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钱的买不起祥和街的院子,不缺钱的人家,也不会想要把留给孩子的院子租出去。
所以,里面的院子就算是租,也是很难租得到的。
沈家兄妹确实是冲着胡子峰而来,或者说,是冲着贺欢心未婚夫来的。
他们已经尽量小心,平时少与这边来往,只做普通邻居。本来是打算让胡子峰主动发现隔壁的美人,进而动心。
没想到搬过来都五六天了,胡子峰一次也没扒过墙头,隔壁那么个大美人,在他眼里好像还不如手中的一本书。
沈姑娘挫败之余,更激起了她的好胜心。所以,今日她上门送点心了。
送点心来之前,她明明已经看到他未婚妻离开了。没想到这未婚妻神出鬼没,刚离开不久又回来了。
在院子里看到贺欢心的一瞬间,沈姑娘是有些懵的。本来她打算送点心过来,然后由胡子峰提醒她鼻尖上的面粉……她手中端着盘子,只能由他帮忙擦了。
这样亲密的动作多了,二人就会越来越熟,然后……动心就是情理之中。
可没想到,贺欢心她不按常理。
搬去了祥和街,自己怎么办?
沈姑娘此时的心情有些崩溃:“都要过年了,现在搬家会不会不好?”
楚云梨反问:“祥和街的宅子里过年,不比这里好得多?”
沈姑娘:“……”还真是!
精心算计好的计划被打乱,沈姑娘到底忍不住刺了一句:“贺姑娘财大气粗,说换宅子就换宅子,当真让人羡慕。”
这话酸溜溜的,楚云梨不客气地摆摆手:“都是我爹给的,凭我自己,只怕下辈子也住不上。”
沈姑娘:“……”这是在说,如果出身不好,一辈子也住不上祥和街的宅子吗?
虽然这是实话吧,可那一瞬间,沈姑娘还是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胡子峰没有拒绝搬家的事。
他在忙着准备会试,哪有空防备别人?这一回没发现隔壁兄妹俩的算计,也是因为他最近太忙,压根儿没注意这回事。
楚云梨心里也清楚,像胡子峰这样的人,姑娘想要勾引他的话,别说住他隔壁,就是跟他住一个院儿,都不会成功。
祥和街安静得多,楚云梨过去也方便。最要紧的是,甩脱了沈家兄妹。
楚云梨当然不认为沈家兄妹会平白无故盯上胡子峰。
认真论起来,胡子峰只是个长得比较好的穷举人而已。会试未开,榜还未放,像胡子峰这样的举人成百上千,人家凭什么看中他?
所以,楚云梨这边让人搬家,私底下已经找人盯着沈家兄妹了。
当日傍晚,楚云梨就得了消息。
“我看到沈举人让人送了一封信去了李大人的院子。”
说到李大人时,丫鬟有些迟疑。
于是,楚云梨立刻就明白丫鬟口中的李大人就是李梅寒。
没想到这事儿还跟他有关呢。
楚云梨本身就不是个能忍的性子,尤其她如今身份高,根本不需要忍,她也就不客气了。立刻就让人备了马车,直奔李梅寒租的院子。
她推开门进去,李家人正在用晚饭。
桌上四个人,李家母子和有孕的叶媛清,还有一身布衣的胡谯。
似乎气氛不太对。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进来之前,胡谯正想让姨母帮他做身新衣衫。
李母自然不答应,她手中银子不多,儿子的仕途还等着打点,开春之后,叶媛清即将临盆,关于孩子的所有东西都得准备起来。
给胡谯做一身衣衫,够给孩子做好几身了。李母手头宽裕还罢,她自己都没有,怎么可能为了个侄子缩减孙子的开支呢?
门被推开,所有人都看向门口,就看到了一身大红衣衫的楚云梨。
看到已经和离的妻子,李梅寒不见欣喜,反而心慌起来。
叶媛清本就胆小,巴不得把自己缩到地里去。
胡谯看到她,立刻笑了:“表弟妹,赶紧过来吃饭。饭菜管够,就是简陋了些,要我说,表弟辛苦,应该多吃一些好的,姨母年纪大了,也该补一补,还有你自己,也有点单薄了……”
“不会说话就闭嘴!”楚云梨冷声道:“我不是来关心你们晚上吃什么的,而是来算账的!”
