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定要询问,安娜贝尔对自己刚获得的新名字有什么感想的话……
那大概就是:
无良企业家强迫鬼加班
渣女为达目的逼鱼改名
总结:靠。我他妈好惨一个恶魔。
如果不是因为外界听不到系统背包内的声音,安娜贝尔甚至感觉自己会听到来自瓦拉克的巨大疯狂笑声。
——而为了打消安娜贝尔的消极情绪,赛琳娅还对她……它,进行了一系列额外鼓励。
看这编成鱼骨辫的深金褐色齐肩长发,——沾着血的
看这占据整张脸三分之一的玻璃珠样有神明亮的大眼睛,——塑料做的
看这虽然心情不好,但却依然能够勾起鲜红双唇嘴角继续保持微笑的高超营业境界,——毕竟附身禁锢在洋娃娃身上,改变不了表情
看这恰到好处的巴掌大笑的脸庞——妈的所以为什么之前献祭灵魂给他的那群信徒们,要选择用洋娃娃来做容器,而不是钢铁侠的高级等比模型?!不然它会沦为现在这幅样子。
总之,安娜贝尔,绝对能够成功成为最让疯帽匠魂牵梦萦的‘爱丽丝’。
善于洗脑的言灵师赛琳娅说了一堆专有术语,最后结论约等于:“你值得这个新名字,快去吧。”
安娜贝尔:……虽然【好像】是被多方面全角度地赞美了,但是却完全没因此感到高兴呢。
而且不确定是不是错觉,但安娜贝尔总觉得自己老板其实是在说【你被加强了,快送】。
……不过,当然,然后安娜贝尔也的确真的去了。
毕竟安娜贝尔很有自知之明,确定自己打不过赛琳娅。
但是。它能打得过底下这两个没有超能力的普通人。
……毕竟在转移矛盾这一领域,它是专业的。
做鬼,就是要学会能屈能——还是屈,总是屈。
虽然听到了疯帽匠在做什么,但是埃利奥特却并没有给出多少相应反应。
托马斯·埃利奥特,这个自称缄默的男人,真实身份其实是布鲁斯韦恩的发小。一个……因为过于嫉妒布鲁斯,而疯狂观察模仿对方,甚至不惜将自己整容成他同样长相的疯子。
缄默这种为了继承亿万家产而谋杀父母,自认为‘走事业路线’的罪犯,与疯帽匠这类罪犯,大概属于不同类别下的疯。
他们不可能做得到相互理解,只有可能互相利用。
毕竟——疯帽匠那种仅用音波就能催眠和心灵控制他人的脑波控制器,的确非常好用,不仅可以创造出大量平民打手,还甚至能远程控制人们自相残杀。
只需要连接入侵城市的公共广播系统,他就能制造出一场炼狱。
“你见过纽约市最近很流行的那个女巫吗?”在进行了一番精心挑选之后,疯帽匠终于选出了几个年轻女孩中最符合自己审美的小爱丽丝,慢吞吞地伸手示意对方走向自己,“据说紫人就是因为她才被抓住的。”
“真遗憾啊,”疯帽匠的语气中却听不出有多惋惜,反而藏着淡淡的幸灾乐祸,“我本来一直都很乐于能和紫人交换彼此的心得和经验呢。”
疯帽匠与紫人的能力相近,在学会控制他人后的所作所为也很相似,但他与紫人选择的目标却并不一致。
紫人会在发现杰西卡的能力之后,被这个‘勇敢而特别的女孩’激发出更浓郁的兴趣;而疯帽匠——他喜欢十几岁的金发蓝眸小女孩,就像童话中的爱丽丝那样。
……不过这也并不妨碍他们两个会进行一些,交流。
埃利奥特其实依然对这个话题并没有兴趣,但在他开口说话之前,最先回荡在这个空间内的,却是突兀响起的乐曲声音。
一阵悠扬动听的钢琴曲。
声源处并不是固定的某处,而更像是……来自这个封闭空间的每一处,每一个角落,刺进他们的耳膜。
即便是再优雅悦耳的乐曲,以这么诡异突兀的方式响起,密密麻麻地充斥在四周,都会多了些莫名其妙的惊悚感。
“……《致爱丽丝》?”埃利奥特与布鲁斯一样,都出生豪门,丰富的童年教育经历让他立刻分辨出乐曲的名字。
在绷带下的那张脸迅速皱眉,“我不是说过了么,我对你的茶话会没有兴趣。”
一丝迷茫的表情从疯帽匠脸上飞速闪过,“……什么?”
