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峰心里有了期盼。
但又怕自己误会了,万一女子只是善心大发呢,他拿了人家的好处,若给恩人添了困扰,那就不太好了。
再次道谢,然后告辞。
楚云梨和他前后脚出门,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下欢喜不已。
正想上马车回府,就见人群中挤出一人,直奔到她面前:“欢心,我有话跟你说。”
楚云梨后退了一步,看着面前的李梅寒皱眉,许久不见,他瘦了许多,官袍穿在他身上空荡荡的,眼周都是青黑,面色憔悴。大概是赶得太急,头发有些凌乱,额头上还带着汗珠,微微喘息着。
“说吧。”
李梅寒左右看了一眼:“这里不方便。”
楚云梨似笑非笑:“爱说不说。”想让她主动找地儿,门都没有!
贺欢心接济李家已经够多了,楚云梨若还请他吃饭,只怕贺欢心不答应。
李梅寒心里发苦,他倒是想请她去酒楼呢,可囊中羞涩。好多天不见,他已经有些想不起来当时她离开时的冷淡,或者说,他不愿意相信她会这样对待自己。
此时再看她冷淡的神情,李梅寒心里升起的那些再续前缘的自信瞬间变得不确定起来,看着最近的马车:“咱们能上去说吗?”
“我如今可是未嫁女子,不要名声的吗?”楚云梨反问:“你哪来的脸开这个口?”
李梅寒:“……”
二人曾经是夫妻,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不过同处一个车厢而已,再说,他也是想试探一下她有没有心软。
事实证明,没有!
李梅寒心里都有点绝望了。
如果不能哄得佳人回心转意,他的仕途也就到头了。
他立即道歉:“欢心,以前的事是我不对,你能不能原谅我?你不喜欢叶媛清,我把她送走……要不是她生病了,我早就把人送回家了。”眼看面前女子眉眼冷淡,丝毫不为所动,李梅寒崩溃的问:“你要如何才肯原谅我?只要你说,我肯定做得到。”
楚云梨看着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李梅寒哑口无言。
但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好不容易打听到她的行踪。如果今日之后贺欢心再不出门,他想见她,就更难了。
“当初的事我可以解释,欢心,我和叶家有婚约。和你定亲之后,我已经打算跟叶家挑明……叶家会挑中我,本就是想从我身上得好处。这份好处不一定非得我做叶家的女婿,我可以用别的方式弥补。我也写了信了送回去了的。”
这倒是上辈子贺欢心不知道的。
楚云梨来了兴致,并不着急走。
李梅寒见状,愈发急切地解释:“叶家那边还没回信,叶媛清就到了。她跟我说,她家中人不答应我们退亲,并且,若我不肯做叶家的女婿想要毁亲,叶家不会放过我。”
说到这里,他是忽然想起了自己当初的为难和害怕,抱着头沮丧道:“欢心,我是真想和你过一辈子。我怕失去你,我怕叶家来闹,所以,我和她圆了房。她不再是清白之身,叶家也没那脸让我娶她。如此……我也能继续和你长相厮守。”
听到李梅寒如此算计叶媛清,楚云梨面色一言难尽:“我当初真是瞎了眼。”
做人该言而有信,李梅寒既然答应了叶家的亲事,就不应该结理国公府的亲。他毁约在前,也不能怪叶家人威胁他了。
说到底,这事情上就算别人有错。那也是李梅寒错得最多。
以其说他对贺欢心一往情深,还不如说他是对国公府的权势情深似海。
李梅寒揪着马车的绳子:“欢心,我知道我卑鄙。但我这都是为了我们的以后,你能理解我吗?我发誓我这一辈子只这一回欺骗你,如果有下次,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么毒的誓都发了,可见他最近真的被折腾得不轻。
楚云梨上了马车:“我们俩之间,再回不去了。你休要再纠缠,否则,别怪我无情。”
对上她冷然的眼,李梅寒捏着绳子的手渐渐松了:“欢心,叶媛清有孕了,这个孩子,生吗?”
李梅寒打算得好,如果贺欢心接茬,那应该对他还有情意。
如果时候孩子她不要,他就能顺理成章继续和她纠缠。
烈女怕缠郎,日子久了,不怕她不回头!
楚云梨上了马车,回头疑惑问:“李大人,我们俩之间已经没关系了,你的女人生不生孩子,关我屁事!”
