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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闻言,全部顺着她视线看了过来,然后,好些人退后一步,就是还揪着沈秋妍的两个妇人,面色也和缓许多。
哪怕没见过周明萱的,也知道沈秋妍孤女一个,她的亲戚只能是镇上周府的人。而被她称作表姐的,只能是周府的大姑娘了。
那揪沈秋妍最紧的妇人,似乎有些想要松手,到底不甘心,道,“周姑娘,这非是我们霸道,哪怕好多人说农家妇人粗鄙不讲道理,但今天这事确实是吴家媳妇的错,您看这……”
“不关我的事。”楚云梨神情淡然,在沈秋妍满是期待的目光中,继续撇清关系,“我爹说过,她已出嫁,就和我周府再无关系。”
她以前可从未唤过她表姐,都是直呼小名,何时这样客气过?她当着众人如此,想法不言而喻。
“不。”沈秋妍急切的挣脱,到底敌不过农家妇人的力气,只得在原地焦急道,“萱儿,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十几年的感情难道敌不过一个男人?我前两日回府有急事找你,那些胆大包天的下人,死活不给我通报,你该治治他们了……”
楚云梨实在烦透了她,当下也不想和她纠缠,“你恶不恶心?你做的那些事情不是什么秘密,得多厚的脸皮才能说出这些话?以后别找我!”
说罢,又看向周围妇人,“你们应该怎样让她赔偿都不关我事,我也不会插手。”
一边说,一边踏上往村口去的路,打算回镇上,听到沈秋妍在后面大声道,“婆婆病了,你能不能帮我救救她?人命关天,你再恨我,也不关婆婆的事……”
楚云梨不愈搭理,不过沈秋妍的话也在理,见死不救不是她性格,再说沈婆子这个人只是愚忠了些,沈秋妍做的事情她知道后还会劝说几句,她突然想起听妇人说的吴家的事情全部都落到沈婆子身上的事,当下回身,“救她也可以,只是我有条件。”
沈秋妍苍白的面上有些戒备,“什么条件?”
楚云梨嘴角微微带着笑意,语气任性,“我花银子救人,那她以后就是我周府的下人,往后你不许见她。”
“这……”沈秋妍有些迟疑,边上妇人断然拒绝,“不行。她是你的下人,可以发卖了赔翠儿的药费。”
沈秋妍面色惨白,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楚云梨笑了,对着周围人解释道,“我愿意救人,纯粹是看人命关天,可不是和她还有什么姐妹情,往后若是她借着周府的名头借银子,周府可是不认账的。”
回去的路上,马车中多了个苍老的妇人,面颊消瘦,衣衫上隐隐还有臭味,头发凌乱不堪,看起来狼狈得很。
春雨对于她愿意救人有些不满,但看到沈婆子这样的惨状,又有几分可怜她,到底说了一句,“姑娘心善,往后定然会有好报的。”
大家都是伺候人的,生死不由自己,看她模样,这是看着沈婆子的惨状联想到了自身。
楚云梨也不解释,马车中味道很不好,好在很快就到了周府,让春雨带着沈婆子去了原先沈秋妍的院子,又找了两个小丫头照顾她。
沈婆子只是累着加着凉之后没能好好休息,病了之后又没有人照顾她,一日三餐都是沈秋妍在家才会给她送,病情这才越来越重,有人好好照顾,又有楚云梨给开的药方,隔日就醒过来了,且精神不错。
这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周府,知道的人都暗暗高兴,这大姑娘对下人如此优待,众人都挺高兴,当下觉着这样的主子伺候一辈子才好,于是,嘴该紧的紧,今日楚云梨在三南村说的话并不是什么秘密,好多人知道后,以前还觉得周家父女两人只是暂时生气,往后很可能会原谅沈秋妍的人都立马敛了心思,那么多人面前表态,周府以后再让沈秋妍进门肯定不可能了,从那日后,周府的消息再不会传到她耳中了。
这个倒是意外收获,楚云梨本来想着自己救人算是做善事,再有沈婆子一走,吴家的家务和地里即将收成的庄稼应该没有人任劳任怨了,沈秋妍和吴母可有得扯,总之一句话,他们不好过,她就高兴了。
也有不好的,周父在知道他们去山中遇上踩了陷阱受伤的人后,不乐意让她进山了,还说若是想要知道药材习性,可以花银子让人采回来生的让田大夫教导。
楚云梨学医,是觉得这门手艺对自己有很大好处,是很认真在学的,且对她来说,知道药材的习性和生长的地方环境都很重要,谁知道以后会不会遇上没银子还有病人的情形?