并不是他……?
但没有人注意到他都说了些什么,或者更准确些来说,从下一秒开始,就已经没有人【还能】再注意到疯帽匠都说了些什么。
漂浮贴在上空的安娜贝尔,猛然向下一坠,落进在场所有人的视网膜范围之内,跌在疯帽匠正坐着的沙发上。
裹在充满蕾丝花边的白色长裙里,安娜贝尔看起来如同一团被随手扔下来的废弃纱布。
趴伏在沙发上的洋娃娃僵硬地扭动着脖子,回望向身后的疯帽匠与缄默,关节间响动起一阵的‘咔嚓咔嚓’摩擦声。
那种关节与关节之间摩擦的声音并不大,但却能给人一种声音沿着自己的骨骼钻进脑海的牙酸感。
仿佛是一只夜半觅食的野兽,站在帐篷外咔哧咔哧地咀嚼人骨,牙齿粗鲁地与鲜血相撞,构成恐怖的虚影。
“……”疯帽匠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立刻本能地从沙发上弹跳起射,以不符合自己身材的超高速运动飞一般地拉开了与这个不明物体之间的距离。
可这个突然坠落的物体,又不是正在啃食人骨的野兽。扭头与疯帽匠对视的,看起来明明只是个‘漂亮可爱’的洋娃娃。
晕在下巴上的口红有点像血,从皲裂的皮肤中涌出,轻轻一碰就能敲碎皮肤露出骨头。
如果她出现的方式是被摆在什么价格昂贵的专柜之内,也许疯帽匠说不定会多欣赏她几眼。
缄默的眼神钉在安娜贝尔身上,手很轻地敲击着枪管,“这也是你的茶话会表演中的一部分?”
……这些哥谭人的审美真的都没救了吧。
疯帽匠:“……”
别乱说啊?!
我开的茶话会都特别小清新,只有我和我的可爱漂亮爱丽丝们!怎么可能有这种诡异元素!
疯帽匠当然没有蠢到自己行动,他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就有乖巧懂事的小爱丽丝将洋娃娃捧到了他的面前。
保持着安全距离,疯帽匠快速扫视面前的洋娃娃,“真难以想象,现在哥谭市竟然也有了这种……奇奇怪怪的家伙。”
像疯帽匠与缄默这种,自身并没有特殊能力,必须要通过相应工具辅助的罪犯,最讨厌遇到的就是超能力者。
示意小爱丽丝将洋娃娃翻过来正面看向两人,疯帽匠继续抱怨,“真是见鬼,难道哥谭市就没有人肯老老实实死掉了吗?”
在疯帽匠的注视下,安娜贝尔缓缓地眨了眨眼睛,‘咯吱咯吱’的笑声从她裂开成笑的双唇中冲出来,看起来是在回答对方‘的确没有。’
‘的确见鬼。’
刺耳的笑声越来越大,不仅疯狂敲打着在场所有人的耳膜,甚至就连天花板与地板也都随之爆发了共鸣般的强烈震动。
安娜贝尔僵硬地伸出手臂,目标准确地去抓疯帽匠的衣摆。
“……”
一种模糊的恐怖感包围住疯帽匠。
因模糊而变得更加悚然古怪,人类多余充足的想象力总能自动在脑海中补全缺失掉的细节。——而且多半都是向灵异恐怖等方面做出的自动补全。
恐怖片出身的安娜贝尔。
在营造惊悚气氛这件事上,绝·对·专业。
精通心理战。
开局玩点如同花园宝宝邀小孩子荡秋千般让家具晃来晃去的幼稚场景,温水煮锅,入冬降温。往往当事人在结局的时候才会发现,原来从一开始,自己就是被恶魔选中、必死无疑的亡者祭品。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被火焰灼痛般,疯帽匠向后退了一步,大声呵斥着向爱丽丝下令,“快把它丢掉!”
