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唐老爷并没有放弃柳杏,见他低着头,耐着性子劝道:“杏儿,我夫人是当家主母,你去了之后有她亲自看着,不会被人欺负的。我也会帮你。”顿了顿,他继续道:“夫人为了收养你的事茶饭不思,最近都要熬病了。你就真的忍心吗?”
柳杏也觉得自己委屈。
她也不想平白无故多一个母亲出来。且这个母亲的处事她很不赞同。只唐夫人为了自己的秘密不暴露向海另外一个无辜的女子,她就接受不了。更别提还有唐夫人帮她说亲的事。
“我实在不愿,老爷要逼迫我么?”
此话一出,唐老爷面色微变。
他就算要逼迫,也是大家心知肚明那种,而不是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这姑娘忒不会说话了。
唐老爷心底里再一次对柳杏失望,他一拂袖:“既然你铁了心不肯,我也不会勉强。日后你别后悔,别想方设法出现在我家夫人面前再让她伤心。”
语罢,扬长而去。
另一边的唐府中,唐夫人确实为了女儿不肯跟自己回来而自伤,每次唐老爷回来,她都打起精神应付,但她知道自己的情绪和精神都不太好,也在尽力调整。
这一日傍晚,到了唐老爷该回来的时辰却始终不见人。她有些担忧,怕自己这糟糕的状态把男人给赶走了,急忙找来人问。随即就得知唐老爷是去找柳家母女商量收养的事。
听到这个消息,唐夫人的心当即就提了起
她越想越不放心,总觉得那对母女会把这事给搅和黄了。当即就让人备马车想要去打圆场,结果刚走两步,就一头栽倒在地。
身边的丫鬟手忙脚乱把她扶起,又哭着劝:“老爷就是看您这样才跑去劝的……”
唐夫人坐在椅子上,好半晌都缓不过来。等到头疼稍减,就听到外面下人请安的声音。
她打起了精神,期待地看向门口。当看到金铭来的中年男人满脸铁青时,她心里担忧起来。
果不其然,男人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柳杏不识好歹,拒绝认干亲,你若真的喜欢干女儿,换一个人选吧!”
一锤定音。
唐夫人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只觉得手脚僵直。之前老夫人就拒绝了柳杏,她费了不少心思才稳住男人。如今连他也这样说,她想要借着认干亲让女儿认祖归宗的想法是不能如愿了。
她浑身无力的靠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唐老爷见状,不满道:“一个乡下丫头而已,你看看你自己,都变成了什么样?为了她,你什么都做不成,自己还病成这样,那丫头就那么重要吗?比你自己的身子,比我们的唐府还要紧?”
听到这番质问,唐夫人勉强打起了精神:“我只是有点难受,很快就会好。老爷别担忧。”
“希望如此。”唐老爷强调道:“过几天青城刘家会到这里来探望女儿,到时候你得上门拜访,尽力和他们拉近关系,我想和刘家谈一下瓷器生意……”
听到这话,唐夫人心里暗暗叫苦。
她也不想为了女儿伤心伤神,可一闭上眼就会想这些事。根本就睡不着,没法养神,也吃不下,身子越来越虚弱,面色也越来越憔悴。
这会儿的她虽没照镜子,也知道此时自己定然狼狈不堪。
她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痛传来,她来了点精神,站起身让人送晚膳。当日夜里,她让人熬了安神汤,喝完了药,总算好好睡了一觉。
她心里明白,让女儿认祖归宗固然要紧。但若是她办不好唐老爷吩咐的事,自己的地位都会受影响。到时候,她做不成这唐夫人,就更照顾不了女儿了。
*
周培淮挨了打后,颇为狼狈的跑回了家中。
周夫人听到消息,赶过来就看到儿子身上的残羹冷菜,看到向来以翩翩公子似人的儿子,弄成这副狼狈模样,她当即面色铁青:“这是怎么了?”
周培淮从小就得家中宠爱,向来都是别人捧着他。他这些日子在柳家母女面前放低身段委曲求全,早已忍无可忍。今日又挨了这一场打,还在众人面前丢了大脸,听到母亲的问话,更是怒火冲天:“都是你的好儿媳干的!”
周夫人哑然,回神后急忙吩咐下人拿来衣衫,又让人备热水。
周培淮满脸不耐地进了里间,周夫人站在外面等着,听着里面的水声和儿子不耐烦摔东西又训斥下人的动静,面色难看无比。
等到周培淮洗漱出来,又让人拿来了跌打药酒。
周夫人见状,顿时急了:“你还受伤了?”
“那个乡下妇人粗鄙,像疯子似的。”周培淮语气里满是不耐:“娘,儿子就想问你一句,到底是你儿媳要紧,还是你儿子的性命要紧?”