掰扯了两天,周父这次尤其固执,楚云梨自然不会拿绝食之类的事情威逼,她觉得这种方法得对在乎自己的人有效,但是对着在乎自己怕自己伤了身子的人用这种法子,她不想做。
事情一下子僵住,楚云梨暗地里着急,现在正是采药最好的季节,耽搁了之后,好多药材就得等到明年了。
最后还是周父妥协,愿意让她进山了,不过有条件,得带上他准备的精通陷阱和熟悉林子的人。
为自己好的事情,楚云梨自然不会拒绝,她乐意进山,可不乐意自己受伤,疼就算了,若是她也受伤,只怕周父在一日,都不会再答应她进山了。
到了进山那日,楚云梨起了个大早,到前院时发现周父也在,他边上还站着个身形高大的年轻男子,还是个熟人——冯韶安。
想起当初周父在医馆说他们两人男女授受不亲时的态度,楚云梨千言万语堵在喉间,到底还是忍住了。因为她看出周父神情不悦,不敢再撩拨,脚下麻溜往外挪,边道,“爹,天色不早,等我回来给你熬养身汤。”
话落,人已经出了大门。
周父哭笑不得,待看向冯韶安时,又变成了一脸不甘不愿,纠结得很,语气还算寻常,“拜托你了。”
这一回进山带了护卫和冯韶安,田大夫觉得可以再深入一些,人迹罕至的深山中果然药材也多,还发现了一大片年份不浅的山七,山七对于消肿止痛有奇效,众人散落开开始采药。
楚云梨挖得认真,等她抬起头时,发现不知何时冯韶安到了她身后,“你怎么在这?”
等他走了,周父一瞬间似乎苍老了许多,拍拍楚云梨扶着他胳膊的手,笑了笑,“我没事。就是方才让顾大人给你找的师父没有了。你放心,往后爹给你再找一个。”
楚云梨摇摇头,“这些不要紧,您可千万别再生气,气坏了身子让女儿怎么办?”
周父满是欣慰,“我不生气,只是我要远行,你要和我一起吗?”
“当然,”楚云梨毫不迟疑,“爹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再说出远门还能多见见世面,人一辈子太短,窝在一个地方有什么意思?”最后这句话真心实意,她是真想去外面看看的。
“你的亲事……”周父欲言又止,“你年纪也不小了,看得出来,你对冯韶安挺上心的,若是愿意,我去给你提亲。要是错过,你的婚事肯定得耽搁了。”
楚云梨哑然,半晌才道,“他家中父母不良于行,应该需要他照顾。”如果真的成亲,那楚云梨肯定要和周父一起出远门,不太可能会留他一个人在欢喜镇。
周父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发,“有些事情外人不知,我可是刻意打听过了。冯韶安他不是他爹娘的亲子,是从外面抱回来的,他爹娘收养他,其实也没怎么好好待他,更多的是想要他养老。”
楚云梨惊讶,“真的?”
周父含笑点头,“不说别的,就是他的名字,韶安这样的字,欢喜镇的人可取不出。据说这是当初他爹娘捡到他时绣在襁褓上的,找了当时的童生才认了出来。”
楚云梨有些纠结,要说她对冯韶安一点心思没有,那是假话,关键是本身原主也需要成亲甚至留下孩子,与其找别人,还不如找冯韶安呢。“我想再亲自和他谈一谈。”
周父自然愿意,翌日就安排了两人在酒楼见面。
这一次见面和以前不同,楚云梨不知怎的也有些羞涩,出门前还换了两身衣衫对比,都不甚满意,最后弄得一头汗,干脆也不管了,真要愿意,哪怕穿麻袋,冯韶安大概也不会拒绝……吧?
冯韶安一身长衫,多了几分温文,看得出来他有些紧张,楚云梨进门时,他甚至站了起来。
楚云梨开门见山,“今天我找你来,有事情与你商议。”
“你说。”冯韶安坐了回去。
“我和我爹即将远行,归期不定。”楚云梨直接道。
冯韶安面色微变,羞涩不在,急切问道,“你们去哪里?”
“先去县城,之后……我也不知。”楚云梨丝毫不隐瞒将沈婆子的话和盘托出,末了道,“看我爹的意思,他是非要一个真相的,这个世上对我最重要的人就是我爹,所以,他去哪里,我去哪里。今日我找你来,就是想要问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
冯韶安一时愣住,先前周父找人约他,说有要事商议之时,他大概猜到是因为楚云梨,要么和他谈婚事,要么就是警告他往后别再靠近,再没想到会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若是他愿意相陪,他们就有了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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