刚被挑选出来没多久的女孩愣愣地站在原地,没有因为这句话而产生任何行动。
一位被中途叫停的音乐盒上的旋转芭比。
在挣脱那首不该发生的乐曲,也在挣脱不得不旋转的舞鞋。
“……”这绝对不正常。疯帽匠敢确定自己绝对没停下对任何人的控制。
而缄默的反应要更加果断,在疯帽匠开口的同时,他就已经毫无迟疑地对准爱丽丝手中捧着的玩偶开了枪。
——将麻烦的源头一枪解决,做派绝对精通物理驱鬼的真谛。如果缄默生活在恐怖片里,大概能通过这个优良习惯而活得很久。
不过很可惜,他们是在现实中。
‘哒’。很轻的一声敲击声响起,子弹像是撞到了什么坚硬的外壳之上,悚然坠落。
“居然这么狠心吗?”站在高处的赛琳娅平淡地拦下子弹,语气遗憾开口,“她明明是在主动报名,想要参加你所举办的茶话会呢。”
安娜贝尔刚才所吐出的一系列恶魔语,只有赛琳娅才能完全理解,她用批判渣男的眼神看向疯帽匠,“你不是一直都想得到完美的小爱丽丝吗?”
在兜帽的遮挡之下,只有站在她右手侧的旺达,能够看见赛琳娅的表情猛然冷了下来,近乎无机质的冰凉,“现在,她主动来了。而且非常热情哦。”
看向被裹在长袍内的女生,以及站在她身边的绯红女巫与红头罩军火库,缄默的眼睛微微眯起,立刻捕捉到重点,“……喔,哥谭女巫?”
“是我,不过我现在还是——”赛琳娅伸手指向安娜贝尔,“她的翻译官。”
安娜贝尔:……哦,感谢你。我真的。真的因此而深感荣幸哦。
不过安娜贝尔却也依然扭动身体看向疯帽匠,随着僵硬的动作,长裙像一片染了血的云在摆动屈膝示意,喉咙中发出细细碎碎而刺耳的“咯吱——”声。
“看她多么期待,”赛琳娅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到疯帽匠面前,“又在邀请你参加属于你们两人的茶话会呢。”
她的手指在‘爱丽丝’肩上一触即分,隔着柔软织物捕捉与交换短暂的温度,用这种方式来确定了对方现在的状态,“多么诚挚的邀请。”
无数个已知案例都能说明,安娜贝尔从来都不是个多有耐心的恶魔——所以疯帽匠最好能快点做出回答。
疯帽匠:“……我觉得我挺忙的。”
……所以你能自己找点饭吃吗?
他洗脑女孩们举办的所谓‘茶话会’,最终目的究竟是为了对那些女孩们做些‘什么事情’,其实是件心照不宣的秘密。
……所以。‘你真不符合我的审美观啊!!’