一看来者不善,屋子里的几人更紧张了。
她缓步进门,淡然问:“李梅寒,沈家兄妹是你找的吧?”
虽是疑问的语气,但话语笃定。
李梅寒心下一跳:“我不明白你的话。”
“白日我才把子峰挪走,那边沈家兄妹立刻就来找你报信,你想装傻,也得我答应!”楚云梨似笑非笑:“都说了,和离之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我可以嫁人,你也可以再娶,我又不拦着你,你三番五次破坏我的婚事,是想与国公府为敌吗?”
李梅寒:“……”这话就重了。
他落到如今地步,本就是国公府的意思。
事实上,一开始和离时,李梅寒的日子还算好过。
可他不甘心,跑去找贺欢心想要再续前缘,然后,国公府那边就打压他。一开始他没反应过来,仕途不顺,他愈发怀念以前做国公府女婿时的顺利,再上门去求,然后仕途更难……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压得死死,根本挣扎不动。
如今的他,再也经不起国公府的任何打压,他心里一转,看向身旁的母亲:“娘,是不是你?”
从天而降一头大锅,李母:“……”
她倒是想报复贺欢心呢,但一直没动手。一来怕给儿子招灾,二来,她一个乡下妇人,哪怕做了一段国公府女儿的婆婆,胆子还是不够大。她根本就不敢与国公府为敌。
对上儿子暗示的目光,李母低下了头:“是我找的。”
李梅寒叹息一声:“娘,您就算不想让欢心再嫁,你不应该搞这些事。”
连理由都找好了。
李母气鼓鼓:“凭什么她抽身而退继续过好日子?我们就得抠抠搜搜,关键是你进了史院,一辈子就这样了,我不得想些法子吗?”
也算是为自己辩解了。
楚云梨嗤笑:“当我傻子?”
她扫了一圈屋子里的所有人,道:“谁说李大人进了史院一辈子就这样了?”
李母瞪大了眼,惊喜道:“你愿意帮他挪个地方?”
又合掌一笑:“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哪怕和离了,看在夫妻的情份上,也不会真致我们于不顾。”
楚云梨颔首:“我很愿意帮他挪个地方啊。来之前,我已经让人去吴大人那里了。”
确实会挪地方,挪到大牢里去。
听到这话,李梅寒心里顿生不好的预感。
李母也差不多,面色难看下来。
京兆尹吴大人可不管官员调令,他管的是百姓冤屈,人命案子。
“本来看在夫妻一场,得饶人处且饶人,我没打算赶尽杀绝。已经想再嫁后好好过日子,可你们不放过我啊,非得跳出来提醒我你们的存在。既然如此,我成全你们。”
楚云梨看向叶媛清:“你千里迢迢而来,就是不想放弃你跟他的这份感情,我成全你。你们俩有婚书,合该做夫妻!”
只骗婚这一件事,李梅寒就吃不了兜着走。
当朝对于官员的品行尤其重视,起了欺骗之心,是一定会革职的。
再加上,李梅寒骗的可是当今皇后的侄女,理国公府的嫡女,这罪名更是大了去了。
吴大人来得很快。
楚云梨这边还没叙旧完,他就带着人到了,只说带李家人回去询问案情,就把全家人包括胡谯在内都带走了。
最近京城被抓走的官员很多,李梅寒从考中探花后,传出的名声不小。他被带入京兆尹大牢,流言就像是雪花一般,瞬间飘得沸沸扬扬。
楚云梨没有隐瞒的意思,于是,很多人就都知道了。
贺欢心之所以会那么快和离,是因为被李梅寒给骗婚了。
得知消息的人,无论是高官还是普通百姓,一时间都很有些不解。
他跟天借胆了吗?
他在参加会试之前,已经有了未婚妻。竟然还胆敢娶国公府嫡女,可不就是胆大包天么。
这是后话。
而现在,楚云梨对着被带走的李家人,笑吟吟道:“确实帮你们挪了个地方,听说京城的大牢中很挤,不过,应该也挤得下你们一家人,不用租金,还管饭,当真是个好去处,不用谢我。”
李母:“……”我谢你八辈祖宗!
叶媛清扶着已经微凸的肚子,险些站不稳,真心后悔了。
李梅寒一脸复杂:“欢心,你当真如此绝情吗?”
楚云梨一脸认真:“是你们自己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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