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兰兴翻了个白眼:“肯定不是他。媒人都说了,让你们定亲的人是他的双亲。”他恨恨咬牙:“我们田家又不是那种非要攀权附势的人家,他们这是小瞧谁呢。”
楚云梨深以为然。
田家真的没有非要攀上林端玉的意思!
听到夏家退亲,田兰兴本来还挺高兴的,得知里面有这样的内情后,那点欢喜瞬间烟消云散。他蹲在一旁,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浑身气息深沉。忽然,他想到什么,皱眉看了过来:“你方才说自己天生神力?”
楚云梨:“……”
田兰芝是村里长大的普通姑娘,因为林端玉读书才识得几个字,从未练过武。但她揍人是事实,也只能这么胡诌。
“对啊!”楚云梨左右看了看,拎起边上的磨盘甩了一圈,甩得风声呼呼的。
田兰兴瞪大了眼,接受了妹妹真的天生神力之后,他面色一言难尽:“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说?”
楚云梨摸了摸鼻子,谎话张口就来:“那我未婚夫是秀才,我太粗鲁了,怎么配得上他?”
田兰兴:“……”好有道理。
兄妹俩这边说话,厨房中的几人注意到了。冯氏探出头来喊:“说什么呢,赶紧过来摆饭。”
他们不知道里面的内情,只以为夏家愿意扛下官员的怒火。都挺欢喜的。
田兰兴看到双亲脸上的笑容,心情格外复杂。看着母亲为了庆祝而特意做出的饭菜,实在不好泼他们凉水。
冯氏提议:“夫君,既然妹妹的亲事退了,我们一会儿就去城里吧。告假太久,万一被人顶了工,回头就干不成了。”
这话得到了田家夫妻的赞同。
田兰兴端着碗:“不了。那活儿挺累的,最近工头越来越过分,五个人的活让我们三个人干,我的腰痛就没好过,先前我悄悄去看大夫。大夫说我已经落下了病根,如果继续干,说不准会影响寿数。”
他才二十岁的人!
夫妻俩听到这话,顿时就急了。
冯氏面色大变:“你怎么不告诉我?”
田兰兴对上妻子的愤怒,特别心虚:“我还不是想多赚点银子,但我现在改主意了。家里没个壮年男人,就是容易被人欺负。要是我在家,我就不信那个媒人敢上门,还有夏长平,他直接上门来欺负我妹妹,也是欺负我们家中没人。”
这也是事实。
冯氏有些舍不得:“我在城里每月还能赚一钱银子呢。”
“咱们这两年也攒了不少,先在家里呆一段。”田兰兴握着她的手:“那绣活太熬眼睛,你也歇一段。”
冯氏有些不好意思,白了他一眼:“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若是没记错的话,就是这段日子,冯氏发现有了身孕。楚云梨想了想:“嫂嫂,我想去街上转转,你陪我一起吧!”
冯氏欲言又止。
小姑子刚出了这种事,最好是关在家中,这时候跑出去,那不是擎等着别人议论么?
田母也想到了这茬,不赞同道:“你还是呆在家里,没事少出门。”
万一又被哪个混子盯上,女儿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田父想了想:“想法子相看。把婚事定下来就好了。”
田兰兴听到这话,忍不住叹口气,到底还是说了实话:“夏家退亲,是被妹妹威胁的。上头的官员还没发话呢。”
此话一出,田家众人面面相觑,愉悦的气氛一扫而空,田母更是哭了出来:“怎么会……”她看向楚云梨:“你怎么威胁的?找了谁帮忙?”
她更想问的是女儿何时在外头认识了可以威胁夏长平的人?那个人又是谁?
本来嘛,能够威胁混子的人,只能是更混的人。姑娘家和这样的人来往,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田兰兴一看母亲这模样就知道她想歪了,急忙解释了几句。
一家人听到田兰芝天生神力,都挺意外的。
田父若有所思:“你真的把夏长平打了?”
楚云梨颔首:“我还直言,不怕做寡妇。他要是敢娶,我就敢嫁。”
田母:“……”
她从来没想到女儿会变得这么彪悍,忍不住拍了女儿两下。
田父想法则不同:“既然你打得过他,那……实在是躲不过的话,也可以嫁过去。”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都看了过去。
田父有些尴尬:“女儿不想圆房,夏长平也强迫不了她。这是非嫁不可的应对。有法子不嫁,那自然最好。”
得知女儿天生神力,一家人微微放松了些,但也没有高兴起来。
安静的过了两日,媒人再次上门,一脸的苦相,不用田家人开口问来意,她率先道:“不行,那边说了,这门婚事必须要成。”
田母看到媒人,就知道事情要糟。听到这话后,气得胸口起伏,整个人摇摇欲坠。
楚云梨上前将人扶住,抬手帮她顺气,问:“大娘,那个吩咐你的人是谁,我能见一见吗?”
