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乐推开秋缇的脑袋,岔开话题:“你寒假作业写得怎么样了?”
秋缇心道:明知故问。
米博中让他上来写寒假作业,他心不在焉的。
再说,寒假作业这种东西的存在,本身就是拿来最后一天狂补的,谁会老老实实的提前写好。
况且,秋缇在当好学生之前,是个名副其实的学渣,小混账,总之不学无术,别说是寒假作业了,他是什么作业都不想写的。
要不是要在米博中面前表现一下,他根本坐不到现在。
米乐随手拿起他桌上的试卷,上面是一片空白,根本没什么好看的。
当然,她的心思也不再试卷上面。
刚才邬水苏对他说得一番话,要说完全对她没有影响,那也是不可能的。
她回到屋子里,看着秋缇,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问还是不该问好。
秋缇先看出她的不对劲。于是坐到床上,靠在米乐边上,捏起一撮她的长发,搔了下米乐的脸颊。
“在想什么?”
米乐把自己头发抓过来,警告道:“别闹。”
秋缇开口:“我看你心事重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米乐心里翻了几次波浪,想了半天,不着痕迹的问道:“秋缇,你有没有想过去找你的亲生母亲。”
秋缇笑了一声,将她抱在自己的怀中:“你突然问我这个干什么?怎么了,想给自己找个婆婆啊?我听说现在的女人,不都是想嫁父母双亡的吗?省得以后出现婆媳矛盾。”
米乐听他开始胡说八道,心里就有底了。
秋缇是明显不想听到这话题的。
米乐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到了初八这天,米乐准备回公司了。
秋缇的寒假作业跟他来得时候一样,走的时候依旧是一片空白。
米乐的奶奶在米乐走之前,给了她一对戒指,米乐拿在手中,几乎要烫得她把东西扔到地上去。
米乐道:“你这是干什么呀!”
米乐的奶奶开口:“我么,很了解你的。跟你的爸爸一样,是个倔强的,一根筋的。一旦认定什么东西,什么人,就非他不可了。要不然,你也不会带回来给我们看。”
米乐道:“我没有……”
米乐奶奶说:“不管有没有。你拿着好了。要是你觉得不好,你就扔掉,反正这个戒指也就是我出嫁的时候,我妈给我的。没什么稀奇,年代又久远,破得很。”
这么一说,更加不敢扔了。
米乐只好跟揣个烫手山芋一样,放在自己的手心中。
她内心纠结一番,最后还是妥善保管在自己这里,并没有给秋缇。
米乐心道:这东西向来都是男方求婚用的,我一个女人这么拿出来,岂不是很没面子?要是被那个兔崽子发现了,指不定心里怎么想我。说我迫不及待想嫁给他吗?
越想越不能被秋缇发现。
谁知道,天公不作美。
到了S市市中心,米乐家中的时候,秋缇扔了书包,将刚走进门的米乐手一拽,一拉,就扯到了沙发上。
米乐鞋脱了一半,另一只还挂在脚上,整个人却天旋地转,落入了沙发的怀抱中。
沙发虽软,秋缇倒下去之前,还是用手垫了一垫她的脑袋。
米乐推了一把:“你干什么?”
秋缇笑道:“这事儿该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没给我?”
米乐心道:不好。他一定是看见了。
不过她装傻:“什么东西?绝无此事。”
秋缇却不理她,耍起了流氓:“你要是不给我,我就只好自己动手拿了。我看看,第一步先搜身吧。”
米乐:!
“我给我给!”米乐连忙投降。
秋缇颇为遗憾。
他搜身的手刚好落在米乐的腰上,她的腰很软很细,捏着十分美好。
秋缇不甘心的多捏了两下,米乐道:“你让我起来,我去拿给你。”
过了片刻,米乐手中多了一个小盒子。
秋缇翻开一看,是一对戒指。
这对戒指并不是现在的款式,看上去年代久远,并且十分贵重。
当然,贵重的不止是金钱,还有时间。
秋缇取了一个下来,戴在手上试了试。
戒指偏大,不过,想来也是,这种老式戒指,又不是定制的,能戴上才奇怪。
米乐见他这样,连忙说道:“你不会要这样戴去学校吧。”
秋缇:“不行吗?”
米乐:“当然不行。你还在读书,戴这个像什么样子!”
