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救人的事,村里人都不知道内情。
只听说余青青好像救了一个富贵公子,至于在哪儿救的,怎么救的,众人一概不知。
蒋翠心想不通,回过神,已到了村长家门口。
今日余家女出嫁,哪怕是给人做妾,但因为嫁得好,好多人都去看热闹了,毕竟,粉色的轿子可不常见。因此,村长家的门锁着,两人又站了一会儿,村长夫妻才从外面进来。
村长今年快六十岁,头发花白,已经做了祖父,为人公正,是让人尊重的长辈之一。看到楚云梨,他先叹了口气。
“找我有事?”
楚云梨颔首,指着村长家斜对面的那户宅子:“我想把那里买下。”
那家人几年前绝了户,也没有亲近的亲戚,宅子便空了下来。也是村里的地,谁要想住进去就得拿银子,要是村长为人偏颇,早已送了出去。
村长颔首:“给个一两银子,那院子和边上的几分地都给你。”
地方宽敞一些,自然要好得多。楚云梨递出了十两银子。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她这两三天都没能出门,想要破银子就得去镇上。她肚子经不起颠簸,把宅子买下来,还得去镇上置办东西。如果她不想露财,那就得一天跑两趟。
真要是熬了过来,孩子大概也保不住了。
她也就最近虚弱一些,往后……谁抢谁还不一定呢。再说,她手头有十两银子的事也不是秘密,别到时候她费尽心思藏银,余家那边一句话就传扬开去。
村长看到银子,有些吓着了:“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话问出口,他惊觉自己失言,这银子无论哪来的,都不关他的事。当即勉强扯出一抹笑:“我先带你过去看看,回头咱们去镇上立契书,顺便把银子破开。对了,你要是想安顿下来,还得置办不少东西,同样得去镇上。”
这间宅子在最后一个人离去时,蒋翠苗来帮忙准备后事,是进来过的。这些年一直锁着,倒是保养得不错,就是灰多了点。
蒋翠心直皱眉头,这几年没住人的地方想要安顿下来,可不是一点活。楚云梨沉吟了下:“翠心,把姐夫和大娘请过来帮我打扫干净,回头我会付酬劳。”
闻言,蒋翠心满脸不赞同:“又不是外人,你说这话实在是……”
楚云梨执意道:“酬劳该收就收,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村里的媳妇无论晴天下雨都有活干。人家不可能把自己的活放着帮她的忙。蒋翠心就算愿意,也得顾及夫家的人。
楚云梨和村长夫妻一起去了镇上,拿到了契书后,足足买了两车东西回来,被褥锅碗瓢盆粮食肉菜一应俱全,甚至还买了不少细软的料子。
母女俩所有的衣衫要重新做过,还得为腹中孩子准备尿布和衣物。
因为买东西耽搁了太久,楚云梨请村长夫妻用了一顿饭,因此,东西搬回来后,村长的媳妇刘氏还拿着自家的扫帚过来帮忙打扫。
大半日过去,房子总算弄出了大概的模样。蒋翠心的男人是个勤快的,顺便把需要修整的地方都弄好了。
安顿下来,楚云梨还做了一顿饭酬谢。
当然,都不是懒人,算是大家一起做的。
傍晚,送走了帮忙的几人,楚云梨一回头就对上了么妹亮晶晶的眼。
“娘,以后这里就是家吗?”
楚云梨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对!住在这里,不想见的人可以不见,回头咱们养一条狗看家护院。”
幺妹扭扭捏捏:“我想养只猫。”
楚云梨顿时笑了,这孩子太过小心,知道要东西也算是一个进步。她点了点头:“养!回头我就让你大姨问一问谁家有小猫小狗。咱们还养鸡呢,多养两只,天天吃蛋。”
幺妹眼睛愈发亮了。
楚云梨有些心疼,带着她去厨房洗漱。方才蒋翠心婆媳俩离开的时候,顺便给她烧了一锅热水备着。母女俩忙了一天,灰头土脸的,得好好洗洗。
怀着身孕不方便,等洗好出来,天已经黑了。楚云梨叉腰站在院子里的那两分菜地旁,盘算着去问村里人讨一些菜种,就听到敲门声传来。
幺妹有些紧张:“谁?”
“是我。”蒋大伯粗哑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不难听出里面的怒气。
楚云梨走回院子里,端起桌上熬好的安胎药一饮而尽:“大伯,天色不早,有话明天说。”
蒋大伯气急:“谁许你离开余家的?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告诉家里?”
“家?”楚云梨嚼着这个字,道:“你从来也没把我当做女儿,便不要管我了罢!”
