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鸡蛋砸在胡启励身上,确实有些浪费。
楚云梨也是看他今日似乎特意打扮过,想到那边周柔兰的肚子等不得,胡启励这应该是去上门提亲,这才拿鸡蛋砸的。
这一身……看他怎么好意思上门。
现在砸得他满身狼狈,楚云梨满意了,道:“不买,太浪费了。为这样的人,多花一文钱都是浪费。我要是买了臭鸡蛋去胡家,人家还以为我放不下呢。就这种混账,我一辈子都不想再和他扯上关系。”
林母赞同:“咱们走。”
母女二人飞快相携离去,留下满身鸡蛋的母子二人气恼不已。
摆脱林絮娘对于胡启励来说,是件天大的好事。昨夜他兴奋地都没睡着,只是每每想起那九十多两银子就肉痛。
尤其今日一早他们母子出来置办上门提亲的东西时,更是发现了银子的重要。
李氏是知道周柔兰私房很多,一般的东西应该看不上眼。所以她觉得这礼物需要多费心思。
而胡启励呢,面对曾经求而不得的心上人,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也认为这礼物需要多费心思。
礼物嘛,在这五里镇也就那些。与其说多费心,不如说多费银子!
可是胡家如今缺的恰恰就是银子。
和离的时候,胡家的银子被母子三人搜刮一空。就连李氏攒了多年的私房都被掏出来大半,只剩下二两左右的散碎银子。
今日两人出门转悠,就是为了买一份合适的礼物上门提亲。谁知礼物没买到,就被人砸了一身鸡蛋。
偏偏胡家发生的事众人连蒙带猜地知道了大概。胡启励这一身鸡蛋挨了也就挨了,就算被人知道,都会叹一声活该。
李氏气得胸口起伏:“泼妇。当初我就不该让她进门!”
……
两人回到院子里,林母余怒未消,想起胡启励的那身打扮,恨恨道:“真不要脸!昨天才和离。今天就上门提亲……”
楚云梨正在把菜拿出来,盘算着中午的饭菜,随口道:“他要不是为了上门提亲,也不会这么爽快地给我这么多银子。”
林母疑惑:“他给你银子,难道不是让你安排两个孩子的吗?”
合着林家对这个女婿还有期待呢?
楚云梨摇头失笑:“这些银子是胡启励藏起来的,后来我找到了就没还给他。我非要带银子和孩子一起走,昨天让姑姑知道了周柔兰有孕的事,胡家怕瞒不住,这才放我们离开的。”
林母瞪大了眼睛:“这么不要脸?”
然后气道:“便宜他了!刚才该直接连篮子一起丢过去,砸死他算了。”
林家见女儿这么快安顿下来,还以为是胡家那边大气,愿意给银子安顿他们母子。没想到是女儿自己算计来的!
吃饭的时候,林家人又生了一场气。
楚云梨劝了几句。
气归气,林家人也没忘了正事。吃过饭之后,就回了村里借了牛车,将家中做好的家具拉了几套来。而院子里那些破旧的,直接劈了当柴烧。
两三天后,楚云梨的新院子变了样。
既然要住下,有些关系就得维持,所以,楚云梨挑了个日子,请周围的邻居过来暖房。
暖房嘛,越热闹越好。
镇上的人都愿意给她这个面子,院子里热闹。众人凑在一起,难免就说起胡家。
胡家和周家的亲事已经定下。
之前楚云梨直白地说胡家有了新孙子,周家那边一直没吭声,加上两家很顺利地定下亲事,周柔兰有孕,应该是板上钉钉。
如此一来,胡启励和周柔兰两人在众人眼中,实在没什么好名声。
周柔兰勾引有妇之夫。胡启励抛妻弃子只为了外头的野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刚好天生一对。”林氏跟众人笑着道:“我可没胡说,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媒,这天底下再找不出比他们更相配的人。”
暖房一切顺利,这一回之后,众人都接受了楚云梨带着两个孩子过日子的事。
热闹散去,日子安宁下来。
已经有人来问楚云梨的铺子要不要租,都被她拒绝。
想要让两个孩子过得好,银子就少不了。楚云梨可没想过只收租金过活。只是这做什么生意,还得好好琢磨。
反正不着急就是。
这一日楚云梨从外面回来,胡青霖喜滋滋地捧着一个小匣子递过来:“娘,送给你的。”
有礼物?
无论何时,收到礼物都是个值得高兴的事。尤其这俩孩子家中生变,楚云梨还怕他们左了性子呢。
匣子是新雕的,普通木料,还泛着独属于新木头的清香,打开后,里面是一支木钗。雕工细腻,看得出来是用了心思的。
孩子送礼物,无论好不好。楚云梨都会欣然笑纳,更何况这份礼物还不错,她拿起把玩,笑问:“你从哪家买的?”