妈的还开茶话会?这个娃娃看起来能在茶话会中途就把他当做下午茶给吃了。还他妈是连骨头都不吐的那种。
疯帽匠的脑波控制器就隐藏在他的高顶礼帽之中,在他表示拒绝的同时,周围被他所控制的人们就都如召唤物般扑了过来。
手拉手牢牢地将疯帽匠围在中央,阻挡在恶魔与女巫面前。脸上还带着恬静的笑容,恰到好处的乖,如印刷成册的童话故事书图片封面。古板而生硬的反应。
不少具有心灵控制能力的罪犯都会这么做,大肆将普通人卷入战自己的斗之中。
——他们通常称呼这些人为‘平民打手’,又或者更加直白点的‘平民盾牌’、‘平民炸|弹’,重点是免费且大量,能够做到绝不心疼。
由鲜活生命围成的保护屏障,给了疯帽匠极大的安全感,享受着女孩们脸上的甜蜜笑容,他有些得意地挑眉,,“well,真遗憾,看起来她们都并不希望我答应——”
“别遗憾,她们都很希望你答应。”
赛琳娅的声音很轻,这句话淡淡地卷入仍回响在空间中的《致爱丽丝》钢琴曲里,听起来却像是用力狠狠砸下的黑键。
疯帽匠的脑波控制器是催眠和心灵控制他人。
而赛琳娅的言灵,却是在叫醒他们。
提醒他们,别陷入这场疯帽匠所编制的虚假童话之中。
疯帽匠:“什——”
双手捧着安娜贝尔的‘小爱丽丝’猛地松开手,向来都不怎么有耐心的安娜贝尔,立刻如冲进帐篷继续啃食活人的猛兽般对准疯帽匠扑过去。
而在她身后,还有一个刚离开系统背包的鬼修女。
“——”人在极端恐惧的状态下,往往会陷入失声的应激状态。
就像现在的疯帽匠。
擅长jupscare鬼修女瞬间贴近了男人,吐出的呼吸与咧开笑容时散发出的热气都打在疯帽匠脸上。
看着对方的满口尖牙,两手利爪,以及一身黢黑和沾满血的脸,疯帽匠的膝盖本能一软,大脑都陷入了只有孤单尖叫声的空白之中。
“哇,恭喜你获得与两位女士同时进行的茶话会时间。”赛琳娅想了想,“需要我们鼓掌吗?”
“如果你有需求的话,我也可以撒花。”
……毕竟系统还具有不少这类没什么作用的气氛组技能。
“我他妈不——”
谁家爱丽丝能长这样啊?!她们俩看起来不像是去梦游仙境了,是直接去伽马射线里泡澡了吧??
神经系统领域的天才立刻习惯性地运转起控制器,但是……
围绕在疯帽匠身边的人们依然在专注地凝视着他,却不是以甜蜜而痴迷的表情,而是带着目光清醒的憎恨与厌恶。
一群本身不具备超能力的普通人们,赛琳娅解除他们的催眠,只需要,一句话。
骤然解除控制,许多人都瞬间脱力地倒在地上。但即便是这样,他们也都并没有后退,而是依旧保持着原有姿势,维持着疯帽匠自己所构建而成的原有屏障,为这个属于三人的茶话会打造出坚不可摧的墙壁。
不是为了保护。而是为了亲眼见证这个差一点毁灭自己的男人,会接受怎样的惩罚。
疯帽匠:“……”草。
绯红女巫张开双手,红色的光芒像是绳索般死死箍住疯帽匠的身体,如有实质般用力一拽,将想要逃窜的男人重新扔回众人目光之下。
“茶话会需要开心地参加。”听到疯帽匠爆出的粗口,赛琳娅不赞同地摇摇头,“笑一笑啊。你不是最喜欢与爱丽丝在一起了吗。”
‘爱丽丝’一号二号,aka安娜贝尔鬼修女:…就是!我们都背负这么沉重的责任来配合你了,你一个区区人类,怎么还能够不深感荣幸与激动呢!
妈的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出来的人,不是傻子就是疯子……又或者是小丑。
疯帽匠可不认为自己也能做到这一点——但他却真的笑了起来。
带着比刚才的小爱丽丝们更加僵硬且更加灿烂的笑容,疯帽匠直直地站在了鬼修女与安娜贝尔的面前。
属于他们的茶话会时间,开始了。
赛琳娅微微抬头,看向刚刚赶到的杰西卡,“……”
曾经逃脱过紫人控制的女孩,在一瞬间就能判断出来这里,以及这些人身上,刚刚都发生了什么。
“我已经能够面对这一切了。”杰西卡摇头,抢先止住了女孩没说出口的话,“是你给了我勇气。”
如果一定要有谁会为了曾经的那段难堪故事而感到痛苦。
那该是罪犯,而不是受害者。
“……”妈的疯帽匠感觉自己现在就是受害者。
恶魔带来的折磨会击垮精神,会刺痛心脏,会通过幻觉而让他看到自己最恐惧的一切事物——精通催眠的疯帽匠本以为这就是这场茶话会中最恐怖的一切。
然而事实证明,这些不过是最简单而不值一提的餐前甜点。
看着疯帽匠,赛琳娅若有所思,“紫人是你的朋友?”