“你给老子开门。”蒋大伯抬脚就踹。好几年没人住的门板,本来就不牢靠,几脚踹下去,门板晃晃悠悠。楚云梨拎起顶门的棒子,一把打开门:“我开了,你要做甚?”
蒋大伯怒极,一巴掌就甩了过来。不过,他边上还跟着母子俩,见状急忙将人拉住。
蒋伯娘姓周,和蒋翠苗先前的嫂子周氏算是本家。进门后一脸不赞同:“你这丫头,胆子忒大了,这么大的事,你跟谁商量了?”
“你这腹中还有娃,就算是生了余家人的气,那也应该回娘家找我们帮你讨要个说法。就算真的要和离,也是回娘家去住啊!”
楚云梨扬眉:“你们是听说我手头有银子才赶过来的吧?”
一言出,院子里一片诡异的安静。
蒋大伯率先反应过来:“你把老子当什么人了?”
楚云梨反问:“难道不是?”
蒋大伯怒火冲天:“老子是真心为了你好,明天就给我回余家去,或者跟我回家去。你自己选吧!”
“我哪里也不去。”楚云梨伸手指了指院子:“我已经买下来了,契书上是我的名,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
其实,她隐约能猜到蒋家人的想法。
想当初,蒋翠苗父亲走后,是留下了院子和地的。蒋翠苗嫁了人,那些东西才归了蒋大伯。如今她在余家过不下去,最应该回家。回了娘家,不和蒋大伯住的话,那就住回自己父亲留下的屋子,种她父亲留下来的地。
这都到了兜里的东西,再想拿出来,谁都会舍不得。尤其蒋大伯本身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在他们眼中,自然是蒋翠苗留在夫家最好。
蒋大伯听到这话,皱眉道:“你不回家?”
“这里是我的家。”楚云梨认真道:“至于我爹留下来的房子和地,就留给你们吧!”
蒋大伯听着这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不高兴。那本来就应该是他的东西,用得着蒋翠苗留?
不过,得了实惠,也无所谓外人怎么想。他冷哼一声:“这可是你说的,回头日子过不下去,可别到家里来哭!”
蒋伯娘又劝了几句,一家三口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当日夜里,楚云梨拥着幺妹,盖着新买来的被褥,睡了一个好觉。翌日,再没有恼人的骂声吵醒二人。
睡足了觉,楚云梨才起来做饭,又去找了村长的媳妇,问她买了一些鸡回来养着。当日下午,还去村长的堂弟家中,抱回来一只小狗,顺便还买了一只猫。
幺妹欢喜得很,自己的肉都不吃,蹲在狗窝旁喂给了它们。
院子里气氛愉悦,忽然有敲门声传来。楚云梨懒得起身,只问了一句。
“谁?”
外面没有人回答,半晌后,来人继续敲门。楚云梨有些不耐烦:“你是哑巴吗?”
又是一片沉默,半晌后,外面才传来余山江的声音:“是我。”
楚云梨正在做衣,手中动作不停,一件不大的衣衫渐渐成型,头也不抬地道:“咱们已经没关系了,孤男寡女的,别毁了我的名声。”
余山江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就是想问一问,你们母女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翠苗,你别逞强。”
“就算有,我也不找你。”楚云梨不耐道:“赶紧滚吧!你们家不是要给你另娶么,还来找我做甚?”
一墙之隔的余山江只余苦笑。
他也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弄成了这样,还没反应过来呢,妻儿就搬走了,还很快在外面安顿了下来。瞧这样子,是真的不打算再回余家了。
楚云梨到底没有去开门。
*
又过了两日,村里来了一家青蓬马车,直奔余家,下来的是两个青壮汉子,对着开门的杨氏直接问:“你们家是不是救了罗公子?”
关于救人的事,余家是能不提就不提。
反正得了罗家的感激,余青青已经入了门。在村里传的沸沸扬扬,除了被他们说自家挟恩图报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还有就是,余母已经发现村里人除了羡慕之外,好多人都暗地里说余家的闲话。她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同样挣扎在温饱上的普通人,忽然就搭上了一门贵亲,将心比心,如果是隔壁邻居,她也会不高兴。再有,余家因为人多地少,比村里别人家甚至还要穷一点。
因此,救人的事,她再三嘱咐家里,外面就算有人问起,也直接应付过去。千万别说内情。
毕竟,那内情也经不起细究。
杨氏警觉地问:“你们是谁?”
“我们主子是罗公子的友人。”其中一人努力装作和善的模样:“他是因为我家公子才被人追杀,所以,我家公子想谢一下救命恩人。”
杨氏已经见识过这些大户人家的大手笔,出手就是几十两银,她眼睛立刻就亮了,急忙侧身,伸手一引:“那快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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