根本就不接茬。
李梅寒一咬牙:“我明白了,你不喜欢这个孩子,回头我就买了落胎药给她喝。”
本来已经坐好准备启程的楚云梨皱起眉来,一把掀开帘子,问:“你的孩子,我为何要喜欢?你喝不喝落胎药,也不关我的事。你要是敢把你家的事往我身上扯,外头若是有半分流言,别怪我绝情。”
她语带威胁,一脸严肃。
李梅寒毫不怀疑她话中的真假,更让他惊惧的是,这个和他同床共枕了半年性子单纯的妻子,竟然猜中了他的想法。
他就是想放出流言让自己和国公府分不清。等到所有人都认为贺欢心和他李梅寒二人还在来往,他们也就有了可能。
总之,与国公府扯上关系对他有好处。别的不说,那些暗地里为难他的人,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再有,想要去国公府提亲的人,也会因此却步。如此,也为他争取了时间。
可是有她的这话在,他不敢冒这个险。
李梅寒很有些不甘心:“欢心,你怎么变得这么快?”
一般女子遇上男人要纳妾的事,哭闹过后,还不是照常过日子么?
贺欢心她为何与那些女子不一样?
楚云梨坐在马车里,傲然道:“凭我的出身,什么样的人找不到?我挑中你,就是因为你答应不骗我。连这你都做不到,我为何不变?”
她看着路旁的李梅寒,语气意味深长:“这天底下那么多男人,你做不到的事。总有人做得到的。”
李梅寒:“……”她这是起了别的心思了吧?
想到她再嫁人,他心里更加害怕。真到了那天,他就再无翻身之力了。
眼看马车要走,李梅寒一把拽住:“你把话说清楚再走。贺欢心,你变心了吗?你想嫁给谁?”
楚云梨一把扯回帘子,露出明艳的容颜:“我们已经和离,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实在不必露出一副我背叛你的模样,我能再嫁你也能再娶啊。我拦着你了吗?一个大男人,还不如女子洒脱!”
洒脱?
李梅寒也想啊!
男女之间和离之后,确实再无关系。就是普通人家也管不着对方的嫁娶,更何况他一个新科进士,哪敢跟国公府作对?
二人当街纠缠的事,很快就会传了出去。
而关于国公府最近的动静也有人猜测,听说理国公最近正在贡院那边整理举子的花名册……该不会又在为女儿物色新的夫婿吧?
无论是真是假,国公府的这门亲事,也有许多举子动了心思。从之前的李梅寒来看,国公府对女婿向来大方。只是李梅寒这个蠢货不知道珍惜而已。
于是,楚云梨就发现,跟她偶遇的读书人多了起来。
不只是读书人,还有朝中官员的子弟,还不是那种纨绔。
楚云梨出门逛一天,别有用心的男人能遇上二三十个,当真是心累。
她又去了书肆。
胡子峰还在原来的位置,她又坐了过去。
一整个午后,都没人来打扰。也是楚云梨吩咐人守在了那边。
胡子峰好几次偷偷瞧对面的佳人,那日不知道她的身份,但现在他已经知道了。
被新科探花辜负了的国公府之女。
哪怕她已经和离,他也还是配不上她啊!听说国公爷最近正在整理举子的名册,不知道会不会又从里面挑乘龙快婿……如果能看中他,就更好了。
楚云梨看的书多,看着看着就心不在焉起来。
一转眼,夕阳西下,又到了该分开的时辰。
楚云梨与他分分合合多次,已经习惯。可胡子峰就不一样了,他是真舍不得。
如果她真的和别人定了亲,以后想要再重新这样坐着,那就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这一回,楚云梨先走。
刚刚出门,一个纤细的人影扑了过来。
楚云梨本来抬脚要踹,在看清面前的人后,急忙收回了脚,还往后退了一步。
来人正是叶媛清!
她不管不顾扑了过来,摔倒在地上,也不起身,涕泪横流道:“贺姑娘,您救救我……救救我啊……”
她一边哭,一边往楚云梨的方向爬,想要揪住她的裙摆:“救命……”
楚云梨再次后退一步,吩咐道:“红玉,这位姑娘似乎遇上了不好的事,赶紧去找京兆尹吴大人,让他务必查清这位姑娘的冤屈!”
叶媛清呆住了。
“贺姑娘,我不想落胎。”
眼见贺欢心不按常理,叶媛清生生把话题掰了回来:“听说落胎伤身,很可能一尸两命,我怕!”
一听这话,楚云梨就知道。叶媛清来找她,根本就是李家的意思。要的就是她帮忙,只要一帮忙,贺欢心与李梅寒之间就又牵扯上了。
楚云梨有些不耐烦,李家就这一个招数,也太单调了,她吩咐红玉:“我们回府,还是让大人来帮她吧。对了,顺便请个大夫。”
叶媛清:“……”
而人群里的李家母子,着实被吓住了。
李母拍了一下儿子的肩:“真去了衙门,叶媛清会不会全部说出来?”
李梅寒摆摆手:“她又不蠢,怎么会说呢。”
当叶媛清被带到公堂上时,还有些懵。她也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是纠缠了一下贺欢心,就被抓到了公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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