“……不是!”留意到黑发女生在听到‘紫人’这个名字之后的反应,疯帽匠光速回踩,“我和他完全不熟!”
“是吗,那还真可惜。否则的话,你应该能和他有共同话题,比如两个人一起交流……”赛琳娅惋惜地摇头,“战后感。”
疯帽匠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什么战后感?”
关于,赛琳娅当初是怎么【顶着哈迪斯卡牌,疯狂刷伤害值赚钱;同时挂着不死鸟治疗buff,刷治疗量赚取积分;依靠紫人一人之力,从贫民直接越阶成为小康生活】的感受。
“不过没关系。”重新握住哈迪斯的法杖,赛琳娅轻轻地敲了一下地面,“你很快可以自己体验了。”
既然是同种类型的好兄弟,又怎么能够厚此薄彼呢。
难道大家凑在一起整整齐齐的合家欢,不更加令人向往吗?
赛琳娅也没忘记提醒疯帽匠,“当然,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你也可以将自己的感想分享给紫人。”
毕竟比起上一次应对紫人的时候,无论是卡牌还是她的言灵,都已经有了大幅进步了。
疯帽匠:“……”什么感想啊?!
你他妈说清楚?!
很快赛琳娅就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这还真的就是一件——无法用语言简单描述的事情。
冥火燎过他的身体,来自冥王哈迪斯的强大力量持续性地作用在疯帽匠的身上……但他却还能保持清醒;
在保持清醒的同时,还要承受着两个恶魔带来的最恐怖最畏惧的幻觉攻击——在很多个瞬间,疯帽匠都觉得自己已经濒临死亡。
但是每当疯帽匠以为自己下一秒眼前一黑彻底解脱的时候,都会有一股温暖而轻盈的力量席卷身体,让他再一次耳聪目明、头脑清晰、五感敏锐地承受下一□□风雨。
……他清醒地感受着一切,恐惧的生物电流从头涌动到脚。甚至还始终带着笑容,表情真诚,笑起来的弧度宛若左右嘴角将要在脑后击掌。
就像。就像疯帽匠曾经对每个‘爱丽丝’所做过的那样。——甚至还要更加过分。
而在这个过程中,那些刚才还是玩具任由他挑选的人们,始终、一直都在牢牢地盯着他。
说不清楚哭声究竟是从谁身上爆发的。
但却在几个呼吸之间,传染到了每个人,无论是低低的啜泣,还是响亮的大哭……充斥在房间内。
在大众视角里,哭声都代表着悲哀;
但是这一次,哭,却比露出虚假的笑容,更让他们感到解脱。
刚刚被选中的新人爱丽丝小心翼翼地看向赛琳娅,眼泪晕满半张脸,“谢谢……谢谢你们。”
——这就是小丑永远都没理解的事情。
他坚信只要有足够的刺激与黑暗,就能够逼疯世界上的所有人,哪怕是善良的超人、正直的戈登。
但小丑却不知道,人,是可以从黑暗中重新站起来,去迎接新生与光明的。
起初疯帽匠还对自己的同伴——好吧准确来说是同伙,存有一点不必要的希冀,希望对方能在这种情况拯救一下自己。
毕竟这就是他最初愿意理会这家伙的原因。
这个空降到哥谭,神神秘秘还不肯露脸的家伙,看起来身手绝佳。
能洗脑的伪法师,配上狂战士,疯帽匠还能通过洗脑而自带平民盾牌——完美的搭配。
然而很明显,缄默没有机会拯救疯帽匠。
毕竟,也没有几个人能在红头罩和军火库联手编织的密集攻击网下,有心情与时间去关心自己的同伙。
缄默一边应对着红头罩与军火库的攻击,一边调侃般开口,“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与红头罩有什么矛盾?”