媒人摇头:“我都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
楚云梨再次问:“他们是林端玉的亲生爹娘吗?”
“不是,只是传话的管事。”媒人提醒:“宰相门前七品官,这话一点都不假。他们虽然是下人,但特别威严,我反正是挺害怕的,不怕你们笑话,在他们面前,我都不敢站直了说话。”
媒人走了后,田家人一派愁云惨雾。
楚云梨想了想:“我想去见见那两人。”
田父皱眉:“人家愿意见我们吗?”
“我反正是不想嫁夏家,总要试一试的。”楚云梨说着进屋换衣:“哥哥,之前你说要去城里把东西搬回来,刚好一起去。”
有田兰兴陪着,田家人总算放了心。
冯氏也要一起,楚云梨不赞同道:“嫂嫂,昨天早上你都吐了,你这……可禁不起颠簸。”
听到这话,冯氏脸一红。田母附和道:“对,你不能去。放心吧,兰兴做事有分寸,不会出事的。”
做事有分寸的田兰兴跟妹妹一起出了门,只觉得毫无头绪:“妹妹,我们到哪去找人?”
“城里那些酒楼客栈,我们一家家找过去,就不信找不着。”上辈子田兰芝嫁得不明不白,那些人说是林端玉的双亲,但这事谁证明了?
按道理来说,身为林端玉的未婚妻,哪怕婚事不成,也不该把人往死里作贱。
官员也要名声的,哪里会做这么刻薄的事?
两人进了柳城,田兰兴在外城还算熟门熟路,但那二人应该不会住在这样的地方。因此,休整了一番后。兄妹俩第二日就去了内城。
京城来的大管事名头挺响亮的,兄妹俩打听了半日,总算有了消息。
那两人根本就不认识田兰芝,楚云梨带着田兰兴换了一身绸衫,在饭点时去了二人所在的酒楼。
田兰兴进门时腿都在打颤:“妹妹,咱们银子不多,一会儿点菜的时候你悠着点,被押下来洗盘子可太丢人了。”
楚云梨哭笑不得,坐到了二人的后面。
那两人就不爱说话,一直都挺沉默。
等了许久,终于听到那女管事开口:“我们也该换个地方住,等那二人成亲,至少还得一个月。长期住在这里,回头报账的时候也不好跟主子交代!就算是替主子做事,长期住在这儿也忒过分了。我张不了口。”
男管事皱眉:“也就这种大点的酒楼被褥才干净,要是换了地方,万一染了病怎么办?”
“你傻啊!”婆子恨铁不成钢:“咱们可以拿着主子的帖子借住,人家巴不得呢。”
男管事一脸不赞同:“那还不是给主子添乱么,照你这么干,还不如多花点银子呢。”
婆子有些恼:“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万一我回去交不了账,你负责么?”
“我是来帮忙的!”男人强调:“你得负责我的吃喝,还不能在外闯祸。若是让这些人知道了我的身份,回头你赔不起!”
婆子冷哼:“你还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早在你答应替我家夫人做事时,就已经由不得你了。若你不听话,夫人把你吃里扒外的事告诉尚书府……”
“你敢!”男人大怒,随即反应过来:“你算计我?”
楚云梨在听到“告诉尚书府”时,端着茶杯的手顿住。
因为林端玉的父亲就是尚书大人。
如果这二人的真的是听了林端玉双亲的话来办事,应该说是禀告主子,而不是“告诉尚书府”,听这话里话外,好像那个男人才是尚书府的下人,而那个婆子是奉的什么夫人的命。
这位夫人,才是真正害了田兰芝的罪魁祸首。
什么仇什么怨,愣是要毁人一生。
边上的田兰兴听着二人这话,也觉得不太对劲,兄妹俩对视一眼,趁着还没点菜,付了茶钱就退出了酒楼。
田兰兴皱着眉:“妹妹,现在怎么办?”
知道这里面有内情,并不是林端玉的双亲想害妹妹,他觉得事情有了转机,整个人都挺兴奋。
楚云梨提议道:“我要去京城找林端玉他爹!”
田兰兴只是隐隐有这个想法,可他走得最远的地方就是柳城,京城……只存在于话本之中,他不太敢去。
不过,事到如今,如果不想把妹妹嫁给夏长平那个混账。也只有去京城这一条路走。
兄妹俩对视一眼,立刻就转身往外城走,怕家里人担忧,干脆也不送信,直接找了去京城的马车要了两个位置。
于是,就在夏长平一脸悲戚的再次上门提亲时,田兰兴兄妹二人已经不在。
柳城到京城拢共就几百里,快马加鞭一日就到。
马车走了三日,总算到了京城的城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