闻言,胡青霖很有些紧张,咽了咽口水:“娘,这是我……我自己雕的。”
楚云梨有些惊讶,再次打量木钗,雕工确实不错。
见她不说话,胡青霖嗫嚅道:“娘,我怕您不高兴,所以才……以后我不雕了,真的!”
楚云梨恍然想起,林絮娘记忆中,似乎这孩子在三四岁去林家时,就特别喜欢跟着林父,稍微大点就帮着打下手,再大点就拿了些边角料回来雕着玩儿。被胡启励发现后,狠揍了他一顿,在那之后,胡青霖还悄悄地雕,又被狠揍了几次。
摸着木钗,楚云梨忍不住笑了:“爱雕就雕,以后咱们家就看开个木雕铺子,就卖你雕出来的东西。”
胡青霖一愣,随即大喜,又有些忐忑:“娘,真的吗?”
楚云梨颔首。
胡青霖揪着衣摆,紧张地问:“可若是没人喜欢,卖不掉怎么办?”
楚云梨宽慰他:“反正我们家稍微几年都不缺吃喝,先试试嘛。”
说干就干。翌日楚云梨就带着胡青霖回了林家,将家中做家具剩下的边角料都搬去了镇上。
不只是胡青霖雕,楚云梨也拿起了雕刀。
人嘛,总得什么都试试。
她有手劲,又有想法,雕出来的东西都挺有趣,让人意外的,胡青霖雕出来的东西比她的更添几分灵气和神韵。
这个孩子,于雕工上很有些天赋。
胡青荷闲来无事,也跟着雕,不过她手劲不够,楚云梨想了想,让她去跟着镇上的绣娘学绣花了。
胡青荷是个安静的小姑娘,耐得住性子,学得很认真。
这边母子三人日子过得安宁,那边胡周两家的婚期到了。
事实上从和离到再成亲,也才过去半个月而已。
镇上的人都是在这儿住了许多年的邻居,但凡家中有喜,一般都会上门去贺。
楚云梨母子三人身份则有些尴尬。成亲的前一晚,母子三人吃晚饭时,两个孩子好几次偷瞄楚云梨,欲言又止。
楚云梨自觉是个开明的长辈:“有话就说。”
胡青霖抿了抿唇:“娘,您别伤心,以后我照顾你。”
楚云梨讶然,这俩孩子应该是觉得父亲另娶母亲会伤心?
不得不说,这俩孩子真的很贴心。
楚云梨是肯定不会伤心的,但若是林絮娘在这里,难免会伤神,笑道:“已经过去的事,我已经忘了。”
看她还笑得出来,两个孩子都松了口气。
胡青霖怕母亲强颜欢笑,又劝:“我爹他……确实太过分了。他不值得您惦记,您忘了最好。”
胡青荷颔首:“以后我肯定不叫那个女人!”
就算兄妹二人离开胡家,胡启励也还是他们的父亲,再娶的妻子他们也该唤母亲。
胡青霖赞同:“我也不喊。”
兄妹二人最近对于胡家的人很是失望。当初会跟着母亲离开,是因为胡家没挽留,也因为舍不得母亲。可是离开了这么久,胡家母子俩都没来找过他们。如果真的把他们放在了心上,不可能不来!
楚云梨转移话题:“明天我带你们进城。”哪怕胡家做下这些事,镇上的人也还是会上门贺喜。他们母子留在镇上,显得多可怜似的。还不如去城里转悠呢。刚好雕出了好几样东西,送去城中试试。
楚云梨带着两个孩子去城里转悠了一整天,胡青霖雕出来的那些东西都卖了出去。
因为确实有趣,又有神韵,卖了二两银子。收了他们木雕的掌柜还提议让他们雕一些拜寿的寿桃之类,有多少要多少。
胡青霖发现自己雕东西真的能卖钱,且价值不菲,很是雀跃。扬言要请母亲和妹妹去酒楼吃饭庆祝。
酒楼中,母子三人在大堂坐了,要了三菜一汤,正吃得欢快,突然听到后头有人低声议论:“高夫人又撵了个妾室出门,据说这位也是和人那什么……”
有人惊讶:“之前撵出去的兰姨娘就是和人苟且,没想到高老爷的妾室中还有人偷人。这高老爷纳的妾,怎么都不老实呢?”
有人意味深长:“高老爷年纪大了,力不从心也是有的。那位兰姨娘,进门都十年了,一点喜讯都没传出……”
楚云梨捏着筷子的手顿了顿,若是没记错,好像周柔兰伺候的那位老爷,似乎就是姓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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