杰森不耐烦地回答,“看你不顺眼。难道这还需要理由?”
这个男人,以布鲁斯的样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也出现在了赛琳娅的面前——真的会这么巧吗?
在落入过小丑与生母的共同阴谋之后,杰森就不再相信世界上会存在那么多的巧合。
更多的是,你走在别人设定好的阴谋轨道上。
“喔,难道说,其实红头罩也是布鲁斯韦恩的黑粉?”缄默意有所指地嗤笑一声,“这可真、是、令人意外啊。”
“哈?”军火库立刻插话,打断缄默的语言攻击,“所以现在是粉丝自爆粉籍时间吗?”
罗伊的利箭就像他的声音一样轻快,总在高处俯瞰人类,然后挡无可挡、避无可避地直扎进战场之中,“那我要说一句,我是我们的团队fans。”
考虑到杰森前不久刚临时反悔,因为那盘车载cd而拒绝他摸企鹅的要求,所以罗伊决定——稍微降低一下对方的排名。
赛琳娅和杰森都有预感,缄默的目标会是布鲁斯。
而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
当看到蝙蝠侠出现在自己面前之后,缄默立刻表现出了一种……难以理喻的热情与激动。
“你好啊。蝙蝠侠。”
缠绕在男人脸上的绷带猛然松开,露出那张在场所有人都非常熟悉的脸。
布鲁斯·韦恩的脸。
也很奇怪,明明从任何一个角度,每一个五官,哪怕近距离来看,缄默都能与布鲁斯达成近乎完全的相似。
但也许是感情滤镜太过深厚吧,在场每个人都下意识地认为,还是布鲁斯本人更好看太多了……
直面这张脸,蝙蝠侠的语气依然冷静,“你是谁?”
“我是谁?这可真是个好问题。”缄默几乎抑制不住自己心脏内即将汹涌喷发的得意,“我是bru……”
将疯帽匠丢给罗宾,又委托他与旺达两人将一群无辜者们送走,赛琳娅终于将注意力挪到了缄默这边,“?你是托马斯·埃利奥特啊?”
埃利奥特:“……”我草怎么可能??我是自己给自己动的整容手术啊?!不可能出问题的?!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蝙蝠侠:“……”好的。那么我已经全都猜到了。
罗伊:“……”卧槽?厉害啊。
杰森:“……”嗯,我女朋友。厉害吧。
赛琳娅:“?”
啊?不然呢?我可是个言灵师啊?快速了解和掌握敌人的名字是我最基本的职业素养了啊!
“托马斯·埃利奥特……”重新吐出这个名字,蝙蝠侠的声音越发低沉,“你到底要做什么。”
这场称得上是疯狂的整容,并不是他对布鲁斯模仿的开始。
从年少的时候起,埃利奥特就经常顶着‘布鲁斯’的名字外出交际,甚至还会故意用这个身份去招惹些天真的女孩们,向她们搭讪,让她们以为自己是布鲁斯。
仿佛通过这种方式,他就能真的成为布鲁斯韦恩一样。
“我要做什么?”缄默拉长声音重复这个问题,用十足‘布鲁西甜心’的声音反问,“亲爱的布鲁斯,难道真的你猜不到吗?”
在一定程度上,缄默与小丑具有着诡异的相似点。
小丑了解蝙蝠侠;而缄默,了解布鲁斯韦恩。
在近乎疯狂且急于取代的多年观察中,他当然发现了布鲁斯的双重身份。
天。呐。
这并没有让缄默产生‘原来布鲁斯韦恩也有艰辛的一面’这种感悟,反而让他更加迫切地加快了整容筹备,更急切地想要取代对方——
“难以理解。”骤然吞了一口大瓜,罗伊被这个故事震撼到表情都有些呆。
赛琳娅看向缄默的眼神,仿佛是在看——好吧,其实就是在看傻子,“你编了一个挺有卖点的故事。”
“但你也只不过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听起来与众不同的理由而已。”
难道恶魔在行凶前引用《圣经》,就能改变他们来自地狱的事实吗。
作恶的理由有太多,无论是从现实世界中得知的,还是从书籍中获取的,赛琳娅都见过太多太多不同答案了。
布鲁斯因为目睹父母的死亡,而选择成为了蝙蝠侠,坚持去挽救那些在这座城市上无数次发生过、他也曾亲身经历过的黑暗。
缄默却为了更快地继承家产,而一手谋划了自己父母的死。
只因为——
“为什么你能够那么早地拥有全部的家产,而我却还要继续等待他们什么时候去死?”