她换上拖鞋,去了化妆间,在自己的化妆柜上东翻西找,找到了一条红绳。
细细的,编织的十分精良,看起来不太像是普通的绳子。
米乐把戒指从他的手上拿下来,穿过这根红绳,打了个结。
“不过,挂在脖子上可以,不准露出来就是了。”
秋缇的皮肤白,此刻被红绳一衬,显得更加干净。
米乐道:“等一会儿我让贝秘书送你回长水镇。”
秋缇:“你不去吗?”
他偏过头看米乐。
米乐:“公司有事,走不开。不忙的话我回去看你。你这看着我干什么,好像我不要你了似的,不准这么看!”
秋缇挪开视线。
当天晚上,秋缇又住了一晚,隔一天,便离开了S市。
长水镇六中的寒假也放完了,高三的学生开学的早,比其他同学提早了一个礼拜去学校。
开学初,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的分班。秋缇上个学期的期末考成绩进步很大,分数令人望尘莫及,仿佛是换了一个人去考试。
今年开学,自然也不在十一班了。
最后一个学期,他进了一班。
虽然是挂了个末尾进去的,但此事在学校里面还是轰动了一时。
秋缇这边按部就班的上学,没有出现过什么意外。
倒是长水镇的公安局,这段时间被邬水苏翻得乱七八糟。局长是个和蔼可亲的胖子,十分好说话,也没有什么官架子,邬水苏爱翻就让他翻去。
不过,整个公安局的档案室也就那么大一点儿的地方,邬水苏就是把它倒过来翻,也找不出什么花头。
期间,他还去看望了一趟王震风。
王震风的案子已经落了下来,他因杀人的缘故,又是众目睽睽被抓到的,被判了无期徒刑。当然,还有一点令人奇怪,王震风的关系网那么深厚,这一回他犯事,竟然拿不出是任何一点办法来把自己弄出来,实在奇怪。
邬水苏从王震风这里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此人早就把秋少荼是谁给忘了。
他这一生作恶多端,害过得女人无数,秋少荼不过是其中之一。
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值得记住的事情。邬水苏见他那个样子就烦,恨不得上去揍他两拳。他心道:对你是无所谓的,但是对秋少荼而言,就是毁了她整个人生。
邬水苏问不出什么来,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王震风把陈年旧事一并忘了个干净,邬水苏只好把中心都放在院长修女身上。
只可惜,院长修女对此事避讳莫及,无论问什么都不肯回答。
思来想去,邬水苏最终还是没能绕过秋缇,他找了一个时间,把秋缇学校里约了出来。用得是警察的身份。
要是以邬水苏自己的名字去约,秋缇一定是理都不理他。
他把秋缇约到了咖啡馆,考虑到对方是个小孩儿,半大的少年,估计喝不惯苦了吧唧的速溶咖啡,于是体贴换了一杯牛奶。
二人坐下,秋缇脸上没有表情,也不喝牛奶,也不看他,眼神不知道飘向何处,仿佛在发呆。
邬水苏敲了敲桌子,说道:“秋缇。说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面对面谈话。”
秋缇终于舍得望向他,答:“我们没必要见面。”
邬水苏:“哈哈。也对。”
他心中尴尬不已,想道:这小子怎么这么难搞,一点也不像个高中生?
转念一想,又道:怎么面对米乐的时候看起来娇滴滴,软绵绵,面对我就这么冷漠?
邬水苏问道:“约你出来,主要是问你一个事情。你认识秋少荼吗?”
一边说,一边把秋少荼的照片递给秋缇。
还是那一张百度打印下来的照片,模模糊糊,实际上连脸都看不清。
他说得开门见山,秋缇也给面子的瞥了一眼,“看不清脸。”
邬水苏道:“名字总听说过吧。”
秋缇:“你既然觉得我一定认识她,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
邬水苏被秋缇的话堵了个半死,好一会儿都没找出反驳的话来。
两人都不说话的时候,邬水苏的手机响了起来。
打电话来得是张元,邬水苏只得暂时放下了询问秋缇的事情。
张元等邬水苏电话一接通,连忙就到:“左亦枫找到了!”
邬水苏愣了一下,站起身:“人在哪里?”
张元开口:“电话里说不方便。我在旧教堂这边,你直接过来。”
说完,挂了电话。
邬水苏不在纠缠秋缇,随即交代了几句之后,立刻往旧教堂跑。
他跑得太快,桌上的照片还没有拿走。
秋缇慢条斯理的捡起秋少荼的照片,拿到眼前看了看,食指在桌上敲了敲,笑了一声。
·
左亦枫是自己跑回来的。
蓬头垢面,东躲西藏,好像受了天大的迫害似的。
一见到张元和邬水苏,当即吓得胡言乱语:“我不跑了!!我不跑了!!你们救救我,有人要杀我!!让我坐牢吧,让我坐牢!!”