他指着白皙的肚子中间的大片青紫:“那女人这么凶,就算是我和柳杏成了亲,万一柳杏过得不顺,我是不是还要挨打?”
看到儿子身上的伤,周夫人心疼不已,也觉得儿子这番话有道理,这两家还没怎么样呢,那乡下女人就敢打人。要是真的成了她女婿,怕是打得更顺手。她立即道:“以后别去,娘回头重新帮你选一门合适的亲事。”
想到方媛儿的霸道,周培淮强调:“别和方家结亲。媛儿太善妒了,若是她做了你儿媳,我怕是不能为周家开枝散叶。”
方媛儿做的那些事,周夫人也知道,对此深以为然。
但这门亲事实在是好,她有些迟疑。
见状,周培淮大怒:“娘,到底是我要紧还是周家要紧?”
周夫人:“……”都挺要紧的。
看着儿子脸上的怒气,她可不想因为这些事跟儿子生分,开口哄道:“哪个娘不疼自己的孩子?在我眼中,你是这世界上顶顶要紧的人。”
周培淮擦跌打药酒时,惨叫得像是杀猪。
痛是真痛,其实不至于如此,他会这样大叫,是真的怕了柳杏她娘。
周夫人听到儿子这样的惨叫,心里焦急又担忧,想到柳家母女时又满是愤怒。
她跑了村里几趟,颠簸了这么多次,几乎骨头都给她抖散了。在这其中还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结果儿子还让她给打了。越想越不甘心……她不好过,就想让罪魁祸首也难受。
当即找来了人,低声吩咐了一通。
一大早,楚云梨就去了铺子里。
没事,晚上打扫一遍,早上去的时候就要轻松许多。楚云梨正在整理铺子里的娟帕,突然就闻到了一股烟味。她抬眼看向后院,没有多迟疑,飞快奔了进去。
然后就看到靠近小间的那面墙上全都是油,闻着像是桐油,最要紧的是,此时已经燃起了火,转瞬间一面墙都已着了起来。
楚云梨眼疾手快,拎起后院中放着的一头母女俩洗手的水进了小间,全都泼在了角落中的被子上,拿起被子就往外跑。
这么一会的功夫,一面墙都引燃起了熊熊大火,刚一靠近,火气扑得她的脸都像是要烤熟了一般。她拿着被子不停的扑打,最后还盖了上去。
火势小了大半,身后柳杏也拿着母女俩刚做好的棉衣过来,只是她有些惊慌,用力不当,带起了不少火星子。
等到火势扑灭,一面墙都已烧得焦黑。柳杏满脸都是黑灰,却露出了白牙大笑。
楚云梨有注意到她手上和脸上都有烫伤的痕迹,随意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飞快奔出门去医馆买烫伤膏。
火势刚起就被扑灭,但周围的邻居还是注意到了,不少人围上来关切。
看到满地的桐油,都挺后怕。要是母女俩没有扑灭大火,可能这一条街的人都会遭殃。
再有,这应该是有人故意纵火。
当即所有人都开始回想自己早上碰到的可疑之人。
没有人看到是谁放的火,但却看到了有人拎着桶油过来,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人,平时见到的客人挺多。看见的年轻后生不知道那个拎着桐油的人的身份,但在他的描述中,有人把那人给认了出来。
楚云梨给柳杏涂药膏时,面色难看,眼神里满是狠意。
柳杏观她神情,笑道:“娘,我没事。”
楚云梨嗯了一声,听到身后有人说那拎桐油的是后面巷子里住着的一户挺穷的人家,还说家中只有他一个壮劳力。等人都在商量把他找过来问一问。
哪怕还没问,就有人辩解他定是有苦衷之类的话。虽有人义愤填膺,却只是少部分人。
楚云梨看向一位相熟的大娘:“劳烦您让铺子里的伙计帮我报个官。”
听到这话,屋中静了一静。
楚云梨也不愿意和众人掰扯,在想要打圆场的人开口之前,伸手一指那面烧得黢黑的墙:“要是火势没有扑灭,会有什么后果?”
这一排都是木头房子,大火熊熊,轻则烧上两三间铺子,要是火势控制不住,怕是这一条街都会化为灰烬。
这大白天应该伤不着人,但这失去的财物却无法估量。尤其这条街上许多人就指着这间铺子过活。要是铺子没了,一家人的生计也就没了。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当时就有人跑去那人家中,把人给揪了出来。
巷子离得近,楚云梨看到那个年轻人,上前狠踹了两脚,道:“你不用多言,一会儿跟大人解释吧!”
周夫人心里有事,早上醒得挺早,用早膳时颇有几分悠哉,却有丫鬟急匆匆而来。
“夫人,衙差到了。”
周夫人一愣,下意识追问:“找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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