直接开过长水镇,打算走高速,直接去S市。
路过旧教堂的时候,远远地就能看到教堂外面坐着一个少年。
他十分惬意,手中拿着一把玫瑰花,像是刚从花园里摘下来的。
花虽然很美,但如果要与少年的脸相比,依然是逊色不少。
米乐的车一路过,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就是秋缇。
米乐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对贝秘书说:“车速减慢!”
贝秘书:?
米乐说完,接起电话,那一头,秋缇的声音果然响了起来。
“晚晚,你不准备下车来看看我吗?开得这么快,之前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吧。”
米乐道:“我正在准备下车。”
贝秘书终于明白对方为什么要他车速减慢了。
秋缇道:“你今天怎么来长水了,公司的事情做完了吗?”
米乐开口:“你呢?现在这个时间点,你应该在学校吧,为什么在这里晒太阳?”
秋缇坐在凳子上,手放在胸前,随便掰扯了一个理由:“我感冒了。”
米乐忍不住担心了一瞬:“怎么感冒的?”
秋缇:“一个人睡就感冒了。床太大,漏风。”
米乐:……
贝秘书将车往边上挺好,米乐吩咐他在这里等自己,然后自己朝着旧教堂走去。
不过,贝秘书不放心让米乐一个人走这一段路,虽说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但是邬丞现在就像一个定时。炸。弹,经过邬水苏的事情之后,贝秘书变得草木皆兵,看谁都是要害米乐的人。
秋缇看到她来,眼睛亮了一亮,心也跟着不受控制的多跳了两拍。
但是看到后面的贝秘书时候,又撇了撇嘴,十分不情愿。
米乐上前问道:“身体哪里不舒服?”
秋缇站起来,一看到人就腻歪上去了,双手先不老实的将对方的腰搂过来,随即乘其不备,直接将米乐放在自己大腿上。
贝秘书:……
我还是再站远一点吧!
米乐有些不好意思,动了一动身体,秋缇便埋在她颈窝中,闷声道:“你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她道:“你干什么?”
秋缇咬了一口她的脸颊,撒娇道:“想你呗。”
米乐有些脸红,心道:这才多久不见,至于吗。
秋缇突发奇想,道:“你说我们这个算不算异地恋啊?”
米乐企图站起身,但是被秋缇抱得太紧,起来了几次都没成功。
秋缇的手在她身上作乱,隔着衣服摸了进去,掐了几把她的腰,手感十分不错。
也正因为如此,米乐口袋中的SD卡掉了出来。
“吧嗒”一声轻响,卡片掉在地上滚了一圈。
米乐连忙道:“秋缇,你给我放手,我捡东西。”
秋缇侧脸去看:“你捡什么?”
米乐遮遮掩掩:“小东西。”
秋缇不依,将她的手一把抓住,笑吟吟的去看。
结果,在看到SD的一瞬间,他脸上的笑意终于挂不住,露出了一张堪称惊怒的表情。
秋缇咳嗽一声,微微侧身,收敛了几分阴郁的狠意,捉住米乐手腕的力气用力了几分。
米乐转过头道:“你做什么?”
秋缇问道:“晚晚,你怎么随身携带这种东西?看起来像相机内存卡,你什么时候有摄影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