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孩子挺费力,好在两个孩子懂事早,稍微大一点之后,也不用楚云梨多费神了。
后来的几十年,楚云梨并不累,所以,她并没有多休息,看着脸上带着愉悦笑容的罗红月渐渐淡去,打开玉诀,罗红月的怨气:500
罗深的怨气:500
罗逅的怨气:500
善值:209760+2500
两个孩子都有善值,那上辈子两个孩子应该都没能善终。
好在,这辈子有她护持,两个孩子都过得不错。
楚云梨再醒来时,发现自己站着灶前,锅中正粥正翻滚着。边上的锅中还蒸着蒸笼,她手上拿着刀,左手按着一块肉,她来之前,原身应该正在切肉。
要不是这厨房中的摆设和门口的位置不同,和罗红月那厨房的情形几乎是一模一样。
只是几乎,现如今她腹部平坦,并没有大腹便便即将临盆,而灶前还蹲着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此时正往两个灶中添柴,边上放着柴刀,得空的时候还要顺手劈柴。
楚云梨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厨房中的摆设和院子里的情景,很普通的农家小院。看得出来,原身在做饭,并且,厨房中不止有肉,还有街上买来的烧鸡和酱肉,这样的饭菜在庄户人家算是顶好,要么是逢年过节,要么是家中有贵客。
听着外头房子里传来的说笑声,应该是后者。
她顺手继续切肉,心里盘算着是去茅房呢,还是找机会回房,就听到灶前一声惊呼。
楚云梨抬眼,就看到那孩子的刀劈上了脚,本就露了脚趾的破鞋子瞬间被染红。
与此同时,楚云梨心里一阵抽痛,她面色微变,急忙忙上前死死捂住伤口,按压了腿上几处穴位,又撕了男孩身上打了补丁的衣衫把伤口包了。她没有记忆,但觉察得出,这男孩儿对原身应该很重要。
所以,这伤无论如何也得处理好。想到此,她蹲在男孩面前:“我背你去找大夫。”
男孩脸色苍白,闻言愣了下,拒绝道:“娘,你没有银子……这伤不要紧,只是破了皮,我没觉得有多痛。”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楚云梨经历过那么多后,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应该是不被人疼爱的孩子早懂事。
听到孩子这么懂事的话,楚云梨心里升起一片怜惜,她转身,摸了摸孩子的发:“那娘去外头给你找些草药好不好?”
但凡是农户,受伤后都会有些土法子,采药草就是其中一种。楚云梨也不是胡说,她做了许多次农妇,有九成的人都知道用草包扎伤口。
当然了,那草有没有止血效果,纯粹是运气。
听到她这么说,男孩儿脸上并无异样,只点点头。然后往灶中添了柴,神情淡然。
楚云梨微微皱起眉来,这么小的孩子受了伤,不哭不闹就算了。怎么都该感觉委屈,但他一切如常。这恰恰是最大的不正常。
这孩子……应该是平时被忽视惯了。
孩子不止不委屈,甚至还催她:“娘,粥应该好了,馍馍也差不多。赶紧炒菜吧,再晚一点,陈婆婆该要生气了。”
楚云梨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容我去茅房一趟。”
说完,起身出了门。
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找着了茅房的位置。味道不太好,楚云梨站在里面闭上了眼睛。
原身李念秋,出身临国西南偏僻处的府城辖下的三兴镇广安村,家中兄妹四个,她是老三,又是女儿,是从小被忽视着长大的。简单来说,干活儿的时候非她不可,吃饭的时候有她没她都一样。
长到十五岁,嫁给了同村柳家二儿子柳平,夫妻二人成亲后,因为柳平不是长子,底下又有两个弟弟,柳家老两口给了一间屋子和一些地,直接给他们分了家,让他们出去单过。
李念秋从小到大都被忽视,分家之后,年轻的小夫妻相依为命。柳平是个勤快的,地里没活儿就去镇上打短工,不怕苦不怕累,二人的日子还算过得去,两年后,李念秋生下了儿子柳子安,柳平想法简单,只想要一家人过得平平安安。
但就这么简单的期望,于一家三口来说都是奢望。在儿子五岁那年,柳平在村里帮人盖瓦时,从房顶上滚了下来,当时就没能醒过来。
李念秋守了寡,她一个寡妇独居,难免让村里指指点点。柳家人干脆重新接纳了母子二人。
如此,李念秋平时的活儿虽然多了点,但日子也能过。可是,接下来两年中,柳家双亲先后离世。柳家剩下的都是李念秋的大伯子小叔子还有妯娌……有老两口在,兄弟们就算不想养着她们母子,也不敢多说。可老人不在了,他们也再不必客气。
老人七七刚过,几兄弟直接就提分家,把她们母子赶回了先前分家的屋子,但地却没有给。
庄户人家,地就是命根子。李念秋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家里没有地,又不好出去做工,无奈之下,只能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李念秋勤快,娘家那边倒也不是不接纳她,只是有些嫌弃而已。尤其是嫂子和弟媳妇,平时冷言冷语,买了点东西还会藏起来吃。
李家双亲把这些看在眼中,觉得不能让女儿继续在家住了,这住得久了,以后肯定会翻脸。对他们来说,儿女不和让他们难受。对于女儿来说,被娘家厌弃,也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琢磨着让女儿再嫁。
还真有这么个合适的人选,就在隔壁的陈家村。陈家老三陈长福,年近三十,去年媳妇病死了,之前有过孩子,都长到七岁了和村里的堂兄弟去河里玩水,就再没能上来。
也就是说,陈长福年近三十,双亲不在,膝下连个孩子都没有。让女儿带着孩子嫁过去,岂不是刚刚好?