多么丧心病狂的理由。
所以缄默,永远不可能成为布鲁斯韦恩,也永远不会是蝙蝠侠。
杰森顺手丢过去的匕首在缄默的侧脸划出一道长长的伤痕,赛琳娅也连皮带肉地撕扯下对方丑陋的真相想法,“不是每个人都想躲在阴暗角落里做不会飞的小虫子。”
暴力的确是一种强大的力量。
但蝙蝠侠改变哥谭的力量,真的是源自他揍断某某人肋骨时所使用的强大暴力吗。
当然不是。
是他用自身为饵潜入黑暗之中,将自己化作黑暗骑士之后,一点点将这座城市照亮的光芒,与希望。
那些才是最强大,能够感染到这座城市的力量。
就像雪莉尔以普通人视角所说过的那样,当这座城市的人们,能在看到路人之后,最先想到的不再是‘他不会突然从口袋里拿一把枪出来吧’,而是‘这里有蝙蝠侠,有罗宾,还有个可靠的警察局长’……这就是他们给出的最高赞誉。
整座城市,整个世界,都是正义与希望的受益者。
希望是最可怕的魔鬼,因为有他,人类会延长自己对痛苦的忍耐时间。
但希望也是最伟大的力量。最高贵的品格。
“你的确应该嫉妒布鲁斯。”不同与蝙蝠家的一贯作风,赛琳娅在成功接纳这个世界的爱意与善意之后,就能够做到无比坦荡地抒发自己的情感。
……更何况她今天还喝了酒。
更加彻底地放飞自我。
手握法杖的言灵师灵活地掠过战场,让缄默这个能击中蝙蝠侠扔出的蝙蝠镖的神枪手都愤怒到咬牙切齿。
“因为你可以试试看去计算,这个世界究竟会有多少人喜欢布鲁斯,和蝙蝠侠。”
缄默冷笑一声,“原来你是蝙蝠侠的粉丝?”
赛琳娅摇头,“我热爱每一位英雄。”
无论是具有超能力的superan,还是没有超能力的蝙蝠侠钢铁侠红头罩,无论是来自外星的雷神,还是生活在地球上的黑寡妇,又或者是如同里瑟先生那样,并不为外人所知的平民英雄。
他们都永远值得尊敬。
在这个世界待得越久,赛琳娅就越能理解里瑟先生曾说过的坚持。
那其实也是每一位英雄,——无论是具有超能力的英雄,还是普通人中的英雄,共同的坚持。
即便只是【一个人】也要救。
因为就是这样一个又一个的生命,才构成了这个世界。
“即便让你去面对他所经历过的一切,你也不会成为他。”
……还成为蝙蝠侠呢?
赛琳娅能用自己看遍各类型书籍的丰富阅历保证,这个人早在十几年前就能因为过于花天酒地而开始早衰。
枕着金钱名利堆积的枕头,拥着女伴做个美梦。这是多少人的梦想啊。
也是布鲁斯韦恩轻易就能得到的生活。
但他却放弃了那触手可得的一切。选择去承担沉重而黑暗的负担。
面对这个太过熟悉,甚至以取代自己为目标的敌人,布鲁斯当然会选择亲自击败他。
所以这也让罗伊能够有时间小声对杰森说,“这听起来可真是……guardian小姐的说话方式,比你好多了。”
向你女朋友多学学!你如果也有这种表达情感的习惯,你们在一起的时间最起码能提前三个月!
杰森:“……”
所以这究竟是在夸她还是在嘲讽我?