邬水苏和张元互看一眼,最后,张元温声道:“放心。你在这里,没有人要杀你。坐下来喝口水慢慢说。不要紧张。”
他的话起到了安抚作用,左亦枫渐渐的坐下来,心态平稳了不少。
喝了一杯热水之后,邬水苏问道:“你先说说,你是怎么跑出去的?”
他一个男老师,教的文科,瘦弱的很,连自己的老婆都打不过,到底是怎么在押送至监狱的路上,打晕了四个警察跑了的。
左亦枫直接道:“有人帮我。我不知道他是谁,是他帮我的。”
邬水苏问道:“他为什么帮你?”
左亦枫上一句还说不知道对方是谁,这一句直接暴露了:“因为他要我的U盘。我老婆不是我杀的,你们相信我,她是被别人杀的!”
邬水苏:?
左亦枫答:“我那天下班回家,去了江边,打算拍照。就在涨潮的时间,回来的时候,我家门口停着车,家里面有动静,桌椅翻倒和我老婆的哭喊声。我在外面留了个心眼没有进去,从窗口用相机的前置摄像头拍了房间里面的东西。我老婆被杀了!我全都拍下来了,外面的车,里面的人……后来……”
邬水苏心中一惊,万万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幕。
左亦枫:“后来我被发现。他们没杀我,只是打晕了我。伪造了是我杀了我老婆的现场。他们走的时候,没有发现我的相机。我把SD卡取了出来,还没来得及跑,你们就把我抓回了公安局。”
邬水苏等到:“那个时候我问你话,你为什么一句都不说?”
左亦枫捂着脸,似乎深吸了一口气,抬头道:“那个时候,我打了电话给他,告诉他我有他们杀人的证据,只要把我捞出来,我就可以把证据销毁。他们承诺我,我把东西给他们,不但会捞我出来,还会给我一笔钱,把我送到国外好好过日子。”
邬水苏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你认识他们?”
左亦枫点点头:“我见过。那群人领头的一个,穿着黑西装,是拆迁队的负责人。”
邬水苏脑袋嗡了一声,如当头一棒。
张元连忙问道:“你确定你没看错?拆迁队的?那不是承包商那边的人吗?”
左亦枫道:“我没看错。你们不信的话可以看我的SD卡,我全都拍下来了。我知道他们为什么杀我老婆,我不肯同意拆房子,他们的工程就不能动。拖一天时间就是几百万,上面的人肯定坐不住。如果我回去的早,说不定那天连我也一起被杀了!”
张元有些担心邬水苏,于是捏了捏他的手,继续问左亦枫:“那你现在这个样子,又是怎么回事?”
左亦枫道:“他们不讲道理。拿了SD卡之后还想杀人灭口。我跑了。视频被我复制了好几份,他们只拿了一份。我一路过来,都被他们的人追杀,还不如让我坐牢,好歹安全些。”
张元问道:“那王莲呢。王莲是你杀的吗?”
左亦枫的手微微一愣,低下头:“是。她怀孕了之后威胁我,如果我不给她钱,她就去教育局告我。我知道她的孩子不是我的,我去医院检查过,我生不出儿子来。”
张元道:“王莲性格软糯,怎么会想来威胁你?”
左亦枫摇头:“我不知道。”
张元侧过头去看了一眼邬水苏,对方的神色不太妙。
他结束了话题,道:“你刚才说,你拷贝了几份SD卡。放那儿了?”
左亦枫道:“我寄出去了两份。还有一份在我身上。”
张元:“你寄出去了?你寄给谁了?”
左亦枫听闻,扭曲的笑了一声:“他们开发商做了这种事情,还希望我手下留情吗?天下有钱的人那么多,又不止他们一家想要分长水镇的蛋糕。东西我寄出去了,我身份低微,弄不死他们,总有人能弄死他们。”
邬水苏眼睛一转,突然站起来:“你寄给了米乐?!”
于此同时,在时代国际的快递收发室,贝秘书顺路取了米乐的快递,往楼上走去。
他看了一眼文件,发现寄件地址十分陌生,心中纳闷道:米乐什么时候认识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