李念秋这短短的二十多年中,长期被人忽视。唯一疼她爱她的柳平又早早走了。她对孩子的爹当然有感情,可是再深的感情在他走后的两三年中,在柳家人的颐指气使和白眼中,在李家嫂嫂和弟媳妇的漠然中早已经不剩下多少。听到双亲说起陈长福孑然一身,她就想起自己和柳平过的那几年安生日子,没多想,便答应了这门亲事。
陈长福前半生过得不好,丧子丧妻,还有人暗地里说他命硬。可在他和李念秋成亲几日后去镇上赶集时,捡着了一个绸布包着的包袱,里面装了不止有银票和银子,还有几套富贵的衣衫。
看到那些银票和银子,陈长福很是心动。但他也知道,这么多东西真要是拿了……衙门早晚找上门来。有命拿没命花的东西,他才不拿。
于是,他等在路旁,足足等了大半日,终于等到了失主。确实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丢的,小公子收拾了行李偷跑出来,结果刚出家门就丢了包袱,没想到还能找回。感念于陈长福的厚道,随手就给了十两谢银。
十两银子,与小公子来说只是顺手。于庄户人家来说,那就是一大笔财富。
陈长福是个很普通的庄稼汉子,拿到银子后,回家就开始整修房子。然后,村里人就都知道,陈长福发了横财了。
于是,各种心怀鬼胎的人就凑上门了。
譬如今日,来的是陈长福四叔一家。
陈长福对于自己的叔叔颇为尊重,很是慎重地准备了饭菜。
但是人家图的可不是这一顿饭菜……如果和上辈子一样,今日陈长福和他四叔还有堂兄弟会喝多,然后那边会顺势提出过继一个孩子给他。
在那之后,陈长福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侄子。
而李念秋母子,被他当做了自家人,一起给那侄子当牛做马。
这些记忆在脑中划过,其实只过了半刻钟,楚云梨揉揉眉心,压下胸腔中的怨愤,起身去了厨房,拿起了一会儿准备上的一壶酒,蹲到了孩子面前:“子安,娘背你去找药草。”
柳子安一脸惊讶:“饭不做了吗?”
楚云梨一本正经:“你的伤要紧,先治伤再说。”
柳子安有些踌躇:“可陈婆婆……”
这人很讨厌,别看李念秋嫁过来没婆婆,这位陈叶氏简直一人顶三个婆婆,屁事儿特别多,什么她都要说两句。尤其是陈长福发财之后,她看李念秋更加不顺眼,天天鸡蛋里面挑骨头。偏偏陈长福对这长辈很尊敬,就算心里不以为然,也让李念秋忍忍。
忍个屁!
楚云梨就不是能忍的性子,不由分说背起孩子,直接出门。
听到院子门响的声音,屋中的叶氏追了出来:“念秋,一家人等着吃饭呢,你去哪儿?”
楚云梨头也不回,一句解释都没有,直接打开门走了。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她这是生气了。
叶氏被晚辈这样撂脸子,还是往日对自己唯唯诺诺的晚辈。她顿觉失了面子,追出门去:“还有没有规矩?这是你对长辈的态度?李家就是这么教女儿的?”
楚云梨认识的药材多,就在陈长福院子外的路旁她就看到了合适的药,当即放下背上的孩子,用手中的酒冲洗了伤口,拔下药草嚼了,给他仔细敷上,然后重新包起来。
为妨有人指使孩子干活,她愣是把那个脚包了一层又一层,直接包成了个棒槌,看起来像是受了重伤一般。
接收了记忆的她,可记得上辈子这孩子的脚因为没好好包扎,后来还强撑着干活,渐渐地溃烂,烂到深可见骨。
叶氏追了上来,还想要再骂。
楚云梨抬起头:“你算哪门子长辈?最多就是个亲戚,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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