缄默的自身实力并不算是极端难缠的敌人,也许他本来可以凭借自己的脸与身份来做些额外干扰……不过在赛琳娅的暴风式语言输出下,这种方式——也明显行不通了。
甚至当缄默被蝙蝠侠控制住压在地板上之后,在他愤恨不甘的眼神注视下,赛琳娅还戳了戳杰森的腰,“你不再说点什么吗?”
杰森:“……什么?”
赛琳娅理直气壮地回答,“对蝙蝠侠的评价啊!今天我的普通人朋友都说过了的!”
杰森:“……”还是没醒酒。
布鲁斯的目光落在两个孩子身上。
但这一次,他没有刻意地移开视线,也没有保持沉默,而是开口,“我想,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的评价。”
他们一家人的感情,从来都是相互的。
他相信杰森知道他有多爱他,而他也相信,杰森对他的感情。
“……”红头罩瞬间僵硬得像是三天前塞进家里冰箱的大列巴。
他揽住赛琳娅向外走,硬邦邦地留下一句:“你最好一直知道!”
在生硬的声音中,杰森‘愤怒’地决定,今晚要让木匣子所收藏的珍珠再多两颗。
哦。今天她还喝醉了。那就——三颗吧。
倚在红头罩结实的肌肉上,对此一无所知的赛琳娅,懒洋洋地打了个长哈欠。
=
……然后缄默事情的结局是,愤怒的‘人’变成了系统,他以最快速度自主额外研发了新的未成年保护机制——不过是针对他自己的。
能帮助他屏蔽一些,不太适合年轻人工智能观看的东西。
他又有什么错呢!!他也就比幻视大了一点点而已!他也不到一岁呢!
愤怒的抱怨甚至被系统发送给了其他熟悉的ai们。
ai与所有者之间的相处模式,其实也各不相同,
比如托尼与他的智能管家:这是我的好兄弟。
比如系统与赛琳娅:我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第一顺位监护人。
而‘机器’比较特殊,还是个被家长严格管制的baby。
所以在街上偶遇到与‘机器’有关的里瑟之后,系统有点莫名心虚,甚至仔细推算了一下:嗯,他们应该不会知道,我们最近在聊天。
“……”
虽然曾经并肩作战过,甚至面板上都还有与对方有关的支线任务,但其实赛琳娅与里瑟并不算多熟悉。
不过两个人对彼此的态度都很好。
里瑟甚至提到,“玛丽曾说过,她现在拥有着两个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小姑娘。”
他刚成功完成了一场保护任务,紧绷到疯狂跳动的神经正在随着说话声而慢慢平静,“在伦敦的女孩,以及你。”
“……”这个回答让赛琳娅一怔。
——等等,所以,玛丽在得知她谈恋爱的消息之后,为什么会表现得那么奇怪呢?
赛琳娅不理解这个问题,就像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系统最近会表现得那么生无可恋一样。
不过,赛琳娅也并没有多少时间能够用于思考这个问题。
有雪花轻轻落在她的颈间。
走在街上的人们诧异地抬起头,拿着手机一边拍照一边窃窃私语,“……都已经快要夏天了,也会下雪吗?”
“天气预报显示今天是晴天?”
“呃,说真的,自从见过天空裂个大洞下外星生物之后,哪怕是某天突然天上开始下刀子我都不会感到太意外了。”
但是赛琳娅却知道那不是雪。
是一场为传达斯卡蒂消息而来的密信,是一场冬日女神带来的漫长警告。
“赛琳娅,”碎冰落到赛琳娅的手背上,仿佛斯卡蒂的手冰凉地握住她,冬日女神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们在宇宙中遇到了新神达克赛德。”
特殊的通话方式,连接着并不在同一个空间内的神明与她的女孩。
“他的身边聚集了大量类魔……还有一个名为‘毁灭日’的生物。”
几乎在斯卡蒂声音落下的同时,系统的提示音传来。
【叮——】
【任务‘英雄之死’已开启。】
听到这个名字,赛琳娅的呼吸猛然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